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紀實報告 淞滬大會戰·1937

第29章 2、捧出你的心

淞滬大會戰·1937 徐志耕 7127 2018-03-14
上海市地方協會會長杜月笙毛遂自薦擔任抗敵後援會籌募委員會主任。這是一個責任重大的職務,以“地方領袖”自居的杜月笙要顯示一下他的威望,他有這個能力。 他很自信,也很自卑,他說:“我原來是強盜扮書生,現在是蚯蚓成了龍,在社會上有地位了。”這個擺水果攤出身的阿混是靠黃金榮的栽培才羽毛豐滿的。在一般人眼裡,他是一個人不人、鬼不鬼、菩薩不像菩薩的魔怪。有人說他“三頭六臂”,一個頭長一張笑瞇瞇的紳士白臉,另一個頭長一張紅彤彤的官員虎臉,還有一個頭是青面獠牙的幫首兇臉。六條手臂分別握著刀槍、煙槍、賭具、官印、算盤和賬本。他靠結交軍閥、官僚、政客,壯大勢力,他販鴉片、開賭局、敲詐勒索,他也積德行善慷慨助人,甚至,在外國侵略者面前,還有不屈的骨氣和愛國義舉。

個性複雜的杜月笙是舊上海光怪陸離的縮影,他是那個時代的產物。 搞募捐他有經驗。早在1924年,齊燮元和盧永祥兩個軍閥在上海附近打仗,四鄉居民流離失所。杜月笙別出心裁地參加了一些慈善團體的救濟工作。沒有錢,他指使爪牙拿著捐簿到商店工廠一家一家強徵硬募,憑“杜月笙”三個字,誰敢說個“不”字。 杜月笙成了“大善士”。此後,凡有天災兵禍,他便熱心“善舉”,在上海大肆募捐,這類無本生意,有名有利。 有一年四川遭水災,杜月笙主持募捐救濟,他親自登台進行賑災義演。他能唱京戲,他和王曉籟、張嘯林登台客串,杜月笙扮演黃天霸。他雖然愛看京劇,小老婆姚玉蘭又是京劇名角,但杜月笙唱得不行。他有一副精緻的行頭,他的服裝道具精美豪華,他的票賣十元一張,比梅蘭芳的票價貴一倍,但杜月笙是“義演”。為了響應“航空救國”的號召,杜月笙買了一架法國教練機送給上海飛行社。不久孫桐崗從法國學航空回來為國效勞,杜月笙又買一架送給他。這兩架飛機,名“月文”號和“月輝”號,望著一個“月”字,杜月笙喜氣洋洋。

最出風頭的,是1932年的“一·二八”抗戰,蔡廷鍇血戰淞滬,上海灘危如累卵。史量才、黃炎培、錢新之和杜月笙等人組織了上海市地方協會,杜月笙是副會長,他在學生界和文藝界組織起戰地服務團,又在工商界帶頭募捐。炮火硝煙中,他與王曉籟、黃炎培等十多人,驅車到19路軍軍部,送去大批捐款、罐頭食品和生活用品,並表示“有什麼困難,杜月笙等全力以赴”。杜月笙為19路軍募集了900萬元大洋!在19路軍在退出上海的宴會上,蔡廷鍇軍長動情地說:“35天血戰,19路軍永遠不會忘記一個人,這就是杜月笙先生。”他向杜月笙敬酒,稱杜月笙為“支援'一·二八'抗戰的地方領袖”。 這一次是全民動員,聲勢和規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大,特別是募捐的意義,不是救幾個難民,救一個上海,這次是“救國”!

杜月笙立即召集籌募委員會的人開會,確定捐款定名為“救國捐”,由銀行或錢莊代收,所捐款項,全部公佈。所得捐款,全數匯呈軍事委員會統籌支配。凡捐2000元以上者,可照捐款人的意志使用;捐款1000元以上的,由上海抗敵後援會發給褒獎狀;3000元以上的,由上海市政府發褒獎狀;5000元以上的,呈請國民政府頒給褒獎狀或榮典。 辦法一定,杜月笙立即在報紙上刊出大幅廣告“抗敵後援會籌募救國捐”,十個字赫然醒目。 和廣告一起刊登的,還有近300人的捐款人名單。這些聞風而捐的市民,多者五元十元百元,少的一角二角伍角。施修德先生捐助的,是500瓶擦槍油。 7月28日的《新聞報》上,還刊出了《上海市各界抗敵後援會徵募救國捐宣言》,區區二三百字,可謂言簡意賅,讀完一遍,就令人激情昂揚,迴腸蕩氣:

