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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十二章突兀仙山千萬疊

仙劍問情1·龍女奇緣 管平潮 7570 2018-03-11
一聽靈漪兒願意教自己法術,醒言當下便樂壞了! 想到以後便有可能在這鄱陽湖里“如魚得水”,醒言趕緊忙不迭的連連保證:“'水性'我有!'水性'我有!俺其他不成,這'水性'是極好的啦!” “雖然俺是山里人,但常在那饒州城裡行走;待到天熱之時,那饒州城中哪條溝溝岔岔,俺沒下去游過?” 見著少年這急切模樣,靈漪兒忍俊不禁,“哧”的一下笑出聲來:“人家說的那'水性',不是指你會不會游水啦!” “嗯?不知這還能那是啥?” “不知道了吧~我剛才說的這'水性',是說你這人本身,生來有沒有那五行水屬啦!” “要修習我們龍宮的'闢水咒',醒言你那五行之中,必須有水屬性啦!”

“哦?還有這等講究?——這個五行水屬……恐怕俺也是有的吧?要如何才能得知俺有沒有這'水性'?” 少年現在自己修習不成這法咒,一臉焦急的望著靈漪兒。 “其實,我也不知道如何知曉你那五行種屬……” “呀!那可咋辦?!” 所謂“關心則亂”,饒是醒言這少年平素那般隨和,現在也如百爪撓心,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在那兒患得患失不已。 “嘻~你好笨也!待我把這'闢水咒'的法門告訴你,你試試能不能成功施展,不就可以啦?” “呃!這倒是啊!~俺咋沒想到呢……” 少年摸著頭笑了。 “只是……”醒言立馬便想到一個嚴重的問題,“要是俺無那水屬,這法術失敗,豈不是便要被淹死?!”

難怪醒言如此擔心——此事關係到自家性命,可是非同小可,他覺著還是預先問清楚為好——因為聽靈漪那口氣,失敗的可能性還很大;若是自己真無那什麼五行水屬,便要把自己這條小命搭上,那實在是劃不來,恐怕還是不學為妙! “嘻嘻~原以為你這憊懶傢伙天不怕地不怕,卻原來也是個怕死鬼~放心吧,有本姑娘在旁邊照應著呢!——若是你實在夠笨,學不會這'闢水咒',我便立馬在你身上施展一個'瞬水訣',死不了的!” “呵~那我就放心了——快將法門口訣說給俺听吧!” 聽得靈漪兒保證,醒言便似吃了顆定心丸一般,膽氣立馬大漲! 見少年這番發乎情性的言行,靈漪兒抿嘴一笑,倒沒有再逗他。當下,這位四瀆龍宮的少女公主,便把那“闢水咒”的法門,原原本本的告訴醒言。待他完全記住,又將那些個需要注意之處,一一講解給醒言聽。

少女這番耐心模樣,倒也真像一位盡心盡職的授業老師。 對於醒言來說,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正兒八經的學習一項法術,自是非常的認真。 現在,這位饒州城的市井少年,在那兒支起雙耳,聽靈漪講解,惟恐遺漏過一個字兒。 過得片刻,又反復溫習了幾遍,醒言自覺應該沒甚問題,便按照靈漪兒所叮囑的法門,靜心凝神,開始默念咒語。 而此時站在他身旁的少女,卻似乎比醒言本人更緊張;那雙秋水一樣的明眸,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少年,一瞬也不瞬。 待念得七八句,醒言忽然覺著,自己身體裡那股自封的“太華道力”,便似被自己口中正念的咒語牽引著一般,在那體內四經八脈中往復遊走。雖然這太華道力還是比較微弱,但這股水樣流動的氣機,醒言已是能清晰的感覺到。

