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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八章世紀末的課題:求生,從眼前和身邊做起

共和國告急 何建明 4809 2018-03-14
人類距離2000年已屈指可數。今天這個世界比起我們以往那“深挖洞,廣積糧”的年代不知要平安了多少倍。那是因為,以前蘇聯爲代表的“共產主義陣營”的解體,使得美國為代表的西方勢力失去了敵對的靶子;阿拉法特與拉賓、佩雷斯一同領取“諾貝爾國際和平獎”,結束了以牙還牙、以血還血的幾十年中東緊張局勢……“本世紀不再有大戰!”這似乎已經被所有的國家所接受,連一直堅持認為“帝國主義存在一天,世界大戰爆發的可能就有一天”的中國和阿爾巴尼亞也都放棄了已往的觀點。 本世紀無大戰!一個現實的真理在全球響徹。 但是,壓迫的依然在壓迫,受壓迫的依然在受壓迫,而且並沒有半點改變互相間日益尖銳、激烈的矛盾。只是,無論是窮人還是富人,無論是強國還是貧國,他們共同遇到了一個難以戰勝的對手。這個對手就是地球。

溫和了至少四百萬年的地球一直在為人類創造著充足的生存條件——陸地、海洋、森林,並且得到了“母親”的美稱。她當之無愧地這樣做著。然而,充滿佔有欲的人類卻向“母親”不斷索取。隨著時間的進程,索取得越來越多。 “母親”終於不能忍受,她奮起了自己的武器——江河、大山及岩體,開始懲罰暴虐不孝的子孫…… 地震,乾旱,洪澇,零下四五十度的嚴寒,排山倒海的天崩地裂……可悲的是人類對這“母親”的暴怒並不全部了解,或者置若罔聞。 一向自認為聰明的人類,其愚眛與可悲之處就在於此! 科學家把地球對人類報應的行為統稱為自然災害,它以地震、滑坡、洪水氾濫、泥石流、地面沉陷、岸邊沖刷、土地沙漠化、鹽鹼化以及地下水污染、城市垃圾與污染以及風、雪、雨等等按災情的危害程度依次排列著。我們不難看出,中國幾乎包攬了所有這些災害,並且都是重量級的。而我們的領導,我們的部門,包括我們寫文章的作家,對所有這些災害中尚能引起一些重視的僅僅限於諸如城市污染在災害中僅佔最小的那一部分!這一傾向不能不引起人們盡快徹底的反省。撿芝麻與丟西瓜的道理誰都懂,而人們也恰恰在這個問題上犯了本末倒置的病。

飽嚐了古代與現代地震“世界之最”之苦的中國人漸漸開始懂得瞭如何預防和防治地震。人們懼怕唐山式的大震命運落到自己頭上,可就是不知道造成大震的許多原因正是人類自己播下了禍根。無數科學證明,約有70%的地震都與人類工程活動有關。大規模的建築城市、修建水庫大壩、開山挖路、鑿洞修道使本不穩定的岩體再度處在積聚的重壓之下。於是,山裂、地崩,人亡、畜絕……於是,人們在建築高樓時注意了“防震烈度”,一聽到震情就毛骨悚然…… 但是,地震畢竟是有數和個別的,而這對“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類又恰恰養成了“畏而不顧”、“懼而不怕”的老毛病。於是,繼續加倍的吞併,繼續瘋狂的佔有,繼續野蠻的掠奪,人們在這種肆無忌憚的吞併、佔有、掠奪的拂揚中,唱著勝利的歌,品著甘甜的酒。可他們哪裡知道,地球——這個偉大而鐵面的“母親”,根本就沒有讓人類占一點點便宜。

有識之士普遍認為:中國目前面臨的正是這種景況。 現代化建設的集中標誌是國家的城市化。而中國目前約有五分之三的大中城市恰恰是建在烈度大於或等於7度以上的高烈度地震區上,尤其是沿海城市及內陸山區重工業城市。飛速發展的經濟,集聚膨脹的人口,都完全可能成為引起大震的“燃料”。無數血的慘痛教訓告訴我們:城市的現代化程度越高,距離毀滅的日子有可能越短! 作為與地震災害俗稱為“孿生兄弟”的崩塌、滑坡和泥石流,在給人類所造成的危害及損失上比地震有過之而無不及,它們像瘋狂的困獸脫開了緊箍與鎖鏈,無時無刻不在野蠻地懲罰和報復人類。我們也許還清楚地記得,在中共十三大上,有位年輕的經濟學家像一顆閃耀的新星出現在中共的最高層,可是沒多久,烏雲卻籠罩在這顆新星的頭頂。他就是因接二連三的鐵路事故而被迫辭職的鐵道部長丁關根。有人說,丁關根的運氣不好,偏偏在召開人大會議時,他的鐵道部連連出了幾起車毀人亡事故。寫到這裡,我真為丁關根叫屈。這一切都怪鐵道部長一個人嗎?就是換天王老子當這個部長,也同樣逃脫不了這個厄運!

