第1章 第一章狡猾如賊犬
劍修學院的比武場上,兩個身影在纏鬥著,劍光閃閃,劍氣縱橫。
今年的考生水平明顯高於往年,就眼前這兩個複試的考生來說道,若在往年,必定可以進入前五十,根本不需要復試的。
辛波爾坐在評審席上,專注地盯著那兩個考生,神情十分認真,看起來很盡責。經歷昨天傍晚那件事情之後,辛波爾就成了整個千機城最令人好奇的人物,很多人都想知道,被兩千多年前的強者收為學生的會是什麼樣的人物。
昨晚那一幕令霍夫曼的形象蒙上一層陰影,相反的,辛波爾成為一顆新星讓人印象深刻。
菲利斯離開帝都這麼久,風頭已過,在百戰學院,辛波爾儼然取代了菲利斯,成為了主角。
辛波爾看似認真的看著那兩個考生的比武,心中卻是連半點心思都沒有放在看台上,那兩個考生都是男的,他是全然沒有興趣的,有其他的評審老師在場,到時候由那些老師評分,他做例行的總結就行了,他現在心思所想的都是昨天傍晚那一幕,他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好運落在他的頭上。
兩千多年前的強者,是怎樣的身份?
在今日的帝都,乃至整個銀河大陸,那是何等尊貴?
這樣的人物竟要成為他的老師,而且還明確的指定要自己替代霍夫曼,成為百戰學院的院長。
辛波爾肯定墨索丹有這個實力,所以昨天他根本沒有在乎霍夫曼的想法,因為他要抓住機會。
霍夫曼,昔日大陸的一代宗師,可現在這些百年、乃至千年、兩千年的強者回歸,霍夫曼就算不上什麼了,一代宗師也淪落為二流人物,而二流人物是要被一流人物主宰的。
只要墨索丹真的支持自己,他完全可以開創一個屬於他——辛波爾的時代!
百戰學院的院長……哈,這個他垂涎已久的位子。
就在今天早晨,千機國的國王已經聽說道昨天傍晚那件事,現在派人前來示好,要知道,千機國一直希望百戰學院依附自己,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獨立存在的,霍夫曼那個老頑固不鬆口,不代表著將要成為新院長的辛波爾也那樣頑固。
能夠將百戰學院劃歸帝國所有,成為千機國的武技學院,不但有著巨大的好處,其意義也是無法想像的。
辛波爾還在琢磨,早上自己和宮廷中那位禮儀官說道話有沒有什麼紕漏,禮儀上,還是方式上……應該是沒問題的吧?那位禮儀官肯定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會完美的回复給國王陛下。
辛波爾想著想著,禁不住浮現出一絲笑意,沒辦法,未來實在太美好了,就算他的心機再深,喜怒不形於色,但此時此刻的興奮卻像在心中幾乎爆炸了似的,令他無法控制。
他就像是看著糖果,卻只敢看,連說道想要都不敢說道的孩子,一下子不但得到了糖果,還得到了一塊他連想的心思都不敢生出的大蛋糕,那種瞬息間的滿足感,讓他有種飄然飛升的感覺,一直到現在他雙腳還是軟綿綿的,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
“辛波爾院長,這是我們打出的分數,您看還可以嗎?”
辛波爾旁邊的一個學院老師打斷了辛波爾的美好憧憬,讓他不得不回歸現實。
“還可以,就這樣公佈吧。”
辛波爾掃了一眼老師送上來的分數牌,假裝思索了一下似地,點頭說道。
學院老師急忙點頭,公佈了分數。
昨天的事情,學院中所有的老師無人不曉,他們也明白其中的利害關係,也明白百戰學院的未來很可能就是辛波爾的天下了,蘇里巴特傳下來的院長一脈怕是要終結,退出學院的舞台了。
所有老師心中感到惱怒的是墨索丹太過囂張,怎麼可以這樣干預學院的事情?
不過惱怒沒用,人家是兩千多年前,史書中存在的強者,那種人物干擾學院事情,誰能管得了。
何況,墨索丹不是以某個國家、某個組織的名義,而是他個人名義參與,他是一個武者,以振興武道未來的名義,還真說道不出什麼理由反對。
但無論老師們怎麼想,卻沒有任何人對辛波爾有什麼埋怨。在他們看來,辛波爾是被趕鴨子上架,從天上砸到頭上的好運,而且辛波爾平日里表現的實在太好,在眾多學員老師中也是很有口碑的,霍夫曼退休的話,老師們也覺得最適合擔任新院長的就是辛波爾,目前看來,只不過提前了一些而已。
菲利斯來到劍修學院時,辛波爾正義正詞嚴的訓斥著一個在比拼中破壞規則的考生,看到菲利斯時,微微點頭,一直到訓斥完之後,才走向菲利斯。
“菲利斯,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辛波爾笑著問道,當他看到菲利斯旁邊,冷眼看他的蘇珊時,不禁怔了怔。
“昨天。”
菲利斯微微一笑,說道。
“事情順利嗎?”