“呵~看來,靈漪這丫頭倒沒逗俺,這'闢水咒'的法訣,還真有些門道!” 誰知,待少年方一心有旁騖,身體裡的那股遊走的氣機,立即便消逝無踪!醒言警覺,立馬聚精會神,平心靜氣反复念誦那靈漪公主剛剛教授的咒語。 又過得一會兒,那正自在一旁等得有些焦躁的靈漪公主,卻突然間發覺,自己眼前這片明色水膜,竟然“砉”的一聲,霍然中分! “成功了!” 靈漪與醒言的心中,俱是驚喜萬分! 雖然醒言這一動念,那中分的水膜立即闔上;但畢竟有了一次經驗,醒言又再次念誦的一遍咒語,很快,那隔開塵世與仙宮的水膜,又是分開。 見法術施展成功,醒言便按那靈漪所授,捏著法訣,縱身跳入這泓鄱陽湖水之中。

只見這鄱陽水泊中的清寒秋水,一遇到少年,便在他身側自動分開;遠遠看去,這少年整個的身周,便似裹著一隻卵狀的碩大氣團—— 張醒言這個生長於郊野的饒州市井少年,便在他十六歲那年的深秋,在這清光瀲灩的鄱陽秋水中,學會了他此生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法訣。 見少年如此輕易的便施展出“闢水咒”,靈漪兒在欣喜之餘,倒也頗有幾分驚奇:“呀~以前爺爺所說的那些個讚譽話兒,怕是也有幾分真實——看他學這法術如此快捷,恐怕卻也真有幾分本事。” “這人還是有不少優異之處——就是有些個無禮,還只曉得來欺負我~” 靈漪兒在心中計較之餘,也順手施出法術,在前面引領著醒言的這個大氣團,便往那鄱陽湖岸上飄去。 只是,醒言驚奇的發現,身前這靈漪少女的身遭,卻沒啥氣團。少女那柔弱無骨的身軀,便似是那游魚一般,在這鄱陽湖水中暢行無礙。

過得一會兒,這“闢水”咒兒,醒言便也漸漸諳熟;整個心思也放鬆下來,還有留得些餘裕琢磨一些事兒:“真個了不得!我竟學會了這樣的神仙法術兒!” 醒言心中激動萬分。 “呵~真多虧了這公主師傅啊——恐怕俺這輩子,是再也不愁溫飽了!” 少年充滿自信的想道: “想不到俺張醒言竟有這樣的奇遇!——若是有朝一日失了那花月樓的活兒,俺還可以藉著這闢水咒兒,來這鄱陽湖底撈蚌捉螺討生活!” “嗯!想來想去,還是阿爹說得不錯——學得一門手藝,便是再不愁餓死人了!” 在少年這般胡思亂想的同時,他身體裡那太華道力流水般的氣機,也似乎隨著少年身遭這氣團、湖水的擠壓搖盪,而在少年身體中流轉晃漾不止——卻又是完全尋不著套路,便似那水漫石坪一般,毫無章法的流動蕩漾。

“慚愧!俺修煉的這太華道力,還真是不錯!這番能夠施展出這法咒,恐怕與這太華怪力,頗有關係吧?” 醒言心中暗自得意之餘,卻也有些悻悻然,“可惜啊~自那晚馬蹄山上用它來吹過'水龍吟'之後,俺這太華力道便是有若游絲一般——萬一以後不夠用了咋辦?” “嗯,回去後,還得抽個空來,再仔細讀讀那本《上清經》,瞅瞅那裡面有沒有提示啥修煉法門~” 自然而然,醒言便聯想到自己那唯一的一本道家經書。 這一路想著,過不了多久,靈漪醒言二人,便又來到少女昨晚拖攜著醒言下水的地方——只聽“嘩啦”兩聲響動,這倆少年男女便跳到了岸上。 雖然,現已是上午辰光,秋陽高照;但鄱陽湖佔地廣大,這片湖岸甚是偏僻,倒也不虞有人看到醒言靈漪兩人方才這有若水妖的行徑。