我國目前擁有營業鐵路六萬多公里,其中有四萬多公里在山區。建擋在案的崩塌、滑坡和泥石流區就有八千多處(條),它們幾乎分佈在山區鐵道的每一個地段。 (請注意,不要把這看作一個簡單的數據,每一處(條)滑坡、崩場、泥石流就是一個十十足足的潛在的“唐山大地震”。)一處成災,全線癱瘓;車毀人亡,舉國驚慌。這正如李鵬總理所言,它“造成人們心理緊張,缺乏安全感,從某種意義上說,也影響社會安定”。誰也無回天之力遏制這大動脈上的不幸!山區要建設,鐵路就得延伸,延伸的鐵路加劇了沿線的“窮山惡水”,反過來又延緩了山區的建設。人類就在這惡性的循環中前進、掙扎。不幸的事恰恰被丁關根攤上了。可撒一個鐵道部長,又能解決得,什麼問題呢?山嶺上的伐木隊伍沒有走,江川兩岸的挖礦炮聲仍在響,大壩與路基上的鐵鋤照常舞……一切都是老樣子!那麼,誰能否定,今年,明年,後年,再來一個“長江斷流日”、一個“8.16”慘案、一個唐山大地震……

不是說,蘇南要趕上“亞洲四虎”嗎?短短的幾年中這裡確實湧現了不少“億元鄉”、“百億市”。可這後面的代價是什麼呢?大片的地面在沉陷,難以再生的地下水下落數十米,整個地面出現洪澇積潭,造成的損失無法計算…… 不是說,地下的礦藏挖不完嗎?挖吧,挖出一個新紀錄!挖吧,挖出一個新世界!突然,有一天,5800個坑全部塌陷,僅賠償當地民房及農田損失費就達980萬元,人畜傷亡不計其數——這是湖南恩口煤礦曾發生過的事! 當中國人把建設四化的碼子押在沿海城市時,儘管“西北風”也吹遍了神州大地,但花在“黃土坡”上的錢實在少得可憐,似乎真的西部“一錢不值”、“枉費心機”。上帝可並不管這些。好吧,你們不為我縫補破碎的衣裳,那麼我給你金飯碗裡添幾把沙。濁浪翻滾,奔騰而來,黃河以每年遞增千億噸泥沙的水平向大海報到……

人們是否注意到,當我們在市場經濟的陣陣清風蕩漾中,不斷接受“股票”、“期貨”、“房地產”、“保險”、“就業”……這類新名詞時,另一批“沙化”、“臭氧”、“酸雨”之類的新名詞也源源而來。 什麼是沙化? 沙化跟我們又有什麼關係!那些在游泳池、卡拉OK廳盡情歡快的“星”們、“腕”們、“發燒友”們聽了嗤之以鼻。 ——隴西。 1993年5月5日下午。天色驟變,大地一片漆黑,隨之,颶風以25米/秒的速度呼嘯而來。黑風夾著塵埃、亂石,如滾滾驚雷轟鳴。天地混濁之中惟有風聲雷聲雨聲以及飛沙走石聲和那近處、遠處的生靈哭喊聲。這場甲子一遇的“黑風”,席捲新疆、甘肅、寧复、內蒙古地區,死亡67人,重傷100人,損失羊隻32000只,家禽10萬隻,倒塌房屋4320間,成災耕地96.6萬畝……

許多人是從隴西的這場“黑風”中認識沙化的。 沙化是只不易察覺的猛獸。一旦發怒,人畜無路可逃。 臭氧? 酸雨? 氧怎麼會臭?雨怎麼會酸呢?哈哈,神經病! 說“神經病”的正是那些在空凋機房和冷飲店還喊熱的人。因為他們身居“火爐”之稱的山城重慶。難道重慶真的熱得如爐烤?不,雨水還是有的。然而,當地的居民發現,每逢蒼天雷聲隆隆之後,傾盆大雨總是那樣奇妙地變成憂人愁心的連綿不斷的細瀠雨滴。幾天過後,走在嘉陵江畔的遊人大驚:千年的石佛怎麼變得顏面無存?承包土她的農民更是拍腿長嚎:雨淋的水稻田全被“燒”黃了…… 這便是酸雨的力量。酸雨乃自成千上萬條從地面煙囪中排出的黃龍、黑龍、灰龍與純淨雨水交媾後生出的“怪胎”。

