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3、向茶山發起總攻
邱行湘率挺進隊抄襲日本後路，把盤踞在煙龍山主峰的第115大隊攆了出來，然後配合第5師主力，把敵軍追趕到牛角山、橫溪沖一帶。關根久太郎旅團主力也湊熱鬧，卻被第74軍的58師堵在外面進不來。
日軍開始向茶山集結，在這個過程中，日軍的第217聯隊也同中國軍隊的74軍接上了火。聯隊長木清次大佐現歸第58旅團指揮，關根久太郎少將命令他佔據有有利地形，進行抵抗。木清次大佐趁清晨大霧彌天，佔領了一個叫耀子界的高地，依托制高點構築工事。
關根久太郎旅團長派出先頭部隊向水廟搜索前進，恰同中國軍隊58師的一個營遭遇。遭遇戰一開始就達到白熱化，雙方展開肉搏，中國軍隊使用迫擊砲，日軍使用小鋼砲，在水廟這塊地盤上反复拼殺。日軍後續部隊相繼投入戰鬥，他們用重兵向水廟進攻，奪取水廟後，關根久太郎命令第217聯隊的木清次，在水廟後的茶山構築工事，企圖同前來增援的部隊搞個里應外合，中心開花。
關根久太郎遵照坂西一郎的指令朝花園市方向集結，但是最讓他放心不下的是自己旅團還有兩個大隊，他們下落不明，第117大隊前去接應，至今也沒有把情況通報上來。永裡堰彥大隊長那時正在幫助小笠原大隊作戰，在沒有接應到小笠原時，他沒有情況向上報告。永裡堰彥就是這樣想的。
日軍第115大隊被第5師咬住不敵，正在第5師決心把日軍這個大隊消滅掉的時候，斜刺裡殺出個117大隊來。他們為小笠原解了圍，讓第115大隊沖出包圍圈。永裡堰彥轉達了旅團長的指令，向花園市集結。
第115大隊的殘部在得到永裡堰彥的掩護後，在六王廟進行休整。他們沒有料到，邱行湘的動作這麼迅速，天還沒亮就突然向他們襲來。沒有睡醒過來的日軍頓時大亂，根本無法應戰，在丟下200多具屍體後，小笠原只帶幾十人跑了出去。
落荒而逃的小笠原逃不掉侵略者應有的下場，他們在深山溝裡瞎轉悠，被苗王率一幫苗寨的獵手，像打獵一樣，東放一支冷箭，西放一支冷箭，射殺完畢了，而小笠原大隊長是被苗民的亂箭射死的。
大山里的野狗成群，它們把日本兵的屍體撕扯得漫山都是，殘缺的肢體到處扔著，把大山森林弄得很恐怖。第117大隊的日子也不好過，永裡堰彥的鬍子的確沒有剃，像一堆亂茅草，讓人懼怕。他們也遭到中國軍隊的突然攻擊，邱行湘指揮的第5師把這一帶橫掃了一遍。永裡堰彥都被邱老虎打懵了頭，漆黑的夜晚把他們搞得暈頭轉向。
沒有最終接應到第115大隊的永里大隊長，被一片懸崖擋住了去路，天亮的時候他們才知道，自己在大山深谷迷失了方向。無線電聯絡受到干擾，電波信息斷斷續續，突然幾發砲彈從天而降，正巧砸在電台上，把唯一的通訊工具炸得稀巴爛。
永裡堰彥身上背的水壺為他擋住彈片，水壺穿了一個大洞潑了他一身水，還把地圖浸得透濕。永裡堰彥沒有了以前的驕狂勁，他不敢跟邱行湘糾纏。只有邊打邊退，中途不停地變更方向。
倒霉的117大隊在向北撤退時，又遇到第5師的15團3營，他們立即以猛烈的火力給日軍迎頭痛擊，當即打死日軍20多人，還俘獲兩個日本兵，繳獲軍馬20多匹，永裡堰彥無可奈何，只有抱頭逃竄。
日軍的作戰基本上亂了套，關根久太郎旅團聽到遠處的槍聲，他判斷是115或117大隊，於是他派出1000多日軍，火速趕了過來，被第13團在李熙橋截堵，就地全部殲滅。
