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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圖書館員

星空暗流 阿西莫夫 6501 2018-03-14
他們將反磁滑板車寄存在城外的一個停車間。這種滑板車在城中很少見,泰倫斯不希望吸引不必要的注意。他憤憤地想到上城的那些居民,還有他們的反磁地面車與反重力迴旋機。不過那是上城,一切都不一樣。 愚可等著泰倫斯鎖上停車間並加上指紋封。他穿著一件連身的新衣服,感覺有點不自在。然後,他不大情願地跟著鎮長向前走,穿過了第一座支撐上城的高大橋狀建築。 在弗羅倫納,每個城市都有名字,唯獨這座城就叫做“城”。在其他城市居民的心目中,住在“城”裡與近郊的工人和農人是幸運兒。城裡有較好的醫生與醫院,較多的工廠與販酒商店,甚至多廠些最普通的奢侈。但此地居民自己卻不認為有多了不起,因為他們生活在上城的陰影下。 “上城”這個名字可以說是名副其實,因為這座城有上下兩層,被一層水平結構硬生生一分為二。這層五十平方英里的結構山水泥合金製成,架在大約兩萬根鋼樑支柱上。陰影底下住的是本地人,在上面享受陽光的則是大亨。置身上城時,很難相信它是位於弗羅倫納這顆行星上。上城的人口幾乎一律是地道的薩克人,此外還有稀稀落落的巡警,他們都是不折不扣的上層階級。

泰倫斯認識路,他走得很快,避開了路人的目光。那些人都帶著嫉恨交織的心情,打量著他的鎮長制服。愚可的腿比較短,只顧得不要落後,因此步伐沒那麼威嚴。以前他來過城裡一次,但是記不得太多。現在一切似乎相當不同,上次是個陰天,這回有了太陽。陽光從上面水泥合金的間隔孔洞射下來,在下面形成一條條的亮帶,顯得其間的空間更加陰暗。他們以節奏性的、幾乎具有催眠效應的步調,穿過一個又一個明亮地帶。 許多老年人坐在輪椅卜,在亮帶裡享受溫暖的陽光,並隨著亮帶逐漸移動。有時他們會沉沉睡去,因而滯留於陰影中,在輪椅上打著盹,直到輪椅滑動的噪音將他們吵醒。有些母親推寶寶出來曬太陽,她們的嬰兒車偶爾會險些將亮帶阻塞。 泰倫斯說:“聽著,愚可,站好,我們要上去了。”

他們站在一座方形建築之前,建築周圍有四根支柱,向上一直延伸到上城。 愚可說:“我怕。” 他猜得出這座建築是什麼,這是一座直達上層的升降機。 當然,這些升降機是必要的設備。生產在底下進行,而消費則在上層。基本的化學原料與食品原料運到下城,製成的產品與精緻餐點則供上城享用。下層的人口任其增加,生育不受限制,而其中只有為上城服務的女傭、園丁、司機、建築工人獲准進入上城。 泰倫斯對愚可所表現出的恐懼毫不意外,他驚訝的是自己的心臟跳得如此猛烈。那當然不是恐懼,而是一種強烈的滿足感,因為他就要上去了。他將踩遍整片神聖的水泥合金,在那上面用力跺腳,讓鞋底的髒污留在上面:,身為一位鎮長,他可以那樣做。當然,在大亨的眼中,他仍然只是個弗羅倫納本地人。但他是鎮長,可以隨時踩上那片水泥合金。

銀河啊,他恨死那些傢伙了! 泰倫斯停下腳步,堅定地吸一口氣,然後按鈕召喚升降機。恨意於事無補——他曾在薩克待了好多年;在薩克本土,大亨的中心與發源地,他學會了忍氣吞聲,這教訓現在不該忘記。任何時候忘記都行,但此刻絕不可忘。 他聽到升降機的嗡嗡聲抵達下層,面前的整幅牆沉到地底的凹槽中。 操作升降機的本地人一副厭惡的表情:“只有你們兩個?” “只有兩個。”泰倫斯一面說一面走進去,愚可跟在他後面。 操作員並未準備將牆壁升到原先的位置:“我看你們可以等兩點鐘的貨物,和它一起—上去。我不該只為兩個人就讓這東西上上下下。”他小心吐了一口痰,仔細對準下層的混凝土,避開升降機的地板。 “你的工作證呢?”操作員繼續說。

