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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五章賀怡歷經三災六難

紅軍留下的女人們 卜谷 1733 2018-03-14
毛澤覃最痛苦、最孤獨時,賀怡似一朵出水芙蓉出現在他身邊。 時在1929年1月24日,紅四軍主力挺進贛南,在大餘縣遭遇強敵偷襲。 31團3營黨代表毛澤覃在戰鬥中拼死阻敵,不幸負傷。部隊連連遭襲,長途轉戰到達吉安東固,隨後揮戈閩西。 毛澤覃因腿部負傷不能隨軍出征,留在東固西村養傷,他被告知,養傷期間擔任中共贛西特委委員、東固區委書記。 一副擔架匆匆,將毛澤覃抬入西村紅軍家屬王大娘家裡。 大部隊似一條遊龍,瞬息間走得無影無踪,屋子外鴉雀無聲。 一股失落感襲上心頭,毛澤覃霍地從床上坐起來,疼痛立即觸電般從腿部傳遍全身。他嘆了口氣,撫摸著傷腿,無可奈何地向後一昂,斜靠在床鋪上,不一會兒又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繞過一片竹林,年方18歲的賀怡,款款而行,來到王大娘家。 她是賀子珍的妹妹,毛澤東的小姨子。因為一層親戚關係,贛西特委收閱了毛澤東來函後,知道他疼愛小弟,特意指派賀怡負責掩護、護理毛澤覃。 這是賀怡與毛澤覃第一次見面。她好奇地繞著這個睡眠中的青年男人轉了半圈,打量著他的臉:寬寬的額頭,方方的下巴,嘴唇線條分明,濃眉大眼,眉際很寬,果然如姐姐賀子珍所說,他很像姐夫毛澤東。 “啪,”一不小心,賀怡絆倒了一條南方鄉村特有的那種小竹椅。 毛澤覃從夢中一躍而起,劇烈的疼痛又把他按在床上一動也動不了。 眼前一亮,竟是一個婷婷玉立的少女站在面前。瞬間,竟不知身在何處。 正在犯迷糊,那少女嫣然一笑,率自開了口。

“哎呀,毛書記,把你吵醒了。”“沒關係,沒麼子關係的。”毛澤覃連忙微笑起來,問:“你是房東家的?”“毛書記,您貴人多忘事,您不認識我?”賀怡盯著他,“想想,我是您家親戚哩!”毛澤覃認真打量面前這個美麗的少女:她長得臉龐紅潤,面如滿月,眼睛明亮如星子,似曾相識,又……他不得不搖了搖頭,“嗯,好像見是見過,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賀怡格格笑了起來。笑了會兒,她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促狹促狹這個“背時鬼”。於是,一擰腰,挺了胸,清了嗓,作模做樣地唱起歌謠∶造福人,不享福,雇農自己沒有谷,泥匠自己沒有屋,木匠自已沒凳坐,裁縫自己打赤膊。 毛澤覃更有了幾分驚奇,幾分迷濛。這歌子,分明是在黃洋界下喬林鄉,自已搞土地革命時寫下的,獨獨今日,這小女子竟唱了去。她究竟是哪個? ! “小同志,您是誰?”他笨拙地問,“是不是喬林茶亭那賣酒的細妹子……”“去你的……我是賀怡!是你毛家'小姨奶奶'!”賀怡又是大笑,一個指頭硬生生戳過去……“哎呀,你這調皮鬼,早聽說了,真壞!”毛澤覃明白上了賀怡的當,不由得也哈哈大笑起來。這是他負傷後的第一次開懷大笑,笑聲在屋子裡震盪,把樑上的灰塵都震落下來,也抖落掉他滿腹惆悵、鬱悶。

……果然,養傷期間充滿了歡樂,竟是他一生中笑聲最多的日子。 為了給毛澤覃增加營養,賀怡經常在冰涼冰涼的水中摸魚蝦、撿田螺,到樹林裡去採蘑菇,凍得手腳通紅通紅,叫人見了心痛。她自己卻不以為然,每次回來都樂不可支,有時放一束山花在他床頭;有時抓一條小泥鰍,放在毛澤覃手上鑽來鑽去,鑽得手心癢癢;有時,她會悄悄放一隻小螃蟹在毛澤覃身上爬,用一對鉗子鉗他一下,弄得他驚惶失措叫喊起來,斯文掃盡,哭笑不得,面對賀怡卻無可奈何。 每日熬藥煎湯,配合老郎中療傷換藥,這些又髒又累的活,到了賀怡面前都變成了快活。 有一次,藥材用完了。老郎中整天愁眉苦臉,對著毛澤覃不知怎麼辦。 “我以為發生了什麼事情,”賀怡笑著,輕鬆地說,“採呀,草藥不就長在山上嗎?”“春雨瀟瀟,山高坡陡,路上泥湯水滑,誰敢去採呀?”老郎中囁嚅著說。

“當然是我去採羅,”賀怡手一比劃,格格格地笑了起來:“不過,你老先生要略加指點,可不能保守技術啊!”難事,到了容易人手裡,也就變成容易事。苦事,到了快樂人面前,也就變成了樂事。 這天,賀怡邀了幾個本地妹子,在老郎中的指揮下,到十幾里外的深山挖草藥。每個人滑了好幾跤,個個跌滾得像泥猴子,回來的路上,恰遇一場大雨,嘩嘩啦啦,倒把一身一臉的泥巴洗去,把草藥也洗得乾乾淨淨。多麼有趣啊!幾個淋得像落湯雞般的妹子,穿過雨簾衝進屋子,就在隔壁房內脫衣擰水,擦拭身子,嘰嘰嘎嘎,嘻嘻哈哈,一浪一浪的歡笑聲此起彼伏,青春的氣息,似大潮般向四方扑騰。 毛澤覃微笑著、微笑著,心裡一陣陣漾起的可不僅僅是感激、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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