保衛中華民族之神聖戰爭已於古都揭其序幕,中央當局宣示決心,全國將士奮勇效命。時至今日,有敵無我,有我無敵。五千年之祖宗廬墓,億萬年之子孫命運,均將於此最後關頭決其榮辱。吾人如不甘為奴隸,不甘作牛馬,不甘永受鞭撻,不甘長被宰割,則在此千鈞一發之時機,當有毀家紓難之精神,捐款救國,救國自救。現代戰爭,除精神條件外,必須具備物質條件,具備物質條件以後可以持久,而後可以決勝。序幕既開,抗戰到底。敵人一日不去,抗戰一日不停;抗戰一日不停,捐款一日不止。凡吾同胞,父詔兄勉,輸財節用,各盡能力,共救淪亡,黃帝在天之靈,實式憑之。 杜月笙以身作則。後援會成立之初,沒有開辦經費,他一拍胸脯:“我出!”他將自己大達輪船公司的輪船,全部徵給政府沉於江陰要塞的長江航道,為的是阻塞日軍艦艇深入內地。

“八一三”淞滬會戰爆發!杜月笙立即奮起。當天,他就發出緊急呼籲: 血在沸騰,心在亢奮,耳聽著隆隆的砲聲,眼看到熊熊的火焰,全面抗戰禦侮的戰爭開始了。這正是我們毀家拼命、為國犧牲的時候。親愛的同胞們,再不要遲疑,肩負起籌募救國捐,接濟前方忠勇戰士的偉大光榮的責任來! 持有金銀戒指、飾物、器皿、貨幣的人們,請快快捐送南京路老鳳祥銀樓、法大馬路寶盛銀樓或小東門九霞銀樓代收。 持有現幣的人們,盡量捐出現幣來,固然很好;假如手邊現幣不多,能夠拿出政府公債、銀行存單或者開發銀行支票充作捐款,也無不可。 在各銀行、錢莊休假期間,時事新報、大晚報、申報、新聞報、時報、民報、大公報、立報、中華日報、神州日報等報館,均可代收救國捐款及物品。

把國當家的上海民眾,以空前的熱情獻出自己的一切。 8月16日和17日,捐款千元以上的團體和個人不少。上海地貨同業公會捐1000元,中南銀行全體同仁捐了5400元,上海棉花行同業公會捐1.5萬元,上海交易所聯合會捐款3萬元。 住在租界裡的上海人,雖然馬路上燈紅酒綠,無線電台仍然播放輕柔溫馨的《夜上海》和《何日君再來》,但黃浦江北岸的砲聲清晰可聞,戰火燒在每一個人的心裡。住在法租界福煦路明德里的全體住戶,自動發起戶戶捐款行動,各住戶、房客,以及男女傭僕,慷慨解囊。有一位小姐捐出了金戒一隻,總共捐款620.35元。拉都路明霞屯的住戶,自動集資了44元,派人送到《申報》館,請報社轉交給浴血的將士。明霞屯共10多戶人家,其中三四家小康住戶卻分文不出,這44元錢數量不多,可全是女傭和車夫們的血汗錢。

8月中旬,杜月笙調查了571戶人家,得知捐款5元以下的有406戶,佔70%。他感慨地說:“民眾不富,但愛國熱心高漲!” 上海國醫(中醫)藥團體同仇敵愾,他們組織了中醫藥界救護團奔赴戰場救死扶傷,在全行業掀起捐款獻金活動。第一天共捐紋銀100兩、現洋200元、銀盾56兩。國醫團體呼籲夫人小姐迅將金銀飾物及現洋硬幣全力募捐,共赴困難。 捐款成了全社會的行動,各行各業都行動起來了,他們不甘落後。上海海關的華員第一次捐了1萬元後,第二天又捐了1萬元,捐出2萬元後,他們再發動家眷,捐金獻銀,獻出銀器兩筐,金器174件。天津路乙豐紗布店經理王賡才傾家所有,捐款1萬,5000元慰勞前方將士,另5000元將創辦一所可收200餘傷兵的第三醫院。有位名叫何谷聲的市民將2萬元捐款送到興業銀行代收,並附上一封激情洋溢的信給抗敵後援會:“全面抗戰發生、各界民眾,理應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區區小錢,聊表心意……”