泰倫斯回答道:“我是個鎮長,你從我的製服看不出來嗎?” “制服沒有任何意義。萬一這套制服是你撿來的,我不就麻煩了?你以為我會為你冒著丟掉下作的危險嗎?證件卡!” 泰倫斯二話不說,出示了所有本地人必須隨時攜帶的證件夾,裡面有登記號碼、工作證書、稅務收據等等。他翻到深紅色的鎮長執照那一頁,操作員很快瞄了一眼。 “好吧,這說不定也是你撿來的,不過不關我的事。你有證明,我就讓你過關,反正在我看來,叫不叫鎮長都一樣,還是本地人。另外那傢伙又是誰?” “他由我負責,”泰倫斯說,“他可以跟著我。要不要叫個巡警來查一查法規?” 其實泰倫斯絕不想真的找巡警來,但他卻以適度的傲慢如此建議。 “好啦!你犯不著發火。”操作員升起艙門,升降機上下晃動了幾下後,開始往上沖。操作員還陰狠地低聲咒罵不停。

泰倫斯露出僵硬的笑容。這幾乎是無可避免的事,那些直接在大亨手下辦事的人,非常喜歡將自己視同統治者。他們補償骨子裡那股自卑感的方法,就是比主子更加堅持隔離法規,並以嚴苛且高傲的態度對待自己的同胞。這些人是所謂的“十層人”,一般弗羅倫納人對這些人有股特別的恨意,而這又與他們被訓練出來的對大亨的敬畏毫無關係。 兩層之間的垂直距離僅僅三十英尺,但是當升降機門再度開啟時,眼前卻是一個新世界。上城與薩克本土的城市一樣,設計特別著重色彩。每一座建築物,不論是住宅或公用大樓,外表都鑲嵌著不同的顏色,讓整個城市彷彿一幅色彩繁複的拼嵌畫。這些色塊近看模糊混亂,但若在一百碼外,就能看出許多柔和的色調組合,而且會隨著觀看角度而有不同的變化。

“來吧,愚可。”泰倫斯說。 愚可睜大眼睛東張西望,看不見任何活生生的東西,只有一大堆巨人的石頭與色彩,他從來不知道房屋可以有這麼大。愚可心中突然抽動一下,前後有一秒鐘的時間,這些龐然大物突然不再那麼陌生了……接著那段記憶便再度封閉。 一輛地面車急馳而過。 “那些是大亨嗎?”愚可悄聲問。 他們只來得及瞥上一眼。那些人的頭髮修剪得很短;衣服有藍有紫,都是均勻的光亮色澤,誇張的喇叭袖又寬又大;燈籠褲的質料看來是天鵝絨;半透明長襪閃閃發亮,彷彿是用細銅線織成。他們甚至懶得看愚可與泰倫斯一眼。 “年輕的小大亨。”泰倫斯答道。自從離開薩克後,他就沒機會與他們如此近距離地接觸。這些人在薩克已經夠壞了,但再壞也不會像在此地這樣無法無天。這裡只比地獄高三十英尺,不是適合天使的地方。他再度扭動了一下,試圖壓抑恨意引起的顫抖。

一部雙人平底車來到他們身後,發出一陣嘶嘶聲。那是一部新型的平底車,擁有內置的氣流控制器。此刻,它正自離地表兩英寸之處平穩駛過,車身閃亮的平底邊緣全向上卷,以便減少空氣阻力口即使如此,它的下側切過空氣時仍會發出特有的嘶嘶聲,代表上面坐的是巡警。 像所有巡警一樣,他們塊頭很大,擁有寬闊的臉龐、平板的面頰、長直的黑髮和淡褐的膚色。對本地人而言,每個巡警看起來都一樣。他們穿著烏黑光亮的製服,襯托出皮帶環與各處飾扣的耀眼銀光,面部特徵相形失色,且加深了一個模子塑出來的印象。 一名巡警坐在駕駛台上,另一名從車子的淺緣輕巧地跳下來。 “證件夾!”他以機械化的動作很快看了看,立刻將它交還泰倫斯,“你到這裡有何公幹?”

