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魔性降臨

桑曼大峽谷位於斯比特城的南面，距離斯比特城並不遙遠。 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峽谷，周圍甚至很少有魔獸出現，即使出現，也都是低階魔獸毫無殺傷力。 很多斯比特城的貴族們都喜歡把這個地方當作郊遊的地點，欣賞鮮花綠草，感受清新的自然環境，遇到低階魔獸的時候還能享受打獵的樂趣。 但平凡的桑曼峽谷就在幾天前變成了不平凡的地方，被無數人所注目。 因為這裡出現了一條龍，真正的龍，出現的時候，剛好有幾個貴族正在野餐，這些從未見識過真正的龍的貴族們，一開始只當成了是某個品種的亞龍，但即使是亞龍也足以令他們倉惶而逃，令人感到慶幸的是，這條龍並沒有對這些逃竄的貴族發動攻擊。 真正的攻擊發生在一天之後，當亞龍出現在桑曼峽谷的消息迅速傳遍斯比特城的時候，斯比特城中那些擁有超強身手、渴望成為龍騎士的高手們來到了桑曼峽谷。

以往要成為龍騎士都需要去黃金島，並且要通過黃金島的重重考驗才有成為龍騎士的機會，而現在一條亞龍就出現在桑曼峽谷，無需任何考驗，對這些高手來說，這可是個大便宜。 遺憾的是，這些懷著龍騎士夢想的高手們沒能撿到大便宜，而是遇到了大麻煩，他們遭到了致命的攻擊。 真正意識到這是一條真正的龍的，是斯比特帝國唯一的龍騎士查理斯，在那些高手們鎩羽而歸之後，查理斯親自出馬，但他的遭遇比那些高手更悲慘，自己的亞龍不但沒能服從命令進行攻擊，反倒像是小貓一樣不敢動彈。 真正的龍！真正的龍出現在斯比特帝國的桑曼大峽谷！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在查理斯慘敗的當天就傳遍了。 能夠讓亞龍有這樣表現，除了真正的龍之外，還會是什麼？

而且短短幾天內，斯比特城的那些學者們已由那些失敗的高手口中獲得了關於桑曼峽谷中龍的形象描述，並且根據描述翻閱典籍，做出了權威性的判斷。 真正的龍出現在斯比特國境之內，斯比特的國王都有些忐忑，不知道這算是好事還是壞事。 但巨大的利益誘惑著每一個人，若是帝國中出現一名真正龍騎士的話，不但會改變一直被千機國壓制的局面，甚至能稱霸大陸一方。 斯比特帝國軍團是前天傍晚的時候將桑曼大峽谷包圍，他們的目的就是捕捉這條已經受傷的龍。因為要抓活的，所以綁手綁腳，很多大型武器並沒有派上用場，以至於一次次的進攻都失敗，最終僵持下來。 此時，桑曼大峽谷中，峽谷的最深處已經是一片廢墟。 地面上鋪著厚厚的石粉，周圍的樹木也都炸裂折斷，可以想像這裡曾發生過多麼慘烈的鬥爭。

休卡曼此時以真正龍形出現，成年期的黑龍體形龐大，甚至比亞龍中的巨龍還要大上一些，周身鱗甲已經變成黑色，上面血跡斑斑，地面上龍血流淌，雖然流這些血液對休卡曼來說不算什麼，但看起來卻觸目驚心地流成了一條小溪。 休卡曼匍匐在地上，淡金色的龍眼有些黯淡無神，在它的頭頂上插著一根骨質的匕首，地上那些鮮血就來源於那個傷口。 一陣風吹來，石粉飛揚，草屑捲起。 休卡曼猛地顫動一下，發出一聲龍吟，一雙龍眼掃視周圍之後，愈發黯淡。 它的體力迅速流失，這影響了它的判斷能力，以至於什麼風吹草動都會令它緊張，它敏銳的感覺變得遲鈍，即將倒下。 休卡曼現在還有一點希望，當它帶著重傷出現在這個峽谷中的時候，便利用僅存的力量發出了對主人的呼喚，它希望主僕之間那種奇妙的感應會讓它把呼喚傳送出去。