代收救國捐的銀行界職員目睹各界民眾的火熱心腸,激起同仇共恨。中央銀行、中國銀行、交通銀行合捐30萬元,農民銀行捐了5萬元,其他銀行公會所屬各商業銀行合捐30萬,共65萬元!有一位海關稅務司丁貴堂先生,極其欽佩抗戰將士的忠勇愛國,同情戰區難民流離失所,將節衣縮食的所有儲存5萬元,全數捐給抗敵後援會。他的願望是:2萬元慰勞前線,2萬元救護傷員,1萬元救濟難民。崇信紗廠老闆、上海紡紗業的鉅子之一邵聲濤捐助救國款5萬元,並致電蔣委員長:“恭讀艷(7月29日)訓示,救國大計,全民振奮,當此寇深難急,凡屬人民,應即犧牲一切,以報國家,茲由民個人獻助救國捐國幣5萬元,謹交中央銀行匯呈,力綿數微,聊盡天職,伏乞鈞收。”

上海市民的救國行為通過報紙廣播傳到了全國,全國民眾都關注著上海的戰爭,滿腔愛國熱忱的同胞伸出了援助的手。鎮江的鹽商李翼如為援助淞滬抗敵,將他所有房產全部變賣捐贈。他的房產在江都與泰縣交界的樊川鎮上,典基有170間,內有花園迴廊,亭台湖石。門外街市房屋49間,建築費花7萬多元,連地基價值10萬元以上。他找到勸募委員會,要求將他的房產估價後全數購買救國公債。李家是淮揚八大鹽商之一,可惜家道中落,膝下無子,他說:“國就是家,沒有國就沒有家。” 著名報人史量才夫人秋水太太繼承先生抗日遺願,請《申報》將廬山廬林老三號門牌房產連同家具一併無償捐送政府拍賣,以所得作抗日捐,並不必調換救國公債。隨信附上房產證件五份。蘇州的國學大師章太炎先生一生愛國,他於1936年夏去世。夫人湯國梨能詩善文,更深明大義。淞滬炮聲,牽掛於心,蘇州到上海,只一個小時的火車,運兵的軍列日夜從蘇州經過,54歲的章夫人手頭並不寬裕,她將侍其巷的一所房屋變賣,作為救國捐款。姑蘇自古多英才。風光秀麗的靈巖山,是抗金名將韓世忠和梁紅玉的合葬處。山上的靈巖寺,是中國佛教淨土宗著名道場之一。高僧印光法師近年掩關報國寺,與百人法師,甘於淡泊,苦修身心,並無多少積蓄。上海抗戰的烽火,使靜修的山僧無法平靜了,他們想到軍隊需要接濟,難民要救濟。於是,印光法師帶頭捐洋600元,靈巖常住捐216元,德森法師捐了20元,妙真、了然、恆智等法師各捐10元,山間高僧極力募捐,共湊成國幣1013.8元,交給一位名為曹松喬的居士轉交吳縣抗敵後援會。他們表示:“寺院下院,可收容無依難民,行善積德,乃出家人之本。”遠在西藏的班禪大師也參加了捐款抗戰。他致電說:“為爭民族永久生存作悲壯之抗戰,班禪路阻西疆,心系南天,除布施青康各大廟高僧,設壇誦經,祝禱我軍勝利外,捐法幣3萬元,併購救國公債2萬元,用作抗戰之需。”