“我準備去圖書館查資料,長官。我擁有這項特權。” 那名巡警轉向愚可:“那麼你呢?” “我……”愚可吞喬吐吐。 “他是我的助手。”泰倫斯搶著回答。 “他沒有鎮長的特權。”那名巡警說。 “我會對他負責。” 巡警聳了聳肩:“那就是你的責任了。鎮長擁有特權,但可不是大亨,別忘了這一點,小子。” “是的,長官。對了,能否指點我圖書館的位置?” 巡警用細長、可怕的針槍槍管為他指點方向。從他們現在站的角度看來,圖書館是個閃耀的朱紅斑點,越高的樓層色彩越深越紅。當他們逐漸接近時,深紅色便逐漸下降。 愚可突然激動地說:“我覺得它很醜。” 泰倫斯對他投以迅速而訝異的目光:雖然他在薩克時對這一切已習以為常,但他也覺得上城這種奪目的色彩有些庸俗。其實上城比薩克更像薩克。在薩克,並非所有的人都是貴族,甚至也有貧窮的薩克人,有些幾乎不比普通的弗羅倫納人好多少。上城住的則都是人上人,圖書館便將這點表露無遺。

它甚至比薩克大多數圖書館還大,遠超過上城的實際需要,這顯示了廉價勞工的好處。泰倫斯在通向正門的彎曲坡道前停下腳步。坡道的彩色構圖讓人產生階梯的錯覺,使愚可有些困惑,差點摔了一跤。不過它為圖書館帶來古典的風味,學術性建築物習慣上都是古色古香的。 主廳是個巨大而嚴肅的建築,幾乎空無一人。裡面只有一張辦公桌,坐在後面的圖書館員看來好像鼓脹的豆莢中一粒又小又皺的豌豆。她抬起頭來,準備起身。 泰倫斯隨即道:“我是個鎮長,擁有特權,我對這個本地人負責。”他已經準備好證件,將它們一一放在面前。 圖書館員重新坐下,露出一副嚴肅的表情。她從槽孔中取出一張金屬片,遞給了泰倫斯。泰倫斯用右手拇指使勁按了一下,館員便將金屬片收回去,放進另一個槽孔,發出一陣短暫的暗淡紫光。

