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籠中的愛人

第39章 第三十八章

籠中的愛人 蕾切尔·阿博特 3806 2018-03-15
蘇菲和我秘密製訂了我的逃跑計劃。我看穿了羅伯特謀劃的要把我緊緊綁在他身邊的每一個陰謀,也知道了他用來密切監視我一舉一動的所有方法。我不能忽視他的全面計劃中的任何一個部分,我不能冒險。有時候我必須讓他覺得我看起來傻乎乎的,我知道他想做什麼,但不得不聽之任之,否則他就會變本加厲。 他的第一個把戲是從學校下手,這個招數非常成功,所以他一次又一次地用。他答應我要去接孩子們,最後卻沒有去,就把孩子們丟在學校裡,讓他們覺得媽媽把他們給忘了。他把家裡的固定電話轉接到他的手機上,所以學校打電話來告知孩子們在等著被接回去時,他就可以攔截那個電話,故意不接。學校會認為我已經出了門,把孩子們給忘了,或者認為我可能沒辦法接聽電話,於是他們就不得不打電話給羅伯特,告訴他我沒有去接孩子。

發生過一次之後,我就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但我有什麼選擇?如果我不顧一切地去了學校,他就會知道我明白了他玩的把戲,轉而想出更可怕的招數來。孩子們是安全的,我很肯定他最後會去接他們,扮演起一個關心孩子的父親和努力應對精神有點不正常的妻子的丈夫角色。 我非常清楚他會怎麼玩,他會急匆匆跑到學校去跟老師道歉,故意表現得十分擔憂,結結巴巴地說話,故意讓別人認為我把自己的孩子們都給忘了,或者我有什麼問題:酗酒、吸毒或是有點精神不正常。 他告訴娜汀·斯托克斯——學校的校長——他以後每天都會給我打電話,確認我記得去接孩子們,他會盡力確保這種事不再發生。他試圖讓我覺得我是出了問題的那個人,如果不是蘇菲,我可能已經覺得他是對的。他會讓我產生一陣子虛假的安全感,故意跟我說我做得很好,讓我變得混亂,開始懷疑自己的精神是否正常,然後他會故技重施。

我知道他跟其他幾個孩子的母親交代過,讓她們留心一下,以防我來接孩子的時候迷了路,或者我沒有把三個孩子都接走,而是只接走了兩個。他讓我陷入艱難的處境。要不是他做出了錯誤的選擇,我可能都不會知道這件事。他選的女人中有一個天生惡毒——所有女人都能辨別出這種人,但少有男人能做到。他所交代過的其他幾位母親即便有點懷疑,也都會用同情心來對我,而那個惡毒的女人等不及要冷嘲熱諷,並用微微隱藏在甜言蜜語之中的古怪話語來摧毀我,雖然她會對我微笑,眼中卻難以掩飾地透露出對別人顯而易見的衰敗表現出的愉悅光芒。 但我還是要配合他,即便是在他提出要我使用廚房牆壁上那張可怕的日程表時,我還贊同地說這是一個好主意。哪怕一個傻瓜都看得出來那張日程表不是為了提醒我該做什麼,而是用來控制我的,這樣如果羅伯特不打招呼就回到家裡——有時候他喜歡通過這種方式來給我“驚喜”——他就可以確切地知道我身在何處。當他在電話上按下1471查看最後打進電話來的人是誰的時候,他要確定我保留了每一個通話記錄。否則,他就會產生懷疑。

還有那些攝像頭。他把它們藏得很隱蔽,但還不夠好。我一直都極度厭惡家務活,但還是做了,畢竟這是我分內的工作,而且我還做得很好。如果說我必須得生活在牢籠之中,那從方方面面來說這都是一個鍍金的籠子。我的生活相對比較奢華,但沒有自由,所以一旦我覺得自己要哭出來的時候,就會四肢跪地擦拭廚房的地板。如果靜靜坐著什麼也不做,說真的,如果房間夠乾淨,我就幾乎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了——我就會籠罩在一種沮喪和絕望的情緒之中,所以我就會立刻開始認真地擦拭那些家具。我對這座房子的每一個角落、每一條縫隙都非常熟悉,也就是說這四面牆之內對我而言沒有任何秘密,甚至包括那間他鎖起來的心愛的書房。但我再一次裝傻扮痴,讓他繼續玩他的遊戲,而我一直都在蘇菲的幫助下策劃逃跑。

離開那個房子比我想像的要簡單。走廊和樓梯平台上都沒有攝像頭,還有——感謝上帝——孩子們的浴室裡也沒有。我們的套間裡沒有浴室,所以我養成了一個習慣,每隔幾天就要洗一次很長時間的澡。我會走進臥室,假裝要拿浴袍,把頭髮綰成一個包,從梳妝台選幾樣化妝品,就這樣在攝像頭里消失一個半小時。然後我會穿著浴袍重新出現,躺在床上看書,度過輕鬆愜意的完美一天。 但我不知道怎麼成功地進行最後的逃脫,我自己名下一分錢也沒有。我不能從家庭開銷裡拿錢,因為羅伯特知道每一分錢花在哪裡。我要去賺點錢,而且要快速地賺到。 蘇菲和我不太認真地想了很多點子,唯一堅決不做的就是賣淫。但多年以來我已經以不同的方式這麼做了——跟一個給我提供住所卻不愛的男人上床。說真的,這有什麼分別嗎?

