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天堂祭·“黃”與“黑”的透視

第7章 鎢族三角洲的陷落

在金屬家族裡,有位看起來並不十分漂亮的“黑膚小伙子”,卻很受人類厚愛。 19世紀中葉,當有人發明了電燈後,這個“黑膚小伙子”一下走俏,成了人們獲得光明的不可缺少的伙伴。進入20世紀,尤其是在一次、二次大戰中以及大戰後的今天,它簡直成了僅次於黃金的“寶貝疙瘩”,被用來製作槍砲、火器、穿甲彈。衛星……它具有3,410℃的熔點。燈絲之所以用它,就是因為它有比黃金高3倍的耐熔力。 符號為W的鎢,由於它擁有很高的軍用與民用價值,故它在國際市場很受青睞。中國是鎢業大國,年鎢產量佔世界的2/3以上,在國際市場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從50年代起,鎢就是我國出口創彙的拳頭產品。在所有出口金屬產品中,鎢遙遙領先。據說,中國最早的鎢礦開採,始於一位專做軍火生意的英國商人。他到我國的江西、廣東、湖南轉了一圈,回去給伊麗莎白女王寫了一份報告,聲稱“如果將南非的金與中國的鎢相比較,我毫不猶豫地選擇中國的鎢,這裡有個相當於我們大不列顛那麼大的鎢族三角洲”!

普通的中國人都知道自己有兩個富饒的產糧三角洲——珠江三角洲和長江三角洲,卻不一定知道還有這麼一個鎢族三角洲。但你要是問問歷屆的政府總理,也許他們會毫不含糊地告訴你:如果說長江、珠江三角洲是兩顆明珠的話,那麼鎢族三角洲則是一顆更誘人的夜明珠! 鎢族三角洲使中國人驕傲,使政府首腦們在國際舞台上說話更硬氣! 中國在國際鎢業市場一直處於壟斷地位,曾使多少西方世界的商人們為之眼熱!然而,進入80年代,這種局面卻發生了急劇變化,鎢砂價格一跌再跌,70年代每噸鎢砂在70美元以上,1983年降為65美元,1986年降為62美元,到1989年1月9日公佈的國際市價,每噸鎢砂僅為59.5O美元。由於鎢價下跌,中國每年喪失2,000萬以上的外匯收入。地球上並沒有哪個地方新發現能與中國相提並論的鎢礦呀!對如此變化的形勢,中國政府有關部門特意派出了個鎢產品國際市場考察團。因為根據國際市場的預測,中國目前計劃生產的鎢礦量是處於非飽和狀態,這時是價格最穩定並能獲得最好效益的時期。可是現在的形勢卻並非如此,國內計劃的鎢產量是逐年下降,而國際市場價格卻同時在下滑。這種非正常的狀態連最著名的市場預測家也感到困惑。

中國鎢礦市場調查專家是抱著要挖出一個“孫猴子”的決心,前往鎢產品最集中的國際交易市場的。原以為一定有哪個新發現大鎢礦的國家代表遠遠躲在一邊,不料情況並非如此。西方商人們見中國官員到來,蜂擁而至地圍上來,笑嘻嘻地伸出大拇指:“謝謝,中國人夠朋友!” 這是怎麼回事? 嗯?難道你們不明白? “老外”感到驚詫:是你們把上等的鎢砂大量投入市場,價格一再優惠,使我們大獲其利呀! 怪了,中國鎢砂出口的國家計劃近年絲毫沒有增加呀!考察組的中國官員大惑不解。經過“挖地三尺”的調查,原來,除國家正道出口外,通過香港、台灣等非法途徑出口的大陸鎢砂居然近年間成倍流入海外市場,難怪鎢價一跌再跌,讓西方人大賺便宜。而造成中國這個鎢業大國陷入困境的不是別人,正是中國人自己!

