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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十一章老楊之死

異海 蛇从革 8141 2018-03-14
“一切都會過去,大家要做的就是等待,等著這個震蕩平定。”老楊說道。 曹滄說道:“你不覺得奇怪嗎,按照你的說法,這項實驗是一個關於空間的物理實驗,但是我們這十二人中,沒有一個是物理學家。” “有一個。”老楊說道,“羅楊。” 這個解釋無法讓人滿意,老羅是從事電磁力學方面的科學家,但這項實驗涉及的範圍遠遠不止電磁屏蔽這麼簡單。準確點說,這是理論物理學的範疇。 “人類目前的技術,應該無法實現這項實驗。就算是美國也不行。” “是啊,美國人為這項實驗一定消耗了巨大的能源,但是進入這個空間,仍舊是依靠自然的能量。” 我把文檔看到這裡,順著裡面交代的細節,展開想像。看來那些集體死亡的魚類和空間的震盪也有關係。細妹說的漁場,本該是無數鮮活魚類覓食求偶繁衍的區域,卻因為空間紊亂的影響大批死亡。就如同世界上常出現鯨魚衝上海灘死亡的事件,人類把這種現像一直想當然認為是鯨魚在自殺,到了現代,才明白這其實是鯨魚自身對磁場的感應發生了改變的緣故。

文檔裡的這種空間的紊亂也許在世界上經常發生,人類的科學技術從來無法準確探知。但工業革命之後,科學技術飛速發展,非常有可能,美國和中國已經能夠把握住其中的某些明顯的時空紊亂,於是迫不及待地探知、進行試驗。 進入實驗的那片海域,就是眾所周知的百慕大三角,這裡從大航海時代開始,經常發生船隻失踪事件,如果老楊所說屬實,那就很好解釋,百慕大其實就是時空紊亂頻繁發生的區域。而且這種地方並不僅限於百慕大,中國也有——羅布泊。 羅布泊本來是一個巨大的湖泊,水草豐茂,曾經是絲綢之路上的重要位置。歷史上記載過很多西域古國就建立在羅布泊原址上。國家於20世紀60年代在羅布泊進行核彈試爆,很可能導致了這個地方的空間紊亂。

我想了一會兒,又突發奇想:國家選擇羅布泊進行核彈實驗,也許就是因為羅布泊地區本身的一些原因。 我現在很難能聯繫到馬甲,他除了偶爾給我發文檔,基本就不跟我在網上聊天。不然,我很想和他討論一下這方面的內容。 文檔繼續: 科考船終於駛出這片死亡海域。海面上再也沒有層層疊疊的魚類屍體,空氣也變得清新。 船上的眾人看到無數大型的魚類,紛紛往魚類死亡的海域前行。這些大型的魚類,因為體型巨大,在海面下快速游動的時候,會引起水面波動,從船上看去,非常明顯。 幾天過去了,再也沒有人消失,眾人不再擔心人體消失的現象發生。 曹滄總覺得,事情不會這麼簡單,老楊說的空間震盪也許是對的,但是還有很多事情他沒有說出來。比如細妹為什麼第一次消失的時候,如此鎮定。美國人也一點都沒有驚慌。而老宋對此卻如此的失態,還有周姐突如其來的狂亂。還有,自己為什麼沒有被這種震盪影響……

曹滄猛地想到一個問題,也許每個人在消失之後,看到的東西並不相同,這就導致了每個人不同的反應。美國人一定是用了某種方式,讓震盪對人體的影響下降到最低的限度。老宋一定是看到了當初在羅布泊一樣的環境,於是他本能地想起當年自己所做的事情。 曹滄打算單獨問問細妹,她在失踪的時候,到底看到了什麼。可是曹滄沒有機會再和細妹獨處,細妹開始指點老楊方向。她不在乎老楊是否聽她的,也不和老楊、約瑟夫爭辯什麼。 曹滄抽空問老楊:“你們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現在能夠肯定一點,這項實驗不是什麼磁力屏蔽。”老楊答道,“你說我們要找什麼地方?” 曹滄想了一會兒,對老楊說道:“陸地,在海上航行,當然是要找陸地。”

現在科考船上不缺淡水,也不缺食物。一天找不到陸地,就找一個月,一個月找不到,就找一年……如果永遠找不到,就一輩子在海上漂流。 怪不得細妹一點都不緊張,這就是她原本的生活狀態。 空氣開始變得悶熱,讓人覺得喘不過來氣。週姐對老楊說道:“要下雨了。” 果然沒過多久,雲層就把天空都給遮蔽了。鐵黑色的雲層壓得很低,遠處和海平面連接到一起。 異海的光線,在白天本來就不強,被雲層遮蓋後,白日如同黑夜一般,甚至更黑。如果不是有鐘錶,大家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時候進入了夜間。 眾人在一起吃飯的時候,週姐突然開腔:“我現在大致明白,為什麼這裡會比較黑暗了。” 大家都停住,聽周姐說下去。老楊開始做同聲傳譯。

