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洋子感覺細小的蟲子正蠢蠢群集,爬到她的雙腿與雙乳之間,她噁心得放聲尖叫,結果發現那是麻醉造成的夢境,彷彿剛經歷了一場噩夢,她一下子睜開雙眼。
然而,四下一片漆黑。她到底睡了多久,這裡又是哪兒,她一無所知。
用手摸了一下,發現身體下面不是之前睡的床鋪,而是冰冷的硬木頭地板,大概好幾個月都沒打掃過了,上面落著厚厚的一層灰,整個房間充斥著一種腐敗的氣味。
“我該不會還是被藍鬍子擄走了吧?”
生理上的種種不舒服想必是麻醉藥的副作用,但自己是什麼時候服下藥、怎麼被帶到這種地方的,她毫無記憶。
“不過話說回來,這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正當她躺在黑暗中專心思索的時候,不知從哪兒傳來一個不可思議的聲音:
“是誰?”
聲音很耳熟,但是她猜不出。她沒吭聲,接著:
“該不會……該不會是富士洋子小姐吧?”
好像不是壞人,但是她不敢隨便回話。聲音似乎是從地板下方傳上來的,這裡是二樓?
“你是哪一位?”
“啊,果然沒錯。你是洋子小姐吧。我是畔柳博士身邊的野崎。”
與洋子置身的倉庫隔一片地板的下方就是關著野崎的地窖。野崎聽到洋子從夢中醒來時發出的呻吟,斷定她就在那裡,所以才出聲招呼。
“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
“這是藍鬍子的老巢,你是被那傢伙帶來的。我追踪過來,結果也被關了起來。我在你下面的地下室。”
“啊,如此說來我也被關到這裡了,是吧?”
堅強的洋子聽到這裡,立刻起身,拖著晃晃悠悠的身體,像個無頭蒼蠅似的,四處亂轉卻找不到任何出口。不,就算找到出口,也已從外部上鎖,憑洋子的力氣,根本撼不動門扉半分。
失望到極點的洋子,頹然地躺回原先的位置。
“沒辦法了,根本出不去,不知等著我的是什麼下場。”
“不要失望,別忘了這裡還有我這個戰友。我們先討論一下脫身的辦法吧。”
想來野崎正替她打氣。但是洋子心裡清楚,野崎不可能想到什麼好辦法。
過了一會兒,室內突然大放光明,是頭上的五瓦燈泡點亮了。
洋子沒細想是誰開的燈。看到明亮的室內,她只顧著高興了,不由得四下張望。
室內沒有任何裝飾,好像是個牆壁厚重的倉庫。一邊貼著木頭壁板,旁邊有一扇門。就木頭切口的新鮮程度來看,似乎只有這面木頭壁板是新做的,也就是這個倉庫還隔出一個木板間。
奇怪的是,木板壁面上貼著一大幅郵船公司的美女海報。這麼單調的房間,卻貼了張美女圖,而且還是印刷海報,未免太奇怪了。
洋子定睛望著海報上的美女,美女也凝視著洋子。
洋子悚然一驚,本來躺著的她一下子坐了起來。美女的眼睛是活的,而且只有眼睛是活的。
她不假思索地擺出防備的架勢,手碰到胸前的硬物,那是把短刀。自從接到藍鬍子的預告後,她便把拍片道具用的舊式短刀藏在身上,作為防身之用。刀還藏在胸口的暗袋裡。 (片廠沒有手槍。)
一碰到短刀,她精神一振,立刻從晚禮服的胸口把短刀取出來,拔出閃閃發亮的傢伙,冷然睨視海報。
然而,美女的眼睛已不再鮮活。無論是面孔或眼睛,都只是平凡無奇的、印刷在海報上的美女圖而已。
剛才是自己的錯覺嗎?可是,剛才美女的雙眼確實滴溜溜地上下打量我啊,那露骨的色情,肯定是麻醉藥還沒過勁。
可是撇開海報不談,那幾個壞蛋馬上就過來了吧?縱使有短刀護身,但僅憑它不可能製得住壞蛋。到頭來,我只能與那對裡見姐妹遭遇同樣的下場。索性在還沒被那傢伙糟蹋之前,先拿這把短刀自殺算了。
她一邊把玩短刀,一邊盤算,這時候響起“咔嚓咔嚓”轉動鑰匙的聲音。敵人終於來了。
洋子情急之下把短刀藏在膝下,做好防備。
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了,進來兩名男子。當然,洋子不知道那正是藍鬍子和平田。
“把危險的玩具交出來。”
較年長的男子走近她,伸出一隻手。
“你是誰?”
洋子勇敢地反問。
“一個對你無所不知的男人。廢話少說,快把玩具交給我。”
“我沒有什麼玩具。”
“哈哈哈!你藏起來也沒用。趕緊把你剛才還抓在手上玩的短刀交出來。”
男人十分固執,往前逼近了一步。他又沒見過怎麼知道我有短刀呢?啊,我懂了,我懂了。海報美女的眼睛果真是活的。是他在美女眼睛的位置動了手腳,眼睛變成了一個窺孔。行事謹慎的藍鬍子在不讓對方察覺的情況下,先窺視室內情況後才接近犧牲者。在這個房間裡,究竟有多少女人曾被海報美女的眼睛嚇著過呢?
“這位小姐,好像不太好對付。”藍鬍子回頭朝平田苦笑一聲,“那我只好這樣了。”一邊說著,他已飛撲過來,作勢欲抱緊洋子。
洋子一看,迅速握緊短刀跳開。
接下來他們展開了一場殘酷的貓捉老鼠的遊戲。藍鬍子追逐落單的洋子,參與追逐遊戲的另一方毫無勝算。對藍鬍子而言,這只是半帶挑逗的前戲,因為平田根本沒參與進來,一直站在門口,含笑旁觀。
可是,就在這時,突然傳來異樣的聲響。
“咣當”一聲,似乎有東西掉在地板上了,接著響起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啊啊”的淒厲叫聲。正忙於追逐遊戲的兩人頓時被嚇住了,不禁愣在原地。
叫聲從地下室傳來。說到地下室,那正是囚禁野崎的地方。難道野崎那邊也發生了什麼不測嗎?我們不得不再度將目光轉向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