“二四二室。”她說。 “謝謝你。” 二樓整排小隔間顯得冰冷而單調,如同一條無盡的長鏈。有些隔間已有人使用,玻璃門變成不透明的毛玻璃,但大多數都是空的。 “二、四、二。”愚可的聲音有些高亢。 “怎麼回事,愚可?” “我不知道,我覺得很高興。” “曾經來過圖書館嗎?” “我不知道。” 泰倫斯將拇指按在一個鋁質圓盤上,五分鐘以前,這個圓盤剛接受過他的指紋資料。晶瑩的玻璃門隨即轉開,等他們走進去之後,那扇門又悄悄關上,而且彷彿拉下一重帷幕,整塊玻璃立即變成不透明。 房間的長寬都是六英尺,裡面沒有任何窗戶或裝飾,光線來源是漫射的屋頂燈光,還有抽風設備負責送風。一張書桌立於牆角,桌前是一把有布套而無椅背的長凳。書桌上有二台“閱讀機”,正面是一塊毛玻璃,一律向後傾斜三十度。每台閱讀機前都有式樣不一的控制盤。 “你知道這是什麼嗎?”泰倫斯坐下來,將柔軟而厚實的手放在其中一台閱讀機上。 愚可也坐了下來: “書嗎?”他熱切地問。 “嗯,”泰倫斯並未明確回答他,“這裡是圖書館,所以你的猜測沒有多大意義。你知道如何操作閱讀機嗎?” “不,我想不會,鎮長。” “你確定嗎?稍微再想一想。” 愚可認真地想了想:“很抱歉,鎮長。” “那麼我來教你。注意聽!首先,你看,這裡有個標示著'目錄'的旋鈕,上面還印著字母。我們最先要查的是百科全書,所以把旋鈕轉到E,然後向下按。” 他按下旋鈕,閱讀機的毛玻璃隨即亮了起來,上面出現字跡。隨著屋頂燈光逐漸變暗,字跡成了顯現在黃色背景上的黑字。每台閱讀機像吐舌頭般伸出一塊光滑的平板,平板正中都有一條光束。 泰倫斯拍了一個開關,那些平板便縮回原來的凹槽中。 “我們不做筆記。” 接著他又繼續說:“現在我們可以旋轉這個鈕,瀏覽所有E字頭的書單。” 一長串按照字母排列的資料,包括書名、作者、編目號碼開始向上挪動,最後停在列有許多冊百科全書的部分。 愚可突然說:“你想要哪本書,就用這些小按鈕按下號碼和字母,熒幕上便會顯現出來。” 泰倫斯轉向他:“你怎麼知道?你記得嗎?” “我也許記得,但我不確定,只是似乎應該這麼做才對。” “好吧,就算是個聰明的猜測。” 泰倫斯敲下一組字母與數字的組合。玻璃上的光芒隨即轉暗,隨即又亮了起來,上面映著:“薩克百科全書,第五十四冊。” “現在聽好,愚可,”泰倫斯說,“我不想把任何想法灌輸給你,所以我不會告訴你我在想什麼。我只要你把這一冊瀏覽一遍,碰到內容似曾相識的就停下來。你了解嗎?” “了解。” “很好,慢慢來吧。” 幾分鐘之後,愚可突然喘了一口氣,同時將控制盤向後轉。 當他停手的時候,泰倫斯看了看標題,顯得很興奮:“現在你記起來了?這不是猜的吧?你記得嗎?” 愚可使勁點了點頭:“我突然想到的,鎮長,非常突然。” 那是討論“太空分析”的文章。 “我知道它說些什麼,”愚可說,“你等著看,你等著看……”他激動得無法正常呼吸,泰倫斯也幾乎同樣興奮。 “看,”愚可又說,“總是有這麼一段。” 他高聲念出來,口氣有些遲疑,但仍算相當嫻熟。以瓦羅娜所教他的粗淺閱讀來看,絕對無法達到這個水準。那篇文章說: “我們不難了解,就氣質而言,太空分析員都頗為內向,而且通常適應不良。一個人將一生大部分時光都花在記錄星際間可怕的虛無,這種孤獨不是全然正常的人所能忍受的。或許由於對這點有些體認,太空分析學院才會採用稍帶挖苦的一句話——'我們分析一場空',作為它的正式口號。” 愚可讀完之後,幾乎發出一聲尖叫。 “你了解自己剛才讀的是什麼嗎?”泰倫斯問他。 小個子愚可抬起頭來,雙眼射出熾烈的光芒:“上面提到'我們分析一場空',那正是我記得的,我曾經是他們的一分子。” “你以前是太空分析員?” “是的。”愚可叫道,然後又低聲說,“我頭痛。” “因為你一直在回憶?” “我想是吧。”他抬起頭來,額頭皺成一團,“我一定得記起更多的事。有一場危機,天大的危機!我不知道該怎麼辦。” “圖書館任我們使用,愚可。”