蘇菲提出借給我錢——我的逃跑基金——但我要怎樣償還她?而且,她借的錢肯定也不夠用。我需要足夠多的錢來支撐我們熬到安全的時候。我不知道這段時間會有多長。 最後我們想出了一個有一線希望成功的計劃。這個計劃很危險,還極有可能不成功,但我總得做出嘗試。我從蘇菲那裡借了五千英鎊,全部用來投資做網商。我以前學過經濟學,真是謝天謝地。我真的能通過這種方式賺到錢嗎?我買了能買到的最小的手提電腦,把它藏在客房的毛毯箱子裡,藏在我們為客人準備的所有寢具的最下面。這些寢具都還沒有拆包,不太可能會被拿出來用,我知道羅伯特不會找到它們。蘇菲早已用她驚人的廣泛交際網絡幫我建立了一個假的身份信息和一個銀行賬戶,因為所有的交易都是在網上進行,操作起來非常簡單。

但一開始卻不順利。我的決策都是基於短期信息,沒有真正做過前瞻考慮和計劃,我意識到需要從整體上來考慮經濟形勢。通過運用學到的知識,加上自身的努力,我的決策開始成熟起來。一開始投進去的四千英鎊頃刻間就化為烏有,但最終我還是找到了竅門。我開始平衡風險,情況漸漸有了起色,但錢差不多都用光了。害怕的心理又讓我變得過於謹慎。我開始賺錢了,速度卻太慢,於是蘇菲又藉了一萬英鎊給我。如果失敗了,我可能永遠也還不上這筆錢。我要賺到足夠的錢用於逃跑,也要找到自信心,相信自己將來能繼續賺錢,因為必須要讓羅伯特永遠都找不到我們。 如今我做到了。我自由了,感覺一直以來將我們的身體和思想緊緊束縛的夾具彷彿鬆開了。我晚上終於可以睡上安穩覺了,漸漸地不再每兩三個小時就醒過來去查看孩子們是不是還在原來的地方,還是安全的,還在我的身邊。現在已經過去兩週了,我們很好地隱藏了行踪。孩子們都很好,他們很好地適應了海島上的生活。現在我在家裡教他們學習,但我希望不久以後他們就能和其他孩子一起去上學——等到他們習慣了新名字以後。

一開始當我讓他們從書上、電視上選出他們最喜歡的角色的名字作為自己的名字時,他們覺得很好玩。這些本是我們度假時用的名字,但他們堅持用了下來。現在比利成了本,弗雷迪成了喬治——這可能是最艱難的選擇,但他才四歲,我覺得我們無須過分擔心。賈茲成了金妮,她很想選擇赫敏,但我讓她從《哈利·波特》裡另選一個名字,因為赫敏這個名字太容易被人記住了。金妮是羅恩·韋斯萊的妹妹,在賈茲眼裡一定也是一個很酷的人物。我現在是林恩。我本來想選一個更有異國情調的名字,但林恩這個名字很簡單,就像麗芙一樣,用起來很自在。 也出現過幾次孩子們在家裡使用假名的危險情況,但羅伯特從來都對他們不太上心,他可能把這種情況看作是孩子們正常的犯糊塗。還有一次奧爾德尼島的刺猬出現在電視節目裡,賈絲明臉上的恐懼表情明顯露了馬腳,真是可憐的孩子。但我覺得羅伯特應該沒有註意到。

我從一開始就知道,不論我選擇哪裡作為我們的新家,我們都要在最後逃過去之前提前過去旅遊一下。不論我們怎麼改變外貌,如果一個女人獨自帶著三個孩子突然出現在那裡,一定非常惹人注目,所以我們提前來旅行了兩次,盡可能讓別人看到我們。到最後警察不得不通報我們失踪的消息時,他們將找不到我們的照片,這裡也沒有人會覺得我們是新來的。 孩子們並沒有問很多問題。比利——不,我應該叫他本——問我為什麼要把我在新家裡的臥室裝修得跟曼徹斯特家裡的臥室一模一樣時,我不能告訴他實話,但也不想跟他們說謊,於是說這是為了讓這棟房子更有家的感覺。現在這個階段已經過去了,但上個禮拜的七個晚上,我都要躺在床上,假裝是在曼徹斯特的家裡,跟羅伯特視頻通話。我等不及要把這房間撕得粉碎,把每一個紫紅色的墊子都換掉,這是我噩夢中經常出現的顏色。明天我就去弄一個大箱子,把每一件標誌性的家俱全都塞進去,讓它們離開我的視線。

我甚至得把一個房間裝扮得看起來足夠平淡無奇,變成一間典型的家庭旅館,裡面必不可少地放著一對帶圖案的靠墊——顏色既不能太男性化,也不能太女性化,是一種很漂亮的淡藍色——按照某一個特定的角度靠著枕頭放著,床的後三分之一處放著匹配的床旗,上面高高地堆放著折疊得整整齊齊的干淨毛巾。我知道跟羅伯特視頻的時候,他會要求看看房間四周,透過窗戶看外面的景色,幸虧我能給他看看一長溜沙灘。這裡沒有東西會讓他覺得我是在安格爾西島之外的其他地方,甚至連一輛雪糕車都沒有,只有一段長長的明亮的白色沙灘。他要確保每一件東西都是它應有的樣子,我選擇了一個很好的偽裝地點。羅伯特從來沒去過凱邁斯海灣(位於安格爾西島北部。),他看不出差別。

孩子們不敢相信會這麼幸運地每天都生活在離沙灘這麼近的地方,而不是僅僅在假期才可以這樣,這一點讓他們把其他所有事情都拋之腦後。他們可以享受三到四個月這樣的時光,直到冬日讓一切都黯然失色,也許到時候我就可以把他們送去學校了,但目前我還不知道。只要有羅伯特在地球上存在,我就不敢確定我們是安全的,因為他明確地表示過,他沒有準備好過沒有我的生活。 但是目前,我覺得很安全。沒有什麼會指引他來到我們身邊,漸漸地我開始放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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