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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三章江山夜雨,枕中春夢無多

仙劍問情6·天人永殤 管平潮 3035 2018-03-11
大戰結束醒言回家這三天,真可謂“一刻千金”。小時候在家中忽忽而過的時日,到這時卻像先前在天地往生劫中能夠被分割成無數個碎片的實物,每一刻都讓醒言感覺到它的存在,又眼睜睜的看它流逝,想攔也攔不住。於是在這樣稍縱即逝的短暫時間裡,醒言無比依戀地陪伴在二老身邊,偶爾有空時,也只是在房前屋後不遠處轉轉,在故園的宅地上尋找那些遠逝的兒時痕跡。 閒言少敘。二月初五這天,正是醒言回家的第二天,本來饒州城中,頗有舊故,比如那位啟蒙的恩師季老先生,稻香樓、花月樓等街坊酒肆的舊東家,這趟回饒州,本應去拜會一番,但醒言決定只留在家中侍奉父母。 到得這日,老張頭夫婦也得知孩兒近期的行程,知道初六兒子又得去南海辦件大事;等他走了,還不知相見之期又到何時。因此初五這天裡,老夫婦倆招待這久未回家的兒子,更顯得格外殷勤。如何補償孩兒沒能在家過年的損失?樸實的老夫妻倆思來想去,決定給兒子補過剛剛過去的這新年年尾農家最重要的節日,二月二“龍抬頭節”。

說起這二月二“龍抬頭”,對鄱陽湖附近這馬蹄山的鄉村而言,正是一年中極為重要的節日。二月初二正是驚蟄前後,雨水豐沛,百蟲萌動,農田間災害易生。而傳說中龍乃鱗蟲之長,神龍一出,百蟲潛伏。因此對這些以農稼為生計的莊戶人家來說,二月二龍抬頭正是無比重要的節日。對於靠天吃飯的莊戶人,這“年”從舊年末的臘月初八過起,一直到新年的二月二龍抬頭這天才算結束。等二月二,祝過蒼龍上天,他們才真正安下心來,開始新的一年裡的農耕。 因此,老張頭夫婦才決定為醒言補過這個節日,聊表一起過年之意。另外,由於這倆老夫妻一生簡樸慣了,現在即便是為了招待自己的兒子,也須得找一個節日由頭才敢大把花錢。 只是,雖然老夫妻倆這般盛情,今年情況卻有些特殊。當他們將積攢不知多少時日的銀錢流水般花出去,買來豐盛的食物,精心烹飪好擺上桌後,不知不覺卻惹來許多彆扭。

原來,按鄉間二月二的風俗,為了慶賀蒼龍抬頭,百蟲降伏,這天大家吃的食物也變了稱呼。麵條不叫“麵條”,叫“龍鬚面”;普通的水餃變成“龍耳”、“龍角”;而龍耳龍角和龍鬚一起煮時,又成了“千龍戲珠”。米飯則變成了“龍子”,連蔥花煎餅也烙成傳說中龍鱗的形狀,號稱“龍鱗餅”。 這些很久以前傳下來的納吉風俗,過了千百年都無事,叫得十分喜氣順口;但等到醒言返鄉這一天時,因為一位特殊客人的存在,卻顯得十分彆扭!比如,當醒言娘盛飯一碗,按著風俗恭敬說一聲“龍子出世”,端給那位靈漪女仙客食用;到這時候,一直不敢直視仙子容顏的老人家便沒發現,她面前這位容光清麗的仙女聽見這一聲納吉的稱呼,不自覺便偷眼看看坐在她旁邊的自己的醒言兒,也不知道想到什麼,竟忽然臉一紅,盯著眼前的米飯遲遲不肯下籌。

“哈……” 靈漪這樣,醒言察言觀色,當然知道結症緣由。想通了關竅,醒言心中也覺得十分古怪,為了打圓場,便端著筷子跟娘親說道:“娘,這二月二龍抬頭,是咱為了慶賀蒼龍上天保佑五穀豐登,現在我們把'龍子'都吃了,恐怕褻瀆神靈。不如我們不這麼叫吧!” “……” 自然,現在對於醒言的話,老張頭夫婦倆都十分信服;一聽兒子這般解釋,老倆口頓時改口,面對滿桌的食物,不再言必稱龍。於是這山廬家居的節日午宴,又變得氣氛自然,其樂融融! 到了這天下午,原本陽光燦爛的天氣卻忽然間風雨大作,遠近的山峰頂上瞬間陰雲密布,伴隨著可怕的閃電驚雷,豆大的雨點如瓢潑般落下,飛灑在遠近的山坳草窩之中。這場突如其來的春雨下得實在兇猛,當時還在山間趕路的行人,立即避在道旁的密林裡,直等到雨停才敢繼續行路。

