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籠中的愛人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籠中的愛人 蕾切尔·阿博特 4997 2018-03-15
伴著一聲疲憊的呻吟,貝基一把推開鍵盤,伸伸胳膊放鬆,該回家了。今天令人焦頭爛額,但不管怎麼努力,她也找不出過去十四個小時內得到的眾多情報之間的關聯,也許她需要的是好好睡上一覺。 她把桌上的文件攏成一疊,從最底下的抽屜裡抓起了包。就在這時,手機響了。 “該死的。”她嘀咕著,“還有沒有消停的時候?” 她一把抓起電話,轉過屏幕來看看是誰打來的。如果不是什麼重要人物,那他就可以滾一邊去了。然而是湯姆。 聽到他所說的話時,貝基感覺身上沉重的疲憊全都消失了。湯姆確定了旅館裡的那個女人的身份。這會是他們一直等待的那個突破口嗎?希望一定要是啊,她向並不真正相信的上帝祈禱著。 蘇菲·鄧肯。 貝基倒是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人,但要查出她住在哪兒還是輕而易舉的,因為她是一名空軍特種部隊軍官。

尼克還在專案室裡轉悠著,想讓自己多出些力,這點倒是和小組裡的其他人不同。他對事業野心勃勃,而非消極無望,所以貝基一查到蘇菲的地址就立刻把他叫了過來,迫不及待地想和他人分享自己獲得最新進展的激動。 “這個女人或許就能解開我們所有的謎團了。道格拉斯偵緝總督察說他會在蘇菲家和我們會合,不過我不覺得我們此刻需要他。我們先看看鄧肯上尉會怎麼解釋她冒充奧莉維亞·布魯克斯的行為,然後再決定要不要打電話給上司。你沒什麼意見吧?” 尼克看上去無比興奮。可憐的傢伙,在星期日的晚上都沒有別的事情可做,這點和貝基倒是有點兒像。她抓起鑰匙,走出不透風的專案室,突然意識到自從離開倫敦後她還一個晚上都沒有出去過,除了早些時候慶祝他們成功破獲那起強奸案的那晚。那真的只是幾天前的事嗎?不管怎樣,這個問題也是她亟待解決的。她要向前邁進,融入社交生活。

“準備好了嗎?”她朝正在收拾東西的尼克大喊了一句。 他們開車穿城而過的時候,貝基已經把她認為應該問蘇菲·鄧肯的問題都過了一遍。 “首先,我們要知道她為什麼要冒充奧莉維亞·布魯克斯,但我們也得知道她是否知道奧莉維亞的下落,還有那個晚上到底是誰來過。有可能是個完全不相干的人——比如蘇菲的男朋友之類的,但我就是想知道。到時候你來做筆記,尼克,不過不要問任何問題。要是你感覺我漏了什麼,就輕聲告訴我,我可能是故意那麼做的,所以到了那兒別莽撞,好嗎?” 尼克迅速地點點頭,那速度比正常的快了近二十倍。 “好的,長官。”他說。唉,這小伙子還真是迫不及待。 當他們最終抵達蘇菲家的時候,很失望地看到屋裡是黑的。天還沒有完全黑,還有一絲光線,但貝基希望看到的是此時已經有燈亮了起來。或許他們住在房子的後面吧。車道上停著兩輛車,這是個好現象。

貝基將車停在路上,擋住大門。她不敢打包票說蘇菲一定會試圖逃跑,但是他們已經丟了羅伯特,她不想再跟丟任何人了。 她掏出了自己的警察證,隨時準備出示,然後沿著車道往前走。尼克則大步走在她的身後,四下張望著,好像這是他第一次踏上郊區的街道。 她抓起門環用力敲了三下,沒有聽到任何回應。她又試著按了按門鈴,聽到裡面響起了鈴聲,但仍然沒有任何動靜。 貝基將信箱的翻蓋往上推了推,便清楚地看到了門廳的情形。那兒沒人,但她看到了樓梯底部的電動滑道輪椅。這意味著,不管用它的是誰——她不知道蘇菲的傷勢有沒有糟糕到要坐輪椅的地步——都必然是在樓下。 “尼克,去後面看看能不能得到點回應,行嗎?不過別嚇著她們,小心點。”