到得岸上,醒言緩了緩氣兒,然後便轉到少女靈漪兒的身前,深深的一揖,口中誠懇的說道:“多謝靈漪兒師傅教授俺這神奇的法術!” “嘻~徒兒不必多禮——為師也是想不到,我竟是如此教導有方,連你這樣的笨小子,卻也是一學便會!” 語帶揶揄的靈漪兒,現在是一臉的燦爛笑容;明媚的笑靨,映著她那淡黃的繡領,顯得是分外的嬌豔動人。 “呵~那是那是!” “對了,靈漪兒你方才用的是啥法術啊?怎麼不用闢開這身旁的湖水?” 醒言顯是對靈漪兒那更為自在的闢水法兒頗為好奇。 “那就是我開始所說的'瞬水訣'啦!——倒不是我藏掖著不教你,而是這'瞬水訣'不止要求修習者有那五行水屬即可,還要他們這水之屬性異常的強。我聽爺爺他們說,一般這瞬水法訣,只有我們水族才有可能修得。”

“可是,一般水族都自有游水的本能,又不用修習這法術。因此啊,基本也只有像我這樣的好學之人,才會這門法訣啦~” 靈漪兒一臉嘻笑,顯然並不是真正為了自誇。 “呀,好可惜啊~” “是哦!若是常人學會這'瞬水訣',在那水中便真個是暢行無礙了,便與那水中的游魚相差無幾了!而且,更不止於此——若是天長日久修習得精深了,還可在那水中瞬息千里呢!” “呀!這麼厲害——靈漪你懂的還真不少嘛!” “嘻~這些都是爺爺他們告訴我的啦!” “……要不,師傅不如也讓我試試這'瞬水訣'?” 顯然,少年聽得靈漪兒如此誇讚這門法術,已是怦然心動了。剛剛的成功,也讓他現在自信了許多。