“颼！颼！” 幾枝帶著魔法光暈的魔法箭從遠處射來，射在休卡曼的身上爆裂開來，雖然沒能打傷休卡曼堅硬的龍鱗，但劇痛還是讓它禁不住發出幾聲慘哼。 卑微又狡猾的人類已經利用這樣的方法騷擾它兩天了，怕是知道它傷勢嚴重，不敢正面攻擊，而消磨著它的力量，只等它崩潰那一刻吧。 十多枝魔法箭射完之後，峽谷中又安靜下來。 很長一段時間以後，車輪碾壓地面的聲音又傳來。 休卡曼甚至都沒有抬起眼皮，它知道卑微的人類不希望它死去，每天這個時候都會送來食物，但食物中卻有著很強的毒素。 這樣的食物休卡曼不會吃，尊貴的黑龍若真的成為人類的階下囚，那還不如去死。 雖然它早已被菲利斯征服，但菲利斯在它心中的地位逐漸提高，在它的心目中，菲利斯不是人類，比人類要高等許多。

令休卡曼疑惑的是，馬車並沒有停在以往的距離，而是一直向前。 休卡曼發出一聲低吼，人類……終於要全面進攻了嗎？ 來吧！ “嗷……” 休卡曼用盡力量，發出高亢的龍吟，地面都跟著震動起來。 “不知道節省一些體力嗎？果然是愚蠢的笨龍，難怪會這個樣子出現在這裡！” 令休卡曼熟悉的聲音傳來，休卡曼猛地睜大眼睛看著遠處，它的龍眼模糊起來，生怕這是自己的錯覺，它搖晃著碩大的龍頭，這令它頭頂的傷口又裂開了一點，強烈的疼痛告訴它，一切都不是錯覺。 菲利斯……主人…… 休卡曼看著菲利斯丟下一輛推車，扯掉頭巾的時候，龍軀顫抖著，龍眼中滾出大滴大滴的淚珠，它極力地挪動著身子迎向菲利斯，口中發出嗚嗚的聲音，像極了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

菲利斯看著休卡曼，眼中浮現出痛惜的神情，隨即憤怒取代了疼惜！ “可憐的休卡曼，你受委屈了，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看起來，這段失憶的經歷雖然讓我擁有了情感，同時也讓我變得軟弱。有些存在如果不抹去，將會成為一塊巨石擋在身前，休卡曼，你的鮮血讓我認清這個事實……” 休卡曼碩大的頭顱伏在地面，這樣菲利斯的手才可以輕鬆地撫摸到它的頭頂。 菲利斯說話的時候，撫摸著休卡曼頭頂的手上浮現出光暈，烏亮的光暈瞬息間便將那白骨匕首化成齏粉，連休卡曼的傷口也飛快癒合著，休卡曼的身體在瞬間出現變化，泛著青色的龍鱗變得烏亮，龍體內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菲利斯貼在休卡曼的耳邊，輕聲說道：“休卡曼，快快恢復你的身體，迎接新的力量，甦醒時你將是新一代的龍神！”

休卡曼的肉翼漸漸地放鬆，耷拉到地面，眼皮垂下，遮住金色龍睛，呼吸變得均勻。 菲利斯神情凝重，他本想詢問一下蘇里巴特目前的所在，但休卡曼實在是太過疲憊，還是等它甦醒了再說。 他回過頭時，卡爾德正瞪大眼睛看著菲利斯，法拉曼神情也是很驚詫。 要進入桑曼大峽谷，必須要扮演送貨的角色，而且人員不宜過多，來往盤查極為森嚴，菲利斯和法拉曼在卡爾德的帶領下還能蒙混過關，但蘇珊一介女流是不可能過關的，所以真正進入桑曼大峽谷的只有卡爾德、菲利斯和法拉曼。 “卡爾德，你先回去吧。” 菲利斯淡淡地說道。 卡爾德很猶豫，若是他單獨離開的話，那會出大亂子。 要知道，三個人推著貨車進入桑曼大峽谷，他一個人單獨離開是怎麼回事？這不是沒事找事嗎？不要說他能不能成功離開，就算他成功離開了，一旦外面的士兵發覺，整個商會都會倒霉。

