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幻小說 歷史學家

第61章 第六十章

“斯托伊切夫為我們讀解完後,我和海倫坐在那裡,沉默了幾分鐘。 終於,海倫開口了,“肯定是同一次旅行。” 斯托伊切夫轉向她,“我相信是的。奇里爾教友的修士們運送的是弗拉德·特彼斯的遺體這意味著——除了被土耳其殺害的那兩個成員之外——他們安全抵達了保加利亞的一座修道院。斯維帝·格奧爾吉——它在哪兒呢?” 在所有壓在我心頭的疑團中,這是我最想問的一個。 斯托伊切夫以手撫額,“要是我知道就好了。”他喃喃道,“沒人知道。”他悲哀地看著我們,“如果土耳其人有理由仇恨或害怕這座修道院,那麼它很可能已被完全毀掉。我一度想找出斯維帝·格奧爾吉的地點。” 他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兒,“我的朋友安吉洛夫去世後,我有一段時間努力繼續他的研究。我想過,也許斯特凡給了撒迦利亞一個錯誤的名稱。我想,像弗拉德·特彼斯這麼重要的人物的遺骨如果曾葬在那個地區,當地至少應該有相關的傳說。戰前,我想過要去斯納戈夫,看看在那裡能了解到什麼——”

“如果您去的話,您可能會遇到羅西,或至少那個考古學家杰奧爾杰斯庫,”我嚷道。 “也許吧,”他奇怪地笑道,“如果我和羅西果真在那里相遇,也許我們在為時不太晚之前就能匯合我們各自所了解到的情況。” 我不知道他說的之前是指在保加利亞發生的革命之前,還是在他被流放之前。但我不想問。 沒過一會兒,他卻解釋道,“你們看,我是非常突然地停下我的調查研究。那天,我從巴赫科沃地區回來,滿腦子是去羅馬尼亞的計劃。我回到索菲亞的家時,卻看到一幅可怕的情景。”他又停下來,閉上眼睛,“我努力不去想那一天。我得先告訴你們,我有一個小公寓在倫斯卡亞·斯特納附近。我出門買東西,我那些關於巴赫科沃和其他修道院的文章和書都放在桌上。回來時,我發現有人翻過我所有的東西,把書從書架上扯下來,還搜查了我的櫥櫃。在桌上,我那些文章上面有一縷血跡。你們知道墨水——污痕——書頁是怎樣——”他打住了,銳利的目光看著我們,“桌子中央放著一本我從來沒見過的書——”

突然,他站起來,拖著腳又走進另一間屋子。我們聽到他走來走去,挪動書本。 我本應該去幫他一把,可我卻坐在那裡,無助地看著海倫。海倫似乎也僵在那裡了。 過了一會兒,斯托伊切夫胳膊下夾著一本大對開本回來了。他把書放到我們前面,我們看著他用一雙蒼老的手緩緩翻著書頁,無言地向我們展示許多的空白頁和書頁中央的大圖案。 這裡的龍看上去要小一些,因為書頁較大,在它周圍留下較大的空白,但那肯定是同樣的木刻畫,連細小的污跡都和休·詹姆斯的那幅一模一樣,還有一處污跡。 在發黃的頁邊,龍爪的附近。斯托伊切夫指著它,但某種情感——厭惡、恐懼——過於強烈,以至於他一下忘了用英語說話,“Krv,”他說,“血。”

我彎腰近看。那褐色的污斑清清楚楚是手指印 “我的天。”我想起了我那隻可憐的貓,還有羅西的朋友赫奇斯,“當時還有別人在房間裡嗎?您看到這個時怎麼辦?” “房間裡沒有別人,”他低聲說道,“門是鎖上的。我回來時還鎖著。我進到屋裡,看到這個可怕的樣子。我叫來警察,他們到處搜查,至少——你們怎麼說?——他們分析了那鮮血的樣本,作了比較,很快就發現是誰的血型。” “誰的?”海倫傾身向前。 “斯托伊切夫聲音壓得更低,他佈滿皺紋的臉上冒出了汗水,“是我的,”他說。 “可是——” “不,當然不。我當時不在那裡。可警方認為我佈置了整個現常有一樣東西不吻合,就是手指印。他們說,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指印—指紋太過稀少。”

“然後您就中斷了調查?”我猜道。 斯托伊切夫無奈地聳起他那瘦瘦的肩膀,“這是我惟一沒有進行下去的研究。其實哪怕出了這事,我也可以繼續下去的,可是有了這個。”他慢吞吞地翻開對開本的第二頁,“這個,”他重複道。 在那一頁上,我們看到一個單詞。 海倫讀出聲來,“斯托伊切夫,”她低語道,“您在上面發現了自己的名字。真可怕。” “是的,我自己的名字。可墨水和書法卻是中世紀的。我一直遺憾自己在這件事上是個膽小鬼,但我確實害怕了。” “您害怕是很正常的,”我對這位老學者說,“不過我們希望對羅西教授來說,不算太遲。” 他在椅子里挺直了身子,“是的,如果我們能想辦法找到斯維帝·格奧爾吉。首先,我們必須到里拉去看奇里爾修士寫的另外的信。我想讓你們和里拉的一個人聊聊,不過他也許幫不上什麼忙。”

斯托伊切夫看上去還想說什麼,但就在此時,樓梯上響起有力的腳步聲。我抓起對開本,衝進隔壁房間,把它盡可能安全地藏到一個箱子後面,又回到斯托伊切夫和海倫身邊。 這時,拉諾夫正好推開了書房的門。 “啊,”他說,“一次歷史學會議。教授,您錯過了自己的聚會。” 他毫無顧忌地翻看桌上的書本和文章,最後拿起那本舊期刊,裡面登有斯托伊切夫部分念給我們聽的撒迦利亞《紀事》,“你們關心的就是這個吧?”他朝我們微笑,“也許我也該讀讀,受點教育。對於中世紀的保加利亞,我不知道的東西還有很多吶。我以為您那位攪亂人心的外甥女對我很感興趣,其實不然。在您那花園最漂亮的一角,我向她發出鄭重邀請,可她怎麼也不答應。”

斯托伊切夫氣紅了臉,似乎要開口說話。不過令我驚訝的是,海倫救了他,“別用你那官僚主義的髒手去碰那個姑娘,”她盯著拉諾夫,說道,“你來這裡是騷擾我們,而不是她。” 這時,斯托伊切夫已經恢復常態,“如果您能安排這些客人去里拉,那對他們的研究將是一個極大的幫助,”他平靜地對拉諾夫說。 “里拉?”拉諾夫手裡掂著那本期刊,“很好。我們又將進行一次旅行,也許在後天。” “我們明天去可以嗎?”我的語氣盡量顯得隨便。 “這麼說您很急了?”拉諾夫揚了揚眉毛,“這麼高的要求,需要花時間作安排的。” 斯托伊切夫點點頭,“我們會耐心等待的。” 他向海倫伸出一隻虛弱的手,海倫幫助他站起來,“扶著我,我們去慶賀一下這個教學的節日吧。”

其他的客人開始聚集到葡萄架下,沒過幾分鐘,一些聽眾跳起來,手風琴又開始了演奏。琴手甩著頭髮蓬亂的腦袋,張嘴唱出一首歌。 “他在唱什麼呢?”為掩飾自己的激動,我故意問斯托伊切夫。 “這是一首老歌,很老——我想,凡在土耳其人奴役巴爾干人民的地方,都有這樣的歌曲,”斯托伊切夫嚴肅地說,“在保加利亞民歌中,我們有許許多多這樣的歌曲,內容不一,不過都是號召人們起來反抗所受到的奴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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