“呀~你也真個貪心也~” 頓了頓,靈漪兒續道: “不過也好,反正你也學不會;若不讓你試試,以後只說我這師傅不教你~” 這次,靈漪兒可真個是抱著試試的態度,將那“瞬水訣”的法咒說給醒言聽。 醒言也知道這法術非同小可,應是更為難學,因此也是格外的用心聽講。 只不過,待靈漪兒講解之後,醒言才發現,這“瞬水訣”的咒語,並不如想像的繁難;與自己剛才學得的“闢水咒”相比,那瞬水訣的咒語,甚至還要短得許多。 “看來,真個像靈漪兒所說,這'瞬水訣'的法術,恐怕難就難在修習者的先天屬性上了!” “不管怎樣,還是試試吧——反正有靈漪兒在旁護著,大不了嗆幾口水,又淹不死人~” 稍後,在這位頗有幾分“有恃無恐”的少年,捏著那瞬水法訣下水之時,那位龍族公主靈漪兒,在一旁也是緊張萬分;少女口中早已將那法咒準備好,隨時準備救人。 即使現在日光正明,也可看得出,少女那隻欺霜賽雪的玉手上,現在正發散著淡淡的清光…… 片刻之後,只見,在這鄱陽湖里,有兩位少年男女,一前一後,便似那游魚一般,在這涵澹清澄的鄱陽秋水之中,悠遊無阻…… 燦爛的秋日陽光,透過這明澈琉璃般的鄱陽湖水,和著水光變成那清白之色,投射在這對少年男女的身上;翩然的身姿,在這光影流動之間,便恍若那悠遊於天上雲間的仙人…… 墜在少年身後的那位黃裙玉襦的少女,看這前面這位身姿飄逸的少年,心中只是不住的想道:“難道……難道爺爺他們哄我?這'瞬水訣'的法術兒,竟是隨便一位路人,便都能學會?” 又回到鄱陽湖岸上,此時靈漪兒對這市井少年,倒真有些另眼相看了。 很難得的,靈漪兒讚了醒言一句: “嗯,看來不止是我教導有方,你這徒兒也真個爭氣——這麼快便學會兩樣法術,看來醒言你那天份還是蠻高的嘛!” “呵~” 聽得少女稱讚,醒言也是頗為高興: “其實……俺也早就覺著自己,學東西比較快!哈哈,哈哈哈~” 瞧著少年那沒正形的嘻笑,靈漪兒也不理會。她從袖口中掏出一疊絹本來,遞給醒言,道:“喏,給你。這就是答應過教給你的那本……'風水引'。” 說到句末,倒有些吞吞吐吐。 醒言聞言,趕緊將靈漪手中這本薄薄的絹冊接過來。 “咦?這名字咋是……?” 原來,醒言發現這本淡綠茵然的絹摺封面上,題額不是那“風水引”,卻換成娟秀清麗的三個字:“漪之思”。 “……笨!'漪之思'只是這風水引的別名嘛!你再仔細瞅瞅這封面上的圖畫。” 聽得靈漪兒如此說,醒言便又仔細看了看這絹面——少女不說他還注意不到;現在留心一瞧,卻看出這淡綠的絹面上,那幾筆皴折橫斜的銀灰墨色,卻正是那草書的“風水引”三字——原先乍一看,醒言還以為那是一叢寫意的蘭花呢! “呵呵,倒是俺眼拙了。” 少年一邊說著,一邊便將這絹摺放入懷中。反正回去可以仔細參習,現在倒著忙不必翻看。 想起來,往日里那個刁蠻少女,這兩日還真個教會自己不少東西。想到這兒,醒言便又對眼前這少女語氣真誠的道了聲:“多謝師傅賜譜!” “……” “真想不到,你這無禮傢伙也是如此多禮——好啦好啦,以後再不要叫人家師傅啦!叫著叫著都被你叫老啦~” “呃~那、” 醒言這“師傅”二字,倒是叫得誠心誠意;當下正要推說不可,卻瞥見少女眸中那秋水一橫,只好把那謙詞收回肚裡,道:“那也好~其實這麼叫著,俺也覺得不是很自在呢,哈~” 正在兩人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兒,這醒言靈漪二人,卻突然感覺到,他們腳下的這地兒,又開始顫動起來。 醒言記起昨日路上受得的那晃動,正要開口告訴靈漪兒——卻只見,這腳下突然一下劇震,猝不及防之間,眼前這少女腳下一個不穩,竟是往前一傾,“呼”的一下抱住醒言! 靠得少年支撐,這靈漪兒才堪堪的穩住身形。 這一下變起突然,兩人竟都是來不及反應。 過得片刻,靈漪兒才回過神來。只是,少女卻沒有猝然放手;略微遲疑了一下,她才將玉手鬆開,跳到一旁—— 這一瞬間的遲疑,卻只有少女自己才能明了。 腳下這地,仍在那顫抖不已;那猶自羞澀的少女心中,卻也是怦怦跳個不停。 