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歷史的見證·日軍懺悔錄

第15章 十三、 衛河毀堤殺人記

\n 在瀋陽參觀的時候,我親眼看到中國正在飛速地向社會主義社會邁進。後來,又懷著好奇的心情看了一些畫報,我簡直對《人民中國》著了迷。有一天,我看了一本封面非常漂亮的《人民中國》,讀到裡面刊登的介紹能與萬里長城並列的世界聞名的中國古代三大建築工程之一的大運河的文章。這使我的心一下子就緊縮起來,我放下書,陷入了回憶之中。 那是13年前的事情了。在那糟蹋得不成樣子的運河上,只能勉勉強強通航一些小船。今天,看到從夫津到臨清能夠通航很像樣的汽艇,當然使人吃驚了!當時,我是一個旅的少尉情報主任,我曾利用雨季破壞了運河大堤,使之決口,給中國人民帶來了莫大的災難,這些情況,現在回憶起來還是歷歷在目的。

公元7世紀初年,由隋煬帝下令,犧牲了幾萬中國人民的寶貴生命而開鑿成功的全長2500公里的大運河,一直是由歷代皇帝直接掌握的。然而,它不僅能夠灌溉流域內的田地,交流各地的農產品、礦產品、工藝品,從而豐富農民的生活,給他們帶來幸福,同時,還能讓人們可以不走路而乘船到遠方去旅行,給他們帶來很大的方便。 但是,自從我們日本軍隊侵略中國以來,我們不僅利用這條河流掠奪了農民們用辛勤汗水換來的糧食和棉花,還利用它進行“討伐戰”和軍事運輸,而中國人民在自己的國土上卻不能利用自己的運河自由航行。不僅如此,中國人還要像1300年前給皇帝的船隻拉縴那樣,被迫為裝滿日軍軍火彈藥、軍用棉花的船隻拉縴。縴夫們的肩膀磨爛了,腳板磨出了血。更為慘重的是,由於日軍59師破壞了運河大堤,使沿岸100多萬人直接遭受了大水災。在我們駐守的山東省德縣(今德州,下同——編者註)和臨清縣,把大運河稱為“南運河”或“衛河”。衛河河面大約有30—40米寬,但它實際上仍然是運河。河裡每天都有黃色的污水帶來的沉澱物沉積下來,而一些垃圾則飄浮在河面上。

1943年8月間,陰雨連綿,衛河的水位在一寸一寸地上漲著。 德縣和臨清縣的水路運輸隊,每天都把水流量向泰安的師司令部作報告,我也幾次出去調查水情。很快地,洪水逼近了大堤,白色的浪花隨著漩渦滾動著,德縣的人行橋已經開始動搖了。 在這種情況下,師司令部的參謀折田匆匆忙忙地趕來視察,他與旅長田坂八十八見了面並進行了商談;到這時為止在人行橋附近的居民們,全都被日軍用刺刀趕去守護沙袋堤壩。這一段,是大堤的最薄弱的環節,這裡離下游的“津浦線”鐵橋,只有500到600米遠。 “要確保津浦鐵路!”——不但旅長會牢記這全師的頭等任務,連我對此也牢記在心。我知道,如果失掉了津浦鐵路,那將是非常嚴重的事情。

我在當新兵教官的時候,警備區的鐵路曾經被破壞,列車因此而遭顛覆。當時,營長五十君直彥宣布,官兵一律在幾個月之內禁止外出,直到把“匪賊”討伐乾淨為止。後來,我們在津浦鐵路兩旁,從天津一直到浦口,都挖上了壕溝。為此,我們喪盡天良,拆毀了路旁的房屋,掘開了路旁的墳墓。這種種暴行,不都是為了保衛這條鐵路嗎? 之所以如此,那是因為這條鐵路對戰爭販子們說來,起著生命線的作用。它擔負著滿洲與中國南部之間的軍事運輸任務。僅就山東而言,博山、淄川、華豐、新泰的煤,金岭鎮的鐵,南定的鋁釩土和油母頁岩等地下資源,以及號稱“穀倉”的山東省的農產品,都要通過這條鐵路運到日本去。有了這條鐵路,日本才能更多地掠奪中國地上的和地下的資源,才能使侵略戰爭繼續下去。如今,這條鐵路面臨危機了。如果這條鐵路出了事,不管旅長還是師長,統統都要撤職,這件事,誰心裡都明白。折田參謀離開不久,我就被叫到旅長辦公室。 “為了保住津浦線和德縣,必須破壞衛河大堤,你去把地點選定!”旅長這樣對我說。

