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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欲擊三千水,拔劍舞天南

仙劍問情5·滄海屠龍 管平潮 6285 2018-03-11
不知為何,在這樣風起雲湧之時,面對著茫茫曠野上那千百雙狂熱的眼睛,醒言卻出奇的沒有任何驚惶失措。四瀆老龍跟孫女兒打趣時,他已穿戴上那套四靈神裝,當最後戴上那頂“朱雀彤靈冠”之時,他這位誤打誤撞當上的妖主身上,渾身上下好像霎時劃過一道電光,整個神裝寶甲一瞬間全都活了過來,一齊散發出耀眼的光華。在萬妖矚目之中,就彷彿有一朵祥雲從仙洲神界飄來,落在它們新主身上,霞光艷艷,瑞氣千幻。 這時再看醒言,頭上朱雀彤靈盔紅影繚繞,一對修長的火羽盔翼並作鳳凰展翅之形,朝後拖曳,略一搖頭便在腦後流動飄逸,猶如兩道流溢的金霞;身上那件青龍皓靈甲,鱗紋古樸,毫光四射,銀華流動的甲胄密鱗中不時有云霧溢出,有如雨雲出岫,環身繚繞,望去似有蟠龍護體;背後一襲玄武霄靈帔,漆黑如墨,隨風飄搖,將飄揚在上的神盔尾翼映襯得更加金麗輝煌;腳上那雙白虎鎮靈靴,靴頭以虎頭作飾,如一對兇猛白虎匍匐在地,時時準備擇人而噬,略跺一跺腳,足下便是一陣白雲蒸騰,飄飄渺渺,望去有如神仙降地。

這套龍王寶庫中珍藏的神甲,果然是精心挑就;此刻醒言穿了,哪怕臉上神情淡然,毫無表情,在旁人眼裡也是無比的光明神幻、威儀絕倫。望著自己的新主有如天神降臨,一時間無論天上地下,遠近丘陵,那些激動的妖靈又爆發出一陣狂呼亂叫,久久不能平息。 在這萬妖雀躍之時,那位多情的龍女,本應多瞧少年兩眼,但剛被爺爺那番話說得滿面嬌羞,芳心中正有如鹿撞,一時反而不敢拿眼大膽看醒言。在她身旁的瓊肜小妹,卻顧不得這許多;見哥哥穿了新衣服,便盯著那襲隨風飄卷的玄黑披風,等到偶有糾纏時,便跑上前抓住帔擺,小心理順。 在這時,雲中君也在細細打量這位妖族新主,見他和這身神裝渾然一體,襯得整個人英容俊偉,神采飛揚,也禁不住在心中讚嘆:“妙哉!這套四靈神裝,倒好像為這少年量身定做一樣!有了這四靈寶甲,再加上他那口靈氣十足的古劍,此去南海,應該無虞!”

等萬妖歡呼漸漸平息,雲中君便正色問醒言:“此後你們如何打算?” 聽龍王問話,醒言想也沒想便回答: “晚輩此行,欲與上清長輩、妖族眾靈,往南海一行,跟那作惡水侯討還公道!” “唔……” 雲中君聞言,看了看靈虛等人,又向四下環顧一周,見所有人臉色都十分決絕,便點點頭,說出一句驚人之語:“醒言,妖族、上清此舉,正與老夫不謀而合!” 此時雲中君說話,聲音並不大,但傳入群妖眾人耳中卻字字清晰:“此次南海水侯塗炭生靈,我四瀆也是苦主。諸位也許不知,我四瀆水府其實早就有意將我族嬌女靈漪,許配給饒州英傑張醒言。三年前我便親送龍宮寶物神雪玉笛作為訂禮。雖然當時並未明言,但眾所周知,我四瀆水族'神月'銀弓、'神雪'玉笛,向來並稱雙璧;神月由我孫女執掌,神雪贈給年齡匹配的少年,用意自然不言而喻。”