法拉曼也明白卡爾德的意思，他也疑惑地看著菲利斯，不知道菲利斯到底在想什麼，但看著菲利斯的神情，知道菲利斯真的憤怒了，自從相識以來，菲利斯還是第一次表現得這樣冷漠。 菲利斯緩緩地揚起手，吐露出一連串古怪的音符，最終沉聲喝道：“休卡曼，醒來！” 嗷！ 休卡曼猛地睜開龍睛，一雙龍眼已經由之前的淡金色變成純金色，睜眼間，金光閃閃。 一聲龍吟高亢嘹亮，底氣十足，如穿金裂石一般令人耳膜生疼。 休卡曼站起它小山一般的身軀，展開肉翼，聲音變得渾厚有力，和從前判若兩龍，它已經從幼年成長期飛快的進入了成年期，到達了它的巔峰，不，黑龍的巔峰也遠遠不及它現在，因為它是休卡曼，菲利斯的魔寵！ “帶走他！去接蘇珊！”

菲利斯指著嚇得發傻的卡爾德說道。 休卡曼伸出龍爪，輕鬆地將卡爾德攥在龍爪中，展開肉翼，一飛沖天。 法拉曼怔怔地看著神情凝重、眼中閃爍森冷寒芒的菲利斯，忽然一笑，說道：“要給我揭開謎底了嗎？” 菲利斯微微點頭，說道：“等我做完現在要做的事情，會讓你知道一些事情，不過你可不要太震驚才好！” 法拉曼點了點頭，說道：“那麼需要我做什麼？” “你只需要看著就好。” 菲利斯干脆地說道。 法拉曼聳了聳肩，說道：“最好不過，哈哈……” 菲利斯走到桑曼大峽谷的中間，說道：“來，站在我的旁邊。” 法拉曼走到菲利斯的身邊，看著菲利斯拿出黑色長鐮以及雙刀斧。 “菲利斯，要開戰嗎？開戰的話，我可不會看著的，那太沒義氣了，哈哈……”