被74軍第58師圍在茶山的日本軍隊，這時已成孤立無援的部隊了。日軍第217聯隊還是很有戰鬥力的，對付這個聯隊，師長蔡仁傑是十分慎重的。他召開緊急軍事會議，研究作戰部署，命令第173團監視當面之敵，並加強陣地工事；命令174團在左側展開掩護，支援173團的攻擊。第172團作預備隊。
蔡師長部署完畢，仍然不大放心，1萬人攻打日軍一個聯隊，在當時來說沒有優勢可言。要是放在過去，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現在武器裝備佔優勢了，而日軍217聯隊也被打殘了，剩下不過兩千多人，中國軍隊才有這個膽量，況且是英勇善戰的第58師。
為了減少部隊攻擊的傷亡，蔡仁傑還是要通了軍長施中誠的電話，請軍座轉告方面軍王司令長官，速派空軍協助部隊攻擊茶山。這個電話轉的道子太多了，軍長給王耀武打電話，王耀武又給何應欽打電話，何應欽又把電話打到芷江空軍司令部。
何應欽沒聽見陳納德的回答，他一拍腦門明白過來了，早先答應送陳納德一支獵槍的，可能是自己食言了。他便匆匆忙忙驅車親自去了一趟，把一桿特意定制的獵槍作為見面禮。陳納德高興地大叫起來：“OK！OK！”
第二天，陳納德扛著新獵槍滿載而歸，而飛往茶山協助地面部隊的3架美國飛機，卻無功而返。
向茶山日軍發起總攻那天，師長蔡仁傑、參謀主任羅文浪親臨戰場，在臨時指揮所令進攻部隊攜帶佈板，以電話聯絡，參謀處再同美軍對空聯絡官聯絡，指示空軍的攻擊目標。
第173團1營率先向日軍發起攻擊，用火力搜索日軍陣地火力位置後，再以迫擊砲、重機槍朝茶山制高點集中射擊，步兵分三路衝鋒。日軍木青次大佐很有戰鬥經驗，在中國軍隊火力猛烈的時候，他讓士兵俯在壕溝工事裡，等對方火力間斷時，快速射擊中國士兵的進攻，很有殺傷力，進攻在前的部隊倒下一片。
蔡師長命令繼續進攻，第2營又投入戰鬥，並擔任主攻。日軍集中所有炮火，對2營實施封閉射殺。砲彈掀起一層層泥石，整個戰場被硝煙籠罩。蔡師長的望遠鏡什麼都看不到，除了煙霧和火光。連續攻擊沒有多大進展。
8時許，3架P-40美國飛機飛臨茶山上空。美國聯絡官用無線電聯絡空軍，告知日軍位置和中國軍隊設置的佈板信號。信號實際是用白布鋪成的大箭頭，直指日軍陣地。
P-40戰機掃射、投彈，再掃射、再投彈。飛機上20毫米口徑機關槍威力大，打得石頭冒光，小碗口粗細的樹木都被打折，日軍被壓了下去。其實這只是一種假象。
木青次聯隊長老辣得很，他利用茶山茂密的叢林作掩護，當飛機轟炸掃射的時候，每個日本兵都蟄伏不動，盡可能保護好自己。等待飛機飛過去，他們突然躍起身子，用機槍、步槍朝進攻步兵一陣猛打。日軍訓練有素，射擊十分精確，中國進攻部隊傷亡很大。
蔡仁傑師長看得清楚，這樣不行，得改變進攻方法。他鑑於仰攻困難，坡度大，進展遲緩，給日軍可乘之機這個情況，便決定將進攻部隊分為小組，波浪式推進。第一小組攻擊佔領有利地形後，全力掩護第二小組進攻，這樣保證有足夠的兵力進入日軍前沿陣地，加強對日軍陣地的打擊力度。各團各營都要採取這個戰法。
蔡師長這個法子奏效，兩個營推進到日軍陣地跟前。木青次聯隊長沒有退路，他們拼死抵抗，戰鬥異常激烈，雙方傷亡都相當嚴重。從敵人的舉動上看，他們要打到天黑，要么等待救援，要么想趁夜色撤逃。他們一邊作戰，還一邊焚燒屍體。
第173團團長在前沿看得清楚，他把敵人的意圖報告給師長，請求把預備隊的第172團拉上去，在黃昏之前一定打垮敵人，否則後果難以預料。蔡師長同意動用預備隊，在這個關節眼上再加一把火，同時再次電話請求空軍支援。