說這話時雲中君正是一臉莊嚴: “這些家事本不必細提,但那南海小兒孟章,明知老夫孫女已有意中人,卻還要強行送來聘禮。若只是如此也就罷了,誰料這孟章不僅強送聘禮,威嚇龍婿,最後還變本加厲,上門挑釁,冰凍四瀆之內的名山羅浮,屠戮生靈無數,最後還擄走龍婿愛婢遇難遺體——這樣暴行,天理不容!” 說到此處,老龍君面上如罩寒霜: “說來這南海孟章,一向殘忍橫暴,恃強凌弱。據老夫所知,孟章早有侵掠中土山澤之心;這番侵襲羅浮,只不過是他投石問路罷了。” 說至此處,雲中君略停了停,沉聲說道: “既如此,我四瀆龍軍,決意和妖族上清同仇敵愾,趁那兵火禍及中土繁華之地前,一齊出兵征討南海孽神!” 此言一出,四野靜默,但只不過轉瞬之間,便歡呼雷動,吼嘯連雲!雲中君最後那句話,所有人都知道意義有多麼重大:原本近似於蹈海赴難、同歸於盡的不歸之路,有了強大的四瀆龍族介入,便已經絕處逢生,看到一絲成功的希望!

待呼吼聲漸漸平息,雲中君又添了一句,以安眾心:“諸位友族不必擔心,我等征討南海期間,吾兒洞庭君將居後策應,聯絡各處山澤神只,在要隘處設下神關,盡力保證家園之地不被侵襲!” 此後閒言略去;在雲中君宣誓與妖族、上清同討南海逆龍之後,妖族龐大的軍團便沿荒野向南開拔,在四瀆龍王的引領下,在臨近南海的鬱水之濱和四瀆龍軍匯合。到這時,鬱水河岸上萬獸踴躍,鬱水河中巨浪翻騰,一派殺氣騰騰的景象。 這時正到下午未時,日影漸漸西斜。到了鬱水河畔,醒言與妖族首腦、上清諸位道長,被雲中君一起請入設在鬱水河深處的大帳中。 到了龍王金帳中,醒言與靈虛等人發現這幽暗的大帳裡,已有數十位神只分列左右。這些四瀆龍王麾下的神靈,相貌出乎想像;有的足踏雙龍,有的馬頭龍身,還有位耳後盤蛇。他們的裝束也各有不同,有人金盔銀甲,渾身雲氣繚繞,有的只是簡單束著絲絛豹裙。雖然裝束各異,但所有人身上都籠罩著一層淡淡的光輝,照亮身周一尺見方。在醒言眼中,這些排佈在黑暗空間中的發光神將,就好像幽暗殿堂中一座座被微弱燭光照亮的雕像。

當四瀆龍君進入大帳,這些神將便一齊跟他合掌見禮。等雲中君坐到大帳當中那張白玉溫涼椅上,他便跟這些部屬介紹醒言等人。自然,等聽說這位一身神甲的少年正是雲中君先前提到的四瀆龍婿,眾水族神只紛紛跟他開口稱賀,倒讓醒言有些應接不暇。 到了這時,四瀆龍族已算與上清道門、玄靈妖族結盟,因此等雲中君重回大帳,便擊掌召出十數個白玉雕花椅,請醒言等人坐在自己左邊下手,自成一處,以示尊重。而這時在水族眾神面前,靈漪不免也要略略矜持,便只得暫和醒言分開,在她爺爺身邊的一隻繡墩上坐下。 等安頓好友盟,又跟醒言大致介紹了一下屬下眾神,雲中君便開始跟眾人商議此去南海的討伐方略。這位威嚴說話的四瀆老龍君,已一掃以前醒言慣見的和藹笑容,而是自始至終神情肅穆,儀態無比威嚴。

因為之前已有許多籌劃,現在雲中君主要跟醒言等人交待攻伐方略,用不了三言兩語,便把整個事情大概交待完畢。之後雲中君便說道此番議事正題:“諸位或許不知,此刻我四瀆龍軍,已有一伍先鋒駐紮到南海之中。” 聽得此言,帳中神將臉上大都露出些意外神色。察覺到屬下驚訝之情,雲中君便說道:“諸位都知道,南海疆域闊大,沙洲島礁星羅棋布;其中有四島十三洲,和南海八大浮城一道,為南海水侯嫡系。只不過,這四島十三洲之中,卻有一處伏波島,島主孔塗不武其實是我老友,早已與我族約好,願作我方內應。” 雲中君說完這話,帳中諸位神將各自思索一番,便有一位神只瓮聲說道:“主公果然高瞻遠矚,那伏波島我也聽說過,地處險要;若能佔據,四處出擊,便能切斷南海島鏈,使其首尾不能相應!”