“我認為,這個地方大氣中的灰塵很少,光線在大氣中傳遞,沒有我們本身世界那麼多的灰塵進行漫反射,所以導致了這裡比較昏暗。” 週姐的假設很有道理,太陽在白天比平常明亮,可大家的視線反而不及正常的世界。夜空中星辰的亮度比在原世界高出幾個等級,這也是因為大氣中灰塵少的緣故。 “這里大氣中的灰塵仍然有,只是少一些。”週姐說道,“如果大氣中沒有一點灰塵,那我們除了太陽照射的地方,就什麼都看不見。” “你說這個到底有什麼用?”約瑟夫聽了老楊的轉述,向周姐問道。 “這可以推測出一個結論,”週姐說道,“這片海域的陸地很少,比我們世界的陸地要少得多,導致灰塵無法進入大氣。如果更加極端地推測,這片海域有可能根本就沒有陸地,天空中的灰塵,只是來源於某些火山的噴發。這也能解釋海水不鹹的現象。我們的世界海水苦澀,是因為億萬年來陸地上的鹽分被水沖刷到海洋中。如果沒有陸地,鹽分就仍舊保留在海底岩石中,當然不會流到海洋中。”

大家都比較認可這個推斷,只有一個人反對。細妹說道:“一定有陸地,我知道在哪裡。” “我們已經按照你說的方向航行。”老楊說道,“可是這麼多天了,陸地在哪裡?” “你們急什麼?”細妹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祖先在海上摸索了幾代人,才找到這片海洋的陸地。這才幾天,你們就不耐煩了。” 曹滄聽了細妹的話,沒有像旁人一樣驚訝,還有一個人也很平靜,老楊也不動聲色。 約書亞急忙對老楊說道:“她的祖先來過這裡嗎?怎麼可能,她一定在說謊。” “我覺得你應該相信她。”老楊回答,“原因只有一點,她能夠坐在我們這條船上,不是憑藉說謊就能來的。” 現在的磁極已經不同以往,方向的判別只能根據太陽的起落和星座的方位。大家的生物鐘在改變,睡眠的時間也開始紊亂,每個人都有不同程度的失眠。

現在雲層把天空籠罩,一點光線都沒有。雨一直沒有下下來。雲層仍舊低低的彷彿壓在頭頂上。 科考船行駛的方向,完全沒有了基準。但是老楊沒有讓船隻停下來,這種壓抑的環境下,船隻只能不停地前行,至少給人一個希望。如果船隻不再行使,船上的人,也許都會精神崩潰。 曹滄從沒有這麼迫切地渴望光明。在黑暗的環境裡,大家都開始變得煩躁不安,現在的光明僅來自科考船上的探燈,燈光範圍之外,就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氣溫也急劇下降,變得寒冷起來。 老宋開始罵娘。美國人也開始緊張地看著天空和遠方,希望能看見一點光亮。 人的本能就是追逐光明的,這是生物的共性。光明意味著能接受信息,能獲得溫暖,到了這個環境,每個人的最基本的生物本能顯現無疑。

當眾人看到遠方有著模糊的光亮的時候,都歡呼起來。老楊也忍不住要艾倫加大船隻的行進速度,向著光亮行駛。 前方有光亮的地方,應該就是雲層的邊際,船行駛了兩個小時,那些光亮仍舊模糊,但是顏色漸漸能夠分辨,不是白熾的光線,而是暗紅的影像。 “雲層太厚,這應該是陽光在雲層中投射出來的光線。”週姐的專業知識,到現在開始發揮作用。 眾人都集中到船頭,看著遠處暗紅的光亮越來越近。 光亮越來越清晰,不再是連成一片,而是逐漸分開,離得近了,也不再是暗紅的顏色,光線的顏色柔和了很多,類似於玫瑰紅和橙色之間的顏色。光線非常幽靜,一點都不刺眼,柔柔的,軟軟的,看起來就讓人心情寧靜。 船上的發動機突然熄火。喬伊和卡林對著輪機室的方向喊道:“艾倫,你怎麼啦,快點把機器修好。”

“機器沒問題。”艾倫的聲音傳出來,“是楊先生讓我停下的。” 眾人都跑到船長室,質問老楊為什麼要這樣做。老楊給不出解釋,只是說道:“我覺得應該停下來,等等再說。” “為什麼?”眾人煩躁起來,光明就在前方不遠處,老楊卻在這個時候停住了。曹滄隱隱覺得老楊這麼做是有他的道理的。 在眾人的堅持下,艾倫重新發動輪機,科考船繼續朝著光亮前行。大家太想離開這片被雲層籠罩的海域了。 終於,船隻距離光亮只有幾公里的距離。現在大家都能看得很清楚,這柔和誘人的光線,並非來自云層之上。這裡仍舊被雲層完全遮蓋。這些光亮,來自海面之上,和半空中。半空中的光亮是柔和的橙色,照在人的身上,讓人感覺說不出的舒服。這光線是有熱度的,不是暗光。海面之下的亮光就暗很多,因為被海水折射,透露出幽暗紫紅色的微光,在海面波浪微微蕩漾下,更加炫目。