尼克消失在黑暗中,貝基則等候著,繼續砰砰地敲門。 突然,有人快速向她跑來,跑動的聲音打破了夜的靜謐。 “我們得到裡面去,頭兒,馬上!”尼克沒等貝基開口就伸出他那十二碼的大腳,用盡全身力氣朝前門踢了過去。門隨之朝里飛去,這一腳力大無比,把門都弄壞了,上面的耶魯鎖完全變了形。尼克朝屋裡跑去,貝基緊隨其後,他踢開通往客廳的門,跪倒在地上的年輕女人身邊。 只見她的手和腳都被綁在了椅子上,而她之前顯然想方設法移動,將椅子弄翻在地,頭險些撞在壁爐的金屬爐圍上。血液凝固在她褲子的外側,貝基還以為她死了,但是當尼克伸手試探她的脈搏時,她卻忽地睜開了烏黑的眼睛。 “真是夠慢的。快將這些見鬼的繩子從我身上解開,行嗎?我媽還好嗎?”

貝基慌忙掃視四周,並未發現這屋有其他人。 “在樓上——她下不來,要是那個混蛋傷了她……” 貝基沒有留下來聽蘇菲·鄧肯念叨她打算怎麼報復襲擊她的人。她跑到樓梯底部,抬頭朝上望去,發現那兒有一個縮成一團的身影,便飛快地跑上樓,到達最上面一級台階的時候跪了下來,伸手摸了摸躺在地毯上的老太太的頸部。 當她的手觸碰到那個女人的時候,後者縮了縮身子。 “放開我,你這個惡魔。”她張開乾燥開裂的嘴唇說。 貝基將手機從口袋裡抽了出來,一邊撥號一邊和她說話。 “沒事了,親愛的。我叫貝基,是一個警官。你現在沒事了,我幫你叫一輛救護車。”說完貝基輕聲地對著電話請求援助。 掛斷電話,貝基輕輕地用弓起的指背撫著老太太的臉頰。貝基不想搬動她,以防她身上有傷,而且對方似乎也並不覺得冷。欄杆上掛著一件外套,貝基小心翼翼地將它披到了老太太的肩膀上。

“能告訴我你的名字嗎,親愛的?”貝基問道。 “蘇菲在哪兒?那畜生對我家蘇菲做了什麼?”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一聲大喊。 “媽?你還好嗎,媽?”貝基聽到一陣奔跑聲,或者說是跌跌撞撞的腳步聲,便轉過身去。只見蘇菲踉蹌著朝樓梯走來,一瘸一拐地,摔倒了又爬起來,吃力地拖著身子。尼克跟在一旁,想要扶著她。 “好粗的繩子,它們勒斷了我的血管。天哪,快疼死我了。媽媽,你沒事吧?” “她沒事,蘇菲。”貝基回答道,“我已經叫救護車了。尼克,你能幫她們兩個拿點水過來嗎?” “蘇菲,到這兒來,親愛的。”貝基身旁響起一陣虛弱的聲音。 貝基慢慢地走到一邊去,這樣蘇菲便可以挪上樓,坐到母親身邊。這時,貝基才看到蘇菲的褲子上沾了許多血,她為蘇菲這會兒還能動吃驚不已。

“噢,蘇菲,他傷害你了嗎?”母親喃喃地問道。 “我才沒那麼容易被那個神經病傷到,媽媽。你是知道的。”蘇菲狠狠地說,“倒是你,你怎麼樣了?你為什麼不待在床上?” “我想去找你。我本來想坐著滑下樓去的,可是在試著坐到地板上時摔倒了。我好擔心你,但是我起不來。對不起,寶貝。” 貝基看到蘇菲掙扎著說:“不管是誰的錯,媽媽,都絕對不會是你的錯。”說完她輕輕地撫摸著母親的臉。 “能告訴我這是誰幹的嗎,蘇菲?”貝基接著問,“還有為什麼?” “好,我告訴你。就是那個瘋狂的怪胎羅伯特·布魯克斯。他會為此付出代價的。傷害我是一樁,傷害麗芙是一樁,但傷害我母親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他休想跑掉。別那樣看我,如果那是你的母親和最好的朋友,你會怎麼做?”