聽到這瓮聲瓮氣的說話聲音,醒言看去,見這說話的神只馬頭龍身,正是剛才雲中君介紹過的汶川水神奇相。聽了奇相之言,一眾湖神水伯紛紛點頭表示贊同。一陣紛紜之後,又有位貌如赤熊的水神出列說道:“禀龍君,據小神所知,那孟章近年派下不少能言善辯之士,暗中在四瀆各處活動,其禍可大可小,龍君不可不察!” 聽得這話,帳中神將不少臉上都露出些尷尬之色,更多的則是面現憂容。醒言也是第一次聽說這事,聞言心中也是一緊,忖道:“對啊!既然四瀆能神不知鬼不覺的策反南海島主,那他們為何不能暗中在四瀆安排下奸細?” 就在眾人猶疑不定之時,那進入大帳後一直不苟言笑的雲中君,卻忽然哈哈大笑起來。只見雲中君撫須說道:“浮游將軍所言有理;只不過我陽父豈比那黃口小兒?如有不忠部眾,今日也站不在這裡。”

“這……” 見龍君如此託大,那赤熊模樣的浮游將軍,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卻被雲中君一擺手,示意他不必憂慮。見得這樣,眾神中卻有一位圓臉細脖的水神暗露喜色,附和說道:“是啊,浮游將軍過慮了。龍君英明神武,怎會像孟章那樣糊塗?若真有叛臣,龍君早就除掉了,怎麼還能讓他今天站在這裡!” “嗯……” 聽得這話,那笑得意猶未盡的老龍王卻有些沉吟,停了一下便悠悠說道:“是肄水翁成老弟吧?我剛才確實說過,如有叛臣,今日站不在這裡。只不過,似乎今日還未過完,現在才到申時吧?” “……” 肄水河神翁成聞言臉色一變,正緊張揣摩龍君這話意思時,卻忽聽雲中君一聲大喝:“冰夷!” 話音未落,便見帳中一陣白霧瀰漫,所到之處冷氣徹骨。

忽見這樣變故,醒言立時從座中站起,凝神警戒。只不過這陣冰寒刺骨的白霧很快散去,轉眼間眾人便看清帳中情形——剛才還和龍君對答的肄水河神翁成,已跌落地上;原本足踏兩龍的黃河水神冰夷,現在卻一腳踏地,另一腳踩住翁成,讓他動彈不得。 “難道他正是奸細?” 饒是變起突然,帳中大多數神只妖靈還是立即反應過來。這時便聽那翁成正大呼冤枉:“冤枉!冰夷你為何拿我?” “哼!” 不用雲中君解釋,踩住他的暴躁河神鄙夷說道:“好個肄水叛賊,竟敢暗中與南海勾結。看你這廝平時還一團和氣,想不到暗地竟是個賣主求榮的奸細!” 聽得此言,肄水河神還要辯解,卻被雲中君沉聲打斷:“翁成,你就不用狡辯了,此事本王已查得一清二楚。那孟章小賊,輕易從肄水遁往羅浮,不就是你托故遠遊,故意給他們有機可乘?還有那送給四瀆水府的彩禮聘物,其中那條明月細貝做成的冰簟,難道不是你們肄水河特有的珍產?這明月貝,肄水河中本就極其稀有,如果不是你暗中蒐集獻給孟章小賊,南海如何能編成一整條床簟?還有那鋒利無比的鱷鱗霜牙、可抗水毒的金甲魚鱗,難道不是你費心從內陸水系搜刮,源源不斷輸送給南海龍族?”