我思忖著:決口的地點無疑要在左岸找了。因為右岸的館陶、臨清、武城等地,都有日軍駐紮,並在那裡建立了偽政府;這一地區的棉花和小麥,我們可以隨便拿,可以說,這是我們的“金庫”。而左岸正相反,那是我們寸步難行的“解放區”。那左岸同右岸是完全不同的。那裡的農民受到八路軍的保護,他們趕走了地主,人人都平等,家家都有自己的土地和家畜,自己種的東西自己收,人人都過上了幸福生活。在逢年過節及每月一次的集市上,農民們可以用自己生產的糧食、布匹、家畜、衣服換回其他的必需品。青年男女可以自由自在地並肩散步,老人們看到這些,真是其樂無窮。這正是善良的人們獲得了美滿幸福生活的景象。所以,當到處殺人、搶掠的日本侵略軍來到這裡的時候,他們都同心協力地奮起反抗。

我很明白,對於這個解放區,我們是無論如何也攻不進去了。我們曾經把一個排派駐到丘縣去,他們很快被兩千名八路軍圍困在那裡。我方派駐到高村去的一個連,也只能龜縮在據點裡,不敢出去進行“討伐”或掠奪。後來,師裡把戰鬥力最強的廣瀨部隊派到那個地區去,結果他們也是一籌莫展。解放區的反侵略力量,真是太強了。 “正好啊,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呀!利用這次衛河漲水,可以用大水淹掉一大片解放區,把其中的八路軍和農民一舉消滅掉,而津浦鐵路和德縣又都保住了,這真是一箭雙雕的高招啊!哈!哈!”旅長的笑聲在屋子裡迴盪著。 “是!我明白了!” 我當時也很稱讚這個高招。一回到自己的房間,我為自己領到這麼一個重大的任務而從心底里感到自豪。我馬上拿出軍用地圖,一邊吸煙,一邊選擇著決口的最佳地點。

在7世紀初就被中國人民開鑿出來的偉大的運河,對我說來,不過是地圖上的一根線。中國人民從有史以來就在這裡耕耘,現在這里長滿了金色的穀穗、紫紅色的高粱的大片的農田,對我來說,不過是地圖上的一小塊平原。我把這條線和這塊平原對照著看,要找出一個放水淹解放區的最好的地點。我按地形的高低認真地尋找著,最後,終於決定在館陶與臨清之間的千家鎮附近決堤放水。 “如果在這兒決堤,洪水通過這片凹地,將流到曲集的飛地、館陶、丘縣去,那時,八路軍地區就會一下子完蛋了!”我再次來到旅長辦公室,這樣洋洋得意地說道。 “好!就這樣定了,馬上發電報!”旅長一下子就答應了,在我起草的電報稿上簽了字。從臨清很快就發來了回電。電文說:“我部遵命已冒雨行動”。

這樣,從這天起,一隻魔手便伸向了一無所知的和平居民。那是8月下旬的事情。雨還在繼續下著。我想,衛河的水可以很快漲起來的,便安心了。剛一下班,我沒吃晚飯就換上浴衣,撐起雨傘到丸山飯店去喝酒、玩女人去了。 雨,好不容易停下了,天空中的流雲飛快地向東飄著。即將決口的衛河水的濁流並沒有安靜下來,仍然在滾滾地流著。一個白天過去了,夜幕開始降臨。就在這一夜,臨清縣衛河大堤上的大橋分哨的警戒壕里存貯的雨水和衛河的洪水,把警戒壕那僅有一米高的河堤衝破了。 第二天一早,廣瀨部隊駐地響起了緊急集合的軍號聲,集合起來的士兵們個個手持圓鍬向大橋分哨跑來。這時,村民們早已來到這裡,他們神情緊張地忙碌著,拼命地往決口處堆積沙袋,飛奔過來的土兵們呼味呼味直喘,沒說什麼就幫村民們幹起來。