這場初春少見的暴風雨,一直下得半個多時辰才停住。等到風歇雨散,雲開日出,剛陷於昏暗雲雨中的馬蹄山麓便重新容光煥發。藍天下大大小小的山峰,剛被暴雨洗過,顯得格外鮮翠欲流;山澗間原本涓涓的細流,等到雨停風住,已奔騰成一條條闊大的山瀑溪流,從高處衝下,發出轟隆隆的水聲。形形色色的山鳥則被水聲驚起,從叢林中興奮地飛出,在碧雲空上時聚時散,嘰喳歌唱。似乎經過剛才一場暴風雨地洗禮,這闊大無言的山場忽然間活了過來,換發出無比的生機! 雲消雨霽,天空放光,剛攝於風雨之威避於屋中的醒言父親老張頭也來到屋外。這時他才發現,剛才狂風暴雨之時,似乎自己那孩兒並沒有躲在其他屋中。等此刻看到兒子,發現他正和那位瓊肜義妹站在離這邊很遠的一塊突出山石上,一起朝東山外天空中那道好看的虹彩怔怔觀看。而這時那靈漪仙女並不在他們身邊,又去屋前屋後留意一遍,都沒有發現,似乎已經離去。

肉眼凡胎的老張頭並不知道,剛才那一陣突如其來的暴風雨,其實是四瀆龍族的神輦來到,接他們珍寶一樣的公主,去浩瀚神秘的東海祖族中養護神體。離別之際,自然難分難捨;而縱有萬語千言,許多人面前一時並不知從何說起。櫛風沐雨裡,只有互道珍重,殷殷話別,暫訂下來日相見之期。而當香車迴轉之際,靈漪兒又袖出書信一箋,信封上言明“雪宜親啟”,託付醒言,囑咐將來若是那冰峰之上芳魂迴轉,雪魄重期,便將此信與她;其中心意,她一讀便知。如此難捨難離,萬悵千愁,唯幸那風雨如晦,即使淚水肆溢,也隱在雨水之中,不虞失了態儀。 送別靈漪,到了晚間,看罷夕陽如畫,宿鳥歸林,醒言瓊肜便陪雙親用了晚膳。其後這二人又去東邊突兀山岩上,望新月如鉤,眼見那東方蒼龍七宿“角、亢、氐、房、心、尾、箕”自東天大地次第升起,如一條嬌嬈的玉龍飛舞於東邊天際。冷月星光下,這時再看東邊那方圓千里的鄱陽大湖,正是雲水蒼茫,渺無涯際,其中島嶼羅佈如棋,浮沉於星水之間,就如心間那許多記憶一樣,飄飄渺妙,如在天際……

而這晚回到家中臥榻安歇,還未入眠,外面又下起淅瀝春雨。春雨如愁,落在屋外瓜架草葉上,淅淅瀝瀝地響個不停,一聲聲如同敲在心底;在這樣本來就難入睡的夜晚,更顯得添人愁緒。而輾轉反側,萬難將息之際,那聰銳過人的耳力又彷佛能從潺潺綿綿的春雨中,聽見遠處山林間竹筍樹苗拔節的聲音,這樣便更加使人不能入眠。迷迷糊糊之時,醒言突然好像自己披衣而起,推開木扉,走過籬門,穿過那簾幕一樣纏綿的雨絲風線,在一片煙雨飄搖中行行走走,停停歇歇,不一會兒便回到當年那土丘一樣的馬蹄山巔。 “咦?” 穿過連綿的春雨,再回到這低矮的馬蹄山頂,醒言見著眼前的情景,卻忽然覺得有些驚奇。 “那塊白石……不是已經炸碎了麼?”

“還有那位是……” 春山夜雨裡,那塊多少回夢中的月下白石,正安然無恙地躺在自己視線中;而那層如織的煙雨裡,靜靜白石上還端坐著一位窈窕嬌娜的女子,背對著自己,周圍浮動著一層如煙似霧的迷離星光,和這春山雨夜和諧成一幅無比靜美的圖景。 “奇怪,下著雨,哪來的星光……” 空山,春雨,白石,美人,見著這樣風情暗蘊的情景,血氣方剛的四海堂主倒沒和常人那樣浮想聯翩,反倒對眼前這樣違反常理的景色頗為狐疑。 “是了,一定是夢了。” 思想了一會兒,少年忽然恍然大悟。是了,一定又是小瓊肜調皮,或是那小魔女搗蛋,夜裡無聊便經營了一個夢境只等跟自己頑皮。說不定,那背影嫵媚妖嬈的女子一轉過身來,便是瓊肜那小丫頭正跟自己擠眉弄眼扮鬼臉;又或是耿耿於懷的小魔女瑩惑滿臉嘲諷,持著魔王神鞭一記打來,懲罰自己這不懂“非禮勿視”的淫賊……

“冤枉!” 剛懵懵懂懂想到這裡,醒言便猛然驚悟,覺得不能上當,便待趕緊從夢境中醒來! 只是正在這時,卻見那白石清光中的美人兒忽然有了舉動,長裾波動,盈盈立起,如飛羽般輕盈一旋身,朝自己笑吟吟呼道:“張家小郎君,忒個負心;討得奴家便宜,卻慾不認故人。” 醒言其時拔足欲奔,聞聲回頭一看,見得那女子,卻是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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