“……” 聽得龍君言語確鑿,翁成啞然片刻,便又極言辯解,顯是並不甘心。見他如此,雲中君嘆了口氣,頗有些感慨地說道:“翁成老弟,你似乎是在龍魔大戰後便歸附我的吧?說起來你與我相交時日不短,我陽父一向敬你頗有血性,怎麼今日卻如此不堪?” 聽得此言,一直極力掙扎極言辯解的肄水河神,忽然臉色蒼白,閉口無語,失神片刻後才神色萎靡的低低道了一句:“老主公神目如電,我也無話可說。只是我沒想到的是,最後竟是冰夷擒住我。你們不是一向不和的麼?” 說這話時,他已被冰夷提起,關節處縛上水族特有的縛神筋,交給從旁奔出的龍兵押住。騰出手來的黃河水神,聽得他這話,哈哈一笑,略帶嘲弄的說道:“翁老弟,你這幾百年都活回去了?連主公對頭的話你都相信。” 聽得此言,翁成立時如喪考妣,嘴角囁嚅半晌,說不出話來。見得如此,雲中君面沉似水,喝道:“翁成,既然你沒得話說,那就請斬神颱上走一遭!” 一聲令下,翁成便被兩個龍兵推搡著朝帳門外走去。就在快到帳門處,靜默片刻的老龍君又開口低低說了一句:“翁老弟,放心去吧。你歿後,肄水河仍由你子孫掌管。” 聽得此言,那個跌跌撞撞朝門外走去的肄水河神,努力從龍兵掌中扭轉身,對著帳上龍君點頭拜了三拜;眾神光影裡,翁成看得分明,此刻端坐在大帳上的老龍君神色凝重,威風凜凜,哪還有半點老朽昏庸之相。 見得如此,已知不免一死的肄水河神便放聲大笑,自嘲道:“翁成啊翁成,你英雄一世,到最後卻死在鬱水河裡。” 臨近死路的肄水河神喟然長嘆: “我也不知有沒有看錯那南海水侯,但我一定看錯了老主公!”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在龍兵之前自行朝帳門外走去。此時帳中眾人,無論妖神道人,目送他頹然而去的背影時,心中盡皆嘆服老龍神的雷厲風行。 只不過就在這時,正當所有人都以為翁成今日必將喪命時,卻忽聽得有人叫道:“龍君且慢!” “嗯?!” 眾人聞言循聲望去,發現這喝阻之人,正是那位主公口中的龍婿妖主張醒言。只見那神盔龍甲的少年,猛然從椅中站起,立到大帳正中,開口向雲中君求情:“禀龍君,不知可否聽晚輩一言?雖然那翁成助賊為虐,犯下惡行,但畢竟不是首惡;且這臨戰之前,斬殺己方大將,是為不吉。我看肄水河神也是誤信妄言,才鑄成今日大錯,剛才晚輩留意他一番言行,似乎已有悔意,不如便給他一個機會,也好立功贖罪。” 原來正是醒言剛才在一旁靜靜看了,覺得這肄水河神也只是錯判形勢,並非首惡,便覺得就此將他斬殺,實在有些可惜。不過,雖然鼓起勇氣說出,但第一回站在這樣氣氛肅殺的龍王大帳中說出這番話,醒言此刻也有些底氣不足。因而稍等片刻,見雲中君沉吟不語,便又添了一句:“當然剛才所言,也只是晚輩斗膽之言。畢竟這是四瀆內部事宜,小子不便多言……” “醒言不必過謙。” 聽醒言這麼說,一直沉吟的雲中君開口說道:“你須知道,等此戰過後,你便是我四瀆乘龍快婿,還有什麼說不得的話?好,就依你之言,將那翁成押回!” 至此,只不過少年一句話,便把那個一隻腳已踏入鬼門關的河神又拉了回來。 此後略過肄水河神如何對醒言感恩戴德不提,過不多久,四瀆龍軍便和玄靈妖兵合兵一處,順鬱水河而下,雲旗招展,繡幟飄飛,浩浩蕩蕩開赴南海大洋中的伏波島。當大軍開拔之時,天色已近黃昏,滿天裡正是霞光如血。醒言這頭一回置身於如此雄壯神異大軍之中的少年,心中正是激動不已! 