“混蛋!別乾這些活!到上游100米地方去截流,快走!”士兵們聽到廣瀨的怒罵聲,立刻往上游跑去。離分哨100米的地方,大堤同高崗上的農田連在一起,形成了堅固的堤防。把河的上游截斷,分哨自然而然就得救了,這是廣瀨的鬼主意。 對於奉旅部命令決過一次口的廣瀨說來,再決幾次都是一樣。士兵們在小島少尉的催促下,一齊動手揮動圓鍬,吭哧吭哧挖起來,那大堤已經被水泡軟了。 “哎呀,太君危險哪!你們這麼幹,我們可怎麼辦哪!”農民們開始騷動起來。 農民們原以為這些日本兵是來修堤的,現在看正相反,他們開始扒大堤了! ——“危險哪!太君,快住手!”農民們禁不住憤怒起來,一齊湧上前來。 “混蛋!誰敢反對,不要命了!”一個士兵揮起手中的圓鍬,向走在前面的農民砍去。

“啊呀!”隨著一聲慘痛的叫聲,那個男人倒下了,頭上滴滴答答流出了鮮紅的血,這鮮血把大堤都染紅了。 “走開!誰要是搗亂,把你們統統槍斃!”小島野獸般地吼叫著。小島讓士兵們端起槍,威脅著農民們。然後,他又對士兵吼叫道:“我來趕走他們!你們只管繼續挖!” 士兵們又揮動圓鍬挖起來。村民們沉默不語。悲憤的情緒使他們渾身直發抖。他們怒視著把槍口對准他們胸瞠的日本士兵。在這痛苦的沉默中,只聽見洪水在嗚嗚地吼叫著。士兵們的鐵鍬一寸一寸地向下挖著,終於,洪水開始漫過大堤。 “危險那!畜生!”村民們大驚失色。他們箭一樣飛快地向村里跑去,要把險情告訴村里人。從右岸來的村民們也帶著擔憂的神情痛恨地瞪著眼睛,注視慘劇的發生。