不過,這一切,醒言卻顯然是懵懂不覺,兀自在那兒開著玩笑:“呵~靈漪仙女啊,這次可不怪俺——卻是你先來抱我的!~” 聽得這話,這位素來嬌慣的龍族公主,卻是沒有反擊,只在那兒不發一言。 見此情狀,醒言倒也摸不著頭腦,也不再說話。 這對少年男女,便在這鄱陽湖畔,踩在這顫抖不已的大地上,晃晃悠悠,便似身在那雲端一般。 也沒過得多久,這腳下大地奇異的震動,便又停住。 “怪哉,昨日這地也是搖晃個不止。” 醒言頗覺這地震動得有些莫名其妙。 “嗯,這'風水引'也交給你了,我便先回去吧~” 正自醒言感慨之時,那身旁的靈漪兒,卻突然冒出這句話。然後,也不待醒言答話,便是一個回身,已然飄入那鄱陽湖水之中。 正自冉冉而沒的靈漪,望著還愣在岸上的醒言,忽的嫣然一笑,道:“有空我便來找你。” 言罷,便帶著這朵宛若盛開芙蕖般的笑容,消失在這瀲灩的波光之中。 “飄然而來,飄然而去——這個靈漪兒啊,還真是不同一般呢……” 芳踪杳渺,煙波路迷,醒言望著眼前這茫茫無際的鄱陽湖水,忍不住忖道:“上次那居盈姑娘,俺也是在這鄱陽水邊,才見得她的真容;現在這靈漪兒,更是倏然往來於這煙波之中——呵~正應那'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之句……看來,這些佳人啊,似乎都是與水有緣呢!” 呆呆望了一會兒這滿湖的煙水,醒言忽然記起自己還要返那花月樓做工。一想到這,正在出神的少年趕緊收攏神思,回身上路,向那饒州城而去。 告別了龍宮的公主,現在的少年,倒是滿懷欣然:“呵~俺張醒言又有何德何能?竟然也能結識到這兩位天仙一樣的姑娘!呵呵,對於俺這個混跡於菸花酒巷、只能略求些溫飽的窮小子來說,還需要奢望更多麼?” 又想到往日自己對那居盈的苦苦思念,現在的少年卻只是淡然一笑,想道:“俺現在,卻還有什麼可以怨悵的呢?現在所得,已屬非分;若是再念及其他,恐怕便要折福了吧。” 想通此節,少年心下甚是快然: “還是早點趕回花月樓吧;勤謹些做事,也好多賺些銀錢,拿回去孝敬雙親。” 少年加快了腳下的步伐,邁著輕快的步履,離開這鄱陽水泊,直往那饒州城趕去。 日子,便這樣悠悠的過去。 除了做好自己的本份,醒言也常拿出那本'上清經'來,仔細的研習。 自從那日在鄱陽湖中,見識到法術神妙之後,醒言對這些個近乎神鬼的東西,也不再像以前那般不以為然。雖然那聖人詩書照讀,但這些個術法經文,醒言卻也是留上了心。 自從被那靈漪兒“師傅”領入堂奧之後,醒言再讀這本上清經時,發覺以前許多不解的地方,現在也都是豁然開朗。雖然,後面那兩篇“煉神化虛”,依舊是那樣的譎拗難讀;但自從那夜在馬蹄山頭,進入那奇妙無為之境後,醒言對這兩篇文字,卻也並非是全然懵懂。 在這些日子當中,那靈漪兒又來找過他幾回。每次她來,已然想通的少年,都能夠坦然相對;兩人談笑無間,渾不覺那人神之間的迥異。 只是,每次靈漪來找醒言,即使再是晦掩容顏,卻還都會惹得花月樓中的一眾姊妹們,側目不已。 這花月樓中,夏姨依舊和藹,蕊娘依舊淡然,迎兒依舊嘮叨。這身遭的眾人,似乎都沒有什麼顯著的改變。 而這腳下的饒州大地,卻仍是隔三岔五的震動一番;久而久之,眾人倒也是有些習以為常了—— 直到翌年二月裡的那一天,這所有所有的一切,對少年來說,便突然間全都改變了。 這是個月圓之夜。 圓盤一樣的月輪,靜靜的掛在天穹中,將它那銀白的月華,灑在這饒州大地上。此時已是寅初之時,所有人都正睡得香甜。 改變,便在這一刻突然發生了。 ——所有正在夢鄉之中的人們,突然之間都在那朦朧之中,隱隱感覺到身下的床榻,正在左右的搖擺。 “呃~又地震也。” 現在的饒州民眾,對這樣的震動已是習以為常;差不多過得一小會兒,這震動也便會自行消退了。 清醒一些的人,還似乎享受著這樣的搖簸;而睡意正濃的人們,則在這搖籃般的韻律中,復又沉沉的睡去。 只不過,這一次的大地震動,卻再也沒有像以往那樣立即消失。