中國官員吃了一肚子窩囊氣!回國後給冶金部和中央領導寫了一份匯報材料。 “到實地查實,想法杜絕此類事!”中央領導批示道。 調查組原計劃用一個星期時間完成此行,沒想下去就回不來了!北京方面還以為出了什麼事,一個電文下去,第三天就接到調查組負責人回電,上面寫了這麼一行字:“鎢族三角洲陷落,十萬火急!調查組請求延長日期。” 其實關於“鎢族三角洲”所出現的事,上面不是一點不知道,而是聞而不見,總難比親眼所見所聞為實。 寫到此處,我們該給中國的鎢族三角洲揭秘了。 鎢族三角洲指的是湖南、江西、廣東三省交界處約13萬平方公里面積的那塊地方。這裡群山起伏,疊嶂嵯峨,在“農業學大寨”那陣子,它一直被視為“窮山僻壤”。後來人們才慢慢知道原來這是一塊得天獨厚的寶地。世界1/5的鎢礦儲量就埋在這裡。至1985年,這裡的國營大型鎢礦就有15座,其中不乏開采了七八十年曆史的老礦,也有80年代新建的新礦。

這裡本來是個安寧的世界,別稱“南國小崑崙”,意思說很少有人問津此地。但打人們懂得“一塊石頭換兩隻母雞”之日起,這“南國小崑崙”就一下沸騰了起來。當地人這樣描述道:“1980年成群結隊下廣州深圳,1985年車水馬龍上瑤崗仙汝城。” 瑤崗仙、汝城是鎢族三角洲其中兩個礦。 瑤崗仙位於湘南,雖然用不著七八小時就能到廣州,但前幾年忙於同港澳做生意的廣東人似乎把它遺忘得一干二淨。也許是生意做絕了,突然有一天,一群據說是剛從巴黎回來的港商給這邊的幾位專玩走私貨的“廣東仔”提出一張貨單,那貨單上只有一個字:W! 走私的“廣東仔”瞪大了眼睛:“怎麼,你們要佐羅!” “佐羅?哈哈哈!對,佐羅!它在巴黎國際硬貨市場上與家喻戶曉的佐羅一樣吃香!每個月你們給提供力噸!”港商挺著大肚子,舉著高腳白蘭地酒杯,在空中劃了個十字。

“廣東仔”後來才明白:W就是鎢礦石。 “哪兒去採這玩藝?”對羊城的大街小巷倒著背的他們卻並不知道W出在何處。 “湖南的瑤崗仙!還有廣東、江西的山里,有取之不盡的資源呀!”說來也怪,中國的許多事總是外人先知道。 幾個“廣東仔”走一趟瑤崗仙,滿載而歸,首次出貨就是40噸,折合人民幣50萬元,而他們到山里進貨時只花了13萬!輕輕一轉手,37萬元到了腰包裡。 “廣東仔”賺紅了眼,回家抽起一張席子,又奔瑤崗仙而來。 這時候的瑤崗仙上還沒有多少採民。但周圍的農民目光敏銳,見幾個外地人來了一趟,第二次一出手就租了三間民房,安營扎寨,就知道他們在山上弄到的“石頭”有大油水!瑤崗仙一帶的幾個鄉都派出了人南下。這些人回來就拍大腿:“發啦!發啦!瑤崗仙要大發啦廣原來他們不僅了解到鎢砂礦是海外市場的走俏貨,而且直接與幾個港商搭上了頭,價值遠高於“二道販子”。鄉干部們從口袋裡掏出小電子計算器,用不著費腦筋,上面的數字全告訴了他們:假如……就可以……他媽的,土改那回也沒有這回來勁呢!

“上,這山本來就不是他們國營礦的!”農民們的理論幾乎一樣,就是有時加點時代氣息:“沒有小家,哪來大家;沒有瑤崗仙,哪有國營!” 談判桌上,國營礦山的負責人拿出1986年新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礦產資源法》,逐條逐句地給鄉干部、村幹部念。 “好了好了,咱土改那回上的掃盲班,你不用再給我掃了。”農民的首席代表是老鄉長,參加革命的時間比礦長早15年。他把水煙管往桌上一捆,沒說半句多餘話:“道理再多,文件再大,我都見過聽過,現在只有一句話:你們讓不讓出一塊地給我們鄉?” “嘿嘿。老鄉長有話好說,有話好說。咱們邊吃邊談,請!請請!”文件搬開了,上來的是烤小豬,燒桂魚,還有海參,對蝦,鍋巴肉……