湯姆趕到醫院的時候,貝基正坐在一把藍色的硬塑料椅上,頭向後仰著,靠在牆壁上。她看上去已經筋疲力盡,但現在離天亮還早。上前打擾她之前,他決定先到自動售貨機那兒買幾聽可樂。這並不是他想喝的飲料,但他們需要來點咖啡因,而他敢肯定這裡的咖啡都是便宜貨,會被裝在塑料杯裡,太燙了不好拿。 他把貝基的那罐放到她旁邊的椅子上,然後在另一邊坐了下來,啪的一聲打開了罐子。貝基坐直了身子,轉過來對著他。 “你的在那裡。”湯姆舉著他的罐子指了指。 “多謝,希望它能讓我清醒些。”她頓了頓,“其實,你知道你不必來的。我應付得來。” 湯姆緩緩地搖了搖頭。 “我到這兒來並不是因為我覺得你處理不來,我來是因為三個孩子失踪了。兩個人的腦袋總強過一個人的,對吧?”

“對。”她輕聲答道。 “那,我們對蘇菲·鄧肯的工作做得怎麼樣了?” “目前來看情況不是很好。她不願意離開母親,一定要等母親做完檢查。而且醫生想看看她的腿,羅伯特似乎把她傷得不輕。就我了解到的,她在炸彈爆炸中受的傷並沒有完全縫合好,腿部必須接受更多的手術,而且傷口還血淋淋的。我們的朋友布魯克斯充分地利用了這一點,雖然我打賭她不會說他把她傷得有多重。在我看來,她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 “你從她那兒問出什麼了嗎?” “沒有。她只告訴我們這一切是羅伯特·布魯克斯干的,把他罵得狗血淋頭。我本打算去問問她究竟是怎麼回事,但被醫生趕了出來。這真的很惡劣,湯姆。他可不是在玩遊戲,我告訴你,他就是個殺人犯大混蛋。”

