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逃離北上廣Ⅲ·廣東太競爭

第13章 4、華為的狼性角逐

在深圳,流傳著這樣的一句話:去華為辦事千萬不要輕易提起你的學歷,因為門口讓你登記的門衛很可能就是碩士,公司裡打掃衛生的可能就是一名本科生。這句話道出了作為“知識密集型”產業代表的華為,其員工的整體高學歷。 隨著這些年華為的急速膨脹,作為電子產業巨擘的它也順理成章成為無數大學生的夢想競技場。但是,進入華為的路途卻不容易,有史以來,華為都偏愛名牌大學的高學歷學生。 1997年以前,華為員工裡面有40%都是華中理工的畢業生。 1998年,華為與中興又在清華園上演了一場“人才爭奪戰”。此後,一直到2002年,每年都有大批畢業生進入華為。 1999年,華為一次性招聘2000名大學畢業生。到2000年,總共招聘了4000名畢業生。 2001年,華為挨個到全國著名高校招聘最優秀學生。據說,在一次使得華為聲名鵲起的“萬人招聘”中,華為更口出狂言:“工科碩士研究生全要,本科的前十名也全要。”按照華為董事長任正非的說法,華為平均每年招聘大約3000人。現在,華為員工中85%以上都是本科學歷,其中從事研發的人員有70%以上都是碩士、博士和博士後。

華為的高學歷要求只是深圳高新技術企業的一個縮影。 2008年時,深圳舉辦了“第十屆中國國際高新技術成果交易會人才與智力交流會”,參與會議的有200多家企業,主要分佈在主要集中在電子、計算機、通訊、醫藥、能源、生物化學、機械製造、自動化等行業,這些高新技術行業對人才的學歷、專業背景、工作經驗等均有較高要求,雖然資源豐富但是門檻高、入口也小。 在任正非的眼里華為就是“高效率、高壓力、高工資”的三高企業,他認為,“高工資”是最具誘惑性的,因為“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而這點也正是吸引無數高校高學歷學生的地方,許多學生在經過四面與幾十人競爭才爭取到最終的崗位,這一崗位在獲得之處就充滿的“硝煙”,但是,華為的“戰鬥”在你踏入門檻的時候才剛剛開始。

當一位畢業生剛剛成為華為的一名新員工,就會在《致員工書》上讀到這樣的句子:“實踐改造了人,也造就了一代華為人。你想做專家嗎?一律從工人做起,這在公司裡已經深入人心。進入公司一周以後,博士、碩士、學士,以及在內地取得的地位均消失,一切憑實際才敢定位,這已為公司絕大多數人接受。希望您接受命運的挑戰,不屈不饒地前進,不惜碰的頭破血流。不經磨難,何以成才?” 當新員工變成老員工,他會對《華為的紅旗到底能抗多久》一文中所提到的這句話爛熟於心:“當我們走上這條路,沒有退路可走時,我們付出了高昂的代價,我們的高層領導為此犧牲了健康。後來的人也仍不斷在消磨自己的生命,目的是為了達到業界最佳。沙特阿拉伯商務大臣來參觀時,發現我們辦公室櫃子上都是床墊,然後把他的所有隨員都帶進去聽我們解釋這床墊是乾什麼用的,他認為一個國家要富裕起來就要有奮鬥精神。奮鬥需一代一代地堅持不懈。”

“奮鬥”在華為幾乎無處不見,最具象徵性的就是床墊文化。在華為創立初期,研發部僅有五六個開發人員,他們夜以繼日地鑽研技術方案,開發、驗證、測試產品設備……沒有假日和周末,更沒有白天和夜晚:午休時,席地而臥;加班晚了不回家,與床墊相伴;累了睡,醒了爬起來再乾,一張床墊相當於半個家。 這個床墊文化與華為的行業性質是息息相關的,《不眠的矽谷》裡曾講述美國高科技企業集中地矽谷的艱苦奮鬥情形:無數矽谷人與時間賽跑,度過了許多不眠之夜,成就了矽谷的繁榮,也引領了整個電子產業的節奏。華為一直以來也奉行“一天不進步,就可能出局;三天不學習,就趕不上業界巨頭,這是嚴酷的事實”這樣的信條,整個企業充滿了緊迫感。

因為有床墊文化以及快速的產品更新,華為人不得不忍受高強度的工作壓力,進行週期短、工作量大的艱苦開拓。 就像一位華為的員工所說的:“華為加班確實比較多,尤其是項目進度很緊的時候(進度不緊的項目在華為幾乎不存在),一般說來週末會要求統一加班一天,另外,華為規定每月必須最後一個週六照常上班,這樣算來一月可能只有3或4天的休息時間。春節加班的概率很大,一般大年28放假初六、七就開始加班。平時工作是否累是否晚上必須加班也是因人而異的,如果你的能力很強,兩三周可以把一個月的活干完,那麼沒有人會強制你晚上加班的(除非最關鍵的一個月裡產品可能會統一要求)。當然,這樣的人是少數,大概幾十個里面有一個,大部分的人還是需要晚上或週末加班才能完成任務。”

