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炫風·中國明星城市發展史

第17章 第三章蟄龍.鑄城

1994年4月,李近維再次回到東莞出任東莞市委書記,9月,兼任東莞市市長。 時隔6年,今非昔比,東莞的一切都發生了巨大變化。 這次回來任職的李近維也發生了巨大變化。長相雖還和6年前差不了太多,除了眼角略添幾道皺紋外,沒長胖沒增高,但做事風格卻明顯讓以前的老同事們感到了異樣——李近維不再是6年前的李近維了。 1983年,在中央舉辦的學習“一號文件”座談會上,李近維曾和主辦方有過一段語驚四座的對話。李近維發言說:“如果我們在執行好今年'一號文件'的基礎上,還能執行明年的'一號文件',那才符合改革開放的大潮流。”主辦方詫異:“那你怎麼知道明年'一號文件'講什麼?連我們都不知道,你怎麼執行啊?”李近維一本正經地說:“但我知道每年'一號文件'的形成過程,是你們不斷總結全國各地的成功經驗,通過認真歸納分析論證,才把它寫成新一年的'一號文件'。如果我們在貫徹今年'一號文件'中創造性地進行工作,為改革開放探索出一些新的路子,中央認為可以在全國推行而寫上了明年的'一號文件',那不就等於我們今年執行了明年的'一號文件'了嗎?”全場一片嘩然,這個小個頭的東莞人說出來的話可夠狂妄的!

當年如此狂妄的李近維,在1988年初離開東莞前一直是生龍活虎,膽識俱全,1984年他就提出“農村工業化”這個具有深遠意義的開拓性發展思路,並積極鼓勵大家貸款投資,愣是讓東莞在短時間內摘掉了貧窮落後的農業縣的帽子,沒想到這次回來卻跟換了個人似的。 所有的人都明顯地感覺到,李近維變了!話說得再白一點,李近維變得保守了,變得縮頭縮腦了。 有例為證。 一例,有香港大老闆前來談判,想要出資收購東莞的電廠。李近維的回話只有兩個字:不賣! 又例,又有香港大老闆放話過來說要收購東莞的一條公路。手下的人眉飛色舞地過來匯報:“人家大老闆這次很有誠意,價格出得很高。你說幾個億人家都說可以商量啦,而且……”匯報者特在此略作停頓,故意把“而且”兩字拖長,“人家還說要把這條路反承包給我們,只收17%的回報,而且,人家老闆說了,20年後還把這條路送給我們!”匯報者緊盯著書記,希望自己的興奮和喜悅也能盡快地感染他,“書記呀,我們東莞的好機會來了!您算算,我們現在集資款的利息普遍是18厘,甚至20多厘,人家的回報只要17厘,比通常的還低一厘呢,再說20年以後這條路又是我們的了……”匯報者以略帶誇張的激情說了半天,期待著李近維能夠附和他。可自始至終,李近維一直平靜地聽著匯報,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臨走時,匯報者又言:“李書記,您快表個態吧。事不宜遲,別的城市也都跟我們搶這樁生意呢。您就快決定吧!”不料,李近維最後的決定還是兩個字:不賣!

李近維到底想幹什麼?他跟錢有仇?難道6年過後,他開始在意起自己頭頂上的烏紗帽了?他當初的膽識和魄力哪去了? 眼睜睜地看著別的城市樂顛顛地如同天上掉餡餅似的忙著跟那個大老闆簽約匯款,也眼睜睜地看著有的城市歡天喜地向香港大老闆們紛紛賣這賣那,很多人暗自嘀咕開來:這麼好的買賣不做傻不傻呀? 不但別人不明白李近維為什麼犯這個傻,就連李近維身邊的秘書也不解,好奇地問書記為什麼要放棄這筆天下最划算的大生意。 李近維沒有立即回答秘書的問話,拿筆低頭在紙上算著什麼,算了半天,回過頭來問秘書:“你想不想變為百萬富翁?” 秘書莫名其妙地看著書記,如實回答:“想啊,但不敢想,那是不可能的呀。” 李近維說:“那有什麼不可能的。你要成為一個百萬富翁很容易的呀!剛才我已經替你算好一筆賬了。只要你從家裡湊夠5萬塊錢參股買我們一條公路,讓我們給你一個17%回報率,獲得的利潤能以17%回報率繼續投資的話,那麼20年後你就是一個百萬富翁了。你知道5萬塊錢17%的回報率,复息計算,20年後是多少嗎?是本錢的22.5倍啊!都超過100萬了。到時候你還可以把那條公路送給我們政府,我們政府多感激你呀!”