在這國難當頭之時,無論達官名流,還是山野鄉民,都為著救國的目的,心向一處。 9月12日的《申報》刊登一則消息:“廣西恭城縣西嶺鄉鄉民何煥三,近感國難已極,義憤填膺,特將所有田業,盡其每年收入之租谷300擔,捐作抗日軍糧,且決定如抗戰10年,捐助10年,抗戰到底,捐助到底,自己另謀生活。此種毀家紓難之精神,殊足欽佩,而長期輸將之義舉,更為空前。該鄉鄉長朱如標,業經呈請縣府轉呈省府備案附予褒獎,並轉呈國民政府嘉獎,以資激勵。”《申報》還說:“南京江寧縣江蘇第十區保安司令拘留人犯108名,以暴日橫行,同聲憤慨,發於'九一八'紀念日全體絕食一天,將應得之口糧10.8元,悉數捐為抗敵之用。”鐵窗牢獄中的犯人們一無所有,只能以飢餓來表達對國家與鄉土的養育之恩。 上海民眾的抗日義舉,也激勵了海外的中國人。號稱“南天王”的粵軍實力人物陳濟棠雖然積極清黨反共,但在外國侵略者入侵之時,力主抗戰,身任兩廣抗日救國聯軍總司令,後來出國考察歐洲軍事政治。淞滬抗戰爆發,陳濟棠心系祖國,他在意大利致電南京政府,慷慨捐獻港幣700萬元,以充抗日軍費。一位名叫鄭玉書的菲律賓僑胞,原籍福建永春,民國初年曾在閩軍當陸軍醫院院長,後來到菲律賓做進出口生意。正當他事業發達之際,日本的洋布傾銷南洋。為了挽救中國的紡織業和他的公司,鄭玉書出巨資到上海開辦了大型的紡紗廠和大型織布廠,準備將中國貨出口南洋與日商競爭。不料事業初創,上海戰爭爆發,鄭玉書感慨於國難一日深於一日,他目睹上海民眾的愛國行動,不甘落後。鄭玉書寫了一封信給他的任職上海財政局長的好友徐桴,認購了2萬元的救國公債,並將自己用的牌照為11852的轎車轉助抗敵後援會使用。他在上海有房產,他將每月的房租3794元按月如數交給政府,抗戰一日不停,他的捐助一日不止。財政局徐局長說:“鄭先生向來慷慨,樂善好施,對於社會公益事業,都很熱心。這次長期捐款,更顯出他的愛國熱忱,希望全國的地主富商,激發良知,積極努力,踴躍捐款,共同度過艱難時期。”還有一位新加坡來滬觀光的華僑葉逸君女士,置身於熱烈捐助的上海街頭,她的民族感情被上海人對祖國的熱愛之心深深感動了,她來到《申報》,拿出200元錢,請報館代轉給前線官兵,以表示慰勞。 炎黃子孫的血脈中,奔騰著千載不息的民族情。 祖籍福建的南洋巨商胡文虎,以他的“虎標”良藥風行世界。他出生於緬甸仰光,精研中醫,他靠祖國的傳統醫藥贏得了事業和人生的輝煌。他沒有忘記自己是中國人,他囑咐永安堂經理胡桂庚捐贈八卦丹、萬金油和頭痛粉各50打,以後繼續輸供。 捐款、捐物,有什麼捐什麼,需要什麼捐什麼,前方和後方,軍人和市民,結成了堅不可摧的長城。 秋風夏雨,戰地的官兵在風雨中苦戰,上海民眾立即行動。呢絨業公會率先制出700件雨衣送上前線,接著,隆坡賽路林公館捐了140件,山海關路甘公館捐10件,一位叫浦叔鴻的市民買來上等雨衣布5匹捐獻,希望代製雨衣後送往前線。按照當時市價,雨衣每件1.6元,一件雨衣能買1升多米。 凡是前線需要的,上海市民都積極募捐,作工事需要麻袋,揚子飯店經理關玉亭捐獻1.2萬隻。聽說戰地要自行車,他又買來10輛捐獻,還有一大批跑鞋。律師伍守恭,將自己喜愛的一輛馬立斯篷車轉交給36師使用,他說:“前方比我更需要。” 毛巾、牙刷、襯衣、糖果、火腿、麵包、汽水、香煙、襪子、手帕、水瓶、火柴、信封、急救包、藥品……上海人把百貨公司和食品商店裡的東西都搬到陣地上去了。 聽說前線有些士兵吃不上飯,地方協會立即製作了兩萬個光餅,兒童界救亡協會用捐款定制了山東咸包子5000個,還有鳳尾魚、牛肉、香蕉等食品和水果,一位9歲兒童捐了一架望遠鏡…… 一層秋雨一層涼。參加前線服務的雲飛汽車公司的一些司機帶頭募捐棉背心236件。松江縣第六區葉榭鎮的民眾一針一線地縫製了390件,打成6包,派汪大石、蔣水生兩人送到上海。正始中學的教職員工一天時間認購了400件,連一些外籍教師也踴躍捐募。一位名叫劉儂蓀的5歲小姑娘,手拿著兩元錢的零鈔來到《申報》報社捐款,這是她節省下來的糖果錢,和兩元錢一起送上的還有一張紙條:“這兩塊錢貢獻給我爸爸的戰友們。”