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歷史的見證·日軍懺悔錄

第28章 二十六、 山海關事件的真相

1933年元旦,山海關守備隊長落合甚九郎少校,在日本人小學校舉辦的新年祝賀會上,對100多名與會者致祝辭時這樣說道:“山海關面臨國境(偽“滿洲國”的“國境”——編者註),每天都處在緊張狀態中,所以,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爆發某種事件。萬一發生了什麼事,各位僑民,大家都要到守備隊來集合。以後的事情嘛,由本官來作好善後處理。各位要周密地做好隨時避難的準備。無敵的皇軍是諸位的後盾,希望得到諸位絕對的信賴。” 剛剛接任國境警察隊山海關派遣隊副隊長的我,對於守備隊長這番意味深長的講話,雖不明白其內容,可總覺得這裡面有文章。 “嗯,一定有點什麼事,這是牽涉到個人發跡顯貴的關鍵時刻,一定得好好乾!”我心裡暗暗地這樣想著。

祝賀會一結束,我馬上以他這次的講話為話題,到他的宿捨去走訪。 (當時,山海關還在中國人手中) “啊,請進,請進,你來得正好!”落合好像正在等我似地,高興地迎接了我。我們先一塊喝了一杯酒,當我正躊躇著話該怎樣說時,落合卻先開了口,他一板正經地說道:“我正想找你商量呢,有件事,請你一定答應才好。你也知道,在山海關駐守的,是何柱國的軍隊。他們頑固得很,我們想插腳很困難。為了把他們從這兒趕走,想請你也承擔一定的工作。這個計劃的內容,你的部下國弘亮一排長會對你講的。你只要知道這件事,並且命令部下去完成就行了。事情嘛,說起來很簡單,就是在今天夜里扔幾顆木把的手榴彈。” 我為事情能同自己有直接關係而感到驚奇。我是作為松木那個師的憲兵長而從北滿剛剛派到這裡來的呀。但是,按理說,這類事情正是我應該做的,何況,落合已經決定要我來承擔了。於是,我當場答應:“好!讓我來幹吧!”接著,我又說:“可是,少校閣下!這事情太容易了。特別是,蒙您如此費心為我事先都安排好了。”

我為他斟了一杯酒,正想多奉承他幾句,他打斷了我的話說:“哪裡,這都是為國效勞嘛!”說著,他遞給我一杯酒說:“好,再乾一杯!” 意外地喝了兩杯酒,我滿心高興地回到住處。不一會兒,國弘亮一就來找我。 “隊長閣下,少校告訴您了吧?” “唔,是手榴彈的事嗎?我剛剛聽說。” “您剛來到這裡,我還沒來得及報告您。實際上,我從去年8月初,就開始向落合的守備隊提供這方面的情報了。只要我們和駐軍搞好關係,那就什麼事情都好辦。” 這樣開了個話頭,國弘看我一邊聽一邊點頭,便放心地繼續說下去。 “今晚扔手榴彈,這件事是定了的。由我和特務警士長澤長一、佐佐木源九郎、阿部睦雄去完成。我帶阿部到山海關憲兵分遣隊去,長澤和佐佐木到停車場的守備隊派出所前面的鐵路上去。我們在這兩個地方分別扔兩枚手榴彈。要用的手榴彈,我已經以'炸魚'為理由,領出來12顆,這就足夠了。”

這計劃相當嚴密,我放下心了,便囑咐他:“嗯,好!要認真地去幹,不能失敗。這件事非常重要,幹完之後,絕對不能向外人洩露!” 當天夜裡11點左右,日直紺野警長跑來向我報告:“南門外,聽到爆炸的聲音!” 我裝作原來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命令全隊緊急集合,又派吉田排長去偵察情況,要求全隊做好出動的準備工作。 不一會兒,吉田回來了,他正如我預料的那樣報告說:“山海關憲兵分遣隊後院和停車場裡的守備隊派出所門前,都被人投了手榴彈,但是,沒造成任何傷亡。” 我便命令全隊處於警戒狀態,把崗哨由一人增加到二人,並說對營房要認真檢查一遍。守備隊那邊,派人扔手榴彈的落合守備隊長,正如預謀的那樣,立即派人向何柱國部隊提出了抗議。

何柱國部隊對此表示驚訝,派陳秘書到憲兵分遣隊來。 落合少校和憲兵分遣隊長都一口咬定,在這兩處投下的手榴彈都是何柱國部隊的東西,所以,投手榴彈的人也一定是他們的人。陳秘書說,現在沒有時間調查手榴彈的型號,更何況,投彈人的身份都不清楚,所以他不能承認這件事。他說:“等調查之後再” 而落合卻說,這樣的事情,他聽到的太多了,對方承認與否,他都不在乎。他專橫地說:“不!日軍已經完全調查清楚了!沒錯!”他強硬地要求道:“這樣的事件之所以屢屢發生,就是因為南門的警備工作不可靠。必須馬上把南門的警備工作移交給我們日軍!” 當時,何柱國中將到北京去了,留守隊長石團長是交涉的對手。石團長說:“夜間搞移交工作,恐怕不合適。無論如何,這件事還是明天再商量吧!”於是,交涉就中止了。