大堤下面是一塊由4米高的一段舊城牆圍起來的梯田,這裡有四五棟農家房子。眼看著,洪水把缺口從兩米擴展到4米寬,河水在這塊梯田裡漲得很快,把那幾棟房子都淹沒了。突然,一陣木建築的坍塌聲傳過來,士兵們抬頭一看,原來是那段舊城牆中央的木門經受不住水的壓力,一下子被擠碎了。 貯存在這塊田地裡的洪水,一下子都從木門那裡傾瀉出去,沿著濟順公路向前衝,說話之間就逼近了前面的村莊。周圍的大小村莊,馬上響起了一陣喧囂的銅鑼聲。剛才還是和平的村莊,現在一下子就變成了鬼哭狼嚎的地獄。在舊城門外玩耍的五名兒童,呼喊著媽媽,被洪水吞噬下去,而從近處的村莊里,又傳出來母親找孩子的發瘋似的悲痛喊聲。 “哇——哈哈——,這回,誰也擋不住了!”小島的臉上浮起了陰險的奸笑,他看著已經擴展到20米寬的缺口裡傾瀉出的洪水,這樣自言自語他說。在另外一種悲慘的叫喊聲之後,傳來了部隊長廣瀨的聲音:“餵!到時間了上船撤退吧!”士兵們都跟著他撤退了。 右岸的人們眼看著大堤決口由30米擴展到50米、100米……耳聽著左岸同胞們發出的淒厲的叫聲,難過得頓足搥胸,可是,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怎麼才能救救他們呢?”這些人說話之間,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那段4米高的舊城牆完全坍倒了。這時,原來被城牆擋住的村莊,現在顯露在人們的眼前。 田地裡待收割的穀子,已經看不到了。從各村跑出來的一群群背著行李包裹的老人、婦女、兒童,被洪水追逐得走投無路,最後被大水吞沒。爬到樹上去的那些人,再也下不來了。 有些在田地里幹活的年輕人,萬萬沒有想到衛河會決口,他們連家都沒能回去一趟就被淹死了。老人和孩子們受害的就更多。當天夜裡,悲痛欲絕的哭叫聲,從那泡在水中的房子裡,屋頂上,一直傳到黑沉沉的夜空中。 德縣已經完全脫離了險情。我好像很快就忘掉了衛河決口的事情,整日耽乾酒色之中。可是,殺害解放區人民的罪惡陰謀,反過來也害了我們自己人。據報告,離決口地點90公里的下游,駐在武城、武官寨及二十里堡的日軍情況不明。旅長命令我乘飛機去偵察這一帶地區的情況,以及衛河大堤被破壞的情況。 濟南飛機場上氣溫熱得烤人,當飛到離地面1000米的空中時,就舒服多了。從飛機上看,地面上的人只有豆粒一般大小。我一邊體味著第一次乘飛機的快感,一邊欣賞著遠處那寧靜的景色。 “是這一帶嗎?請仔細看一看。”駕駛員的聲音一下子使我清醒過來,我向下面看去。他說:對了,在縣城的城牆裡面,有幾棟紅磚房,那就是兵營,一些士兵站在房頂上拼命向空中招手呢! “是這裡,是這裡!”我情不自禁地喊起來。這時,飛機已飛到衛河上空。啊,這裡的變化可太大了!從長達150米的缺口裡,翻滾著白色波浪的洪水仍然一個勁地向河西地區流淌著。 “快拍照片!”偵察軍官向我喊道。 飛機在600米的高度上來了一個急轉彎,大堤與洪水一下子展現在我們眼前,但轉瞬之間,就又離我們遠去了。我的眼睛都累酸了。可是,我想起戰友拍下剛砍掉的中國人頭顱的照片之後那種得意忘形的樣子,心裡想,如果我這張照片拍成功了,也可以拿出來炫耀一番。於是,我忘記眼睛的酸痛,從高空眺望著那泛著自光的洪水。 飛機順著衛河飛著,準備在武城縣降落。從這1000米空中眺望著那一望千里的大平原,平原已經變成巨大的湖泊。幾十個村莊分散地泡在水里,好像一個個島嶼,村里的綠色樹冠在水里搖動著。湖水里飄浮著一些海藻一樣的東西,那是綠色的莊稼迎著盛夏的太陽在閃閃發光。我不知怎的,竟產生了一種神秘的美感,不知不覺地說道:“這景色真美呀!” 在我們飛行的90公里的區域內,完全都是這樣的湖泊和島嶼。我覺得,這裡要比日本的瀨戶內海大得多。如果在這樣安靜的湖面上劃著船一個村一個村地逛一逛,那一定是很有趣的。然而,地面上已經成了活地獄,難道我是個喪盡良心的人嗎?大水襲擊了館陶、臨清、曲集、丘縣、武城、清河、威縣等7個縣,使一百多萬無辜的人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陷入流離失所、忍飢挨餓的悲慘境地。 二十里堡的分遣隊,當然士兵們也全部遇難了。在那片被水包圍的陸地上,我們的飛機盤旋了幾圈,也沒看到一個人影。 這場大洪水,過了一個月才慢慢退下去,可是,田地被水沖得一點兒模樣都沒了。人們在沼澤里拾著死魚吃,在上游,丘陵地裡的棉籽都被摘下來吃完。 