秘書似有所悟,但還是不解:“問題是我們目前的利息本身就是很高,18厘或者20厘呀,甚至還有更高的,我們怎麼會虧呢?” 聽到這話,李近維的眉頭漸漸擰了起來,他背著手在辦公室裡慢慢踱起步來,似乎對秘書說又似乎在自言自語:“是呀,我們現在的利息是那麼高。但這樣下去行嗎?那麼高的利息是絕對維持不下去的,將來肯定要出事的!” 秘書看著神情嚴肅的李近維,默默地聽著,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半晌,李近維突然停住腳步,問秘書:“我問你一個問題,你知道困難的爸爸媽媽叫什麼名嗎?” 秘書困惑,不知書記這個葫蘆裡又在賣什麼藥:“困難怎麼會有爸爸媽媽呢?” “有!”李近維一臉認真,“困難的爸爸媽媽就叫做昨天的失誤,同樣,今天的失誤就是明天的困難。你看呀,以前我們運用的發展手段,不就是從外面拉一些企業進來,從農民那裡拿一些土地,從本地和內地再招一批勞動力嗎?更值得注意的是,我們大量利用高息貸款建這建那。但你知道嗎,現在這種發展手段已經走到極限了,再這麼下去就會成為困難的爸爸媽媽了。我們決不能製造明天的困難。現在必須消除各種隱患,把對明天產生不利的種種隱患都認真消除!”

“怎麼消除?” “我心中已經有一個方案了。” 李近維所說的方案就是後來他在東莞市第九次黨代表大會上提出的“第二次工業革命”。關於“第二次工業革命”提出的背景和思路,李近維這樣告訴筆者:“我1994年再調回東莞工作時,就感覺到東莞原有的發展模式即將走到極限,再不轉變,就不能繼續前進。但轉型升級是需要時間的,首先要提高經濟管理水平,從內涵挖掘潛力,提高經濟素質,眼下最關鍵的就是要解決經濟風險這個問題。其實我在惠州時就開始思考這個問題了,這不是個別地方的事,不少地方都同樣存在。我們的經濟建設中隱藏著巨大的風險,尤其是高利息集資發展,利息那麼高,甚至30厘也有。回過頭來再看看我們的這些工業,那些加工業能夠拿到那麼高的回報嗎?我感覺這樣發展下去肯定是要出問題的。雖然當時我還不知道後來會發生金融風暴,但我覺得我們必須得為明天排除困難。那怎麼排除呢?首先是要心中有數,要讓大家知道自己底子怎麼樣,所以我就每個單位發了張表。”

東莞市委市政府給每個單位發表的行為被稱為“摸清家底”,即摸清各政府、企業等所有單位的資產情況。 不料,李近維“粗略”的這一“摸”引發了不少意見。谁愿意把自己的家底亮個底朝天?先不談企業,首先各鎮掌門人就思想不通:別的城市都在熱火朝天地大搞經濟建設,你追我趕,較著勁地加快發展步伐,你李近維新官上任要燒火我們能理解,可要燒火也應該在發展速度上猛燒幾把才是,那些送上門肥得流油的大買賣你不做,現在卻關起門來搞清查,這算哪門子事嘛!有這個必要嗎? 在一次書記會議分組討論的時候,有些鎮委書記終於忍不住,直言不諱提意見了:“阿維,您去惠州以前不是一直思想很開放的嗎?不是總是鼓勵我們貸款嗎?這次回來之後,我們怎麼感覺您變得保守起來了呢?”

“是呀,阿維,您現在是怎麼了?”另外一個鎮委書記也出聲附和。 聞及此言,李近維沒有立馬回答,片刻,他站起身來,把自己坐的椅子往旁邊挪了挪,抬腳跨到椅子上蹲了下來。 大家觀察著李近維怪異的一舉一動,心中納悶,書記今天要演哪齣戲? 這時,蹲在椅子上的李近維開腔了:“你們大家看著,我蹲在這張椅子上,現在呢,我可以蹲到椅子的最邊邊上,我都不怕。你們說為什麼?” 會場上一片寂靜,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蹲在椅子上的李近維,覺得這場面滑稽,想笑。 見無人答腔,李近維便自己作答:“因為這椅子離地面近嘛,我即使摔下來最多也就是擦傷一點點皮,感到痛一點而已。但是,假如你讓我蹲在一個離地面十幾層樓那麼高的地方,沒有牆擋著,也讓我這麼蹲到邊邊上,你們說我敢嗎?”