她是軍人之女。 募徵雨衣和募徵寒衣得到了全社會的支持。杜月笙為勸募棉背心和認購救國公債在電台播音,他的播音全上海各電台同時轉播: 諸位聽眾,兄弟今天來播音的最大目標,是有二點。第一點,希望全上海市民一致的捐助棉背心,以30萬件為最低限度,運送前線分贈將士。價格因我們躉批購制,每件只有大洋六角五分半,尺寸完全照政府的規定。諸位自己做也好,如果自己沒有工夫,改捐現金,送交上海市地方協會,均可代辦代送。捐贈棉背心50件的,在每件背心上可以加印捐贈者姓名。第二點,是勸募救國公債。上海市地方協會受勸募救國公債總會委託,成立上海市市民勸募總隊,分成八組,內有南市的市區組、公共租界的第一特區組、法租界的第二特區組,這三個組的任務,是以勸募居家住戶為主要對像。兄弟希望全市民眾,每個家庭購買救國公債若干,以全上海40萬居民計算,則可集成一筆巨款。 一呼百應。不幾天,十幾萬件背心送到,僅寧波路240號永大銀行吳瑞元,1人捐了5萬件!杜月笙以中匯銀行的名義,捐了3萬件。萬墨林捐了1000件,張慰如夫人也是1000件。紗布交易所捐了1.5萬件。 就在萬眾一心毀家救國的熱潮中,亞聲電台一個叫黃菊隱的人,在收受民眾救國捐3.5萬元中舞弊作案,侵吞救國國幣9000多元。 這位33歲的年輕人經人告發後被立案調查,淞滬警備司令楊虎看了案卷批令即日槍決。楊虎說:“黃犯所為,原屬觸犯普通侵占罪,但當此愛國人士正在救國倡捐,而為不肖者所侵沒,雖不因此而阻其愛國熱腸,而憤恨敗類,殆人同此心。況在全面抗戰,前方將士正浴血拼命,後方接濟,不單為國民應盡職責,也為良心所驅使。黃犯昧著良心,其行為顯係擾亂後方,依戰時軍律,自應處以極刑,以謝全市民眾,並使不肖之徒,知所警惕。吾知經此嚴懲,愛國人士,出錢必將更加踴躍,捐款救亡工作,將愈見順利……” 黃菊隱的醜行受到了公眾的譴責,由此也使各項捐款制定了嚴密的監督措施。第二特區市民聯合會提出建議:請政府迅速制定非常時期緊急治罪法,凡對救國捐、救濟捐、慰勞捐、醫藥捐,以及其他一切捐款之經募人、事務員,及各募捐機關,倘有營私舞弊侵占捐款,或直接間接圖利行為等事發生,一經查出,須一律處以死刑。所有通同舞弊之全體從犯,亦須連帶負責治以同等之罪,以儆效尤,以申法紀。 國民政府從持久抗戰考慮,為減輕民眾負擔,停止捐募,決定從9月1日開始,發行救國公債5萬萬元,並頒布了獎勵辦法。勸募總會設於上海,杜月笙為常委兼任上海市民勸募總隊總隊長,下設16個分隊,僅一個多月時間,共勸募認購救國公債5000多萬元,籌募救國捐134.028萬(內各種存款及有獎儲蓄計一萬零六百五十五元五角四分)、銀角4499角,還有寶銀、港幣、廣東雙毫、公債、英鎊、美金、法幣、日元等等,金銀物品14558件。 這是僅一個多月的勸募數字。上海人民的抗戰熱心感動了中央政府,財政部於9月4日電複上海市各界抗敵後援會,批准將匯給軍事委員會的全部救國捐款憑收據換成救國公債,變捐贈為投資,仍可收回本利。為自己增加儲蓄,為國家增厚力量的新政策激發起更加熱烈地購買救國公債的浪潮。 冒著炮火,杜月笙、王曉籟、錢新之、宋子良等抗敵後援會成員到張治中和張發奎的部隊送去錢款和各種物品。 8月18日,他們來到嘉定張治中的司令部,他們獻給每個高級指揮員一架精美的望遠鏡。 張治中和杜月笙等早就熟識,5年前作為第5軍軍長的張治中在淞滬前線多次接受上海人民的慰勞。他說:“全面戰爭已經揭幕,性質之嚴重,與'一·二八'之役迥然不同,保國衛民,軍人之天職。” 張治中對各界民眾的慰問支援深表謝意,他希望後援會少送一些餅乾、水果之類,將有用的錢購買軍用品,如麻袋、鐵絲、通信器材等,運送前方,多殺敵人。 前方和後方,心連著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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