湯姆靠在椅子上,雙手搓著臉。真是一團糟。他們本該把羅伯特拘留起來,卻沒有這麼做,而這都是他的錯。但當時他們沒有任何頭緒,就算把羅伯特拘留了,他的律師也會立刻把他弄出去。儘管如此,湯姆依然忍不住想,他原本能夠阻止這一切。 他看了看手錶,覺得就這麼坐著是在浪費時間。肯定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不過他得先找蘇菲·鄧肯談談。現在就挺合適的。 “你覺得她還要多長時間呢?” “用不了太久。就在你來之前,醫生出來告訴我就要給她縫合傷口了。” 湯姆的余光感覺到,一間粗看根本沒有什麼動靜的急診室裡,有什麼在動。一名醫生朝他們走來,隨後停了下來,面對著貝基。 “魯濱遜督察,你現在可以去找鄧肯上尉聊聊了。她想回家,但我們讓她留下來與你談談,我們也安排了她母親晚上在這裡過夜。我們把鄧肯夫人留下是因為她血壓升得很高,我們擔心她對回家心懷恐懼,這可能會對她造成生命危險。我獲准向你解釋。鄧肯上尉就在盡頭的那間病房裡,她是一個意志堅強的女人,這一點毋庸置疑。”醫生笑了笑,看上去充滿敬畏,“換成是我,絕不想當那個對她這麼做的男人。” 貝基和湯姆起身朝醫生指給他們看的那間病房走去,然後把簾子撩到一邊,走了進去。 “蘇菲,這位是偵緝總督察道格拉斯,他從一開始就介入了奧莉維亞·布魯克斯的案子中。” 蘇菲在床上微微坐直身體,因為扯到身體的某個部位痛得臉部抽搐起來。 “你還好嗎?”湯姆問道。 “好得不得了。你們想知道些什麼?” “告訴我們發生了什麼,從羅伯特·布魯克斯去你家開始講起。”湯姆猜貝基已經知道其中一些事情,但從頭開始聽會更好一些。 “他來的時候我不在。那個王八蛋是從前門進來的,當時門上只有一把耶魯電子鎖,我敢打賭他一定是用信用卡或別的什麼東西開門進去的。他走上樓,拿著一把瑞士軍刀威脅我媽媽,把她嚇了個半死,但他的目標是我。” 蘇菲很平靜,但她把嘴唇抿成了一條小縫,從她下巴的樣子湯姆可以看出她正咬緊牙關。她雙拳緊抓著床上的藍色華夫格毯子,湯姆幾乎可以聽到她內心的憤怒在噝噝作響。 “聽著,”她說話時雙唇幾乎沒有張開,“我感覺糟透了,我們能不能盡快了結?拜託了。” “沒問題。蘇菲,”湯姆說道,“現在你只要回答幾個問題,然後我們就離開。我們明天會再聯繫你,可以嗎?” 蘇菲點了點頭,略微將身子往後靠到枕頭上。 “最重要的是你要告訴我們奧莉維亞·布魯克斯和孩子們在哪裡。” “哦,該死的。我就知道你會問我這個問題。我不知道。我真的完全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我都擔心死他們了。” 湯姆看著她擔憂的眼神,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羅伯特襲擊了你後就消失了。我們知道他在最後一次跟奧莉維亞通話的時間上撒了謊,你覺得他會不會傷害她或是孩子們?” 蘇菲低頭看著自己的那條腿,雙手抓住大腿根。 “你們都看到他能做出什麼來了,我都不知道你們為什麼會問我這個問題。”她把頭微微轉向湯姆,“也許有一個人比我更清楚她在哪裡。如果你們能找到丹,就可以問問看他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她建議道,“我曾試圖聯繫他,但他一直沒有接聽手機。” “丹?”湯姆問道,其實很清楚她說的是誰。 “丹納什·賈罕德,多年前離開麗芙的那個人。嗯,他回來了,還想讓她重新回到自己身邊。但麗芙非常害怕要是讓羅伯特發現了,會做出什麼事來。” 湯姆看了看貝基。儘管蘇菲看起來很不舒服,他們還是不能將這件事拖到明天。他回想起羅伯特聽到賈罕德的名字時臉上那自鳴得意甚至是愉悅的表情。他知道這件事,湯姆心想。如果他知道,那對奧莉維亞意味著什麼呢? 手機嗡嗡的響聲粗暴地打斷了他的思緒。他看了一眼屏幕,接起了電話。 “不好意思,蘇菲,這個電話可能很重要。”他走出了病房,“餵,瓊博。你是有新的消息要告訴我嗎?” 瓊博低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隆隆響起。 “確實有,而且是你意想不到的,我的朋友。還記得現場的血跡嗎?嗯,因為是幫你做事,我就找人行了些方便。我知道緊急任務通常都要在四十八小時內搞定,也知道你很擔心奧莉維亞·布魯克斯和孩子們,所以我們就對那些血跡進行了分析,結果出乎意料。” 湯姆等著聽下文。 “從血蹟的高度看,我們可以肯定這是一個成年人的,當然我們會對這一點進行驗證。我知道大家都認為這是奧莉維亞·布魯克斯的血,但我們都錯了,這是一個男人的血跡,身份尚未確定。” 湯姆感覺自己的脊柱像是被冰涼的手指從上向下劃過似的,這種感覺他已經體驗過很多次,但還是沒法適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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