辛波爾說道:“回頭可一定要好好給我講一講,說起來,我已經很久沒帶學生出去試練了,山川帝國更是沒去過,那裡種族繁雜、風俗各異想必是很有趣。”
菲利斯不回答辛波爾的問話,而是話鋒一轉,說道:“辛波爾院長,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給她零分呢?”
辛波爾怔了怔,驚訝說道:“你認識這位小姐?”
菲利斯哈哈一笑說道:“你沒見過嗎?當時鈴蘭跳樓時,她可是和我在一起的!”
“蘇珊,蘇珊·艾佛森小姐?”
辛波爾心頭一動,暗暗琢磨著自己怎麼就忘記這個女人了,記憶中關於蘇珊的印象太淡薄,昨天完全沒有認出來。
菲利斯和蘇珊的關係他是知道的,現在看來,菲利斯一定是因為蘇珊得了零分,而來找自己說情。
“抱歉,我昨天沒有認出來,你也知道,考生都是以號碼代表,而且就算認出來,我也不會因為她的身份,給予照顧的,你知道的,這是咱們學院的製度,所以……抱歉了菲利斯。”
辛波爾表現得還是那樣的嚴格,只可惜,以往菲利斯會因為他的認真和嚴格而敬佩,現在嘛……只是覺得可笑。
“你以為我是為她說情的?”
菲利斯淡淡說道,眼神炯炯地看著辛波爾,在菲利斯犀利的眼神凝視中,辛波爾禁不住有些心虛。
“難道不是嗎?”
辛波爾挺了挺身子,說道。
“如果可以說情的話,那我真想為鈴蘭說情,為康爾鎮那些無辜的居民說說情。”
菲利斯語氣冰冷地說道。
辛波爾頓時身驅一震,難不成菲利斯知道了什麼?
不可能吧,黑森狼傭兵團信譽很好、手段也毒辣,當初他們可是回復自己,任務已經完美達成。
蘇珊好奇地看著菲利斯,事實上,連她剛才都認為菲利斯是來為她說情的,現在看來好像不是這麼一回事。
“菲利斯,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康爾鎮?如果我沒記錯,那應該是鈴蘭同學和雪莉爾同學的家吧,我送她們時去過,民風淳樸,可惜我沒時間耽擱,怎麼?你又提起康爾鎮,還什麼無辜居民……康爾鎮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辛波爾急忙問道,神情看起來很關切。嘖嘖,好一個愛學生如子的好老師啊!
菲利斯忍不住笑了起來,他沒想到就是這樣的傢伙,把失憶時的自己騙得團團轉。現在看來,之前自己不只是失憶,智商還低了不少。
“辛波爾院長真是關心學生,我應該向你學習才行啊。”
菲利斯說道。
辛波爾更加摸不著頭緒,菲利斯到底是知道了什麼,還是只是感覺到什麼而故意旁敲側擊呢?
不管怎麼樣,他死不承認就對了!
“哪裡哪裡,作為老師,這是本分。”
辛波爾笑道。
菲利斯哈哈一笑,扭頭看著蘇珊說道:“蘇珊,你回去看看,按邦德大叔他們的行程,上午應該就會到千機城了。如果他們回來的話,請你將雪莉爾帶到這來。”
辛波爾聽到這話時,頓時心底發寒。該死的!黑森狼居然騙他,竟然還有一個漏網之魚!
辛波爾能想像得到,雪莉爾到場的後果,雖然他死不承認,只靠雪莉爾的指認,是無法治他的罪,但這種事情總會對他的名聲產生巨大的影響。
昨天才遇到那樣的好運,若是被這件事影響了,那就算是躲過了這場災難,但這輩子也就沒法翻身了。
“那你呢?你要留在這裡做什麼?”
蘇珊疑問道,她能感覺到菲利斯和辛波爾之間奇怪的氣氛,卻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菲利斯離開期間的那些遭遇,所以無法聯想到菲利斯會對辛波爾做什麼。
辛波爾這個傢伙偽裝得實在太成功了,就連蘇珊即使對他心有不滿,但也只是因為那個零分,覺得辛波爾太過苛刻、不近人情,卻沒想到這個傢伙的皮囊中包裹的是一顆黑心。
“你去吧,我剛回來就正好趕上入學考試,身為副院長總不能只圖清閒,我在這和辛波爾老師聊聊,考生入學考試的標準要如何衡量,也就明白你那零分是怎麼來的,回頭也好讓你有所改善。”
菲利斯的一番話說得極為有理,而且神情如常,微笑得如同春天的暖風。
蘇珊聽了也覺得很有道理,而她也確實想知道她那樣辛苦的比試,怎麼會得了一個零分,她又不想像其他人那樣和辛波爾請教,現在能透過菲利斯得知,那是再好不過的。
只是,她有些捨不得就這樣離開菲利斯,一大早就被菲利斯急急忙忙的拉來,還以為菲利斯會好好的陪她玩半天呢,卻沒想到,現在就要擔任一個跑腿兒的角色。
“去吧,蘇珊,聽話!記得要把雪莉爾帶來!”