法拉曼的神情也變得冷了下來，凝視著桑曼大峽谷之外。 菲利斯也不說話，揚起頭，口中發出先前那樣奇怪的音符，聲音越來越大，並且逐漸地連貫起來。 “轟隆隆……” 大地開始震動，天空中瞬間陰雲密布，厚重的雲層像是憑空出現似地，厚重得令人喘不過氣來。 一道道紫色的細小閃電跳躍在雲層之間，逐漸擴大，一個呼吸之後，那些細微的閃電已經變成碗口粗，如金蛇狂舞。 轉瞬之間的變化，令人驚駭。 這天還是那個天，這地還是那個地；但又不是那個天，不是那個地似的。 菲利斯口中吐露的音符的聲音已經到了極致，迴盪在天地之間，迴聲陣陣，天空的雷霆閃電不但不能影響他，反倒像背景音樂一般襯托著這聲音的激盪雄渾。 法拉曼的神色已經是無比震驚，雖然他心中早有準備，但看到的這些實在超出了從前的想像，他不敢相信，一個活生生的人可以控制天空大地的變化，以往都是魔法師借用自然的能量，但他能看得出，菲利斯是在控制。 而菲利斯在他眼中，一直是武者而不是魔法師…… 而更震驚的還在後面。 菲利斯將手中黑色鐮刀狠狠地往地面砍下，鐮刀鋒利的尖刀插入地面。 “叮、叮！” 菲利斯手中的雙刀斧已經變成金色，他狠狠地砸向地上的鐮刀，肉眼可見的，以黑色鐮刀為中心，一道道烏亮的光暈激蕩開來，無邊無盡地蕩去。 “卡卡……” 烏亮的漣漪盪過，山脈發出吱吱的聲音，遠遠地看去，一座筆直的萬仞高峰瞬息間坍塌，消失在眼簾。 “天啊……菲利斯……你要毀了這世界嗎？你到底……到底……” 法拉曼再也無法讓自己保持鎮定，他驚顫地說道。 菲利斯一連串的往黑色鐮刀上砸了數十下之後，站起身，收起長鐮和雙刃斧，狠狠地將長鐮和雙刀斧拋上高空。 “劈裡啪啦！” 無數的閃電瞬間有了目標，一股腦的奔向雙刀斧和黑色長鐮，而黑色長鐮和雙刃斧將這些閃電照單全收後，落入菲利斯的手中。 烏雲消散，一切聲音沒了踪影…… 菲利斯扭頭笑吟吟地看著法拉曼，說道：“法拉曼，我的兄弟，你準備好接受一切了嗎？” “接受什麼？菲利斯，你別嚇唬我，呃……天！這太令人吃驚了，你先告訴我，你是什麼人？” 法拉曼說道：“什麼樣的存在比較好吧，人？有些離譜。” “接受做我的朋友，永遠永遠的朋友！” 菲利斯說道。 “菲利斯，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早就是朋友，對，應該是兄弟！我們不早就是了嗎？難道你懷疑我的友誼？” 法拉曼說道。 “不，法拉曼，我從未懷疑你，擁有你這樣的朋友，我感到很榮幸，來吧，讓我為你創造神體！” 菲利斯沉聲說道。 “啊？菲利斯……” “轟隆隆……” 法拉曼的話語沒能繼續，很快便被震耳欲聾的聲音壓制，在菲利斯的雙刀斧和黑色長鐮中，那些被吸收的雷霆閃電一股腦的奔湧而出，目標是——法拉曼！ 法拉曼的眼睛都嚇得直了，但他卻根本無法躲閃，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閃電將自己籠罩。 酥麻的感覺湧遍全身，還好只是酥麻並沒有想像中的疼痛，而酥麻的感覺持續著，說明他的身體還有感覺，沒有被雷霆閃電劈成飛灰。 璀璨的雷火電光中，法拉曼的身體經受著特殊的淬煉。 神創造自然，天與地、世間萬物無不為神所使用。 法拉曼所擁有的神格雖然極少，但經過這樣淬煉之後，不但神格會有真的飛躍，身體也將產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和神格完美地契合在一起。 在法拉曼的身體經受淬煉時，桑曼峽谷之外也開始了有史以來最強烈的震盪。 桑曼大峽谷之外，斯比特軍團中的那些士兵們只聽到底氣十足的龍吟，隨即看到一隻黑龍沖天而起，還沒等他們有所反應，地面開始震動，天空中烏云密布，電閃雷鳴，那閃電像是無數擁有超強力量的弓弩，而他們就成了被射擊的目標。 一輪閃電之後，地面上滿目瘡痍，倖存者極少。 這還僅僅是桑曼大峽谷之外，事實上，就在剛才那短暫的時間中，整個銀河大陸，乃至整個世界都開始了變化！ 整個銀河大陸沿海的民眾，清楚看到先前還緩慢飄浮、肉眼不太能看出那些懸浮飄流的島嶼，正以極快的速度移動而來。 很短的時間內，他們甚至看到了傳說中的暗土大陸，黑壓壓的暗土大陸飄流而來，像是海上游來的一隻巨大怪獸。 與此同時，銀河大陸的很多城市，一些身材高大、戴著斗笠、或在城中行走、或在野外趕路的神秘人都驚詫的仰起頭，跪在地上開始膜拜，不懼周圍任何人驚異的眼神。 “魔人！” “天啊！真的是魔人！” 很多城市開始騷亂，誰都不會想到，這麼多遠在暗土大陸的魔人幾天時間內，竟然利用他們自己的方式渡過海峽，來到銀河大陸。 這些擁有著狂熱信仰的魔人很明白行踪曝光之後會遭遇什麼樣的狙殺，但他們不怕，他們甚至認為以自己的血慶祝魔神誕生是最高的榮耀。 暗土大陸並不缺魔人，而魔神誕生、殺戮之意瀰漫之時，魔神不會讓自己的孩子們漂泊在外。 他們堅信短時間內，魔神將統一整個世界，而整個世界只有一個信仰，那就是魔神！ 黃金島。 屹立無數年的黃金島竟像是無根浮萍在海上飄流。 仔細看去，竟有無數只海魔巨爪生生的將黃金島推動。 黃金島上亞龍無數，聲聲嘶鳴，但卻沒有任何一條亞龍敢靠近邊緣。 海魔甦醒意味著魔神降臨，預言中，海魔只是魔神萬千魔影中之一。 僅僅是魔影的一個變身，便足以毀滅黃金島……真正的龍都只是神的寵物，這些亞龍在神眼中無異於爬蟲。 亞龍王端坐在大殿中，一動不動，亞龍種族擁有的榮耀已經太多年，而這些榮耀來源於神的恩賜，但他們卻先背叛了神，現在，懲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