“先別忙乎!我一個人飽了,全鄉23,000人咋辦?”老鄉長把菜盆酒杯推到一邊去,還是一句話:“痛快些,行還是不行?” 礦山的幾位頭頭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給吧,這等於是將自己的脖子往法律的繩子上套;不給吧,老鄉長的脾氣可不是好慧的。那年“農業學大寨”,瑤崗仙要造梯田,鄉里勞力不夠,老鄉長拿著40年代簽發的“中國共產黨黨員證”跑來找礦黨委書記,說道:“天下所有的黨員都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目標,實現共產主義,所以大家要互相關心,互相幫助。眼下本鄉響應毛主席號召,學大寨,勞力不夠,特來搬貴礦300名虎將,請礦上大力支持。” “這怎麼行!我們礦上的任務還重著呢,得保任務呀!”繞來繞去,礦黨委書記還是兩個字:“不行!”

老鄉長二話沒說,回過頭叫來公社武裝部長,下了一道“命令”。當天晚上,國營礦山上一片漆黑,所有電源全部被人切斷。 支援不支援?不支援,行——等著點蠟燭吧!所有倒下的電線桿上,都有一個班的民兵守著。無奈,礦黨委書記老老實實帶著工人下山幫助老鄉長義務造梯田,不過這時的人數可不是300人,得再加一倍! 吃一塹長一智,這回應以主動為上策,法規暫且放在一邊。 國營礦忍痛割下一隻“耳朵”。味道不錯,第一年的全鄉採礦收入,改建了一座鄉政府樓,兩個中學校舍,另修建大橋一座。 既然已咬下了一隻耳朵,留下另一隻有何用?瑤嶺鄉又輕而易得一隻“耳朵”。 “耳朵”吃完,食慾大增。總不能長期這樣,光有口福而不胖呀!這下老鄉長來了個先斬後奏,派出5個基本採礦隊,咬住國營礦山的“後臀肉”——今年指標是80萬,鄉干部的一級工資,鄉所在鎮兩條街道的修繕,一個自來水站,一個郵電所,可全指望著山上這份錢哪!想想這些,他能鬆這口肉嗎?

無奈,國營礦懇求縣、市出面解圍。老鄉長心裡暗笑:咱鄉是縣、市致富的模範鄉,聽說現在正往省里報呢! 放手吧,你少一塊地耽誤不了一年的生產任務。咱可不一樣,這年不創收,明年就得遭人臭罵娘! OK,謝謝你放行!年底,老鄉長帶領300人組成的一個龐大鼓樂隊,聲勢非同一般地來到礦長辦公室,親親熱熱說了一番讚揚的話,最後敬上錦旗一面,上頭寫著兩行字:工農親如一家,同慶我富你榮。礦長的笑比哭更難看。 瑤崗仙鎢礦是在“和平友好的演變”中失去國營礦山的獨尊地位的。相比之下,它比汝城鎢礦卻要少很多麻煩。 汝城,這個湖南最靠東南角的小縣,除本省人,大概沒多少人知道它。不過,在採民方面,它可是大名鼎鼎。