會場開始有了騷動,還有一些交頭接耳的議論聲,也有人笑出了聲。 李近維卻一臉嚴肅地說:“我不敢啊!我害怕啊!因為這個危險就大了嘛!我蹲得那麼高,又沒有牆擋著,蹲都蹲不穩,我的心能不慌嗎?不錯,我去惠州以前,確實鼓勵你們貸款,但我現在又要求你們了解自己的底子,盡快減輕債務。這是什麼原因?在這裡,我希望同志們清楚負債量和負債率的關係,就像蹲得離地高與低,有沒有牆壁擋著那樣,負債量少時,負債率低,不怕,負債量大的時候,如果我們集體經濟的管理不那麼到位,這就非常危險了,就像蹲到幾十層樓高的邊邊又沒有牆壁擋著一樣了。” 說到這,他站起來,提高嗓門對大家說:“我所做所講的這一切,為的是請同志們注意和更好地應對面臨的經濟風險。從現在開始,我們每一步都力求穩重。最關鍵一點,先全部清還高息集資款和逾期被罰息的貸款,逐步把資產負債率給降下來。當年我是主張貸款,市裡還幫你們貼息。那時候情況不一樣,剛剛起步,需要貸一筆錢來啟動經濟。但經過這麼多年的發展,又用了農民那麼多土地,現在就要特別強調增強自我積累自我發展的能力,增強防範經濟風險的能力,要從靠舉債建設轉向以自我積累為主進行建設了。改革開放政策那麼好,我們只能為國家為集體為人民創造財富,而絕不能把一堆爛債留給後人。我們從弄清家底做起,為的是心中有數,提高經濟管理水平,堵塞各種漏洞,把防範經濟風險的工作做在前頭……”

各鎮書記領會了李近維的意圖之後,接下來的局面也就順利打開。 作為一個外地人,筆者在採訪李近維前,對他的了解和想像非常模糊。筆者在東莞採訪期間,強烈感受的都是東莞人的膽識和魄力,敢想敢做,敢闖敢衝,尤其東莞的領導更是思想解放,所做的事情大多是石破天驚的大手筆,然而筆者發現,從1994年起,東莞突然沉寂下來,前幾年高歌猛進的發展步伐在此時好像突然放緩。 的確,1994年到2000年的東莞是無聲無息的幾年,然而此刻,當筆者寫到這裡時,不由得有些動情。殊不知,這種無聲無息,差點掩蓋了一個真正的英雄時代!此時無聲勝有聲啊! 東莞人不知道,他們記憶中那風平浪靜的幾年,曾躲開了一個怎樣的暗礁呀! 1997年,一場突如其來的金融風暴在泰國悄然登陸,這場金融風暴很快席捲整個亞洲,使全亞洲的經濟遭到毀滅性打擊。這場風暴給中國也帶來了巨大的打擊,雖然在朱鎔基總理經濟軟著陸的政策下,風暴對中國的影響被減到最輕,但對中國經濟的衝擊卻仍然是巨大的。中國的廣東省首當其衝。 1998年,廣東省的經濟形勢十分嚴峻,出口下降,內需不足,投資增長乏力,經濟增長的速度不容樂觀。

面對這種形勢,黨中央、國務院採取各種應對措施,並給廣東調撥了380億的借款。廣東的各個市都紛紛地向省領導伸出了手。 只有一個城市,沒有在這個艱難時刻伸手。 領導把疑惑的目光投向東莞。個頭不高的李近維坦然回答:“我們東莞不需要!一分錢也不需要!” 這怎麼可能?領導一下子驚呆了!東莞這些年發展那麼快,發展路數和其他城市大同小異,所有的城市都出現了危機,你東莞怎麼就能安然無恙躲過劫難?不可能呀! 李近維接著說:“我們不但不需要藉錢,而且東莞的金融部門還歡迎你們來拆借!” 各市的領導驚呆了! 省裡的領導驚喜了! 中央的領導笑開了! 不可思議呀!這樣的事只有東莞人才能講得出來,而且他們確實有這實力!