已過得一柱香的功夫,眾人發覺自己身下那股搖顛晃蕩,卻不僅沒有消褪,反而還越發的厲害起來。 這時,人們才害怕起來,趕緊匆忙的裹挾一些衣物細軟,奔避到屋外的空地上來。 面對這古怪震動的退避反應,醒言也不例外。雖說他也是心性膽大,但面對這般長久不歇的晃動之下,少年也是心內惶惶。再經得門外相熟小廝的幾聲招呼催促,醒言便也趕忙穿好衣物,將床下的銀錢書籍,俱都放入懷中。在那倉惶之間,卻也不忘將那玉笛“神雪”插入腰間。 臨出得門時,少年又順手將那把無名鈍劍帶上;若是遇啥怪異,也好擋得一擋,聊勝於無。 出得花月樓,醒言這才發現,在這月光底下的街道上,已是站了許多街坊鄰居。所有人都在交頭接耳,談論這場持久不衰的震動。此時,原本應該靜謐安詳的街道,卻一如早晨嘈雜的菜市那般喧鬧。 漸漸的,所有人都感覺到,腳下這震動,是越來越厲害了。嘈雜的話語漸漸平息了下來,所有人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趣,只是不約而同的往那寬敞之處聚集。 醒言偶爾抬頭看看這天上,卻發現頭頂這月亮依然似圓盤一般,周圍並無一絲雲翳遮蔽;可怪就怪在這地方——天上這圓若輪盤的滿月光華,現在看上去,卻只讓人覺得是黯然無光! 整個的天空中,正呈現出一片詭異的黑暗。 正在看著這墨色天空不住沉思的醒言,卻猛然發覺,自己手中這把無名劍器,卻突然顫動起來,在指間崩騰跳動,直欲飛出手去。醒言大驚,趕忙緊緊握住這手中的鐵劍。恍惚之間,少年竟似乎聽到自己這手中之物,卻正在興奮的鳴叫! 正自驚疑不定,偶爾一低頭的少年,卻又發現自己這別在腰間的“神雪”,此刻也正在發出幽幽的碧色光華—— 幸好,除了醒言之外,已經沒人會注意到這玉笛的異狀了。因為正在這時,只聽得好多人突然不約而同的驚聲呼喊:“快瞧那東頭!” 醒言聞言一驚,趕忙也向那城東望去——這一刻,饒州城中無論是卑微的小民,還是那顯達的權貴,俱都看到一幅妖異而又壯美的奇景:只見在那饒州城東的上空,那詭異的黑色夜空之上,現在正流竄著各色的光華,似雨、似雹、似龍、似蛇,正在那裡閃耀、舞動、奔流。整個的墨色夜空中,現在便如同正下著一場雜亂無章的隕星雨。 突然,和著這腳下的震動,所有人都感覺到,在東天上這場隕星雨墜落消失的剎那間,只覺得“轟隆”的一聲,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自己心底突然爆響,便如洪水般衝擊、震盪著自己的心魂。 這是一聲聽不到的巨響,卻讓所有人振聾發聵。 隨著這聲詭異的巨響,人群中這位意志堅韌的少年,卻發現自己幾乎抓不住這手中的劍器——這位力氣已是非同小可的少年,只有在他拼盡全身之力後,才能將這把無名之劍堪堪抓住! 幸好,待得這聲“驚心動魄”的巨響過後,眾人腳下的震動也慢慢平息下來。醒言手中的這把無名劍器,也似是筋疲力盡一般,終於懈怠下來,平靜的躺在少年手中,又回復成一截懵懂無知的頑鐵。 雖然這詭異的震動已然平息,但這些驚魂未定的人們,卻還是不敢回屋,只在那兒三三兩兩聚集著,或驚恐、或興奮的談論著剛才的異狀。分散在街角四處的人群中,還不時因為觀點不合,而發生一些爭吵。 …… 當這奇異的月輪漸漸隱入西天,東邊的晨光開始熹微明亮之時,所有人卻都停住了口中的話語,盡皆屏住呼吸,一齊望向那晨光微露的東方:只見在饒州城的東邊,在那原本應是空無一物的天空上,現在卻是高高聳立著一座直衝雲霄的雄俊山峰! …… 是年,《饒州方志》之中記曰:冬末,二月,丙戌望,地震劇,眾星東流,如雨而隕。星雨沒,仙山出。 《鄱陽縣志》中載道:冬,二月,丙戌望,月滿食,地大震,星隕如雨。天明,有峰突兀,立於鄱陽縣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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