第二天天剛亮的時候,落合少校根本不顧交涉尚未完成的事實,派兒玉中尉帶一個排到南門去。兒玉中尉要求對方馬上移交南門。何柱國部隊的警備隊長說沒有接到任何命令,拒絕移交。於是,兒玉中尉從老百姓家搶來竹梯子,蠻不講理地往城牆上爬。何柱國部隊的守城兵,作為正當的防衛手段,投出了手榴彈,當場炸死了兒玉中尉,炸傷了三名士兵,日軍沒有再繼續攻城就回去了。 可是,落合少校的任務,卻沒有就此結束。 他把昨夜的手榴彈事件和今晨的南門事件都說成是何柱國部隊的非法挑畔行為,並立即誇大其詞地向日軍華北駐軍司令官及關東軍司令官報告。 關東軍司令官則馬上派駐守在錦州的鈴木旅長到現場進行交涉。 這些都是按預謀的計劃幹的,這次行動正如宣傳機器報導的,的確是非常“神速”。

鈴木旅長一邊命令駐守在綏中的谷團長馬上出動,一邊親自帶領步兵第27團的兩個連及由砲兵團長指揮的六門野炮在當天下午8時到達山海關火車站。鈴木把落合(守備隊長)及柳原(國境警察隊長)也納入自己的指揮之下,開始進行有條不紊的準備工作,準備向山海關城發動進攻。 何柱國中將在一月二日回到了秦皇島,卻沒回山海關。鈴木用電話通知對方,要求何柱國在三日午前6時回到山海關進行交涉。後來,當他得到何柱國中將不回來的情報時,便特意提出了最後通牒,要求對方在上午10時以前回來,否則,便馬上發動進攻。 就這樣,一月三日上午10點整,非法的全面進攻開始了。 進攻開始了,首先是砲擊。 6門野炮,兩門山炮,還有不知何時調到離這裡只有6海裡的海面上的兩艘驅逐艦上的大砲,一齊向南門的瞭望樓及城牆開砲。

經過這陣砲擊,南門城牆的一角被炸塌,於是落合的部隊馬上趁機從那兒攻進城去,接著,谷率領的團及步兵第27團的兩個連也攻進城去。 何柱國的軍隊雖然沒有預料到日軍會進行非法的突然襲擊,可是他們仍然進行了英勇的抵抗。只是,由於寡不敵眾,裝備又處於劣勢,沒辦法,只好於當天下午三點左右,在戰死200人、傷400人的情況下,從山海關城撤退。 何柱國中將既然回到秦皇島來了,為什麼沒回來進行交涉呢? 原來,在頭年7月,國境警備隊的半澤警長喝得爛醉如泥;全副武裝地闖入天下第一關的東門,因不聽守城兵的製止而被開搶打死。 1932年10月間,駐紮在綏中的谷團的一個中尉指揮著一輛裝甲車,為加水而自作主張越過國境進入山海關車站,在遭到南門守城兵的射擊後,裝甲車開到石河鐵橋附近,向山海關進行了砲擊。

這兩次事件,責任明顯都在日本方面,可是,國境警察隊長柳原和團長谷根本不顧事實,反而通過守備隊長落合向何柱國中將提出了嚴重的抗議。日本方面依仗武力,根本不講道理,在中國方面道歉的基礎上,國境警察隊硬是取得了在山海關車站內派遣駐軍的權利,谷團也取得了讓裝甲車自由出入山海關車站加水的權利。 通過這兩件事,何柱國中將認識到,日軍不管怎麼無理,也要佔便宜。這次,他們還不知道要出什麼難題呢!因此,何將軍沒有回來交涉。 日軍進城後,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財,強姦婦女,這些就不用說了。 就這樣,日軍終於佔領山海關城。 佔領山海關城的這一陰謀,是當年2月開始的華北作戰及熱河作戰計劃的一部分。關於這一點,落合後來告訴我說:“我把何柱國部隊從山海關趕走以後,華北作戰及熱河作戰計劃才能順利進行。”

為奪取山海關城,日軍就是這樣捏造事實的。這是我親身參加的行動,任何人也否認不了。 經過這件事以後,我想,“九·一八”事變時的柳條河事件,“七·七”事變時的盧溝橋事件、上海事變、濟南事變等等,這些陰謀恐怕都是這樣炮製出來的。對這一點,我是確信無疑的。 作者簡歷: 1890年12月10日生於廣島縣深安郡山野林4番地。 1911年12月1日,參加步兵第41團。 1913年12月1日成為憲兵上等兵。後到岡山、光州、義州、咸興、善通寺憲兵隊。 1932年5月到哈爾濱憲兵隊。 1932年11月成為憲兵少尉,任山海關國境警察隊副隊長。 1934年12月任錦州省督察官。 1937年7月任黑河省督察官兼特務科長。 1938年4月任黑河國境警察隊長。 1938年12月任熱河省教養督察科長。 1940年11月任撫順市警察局長。 1944年11月任偽“滿洲國”的國務院總務廳薦任官。 1945年1月,任撫順礦務局官員,直到戰敗。本事件是他任山海關國境警察隊副隊長時發生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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