1999年5月,中國人民銀行廣州分行專門組織有關人員,對東莞市金融運行情況進行了全面調查,撰寫了系列調查報告,證實東莞是金融安全區! 真是太不可思議了! 回想起前幾年李近維的“不作不為”,人們漸漸領悟過來,原來這種不作不為正是大作大為呀!東莞人在驕傲和自豪之際,更感到了幸運——幸運他們在這個特殊的時期擁有一個料事如神的當家人,一個精打細算的好管家! 身材矮小的李近維,成功地讓東莞躲過一劫。 讓東莞人更感幸運的是,東莞因此在外商眼裡成了“金融風暴避風港”的代名詞。老天爺和陳水扁似乎也想進一步成全東莞似的,那年,老天爺在地理上把台灣搞了地震,陳水扁又在政治上把台灣搞個地震,而此時的東莞憑藉著“金融安全區”的獨特優勢一下子把台灣的大批企業紛紛吸引進來。 台商們這時候的擁進,不僅帶動了東莞的經濟發展,更使得東莞的產業邁上了一個新的台階,因為此時進來的外企大多是電子通訊方面的企業。科技含量高啊!東莞的工業開始升級了! “第二次工業革命”的產業轉型也因此邁開了新的步伐。 李近維新官上任時的幾把火直到三年之後才讓所有的人看到了熊熊火光。 東莞這只麻雀在這遲來卻絢麗無比的烈火中開始了又一輪的涅槃! 1999年,東莞市以工業總產值、外貿出口總值、全市公有資產、金融機構人民幣存款餘額等四項首次突破千億的驕人業績,迎來了新世紀的曙光。 新千年伊始,李近維躲在辦公室裡撥打著算盤偷偷在樂!他的樂是東莞老百姓無法知曉的。東莞不但不需要像兄弟城市那樣向國家伸手借錢,而且還悄悄攢下了一大筆發展基金。 接下來真正該樂的是東莞的老百姓了,從城市居民到農村農民,每個老百姓在心底深處樂開了花。 2000年12月25日,東莞市16.2萬的農村老人喜氣洋洋地領到了他們一生中的第一筆養老金。這個舉動標誌著東莞市農民基本養老保險制度宣告成立,也標誌著東莞市成為中國首家建立農民基本養老保險制度的地級市。緊接著,東莞市委、市政府又相繼推出了全民社保和全民醫保等一系列的重大舉措。 陽光照射到身上才會感到溫暖。東莞,讓全國的老百姓都羨慕不已! 馳筆至此,筆者突然又想起李近維當年在學習“中央一號文件”座談會上的那個狂妄的發言,細琢磨,突然有所感悟,東莞這些年的巨大變化不恰恰印證:東莞所走的每一步,不都是在執行明年的“中央一號文件”嗎? 越琢磨越覺出李近維身上那種先知先覺來…… 2001年5月31日上午,東莞市委書記、市人大常委會主任佟星步履穩健地走進政府會議室。在這天召開的東莞市委工作會議上,佟星提出了東莞新的城市功能定位——現代製造業名城。他環視著每一位與會者,充滿豪情地指出:“東莞未來幾年總的計劃是:今年掀高潮,年年有重點,一年一大步,5年見新城。在城市建設上,將突出抓好以9.9公里長的東莞大道為縱向中軸、面積約15平方公里的城市新區建設,逐步形成新城傍山、舊城依水、環城大道連接山水的市區整體佈局。今明兩年,城市新建重點工程,包括行政辦事中心、會議大廈、圖書館、展覽館、科技館、青少年文化活動中心、大劇院、海關大廈等都將全面啟動……” 很快,被媒體稱為“造城運動”的東莞立馬成為珠三角乃至全國關注的焦點。 如今,所有到過東莞的人都會深深驚嘆於她通體散發出的光彩照人的炫目光芒,她的魅力令人痴迷眷戀,她的美麗讓人魂牽夢繞。短短幾年時間,她就像灰姑娘穿上魔幻的水晶鞋一樣,神話般地變身為美麗公主。 這不是神話,然而橫空出世的東莞又恰似一個神話,奇蹟般地突然崛起在中華民族的版圖上,閃出耀眼奪目的光芒! 任何語言在這場世紀巨變面前都顯得饒舌而愚笨,想要描述東莞新城市中心的建設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筆者每每流連在美麗的新城時,總想透過這些新穎獨特的建築物感受一下這座城市的真正夢想,她背後的內涵和理念究竟是什麼呢? 