陳納德正對派出去的戰機不滿意，森林茂密應該使用凝固汽油彈，以火攻為上策。他批評他們不動腦子，丟美國空軍的人。在陳納德接到何應欽的電話時，他朝天空望望，已是下午，現在出發還有機會。
這回陳納德將軍一點都不小氣，他動用了4架B-25中型轟炸機，讓飛機攜帶上充足的凝固汽油彈，把日本人藏身的樹林化為灰燼，他命令飛機起飛。當飛機飛臨茶山上空時，紅日西斜，把滿天映得通紅。
第58師集中所有炮火，集中轟擊不到一公里大小地面的日軍陣地。
地面部隊鋪設的白布箭頭準確無誤，4架B-25中型轟炸機投下的凝固汽油彈，把茶山敵陣地變成一片火海。升騰起來的滾滾濃煙，十幾公里外都能看見，衝鋒的戰士還能聽見日本鬼子在鬼哭狼嚎。
各團、營、連的軍號一起吹響，整個茶山殺聲震天，剛拉上去的172團像猛虎直撲日軍陣地。美國飛行員沒有駕機離開戰場的上空，他們從上俯視戰場，蔚為壯觀。
無數個旗手奮勇當先，他們一邊投彈，一邊舉旗，爭先恐後把自己連隊的軍旗插在敵人的陣地上。 “打得漂亮，打得漂亮。”蔡師長從望遠鏡裡看著，喊著，為自己的戰士鼓著勁。美國飛行員在空中對著無線話筒大喊大叫著OK！他們大力讚賞中國軍隊的威猛勁頭。
打掃戰場，他們發現遍地都是日軍的屍體，有的已無法辨認，變成了焦炭，更多的是殘缺不全的屍體，堆放在一邊的骨灰早被炸飛，散得到處都是，能辨別出來的屍具有七八百。重機槍、擲彈筒70餘挺，小鋼砲50多座，步槍數百支，軍馬40多匹，輕重戰車10多輛，俘虜日軍少佐以下官兵20多名。
日軍第217聯隊殘部鑽了大森林，已成鳥獸散了，能活著走出來，那是他們的造化。在陣地一個日軍的臨時指揮所裡，有人撿到一本日軍的戰地日記，交到師部才得知，那是記載日軍這幾天戰地實況的戰報，可摘錄一二如下：
茶山方面之敵，因反復進行頑強的攻擊，經第3大隊迎戰雖將其擊退，但傷亡較大。
山砲兵第5聯隊第1大隊為佔領陣地就用了6個小時，一開始就未能做到密切配合。 10時霧剛散美機來襲，反復進行了前所未有的猛烈掃射轟炸和汽油彈攻擊下，向山頂沖來，幾次進行了拉鋸式的白刃戰，如第9中隊，80名官兵減少到10餘名，午後山頂陣地終於落到敵人手中。第3大隊下到山腰固守，等候黑夜。敵人的步、炮配合緊密，但美機的攻擊因誤射誤炸較多，敵軍地上部隊所受的損失比我軍更多。
入夜，第3大隊夜襲山頂陣地，奪取了第一線陣地，但沒有奪得後方陣地，大隊長也負了傷。今天作戰之敵和過去的第58師不同，全美式化裝備，鬥志旺盛。
聯隊本部進到了瓜家坪第一線指揮戰鬥。作為預備隊的第217聯隊第1大隊，以第4中隊佔領了白家坊西北側高地，第2中隊佔領了西南高地警戒聯隊的後方。
敵軍對第3大隊的正面攻擊比前一天更加激烈。第3大隊確保佔領地轉向攻擊。這天已進入第3大隊右翼的第4中隊因歸回到聯隊，聯隊便將其配屬給第3大隊。第4中隊也遭到包圍攻擊，傷亡連續出現。原決定第2大隊在第3大隊的左面展開，但未能按計劃行動，原因是不多時間敵人就進入第2大隊的正面進行攻擊。
重慶軍的迫擊砲推進到山頂，開始瞄準射擊，因此我軍不斷發生傷亡。敵主力陸續越過山頂向我左翼迂迴，來攻第2大隊，各地展開手榴彈戰。此間我山炮完全被敵炮壓住不能還擊。
聯隊長抱定犧牲決心，午後令第2大隊以主力夜襲茶山西南面高地山頂。第2大隊長村井少佐明知此戰必敗，但命令在身，準備以身殉職，為此做了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