汝城雖小,但鎢礦開采的歷史卻不短。早在1916年,幾位荷蘭人與英國人,雇了當地幾十名村民,手挖肩背,開始了挖礦紀元。 1949年,中原臨時人民政府重工部派軍代表王學鳳、張春本,從舊政府手中接管此礦。當時的礦區範圍東到龍虎洞,西起走馬坪,南到杉木洞,北上大偏山,共110平方公里面積。解放後,國家對此礦進行擴建,成為我國重點鎢礦基地之一,上交國家利稅超過2,240萬元,是個創匯功臣。不過,這位“老功臣”近年再設立過新功。據觀察家們認為,“老功臣”也許再也沒有可能立新功了,它能保持不“死”就算萬幸了! 命運如此悲哀?一點不假。 汝城礦面積並不大,但上山非法開採鎢礦砂的鄉鎮和個體採民卻並不少。目前在礦區持有“合法”開採許可證的鄉鎮鎢礦有力多個,採民近3,000人。 瑤崗仙的老鄉長雖然打了國營鎢礦的主意,但畢竟是“光明正大”和“以理制人”。汝城人則不然,他們一上來就採取了強硬的得寸進尺行動,搶——炸——奪!這是他們的三套進攻手段。 當採民進入國營礦區後,他們非常聰明地發現自己的手工開採方式太原始太落後。他們瞅著國營礦山用大機器開採就眼紅。那鐵挖手和鑽機多厲害,輕輕的一抓就是一二噸礦砂!為什麼他們能用我們就不能用?半夜裡,一隊蒙面人悄悄港入國營坑道,一條褲衩“呼”地蒙住在坑口值班的工人,後面的人一擁而上,凡能扛能搬的採礦機器,稀里嘩啦全被“轉移”到自己的防區。第二天,從縣農機廠請來幾位師傅一安裝,馬達一響,工效提高20倍!採民們樂得在窿子裡跳“迪斯科”! 這是一群從北邊來的採民,該佔的都給當地人佔了,總不能眼瞅著別人發財自己挨餓呀!幾個運氣不好的後生臉朝天背朝地躺在草地上直發楞。突然,他們的臉上、身上不知被誰撒下許多黑石灰子。嗯,他媽的,誰還有心思跟老子開玩笑!抬頭一看,原來是礦井的索道礦鬥從他們上面經過。 “餵,有了!”一位機靈者猛地從地上跳起來,拍著腦門直叫。他把自己的主意跟大夥兒一說,哥兒們抱成一團,高興得在地上直打滾。這一夜,索道上的礦鬥沒停過一次運轉,而進入礦砂堆料場的卻沒幾個裝貨的,國營礦上的人誰也沒有發現這個情況。直到第四天,巡道工到礦保衛處報告說,索道中段的山頭上發現三具死屍,現場驗證,是一隻礦鬥掉落所致。護礦隊馬上敏感到事出有因,半夜裡,他們沿索道巡視一遍,發現有三個山頭上有人用木棍和鐵棒在翻礦鬥。死者是他們的同夥,但沒有人替他們收屍。 “沒空!再說人死了,就是那麼回事!”在這一點上,他們可真算得上是徹底的唯物主義者。據礦山保衛處介紹,類似這樣偷礦而被砸死、摔死者,每年均有。密度最高的是兩個月中死了13人。至今,在汝城鎢礦區因偷礦而被拋尸井下的仍有29具…… 後來有人覺得偷偷摸摸幹,說不定還要丟小命,於是乾脆來明的。國營礦職工在關鍵部位和富礦塊區寸土不讓,採民則發誓要“寸土必爭”! 礦區早被非法佔領,國營坑道與民採礦相隔的僅一層薄薄的“面紗”,採民們這時也不願讓它留下。有著製造火藥傳統的山民奮然拿起土製的火藥為武器,對凡阻礙他們開采和搶奪富礦地帶的國營設施進行爆炸。國營礦投資幾百萬甚至上千萬的坑道、井口設備以及下九牛二虎之力建起的防範措施,被採民們的幾包炸藥炸得全面崩潰,一片癱瘓。以這個礦的大蒲坑口為例,全坑11個中段,有7個中段的主要運輸巷道被炸毀、堵死,232個採場所剩無幾,損失礦石量35萬多噸,金屬量924噸,等於800萬元。 一位死裡逃生的工人這樣描述採民野蠻炸毀國營坑口的情景:“……那天,我們正在井下採礦,一隊約三十來人的當地農民強行霸占了我們的坑口,他們對正在生產作業的我們說:'老大哥們,你們在這兒乾了幾年了,現在該輪到我們乾了!'說著就將我們一個個強行拉出坑道。這時候,有人就在坑口的富礦部位放上幾包自製的炸藥,點燃後,只聽一聲巨響,他們打的坑道與我們作業的坑道的隔牆就被炸穿了。硝煙尚未退卻,約百號採民就跑步鑽進我們的採場,見鎢礦就刨。