2008年6月,早已升任廣東省副省長的佟星向筆者解開了這些謎。 “我當書記的時候,有幸面對了一個重要的歷史機遇,那就是新世紀。當時全世界都對新世紀充滿了憧憬,都想在新世紀創造一段新的輝煌,我們也一樣。我們希望把東莞建設成一座既兼顧人的全面發展,也兼顧產業升級,同時兼顧人與環境的關係的城市。在這個思路下,我們在推動東莞的城市化和工業化進程方面進行了一些探索。由於大刀闊斧地推進,短短幾年時間,城市功能大大加強,自然環境得到重點整治,大企業紛至沓來。東莞的經濟實力、城市魅力和創新活力得到了更加充分的發揮。”透過這幾句,筆者完全感受到他對當年激情歲月的深深留戀和無比欣慰。 說起東莞改革開放30年,佟星感慨萬千:“可以說,在中國農村工業化和城市化的道路上,東莞擔當了其中一個先鋒角色,進行著最早的實踐和探索。在工業化和城市化的探索中,這支先鋒部隊也嚐到了甜頭。東莞人對於改革開放的熱情是非常高的,當歷史提供機遇時,東莞人首先'洗腳上田',進行著偉大的實踐。但是,東莞在這條路上越往前走,就越顯露出先天不足,因為這都是'洗腳上田'的農民,你讓他有很鮮明的城市發展理念,那是苛求,非常不現實。因此,在面向新世紀這個重要機遇時,我們應該清醒地認識自己,總結自己,我們的城市功能還很弱,以前我們主要考慮的是把工廠辦起來,做大蛋糕,並沒有很好地把工業化和城市化的關係、人和自然的關係以及人的全面發展統籌起來考慮。鄧小平關於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理論是很深刻的,東莞的實踐就要跟這個理論緊密結合起來……” 東莞在新的歷史性機遇下如何發展,在佟星的頭腦裡日漸形成了一個十分明確的意識:城市化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共同規律,世界經驗表明,當一個國家的城市化水平到了30%時,城市化速度加快上升,一直到70%才平穩下來。顯而易見,中國的城市化進程已開始起飛。在城市化的進程中,政府的職能也應跟著轉變,應該從建設城市到管理城市,再從管理城市到經營城市,從而更有力地推動城市升級。 經營城市,這在當時是多麼新鮮的一個概念!在實踐中,這個概念很快轉化為一系列實實在在的舉措:市委市政府成立了土地儲備中心,採取與農民共享收益的政策,提高土地的開發使用效益,進行大規模的基礎設施建設和城市建設。幾年後,當宏偉藍圖一一實現後,東莞的城市形象立馬發生巨變,土地也因此升值了。 歷史一再證明,一個城市的成功發展與出色的政府領導有很大關係。 值得一提的是,2001年佟星帶領著新一屆領導班子以傑出的智慧和非凡的氣魄提出了東莞的城市定位——現代製造業名城、文化新城、生態綠城,為東莞的明天勾畫出了一幅氣勢恢宏的發展藍圖。 細細推敲,這樣的城市定位在全國堪稱典範! “有了明確的定位,那你的起點和你採取的措施就會不一樣。比如要搞出一個生態綠城來,要花多大的精力,要改變多少觀念呀。就像現在一樣,我們在提出三個文明的基礎上,又加上一個生態文明。一個社會要可持續發展,必須要注重生態文明,否則將來大家就會失去宜居家園,失去了前進發展的基礎。”佟星侃侃而談。 筆者查了一下資料,發現在2001年就提出生態綠城定位的,全中國也只有東莞一家。其實,敢於將城市定位成“生態綠城”,那可是要下本錢的。有一個數字足以證明東莞在這方面下的功夫,僅2004和2005這兩年,東莞市鎮兩級買樹的投入就是27個億。 之所以捨得下巨資,在佟星看來這是一個非常簡單的道理,因為城市定位是和產業升級緊密相連的。佟星曾在大會小會上反復向大家灌輸這樣的道理:“城市化的本身是什麼?