等妖神合流的大軍到達風濤之中的伏波島時,已是夕陽西下,暮色四起,島外水波瀰漫,上下千里。 踏上銀色細軟的沙灘,扶了扶一腳踩在水窩裡差點摔倒的瓊肜,醒言抬頭看看天上,發現原本彤紅的雲霞已轉成藍靛墨色,粗粗地抹在頭頂天空上。舉目四望,浩闊的天宇中只剩下西邊半輪落日旁,還有些紅亮的雲霞,如同一片片發光的羽毛,細碎地漂浮在海面半寸以上的天空中。看了那半落的夕陽一眼,醒言吸了一口氣,便又追隨軍伍而去。 大軍到達海島,自然有種種駐紮屯兵的繁文縟節,略去所有這些不提,等到了晚上,安排好各項事宜,雲中君便特地著人請來醒言,在伏波島邊一處礁岩上商談此次南海戰事。 在這番類似家常閒談的商討中,醒言這才知道,原來下午擒殺叛臣的那一出,雲中君本就沒有誅殺翁成之心。因為雲中君告訴他,那南海水侯能力並不可小覷,四瀆各處的湖令水伯中,搖擺之人不在少數。現在若來一出先擒後縱,恩威並施,便可堅定那些還在觀望之中的水神心思,不至於逼得他們把心一橫,完全倒向南海那一方去。而本來,雲中君早已安排下一名求情部眾,正是那位馬頭龍身的汶川神奇相,只不過卻比醒言稍稍晚了一步,被他搶了先。 “這樣也好。” 只聽老龍神說道: “你遲早都是四瀆水府之人,這人情給別人,還不如送給你。明天大軍正式誓師伐逆的祭旗之人,我也早已準備好。唉,只是千算萬算——” 說到這兒老謀深算的老龍君卻有些唉聲嘆氣:“真沒辦法,為了阻止那南海野心,只好放出風聲說漪兒早已許配給你。現在這消息放出去了,還真有些後悔。將來就是不把漪兒嫁給你也不行了……” 英明神武的雲中君,這時卻變成一個捨不得孫女嫁人的尋常老頭。 這爺孫倆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不知不覺就到了亥時。再過一個時辰,便到了子夜時分,這時候正是夜色濃重,四處裡漆黑如墨。盤腿坐在聳立礁岩上,聞著滿含腥味的海風,醒言朝四周望望,發現夜色幽深,四處無光,就連近在咫尺的風波海潮,也只聽得見它們沖刷礁岩的嘩嘩浪聲,看不到絲毫的波光。抬頭望望天上,發現天空中這時也沒有半點星光。萬里黑天上,只有一鉤細細的新月,雖然月如銀鉤,卻只能照亮它附近方寸的天空。 四周如此黑得出奇,倒好像此時的天地,被誰故意施放了一種奇特的法咒。 在這樣淒迷的夜色中,已有些睏意的少年便跟老人說道:“雲中前輩,剛才你聽你說,似乎這次兵發伏波島,動作極為隱秘迅速,那南海水侯應該沒這麼快知道。只是我還是覺得,那南海諸部久經征戰,恐怕不出一兩天,便會有大軍來伐。” “唔……” 聽了醒言這話,老龍君一時並沒回答。一身戎裝的老龍王,若有所思的望望大海的東南,出神片刻,才悠悠說道:“不。不用一兩日。他們現在已經來了。” “呀!” 少年聞言吃了一驚,急忙朝老龍君剛才看去的方向凝神望去——卻只見萬里海疆上風濤如故,除了入耳的呼嘯海風有如鬼哭,其他什麼都聽不到,什麼都看不到。這時候,頭頂又有一朵夜雲飛來,遮住天空中那絲僅有的光亮,於是整個浩大無際的幽暗天宇,就像一口密不透風的鐵鍋當頭罩下,將恣肆汪洋的風波籠罩其中。 這時候,傳入少年口鼻的鹹腥海風,也彷彿帶上某種濃重的血腥,直讓他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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