菲利斯說道,他閃亮的眼中閃過一絲凝重,令蘇珊不得不答應,只好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辛波爾看著蘇珊婀娜的背影,笑道:“原來蘇珊小姐這麼漂亮,菲利斯,你真是好艷福啊。”
菲利斯笑了笑說道:“一般一般,辛波爾院長,你剛才沒聽說嗎?雪莉爾就要來了……”
辛波爾怔了怔,眼神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暴戾之色,說道:“雪莉爾這麼早就趕回帝都了?呵呵,離開學還有段時間吧。”
“哈哈……誰知道呢,她好像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趕回帝都,尋仇?還是告狀?或者要公開一些事情……先不說她了,我聽說你昨天撞上好運,那位兩千多年前的強者看中了你,那未來的日子中,你就可能是銀河大陸武道的第一人了!”
菲利斯說道。
辛波爾心下一沉,他好奇地打量了一眼菲利斯,覺得菲利斯很古怪,和從前他接觸時很不一樣。
現在菲利斯話語中句句帶刺,卻又不露痕蹟的虛無縹緲、點到即止,就像搔癢似地抓人痛處,卻不給人家逮住的機會,他什麼時候有這樣的本事了?弄得自己都無法窺知菲利斯真正的心思?
按照辛波爾以往和菲利斯接觸幾次的經驗,這個傢伙是個直腸子,很好糊弄的,以那樣的性格,今天要是真的掌握了他做那樣壞事的證據,怕是早就橫劍相向,翻臉要他認罪了,但他現在卻完全沒有那個意思,一直在言語上撩撥自己,卻還等著雪莉爾回城……
陰險如辛波爾,面對著和從前截然不同的菲利斯,也是束手無策,暗暗思索著對策。
最好的對策當然是在雪莉爾指證他之前,殺掉人滅口,除了雪莉爾這個當事人之外,任何人的指證都不算什麼大麻煩,那時候就算菲利斯出面指證,也完全可以反過來說菲利斯眼看要失去學院院長繼承人的位子,出於嫉妒而對自己栽贓陷害。
辛波爾心思百轉,暗暗的想著主意。
“辛波爾院長,你在想什麼呢?”
菲利斯笑道。
辛波爾笑了笑說道:“我忽然想到,還有其他的瑣事要處理,剛好你來了,接下來的考試交給你把關吧。”
“我可不行,你知道的,我沒什麼經驗,不如我和你一起去處理瑣事好了,剛好能和你學學如何處理。”
菲利斯說道。
菲利斯擺明了是要盯住辛波爾,不給辛波爾任何脫逃的機會,這讓辛波爾心中惱火,眼神中閃現出一絲殺意。
菲利斯卻像是沒察覺到似地,轉頭掃了一眼比武場說道:“剛好現在考生還沒上場,不如讓他們休息一下,我們來比劃比劃?蘇珊老是纏著我,問學院的考量標準是什麼?想知道為什麼會得零分,是哪裡做得不夠好,老實說我也不太明白,既然零分是你給的,那就請你指導一下,稍後你去辦瑣事時,就算我在這裡幫你把關,心裡也能有個譜儿。”
辛波爾眼睛一亮,很驚訝菲利斯有這樣的想法,他這不是找死嗎?
居然在知道了自己的罪行時,還提出這樣的要求……辛波爾又看了菲利斯兩眼,想著這傢伙是不是腦袋壞掉了。
較量中,萬一他失手了呢?
失手有輕有重,而辛波爾覺得自己在這個方面上可以掌握得極好,他只要重重的那麼一失手,菲利斯就會栽在這裡。
不過菲利斯為什麼要這樣做?
如辛波爾這樣陰險狡詐的人,凡事總會多想一些,想得比別人多不說,而且還都以陰謀論的想法去想,他覺得菲利斯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可能是氣得昏頭,恨小得立刻把自己殺掉,因為在沒有實證的情況下,只憑雪莉爾的一番話,很難把罪名壓在他的頭上,也就是說,他根本不會死,甚至都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所以,菲利斯才故意製造一個比試的機會,怕是也想在較量中失手一下,殺了自己……
辛波爾有些惱火,如果菲利斯真是這樣想法的話,那也太小看自己了!這個傢伙以為自己是誰!