泰倫斯仔細張望,同時衡量著要說的話,“你自己利用目錄,查一查有關太空分析的文章,看看能引導你想到些什麼。” 愚可沖到閱讀機前面,身子明顯在發抖。泰倫斯趕緊站開,為他騰出位子來。 “瑞吉特的《太空分析儀器專論》如何?”愚可問道,“聽來合不合適?” “一切由你決定,愚可。” 愚可敲下編目號碼,熒幕上立刻亮起一行穩定的字跡:“請向圖書館員查詢本書。” 泰倫斯迅速消掉熒幕上的字跡:“最好試試另一本,愚可。” “可是……”愚可猶豫一下便服從了命令。他又在目錄中搜尋一番,最後選了恩寧的《太空組成成分》。 熒幕再度亮起向圖書館員查詢的要求。泰倫斯罵道:“媽的!”又將熒幕上的字跡消去。 “怎麼回事?”愚可問。 泰倫斯說:“沒什麼,沒什麼。你不要驚慌,愚可。我只是不大了解……” 閱讀機側面有個罩著網格的小型揚聲器,圖書館員細弱、冷淡的聲音突然從那里傳來,把他們兩人嚇了一跳。 “二四二室!二四二室有沒有人?” 泰倫斯粗聲答道:“什麼事?” 那聲音說:“你究竟要哪本書?” “都不要,謝謝你,我們只是在測試閱讀機。” 接下來是短暫的沉默,彷彿在進行一場看不見的商議。然後,那個聲音以更尖銳的口氣說:“記錄顯示有人索閱瑞吉特的《太空分析儀器專論》,以及恩寧的《太空組成成分》。是否正確?” “我們剛才隨便敲了幾個編目號碼。”泰倫斯說。 “我能否請問你們索閱這些書的理由?”那個聲音咄咄逼人。 “我告訴你我們不要……你別這樣……”後面那句是氣呼呼地對愚可說的,因為愚可已經開始低聲啜泣。 又停頓片刻之後,那聲音再說:“你們可以到樓下櫃檯拿這兩本書。它們列在限閱清單上,你們需要填一份表格。” 泰倫斯伸手抓住愚可:“我們走。” “也許我們違反了什麼規定。”愚可顫聲道。 “胡說,愚可,我們走了。” “我們不要填表了嗎?” “不了,我們改天再來拿那些書。” 泰倫斯匆匆離去,押著愚可跟他一塊走。當他大步走到主廳時,圖書館員抬起頭來。 “餵,餵。”她一面叫,一面起身繞過辦公桌,“等一下,等一下!” 他們沒有停下來。 不料一名巡警突然攔住他們的去路:“你們走得可真急,小伙子。” 圖書館員追上他們,一口氣差點接不上來:“你們是二四二,對不對?” “我問你,”泰倫斯以堅定的口氣說,“為什麼要攔住我們?” “你們不是索閱幾本書嗎?我們想要拿給你們。” “時間太晚了,改天吧。你難道不了解我不想要那些書了嗎?我明天再來。” “這間圖書館,”女館員一本正經地說,“隨時盡力滿足使用者的需要,那兩本書馬上會為你們準備好。”說到這裡,她面頰浮現出兩朵紅暈,轉身向一扇小門跑去,那扇門隨即白動開啟。 泰倫斯說:“長官,可否請你……” 那名巡警卻舉起長度適中而刻意加重的神經鞭。這東西既可當做十分稱手的警棍,同時也是能令人麻痺的中距離武器:“好啦,小伙子,你何不安靜坐著等那位女士回來?這樣才有禮貌。” 那名巡警已不再年輕,身材也不再結實。他看來接近退休年齡,也許為了混完最後幾年,才會來當輕鬆悠閒的圖書館警衛。可是他仍有武器,而且黝黑臉孔上那種和氣明擺著是裝出來的。 泰倫斯的額頭濕了,他感到汗水滑落背脊。看來他是低估了情勢——他曾十分肯定自己對這一切的分析,現在卻碰到這種局面。他當初不該如此魯莽;壞就壞在那個該死的慾望,驅使他想要侵入上城,像個薩克人那樣大搖大擺走過圖書館的迴廊…… 在走投無路之下,他準備對巡警發動攻擊。然後,完全出乎意料之外的是,他已經沒有必要那樣做了。 那隻是電光石火的一瞬間,巡警轉頭的動作晚了點;由於上了年紀,反應不再那麼迅捷。他緊握的神經鞭被奪走,重重打在他的太陽穴上。他只來得及發出半聲嘶啞的慘叫,便立即應聲倒地。 愚可發出喜悅的尖叫,泰倫斯則驚嘆:“瓦羅娜!薩克的魔鬼有靈,居然是瓦羅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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