被大水包圍的高村分遣隊,食物也發生了危機,想搶點好吃的,就到附近的村子裡去。可是,平時經常聽到的狗叫聲,現在一聲也聽不到了。村子裡是死一樣的寂靜。 他們在淤泥中吃力地拔著腳往前走,看到最近的一個村子邊上一堵坍塌了的土牆下坐著一個骨瘦如柴的老太婆。她用無神的目光眺望著遠方,身體好像散了架似地靠在牆上。老太婆腳邊,躺著個抱著死孩子的年輕婦女,她那充滿痛苦神情的臉上滿是污垢,面部神經不時地痙孿著。她的紫色的嘴唇半張著,從嘴裡流出黃色的、散發著惡臭氣味的液體,而且,在她的濕透了的腰部,落滿了蒼蠅,不時的嗡地一聲飛起來。從這家的房門裡還不斷地傳出呻吟聲。 “是霍亂!”不知誰說了一句,士兵們的臉色都馬上緊張起來。 “報告排長!這裡都是病人!雞、豬什麼都沒有!”士兵們說完馬上就跑到村外去了。 “今天就這麼倒霉?再搜!” 這時,排長領頭,到另一個村莊去了。可是,在這個村里到處都是僵硬了的屍體,連臉上呈死灰色的木乃伊一樣的霍亂病人都找不到。每具屍體周圍都爬滿一群群蒼蠅。士兵們見了,都鐵青著臉,不時地吐著唾沫。真是個活地獄呀!由日軍一手造成的霍亂,在這一帶村莊里繼續蔓延著。這富饒、美麗、和平的衛河左岸,如今,已經變成了人間地獄! 村莊里,靠吃樹葉、吃爛棉籽生活的人們,有的只好到衛河右岸去乞討。他們穿著不能蔽體的衣服,餓了就吃路旁的槐樹葉,困了就躺到路旁的溝裡睡覺。眼看著路旁的槐樹葉快要摘光了,而他們連上樹的力氣也沒有了。有的人,為了找樹葉,掙扎著要到恩縣去,可一路上,不知又有多少人熱死,餓死在那裡。死了的,連個收屍的人也沒有,就倒在路旁。活不下去的姑娘們,有的為了一口飯而賣身,有的還被日本兵姦污。那些連槐樹葉和草根都吃不上的人們,哪個不是懷著對日本侵略者、特別是對我這個破壞衛河大堤的罪犯的深仇大恨而死去的呢! 我和旅長一起乘著汽車在路上飛馳著,車後面帶起一團團黃塵,塵土落到了路旁的死屍和拼命爬到樹上摘樹葉的人們身上。旅長看了這些人一眼,用手持著八字胡,嘲笑似他說道: “呶,難波,漢民族是個偉大的民族。他們真不愧于孔孟以來的東洋道德。'渴不飲盜泉水,死不取他人物'。這回你看到了吧!哈哈哈!” 我也跟著笑了兩聲,目光又落到路旁的骨瘦如柴的死屍的腳上,我想,受害的不僅僅是這些人那! 在那些被水浸泡過的村莊里,有三萬多人因為要吃沒食物,要住沒房屋,要種沒土地而被迫離開故鄉,勉勉強強湊一點路費到東北去了。當時,已經是冬天了。然而在東北等待著他們的仍然是寒冷與飢餓。凡是有日本帝國主義者的地方,無論哪裡,都只有寒冷與飢餓。他們在那陌生的土地上一個一個地死去了,還有更多的人在強制勞動中死在礦井裡。 就這樣,我這個不擇手段擴大戰爭、妄圖一箭雙雕的日本侵略者,只顧個人出息發跡,只顧個人飲酒作樂,認為多殺一個中國人就是為國家多做了一分貢獻。在我們這種殘無人性的陰謀下,結果衛河兩岸一百多萬熱愛和平,互相尊敬,共同建設幸福村莊的人民,被推到了飢餓與死亡線上,其中有兩萬多人的寶貴生命被奪去了。 中國人民的這深仇大恨,匯成了熊熊燃燒的抗日烈火。那些殺人越貨的日本侵略者,終於被正義的中國人民打敗了。勝利了的中國人民,把被我破壞過的衛河建設成為不僅不容許任何人再來破壞,而且不管下多大雨也不會決口的大運河。在那被我放水沖毀了的遼闊田野上,現在,到處都有拖拉機和聯合收割機在奔馳著。 中國社會已經發生瞭如此巨大的變化,而被我殺害了的兩萬多寶貴的生命,無論如何,也不能再复活了。中國人民由於我而遭受的如此巨大的災難,這是我一生不會忘記的。 當我想起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心裡萬分慚愧。一回憶起往事來,我就深深感到,日本帝國主義發動的旨在消滅人類的侵略戰爭,這是決不能饒恕的、慘無人道的罪行。 在這場戰爭中,我作為人民的敵人,犯下了嚴重罪行,我所走過的犯罪道路,善良的人民決不允許再重演了。 作者簡歷: 1936年從山口縣柳井商業學校畢業後,當過銀行職員。 1940年入伍,1941年9月作為見習士官來到中國山東省,邁出了侵略者生涯的第一步。 1945年7月,升為第59師司令部的中尉副官。這期間一直在山東省,犯下了許多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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