辛波爾以前見過菲利斯出手,尤其是老角斗場那次,菲利斯確實很厲害,但在辛波爾看來,卻有很多漏洞。
老角斗場那次,半神斯比特的失敗,主要原因是太過輕敵,而且菲利斯的耐打能力也太強,最後一招勝利,是出其不意,因為當時不但是斯比特的半神,甚至連看台上所有的人都認為菲利斯必定重傷,肯定沒有還手的餘力了。
在那種情況下的突然一擊,而且是超常發揮的一擊,才導致了大意的半神失敗。
辛波爾認為,只要小心對待,絕不大意,下手就是致命一擊,那就絕對不會給菲利斯翻盤的機會,到時候,就算重傷了菲利斯,當然,最好的效果是可以殺掉這個傢伙,在混亂中,他還有充足的時間去截殺雪莉爾。
當然,以上只是辛波爾其中一個猜測,還有一個猜測就是菲利斯可能在拖延時間,纏住他。
如果是這個可能,那參考之前的決定,只能說菲利斯太過愚蠢,自尋死路了!
辛波爾絕對不會認為菲利斯可能是有恃無恐,有著什麼把握,畢竟作為一個武者很難有修煉捷徑,菲利斯離開這段時間中,雖然不算短,但這點時間還不足以將菲利斯的實力提升多高。
這是任何正常人的想法,辛波爾心思縝密果然厲害,但很遺憾的是,他是以正常人的角度揣測事件,但遇到的卻不是一個正常人……
“這樣不好吧……”
辛波爾心中主意已定,但卻裝模作樣地說道。
“不好嗎?如果不好的話……那就真是遺憾了,我是真想和您討教這個衡量標準,我既然趕回來,總不能在旁邊看著,一點忙都幫不上。”
菲利斯說道。
辛波爾心中暗暗冷笑,揮手叫來一位老師,說道:“能夠把下面的考試稍微的延後一點嗎?”
老師先是和菲利斯打了個招呼,隨後疑惑的看著辛波爾說道:“為什麼?延遲的話,會影響下午的考試。”
辛波爾笑了笑說道:“菲利斯副院長想知道考試的衡量標準,說是要以我的標準來衡量考試,非要和我切磋一下,在實踐中領會。”
辛波爾很壞,但壞得精明,他很巧妙的把一切都推給了菲利斯,那麼一會兒失手的話,也是菲利斯倒霉,自找的。
“啊?菲利斯副院長和您嗎?”
老師很興奮。
恐怕學院中任何一個老師聽到這個消息,都會和他一樣的興奮,在學院中辛波爾一直是楷模一樣的存在,是很多老師佩服的對象,而菲利斯來到百戰學院的時間雖然不長,但為人和氣,給人的印像極好,再加上挽救鈴蘭所施展那種神乎其神的漂浮技巧,以及老角斗場打敗斯比特帝國半神的傳奇經歷,也是眾多學員和老師眼中敬佩的對象。
這樣兩個人切磋,那無疑是大家求之不得的,平時就算是很想知道菲利斯和辛波爾究竟誰實力更強一些,但也沒人敢提議這樣一次較量,現在倒是好,他們自己提出來了。
學院的老師連連點頭說道:“沒問題、沒問題,菲利斯副院長和您只是切磋,點到為止,應該不需要多長時間,下面的考試安排的緊湊些,也不會影響到下午的。”
這位老師說完,就忙不迭的去安排,當然主要的目的是立刻把這令人興奮的消息傳達給其他的老師。
於是乎,老師傳達給老師,期間自然有學生聽到,緊接著傳了開來……
片刻之間,劍修學院的考試場周圍已經聚集了很多的學生,而老師當然是有特權在評委台上觀看的,但數量眾多的老師也把評委台擁擠得沒點移動的空隙。
那些不需考試卻還在學院中的學員恰巧撞見,都開始暗暗慶幸自己的流連。
來自於其他國家的考生,既然報考百戰學院,自然也都了解辛波爾和菲利斯在學院中的地位,都很拭目以待。
無論學員還是老師,都覺得今年的考試是百戰學院有史以來最精彩的一次,昨天那位兩千年的強者出手,以及今天辛波爾和菲利斯一戰,絕對令所有人都終生難忘!
劍修學院之外,學院廣場盡頭,原本教師的宿舍樓,此時,宿舍頂樓推開了一扇窗子,一雙眼睛眺望向劍修學院,先是好奇,隨即那雙眸子中閃現出有趣,最終是陰冷的靜靜地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