2006年5月,華為25歲的員工胡新宇就因“病毒性腦炎”死亡,但病發前的他曾連續加班30多天。據《南方周末》對其女友張寶可的採訪可知,那時,胡正著手準備某重點封閉研發項目,項目開始後,胡新宇“30多天只回了4次家,除此之外每天工作到凌晨3點,睡在實驗室的床墊上,早上9點又開始工作。”雖說,華為的發言人傅軍稱胡新宇的加班是出於自願,而且華為的“加班政策”規定晚上10點之後加班須經公司批准,不准在辦公室過夜。但是,張寶可卻認為“這是因為項目緊、逼得沒辦法,屬於變相的用超負荷工作進度和工作量,來迫使員工加班。” 胡新宇事件只是華為加班事件的一個升級,加班在華為司空見慣。一位曾經短暫駐紮在華為的人也深深地感受到了這種加班文化,這位叫“君”的人在其博客中這樣寫道:

公司接了個華為的項目,雖然說不大,但是保密級別甚高,代碼和資料都是絕密,那邊的接口人跟我們說,如果要外發代碼,需要他的老大簽字,還要老大的老大簽字,還要老大的老大的老大簽字。 於是,在這種形勢下,我們項目組一行人移師華為,直接在華為的辦公室做項目,為期一個多月。現在,已經在那邊呆了快一個星期了,還是有所見所聞的: 華為確實像傳說中的那樣,加班氛圍甚濃厚,每天下了班以後幾乎感覺不出辦公室內的人員數量有什麼變化,倒是到了晚上九點以後才看到加班大軍浩浩蕩盪地出門等班車,剩下的一小部分項目緊的也許就準備通宵了……華為的班車很多,從1號線排到8號線,不過9點班車幾乎每輛都坐得滿滿的,每個人手裡還拿著一小袋加班發的食物……

經常在工作閒餘的時候聽到華為人聊天,而開頭幾乎都是這種方式: A:你今天加班麼? B:當然要加啊! A:哎,我也是,已經加了n天了,快不行了…… 其實,除了華為,深圳IT業的加班現像都很普遍。 “干我們這行,根本不存在公司鼓不鼓勵你加班,活就那麼多,你無論如何也要完成。這個行業競爭激烈,心裡的弦也不得不每天都繃得緊緊的。所以人們都說我們是'40歲前拿命換錢,40歲後拿錢換命',很荒唐,但很真實,你別無選擇。”這是一位姓黃的深圳IT人的心聲。 2009年,深圳知名數字視覺科技運用公司——絲路數碼技術有限公司的中層幹部朱波也因連續加班過勞猝死。與朱波共事3年的同事劉強認為“絲路數碼剛起步的時候,都是加班加出來的,(我們)經常不回家都在公司睡,不加班走得早反而顯得比較突兀。公司基本上每個人都加班,我最長時間連續5天沒回家,公司還專門買了折疊床放在辦公室。而且,這份工作腦力勞動強度特別大,看圖紙注意力要相當集中,保證不會出錯。”像朱波這樣的IT精英都成了“炮灰團”。

除了電子行業本身的競爭外,華為本身還採用了“績效考核”與“末位淘汰”等嚴格的員工激勵體制。所謂“末位淘汰”就是對員工的綜合成績進行考核並按照5%的比例裁員。 2007年前,當員工的考評累計達到兩個D,部門主管等就會與員工談心,勸說員工辭職,若拒不辭職,華為也不會立即趕人,而是等合同到期後不再續約。但從2008年起,IT風向標華為正式啟用“5%淘汰制”,被淘汰的員工即被辭退。末位淘汰就像一個隱形的鞭子,讓華為的員工時刻不敢懈怠。 2008年傳出裁員消息後,華為員工還自覺加班以防被裁。 並且,這樣的績效考核還和績效獎金掛鉤。華為員工李強(化名)在網上透露了華為的待遇情況,他說“一般員工進入華為,大學本科基本工資是5000元左右,研究生是6000元左右,如果到了年底,會有一筆數額不菲的績效獎金,一般都至少上萬。不過,並非每名員工都能拿到這筆績效獎金,因為員工每個月要進行績效考核。績效考核分為ABC三個檔次,按照李強估算,每年每個檔次的總績效獎金差別在五千元以上。績效考核按照員工比例來固定分配,A檔次一般佔員工總數的5%左右,B檔次佔45%,C檔次佔45%,還有5%的員工將被視作最後一檔:待查。如果連續幾個月獲得C或者待查的員工,不僅拿不到獎金,也意味著被內部調崗或者降薪,對於員工來說,被調動到工資低的崗位或者降低工資,收入損失都不小。考核員工的績效,往往是領導根據員工是否按質按量的完成工作。而能夠按質按量的完成工作,就意味著員工必須加班,才能跟上華為的快節奏,不至於自己成為整個工程環節的拖後腿者。”

在華為工作的員工雖然有著讓人羨慕的學歷、工資、福利待遇,但是也有著說不盡的壓力與辛酸。就像一份調查中的統計結果所表明的,IT從業人士以約3900元的平均工資遠遠高於其他行業。但是,這樣一個高薪族群,跳槽率也達到30%!值得注意的是,除了希望有更大發展而跳槽的53%之外,竟有高達43%的人士因為加班的緣故而經常跳槽,這其中包括勞動量大,身體吃不消等原因。 2010年深圳人才大市場發布了招聘信息:從招聘單位數來看,排名前十的行業依次為:電子業、製造業、計算機行業、金融業、通訊業、商貿業、建築業、科學研究/技術服務/地質勘察業、物流業、中介服務業,該十個行業的招聘單位數佔整體招聘單位數50%。電子IT行業幾乎在深圳高新技術產業中的“一家獨大”,因此,雖說在深圳的電子、IT企業中可以獲得豐厚的薪水,但是,所面臨的競爭與壓力也是十分之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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