我們幾個工人實在看不慣,對他們說:“你們只管採砂,可把我們的設備全部毀了,少說也得三個月才能恢復生產,這樣太缺德了! ”他們用腳踢踢被毀的電機和通風等設備,若無其事地笑嘻嘻說:“要的就是這個樣,不然你們採光了我們採什麼?至於設備嘛,你們再向上面打個報告,有了錢再裝,沒錢呆在家裡更好。反正照發工資。 ”回來的路上,我們路過一個採場時,一群採民突然高呼道:“鬼子來啦!快放!快放呀——! ”我們還沒有看清是啥事,只聽幾聲巨響,雨點般的大小石塊向我們身上沒頭沒腦地傾瀉而來。原來,這些人以為我們是前來製止他們非法挖礦的護礦隊員,於是就用爆炸的手段不讓我們靠近他們。直到天黑,這些人才停止了放炸藥,我們才有路可通過。今天的命勉強撿回,還不知明天如何呢……” “炸藥戰”使汝城國營鎢礦全面陷入癱瘓,它不僅造成了大批坑口安全設施和井下機械設備的埋沒與破壞,需要大量財力和時間清理修復,而且許多即使尚未直接被炸被毀的工段,由於配套的其它工段被炸,一場山洪下來,致使全礦受害,淹井、埋坑事故屢發不盡。國營礦惟一能做的是不停地自救自護。由於這種自救自護總處在被動地位,故根本不起半點作用。你想“主動出擊”?那情況就更糟。有一次,某坑口黨支部書記和保衛科長,高舉著“我們是共產黨員,我們和人民心連心”的旗子,到民採礦上勸說他們別為了幾萬的小利炸掉幾百萬元的國營設施。 “一邊呆著去吧!”還沒說上兩句話,對方就把兩位共產黨員推進了一個又黑又潮的深山洞,一關就是七個多小時,連口水都沒給喝。這是對“官方”的態度,至於對礦上的一般職工和那些專找他們茬的護礦隊員,情況就不會是這樣了,輕則一頓毒打,重則扔到山溝餵野狗,你以為一張狀子往法院一送,就可以收拾他們了? “笑話,我們這兒是山高皇帝遠,老子坐山為王!”他們這樣告訴你。這山上他們有自己的“法律”,即讓採礦就好,阻撓採礦就罰。說到做到,決不手軟。 汝城的命運是整個鎢族三角洲的一個縮影,除瑤崗仙外,江西的大吉山、西華山、巋美山、畫眉拗、小龍、高坪、漂塘、下壟、滸坑,湖南的川口、湘東及廣東的石頭嶂等大型鎢礦,被得寸進尺的採民們吞食和吞沒國營礦區的情況,基本相似,其中贛南的大吉山、西華山、畫眉坳則有過之而無不及。僅巋美山一座鎢礦山上麇集的採民就有9,200餘人。這座礦山在遭受三四年的亂採濫挖之後,壽命已縮短11年。 鎢族三角洲上發生的國營礦山與民辦礦山間的陰盛陽衰,必然導致我國鎢業出口創彙的倒流和滑坡。由於國營礦山已無力遏制民辦礦的迅猛發展和蔓延,鎢族三角洲一帶的鎢砂經營市場也呈現一片混亂。縣政府工業部門和鄉政府的村辦的個體的收購站比比皆是,而且都緊挨著國營礦區。採民們就像上街賣蔬菜一樣容易賣掉非法所採鎢礦。走私者乘機大發橫財。湖南桂瑤某精選廠兩名工人自1985年以來,單從濟坑區小鎢礦走私鎢砂就達600多噸,寧鄉縣農民任某僅因走私偷稅漏稅就達32萬元!據鎢族三角洲十幾個重點礦區不完全統計,僅1987年通過這類非法收購流失的鎢砂就達12,000多噸,佔這兒鎢砂年產量的1/3多。如此巨量的非計劃性生產的鎢砂流入國際市場,不造成混亂才怪。以1987年這一年為例,農民在“三角洲”通過非法採礦所獲得的總收入約5,400萬元,而國家僅此一年在國際市場上鎢出口創匯減少3,000萬美元,加之由於這一年供大於求的衝擊,造成1988、1989年鎢價的猛跌,實際損失近1億美元。這年農民採礦者掠奪式的採礦,使所有鎢礦壽命縮短兩年,折合損失4.5億元。此外,這一年農民採礦者給國營礦山造成的毀壞坑口和礦山其他設備費折合3,000萬元。 3項損失相加,為7.8億千萬人民幣之巨。 農民採礦者所獲的實際收入是國家所造成損失的負12倍! 地球都為之傾斜,鎢族三角洲能不因此而陷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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