一個“怪胎”一旦呱呱落地,必是大地生靈塗炭。素有“霧都”之稱的英國倫敦飽受了這一“怪胎”的摧殘。 1873年、1880年、1891年,倫敦市因地面煙灰排量過量,而造成中毒死亡者達1800人。最令世人震驚的是1952年12月初的5日至8日間,該市先後因“黑霧”而致死者達4000人,其中多為嬰兒與老人。之後的兩個月中又有8000人死於非命。 現在,我們大概不用再懷疑“臭氣”這一類新災神的力量了吧。 化學家測定,1952年倫敦煙霧事件時空氣中飄塵含量為4.46毫克/立方米,二氧化硫含量為17.3毫克/立方米。據我國的環境部門測定,瀋陽、鞍山等城市的空氣粉塵含量目前超於10毫克/立方米以上。僅本渓而言,全市每年排放到大氣中的煙塵和其它工業粉塵達19.3萬噸,相當於每個人頭頂上蓋了數十公斤的污染物。有人算過,如果把徘徊在本渓市上空的19.3萬噸粉塵回收製成標準磚,可砌成一萬公里的長城。

上帝,一座“萬里長城”壓下來,將是什麼結果? ! 誰想過這事?難道你我他不該去想一想? 沉靜的中國人活得太瀟灑了,瀟灑得連什麼叫死的可怕都不去問津。 前年,古都西安有個可笑而又有趣的傳說: 環境保護部門為了號召市民們提高防污染意識,幾次三番鼓動市裡單位組織力量進行一次全市性的防污宣傳,可是誰也不搭這茬,毛病出在環保部門動員每家有實力的單位出上幾桌飯菜錢湊個“活動經費”還開展工作。錢沒湊上,環衛宣傳活動只好擱淺。不幾日,城郊一市民從井裡打起一桶水上灶做飯,不想剛點火幾分鐘,那飯鍋裡突然躥出一團大火,直衝屋簷。 “快救火呀——!”家人、鄰居一聽大驚,忙從井裡打水往房上潑。哪知水越潑火越旺,一會兒好幾戶居民房全著了火。這是咋啦?井水怎麼比干柴還易燃呀!群眾正在納悶時,一位抽煙人心不在焉地把點煙的火柴扔往井裡,只見那井“呼——”地躥出三丈高火焰……“井水冒火”真是天大的妖孽!頓時,整個西安城人心惶惶。居委會、區政府乾部不信邪門,親自到現場試井,結果幾口井均冒大火。嚇得乾部們橾起電話就往市府打。市長命令公安、地質、環保部門的干警與專家趕赴現場,結果將井水一抽樣,原來井水盡是油質液體。井裡還會來油呀?專家迅速調查,後來報告送到了市長那裡。市長一看大意,立即與幾家大企業頭頭通話道:限一個月內把污染根除否則給我把廠關掉! “為什麼?”廠長問。 “水都變成了火,老百姓的性命你們還關心不關心了?日娘的!”市長氣得直噴唾沫。

污水,每天以3億噸之多在排流進我們的飲用水源; 沙漠,每天以40公頃的速度在縮小我們的綠洲; “黃龍、黑龍、灰龍”每年以500萬噸的噴吐量在襲擊我們的呼吸道; 原野的岩崩、雪崩、洪水,每年使60000處鄉村、江壩、丘陵區飽受廣島式的“原子彈”轟炸; 還有那百餘次的強颱風,數千平方公里的冰雹、雷擊,萬餘公里海岸線的鹽水侵襲…… 這就是中國每年必逢的災情,這就是我們每時每刻面臨死神的門檻。 死,誰都不願。死,誰都害怕。 不願,並不等於不死:害怕,並不等於可以逃避死亡。 那麼,面對如此之多、如此鳧險、如此突然襲擊的“死神”,我們該怎麼辦呢? 像大震後等待直升飛機救援,伸手接聯合國送來的麵包與睡衣?像山崩地裂後把遇難者挖出來隆隆重重地祭奠?像得了艾滋病後遠遠躲到一邊? 那樣無濟於事,死神依然會親吻我們。 出路只有一條:你,他,——我們全體,從現在,從今天,從此時此刻起,我們的頭腦裡多來點防災意識:我們貪欲而無度地追求富有時多注意些自然資源,少破壞些生存環境…… 一位剛從日本神戶回國的地震專家談起東瀛之國的這場剛剛發生的大災時感慨萬千:日本國民的防災意識和自救能力太強了。若是神戶地震發生在中國,肯定不是五千餘人的死亡和六百億美元的經濟損失,至少高出十數倍。 為什麼? 專家告訴我,像東京這樣的大城市,日本政府每年都要投入十幾個億搞一至兩次的全市性防震防災演習,老人小孩都會幾套防災自救本領。而我們中國,你聽說哪裡搞過什麼防震防災演習?到北京的小學裡去問問,有幾個學生知道啥是地震,啥是自然災害? 可不是。 1994年我國南方某市的一個建築隊,在半夜搞了一次爆炸,結果市民們以為是來地震,跳窗的跳窗,墜樓的墜樓,一下死死傷傷兩百餘人,鬧出一場大笑話。 今年,明年,後年……我們保證不再出現這樣的笑話? 因此,我們需要冷靜與適度。 因此,我們需要警惕與吶喊。 因此,我們需要牢牢樹立起尊重自然、尊重科學的意識。 因此,我們需要學會防止和麵對死神襲擊的自衛本領。 從現在做起,從身邊做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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