是不斷地為產業升級開闢道路!是為人才成長提供更優良的條件!沒有城市化就沒有產業的升級。換言之,有什麼樣的環境,才會有什麼樣的產業。沒有一個好的城市環境,就不可能聚集高素質的人才和高新技術企業,那就不能形成真正的輻射。一個城市的魅力,就是城市功能輻射出來的魅力。沒有較為齊備的城市功能,這樣的城市將毫無競爭力。” 遙想當年,孔夫子周遊列國後,提出了觀察一個地方政治、經濟治理狀況的標準:遠者來,近者悅。這句話,在穿越了幾千年的時空之後,在東莞找到了落腳點。 古希臘哲學家阿基米德說:給我一個支點,我就可以撬動地球。 而邁入新世紀的東莞說:給我一個思路,我就可以讓這座城市發生跨越…… 東莞所發生的世紀跨越不僅是一次偉大的物質文明的大跨越,更是一次影響深遠的城市文明大跨越。回憶起自己在東莞當書記的那些年頭時,佟星感慨他還遇到一個重要的歷史機遇:“2003年胡錦濤總書記提出科學發展觀之後,各地都在思考如何科學發展的問題,我們也進行了思考。東莞在科學發展觀的指引下,重新調整了自己的思路,在原來的'一網兩區三張牌'的基礎上,又提出了'一城三創五爭先'。這就是:圍繞建設現代製造業名城的目標,創新發展模式、創新發展環境、創新發展能力、全面提升城市的綜合競爭力,在外源型經濟、內源型經濟、城市建設、文化建設、黨的建設等五個方面爭先創優,形成新的發展優勢和增長動力,實現全面、協調、可持續發展。” 東莞人在這樣的大思路下,前進的步子邁得更大了。呵,美麗新東莞的鑄就不僅僅有汗水、有精神,更有著全新的理念。正是因為理念鋪墊的城市的根基,使得迷人的東莞更輝煌了,也更牢固堅實了…… 2007年,筆者來到了東莞風光旖旎的松山湖。 置身松山湖,恍如進入了詩畫仙境。東莞居然還有這麼一處“世外桃源”。峰巒綠樹倒映湖底,波光煙雨青翠流蕩。 8平方公里水面的松山湖,稱為“松湖煙雨”,是松山湖區主要景點。水光山色間,一幢幢造型張揚而獨特的景點建築彷彿是神來之筆…… 其實,松山湖山美水美,內涵更美。 對東莞人來說,如果說虎門代表著過去,那麼,松山湖則昭示著未來。 這個昭示著東莞未來的松山湖,當初又是如何被東莞人挖掘出來的?這精神動力來自何處? 早在東莞人剛剛邁向21世紀之初,重新審視自己時,突然發現自己正進入了一個後勁不足、產業升級難的瓶頸。以加工為主的產業特徵,對東莞未來經濟社會發展產生了一定的製約。東莞受到的土地制約、人力製約和環境制約,已到了不解決就難以可持續發展的時候了…… 松山湖科技產業園區應運而生。 建出一個72平方公里的平台,在中國可不多見,那可是非同一般的魄力和膽識,蘇州工業園還是國家和新加坡聯合在蘇州建成的。當然,松山湖的意義不在於有多大,而在於它肩負的創新使命。 “我們對於松山湖的思考,是出於對東莞整個產業發展後勁的一種焦慮。因為我們處在產業鏈的最低端,要調整產業結構,轉變增長方式,必須要打造一個具有強大功能的承載人才和技術的新平台。沒有這樣一個平台,我們所希望的一切都是紙上談兵。”佟星說。 2007年,松山湖園區實現工業總產值110億元,比上年增長45%。 松山湖作為東莞提升產業的龍頭才開始起步。東莞這30年,如果說前20年是東莞奮發圖強、改變落後面貌、在全中國打下“東莞製造”烙印的時代,那麼,進入新世紀,從“東莞製造”到“東莞創造”,不正是東莞於荊棘中開闢出的一條未來的發展之路嗎?松山湖的未來發展,必將使東莞續寫領先的夢想。 東莞由此踏上全面發展壯大、再創輝煌、再寫風流的新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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