大家被這個奇異的光亮感染,都安靜下來,靜靜地欣賞著美麗的景色,一時忘記了身邊所有的事情。連一直緊張的曹滄,都忘記了思考自己參與這項實驗的目的,全身心地融入這溫暖清幽的絢麗光明之中。 大家都融入到光明帶來的欣喜之中,沒有一個人出聲,好像一說話,就會打破這光明。 突然,曹滄內心悸動,這種感覺不是思考和分析的結果,僅僅是一種直覺,是身經百戰,無數次從屍體堆裡爬出來的人才能具備的直覺——這些光芒,有危險。 曹滄凝神靜氣,努力擺脫這些柔和光線給自己帶來的眩暈快感。他抓住自己的頭髮,狠狠揪著,狠狠眨眼睛。 當眼睛再次睜開,曹滄發現,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這些令人心曠神怡的光芒,已經圍繞在科考船四周。科考船已經完全駛入了這片光明的海面,就在光亮的中央。 曹滄仔細觀察光芒的來源,強忍著被光芒誘惑的衝動,死盯著光芒看。幾秒鐘之後,曹滄終於看出了端倪。光芒的下端,有一根黑乎乎長條狀的東西,如果不非常細心地觀察,根本就看不到。 曹滄順著這個條狀物看下去,越看,內心越是發寒,這條狀物是從海底伸出來的。曹滄內心的恐懼,讓他完全擺脫了光芒對他的誘惑,他開始更加仔細地觀察海面之下。 海面下也有光線,反而看的比海面上清楚一些。曹滄看到了條狀物的底端,是巨大的黑影。那些海面下泛出紫紅光線的更下方海底,隱隱有影子在晃動。 “別看了!”曹滄對大家喊道。 沒人搭理曹滄,他們的臉上都呈現出沉迷的神色,根本就听不到聲音。 曹滄衝到卡林的身邊,搖晃卡林。可是卡林根本就沒有反應,只是愣愣地看著空中的光線,嘴裡喃喃說道:“真美,太美了……” 曹滄知道現在的情形,絕對是非常的糟糕。更糟糕的是,自己完全沒有辦法去改變。曹滄飛快地跑到船長室。老楊也正盯著海面之上。 曹滄正要說話,老楊先開口了:“你和我發現得太遲了。” “你也看出來了?”曹滄問道。 “哪有這麼好的事情,想什麼來什麼。”老楊說道,“佈置戰術裡,有一招就是投其所好,請君入甕。你應該知道。” 曹滄愣了一會兒,問道:“什麼意思?” 老楊擺著頭,笑了笑,笑得很無奈。 這個身經百戰的老海軍艦長,比曹滄更早發現了危險,可是終究沒有抵制住誘惑,進入了埋伏。這不能責怪他,因為這是來自於生物對光和熱的本能追求,只要是生物,就無法抵擋這誘惑。如同吸毒的人一樣,就算是知道吸食毒品會讓自己走向死亡,可還是忍不住要繼續下去。 “這些傢伙,”老楊說道,“比前面的水母和鮎魚要難纏多了。它們有智商——捕獵的智商。” 曹滄的擔心完全得到了印證。 “如果我猜得不錯。”老楊繼續說道,“它們馬上要行動了……” 老楊的話還沒說完,所有的光芒全部熄滅。 黑暗如同墨水一般,把所有的空間填滿。 恐懼和黑暗一樣,也隨之而來,無處不在。 威脅,到處都是威脅,沒有方向,無處可逃。 “開燈。”曹滄說道,“你什麼時候把燈關了?” “不能開。”老楊在黑暗裡輕聲回答,“這麼基本的常識,你都不知道嗎?” 曹滄看不到老楊的臉,但老楊的語氣在暗示曹滄,這樣的暗示已經是第二次了。在黑夜裡作戰的時候,暴露自己,無疑就是自殺。這是最基本的戰鬥常識。曹滄意識到老楊也許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 船頭的人都在焦急地呼喊,他們迫切地希望誘人的光芒再次出現。 老楊拉著曹滄飛快地向船頭摸索著跑去。 “阻攔他們!”老楊在黑暗對曹滄交代。 “他們要幹什麼?” “他們現在已經被那些古怪的光亮迷惑,完全失去了理智。現在光亮消失,當光亮再次出現的時候,你覺得他們會怎麼做?”曹滄明白,老楊完全是按照戰爭的法則在分析問題,而不是對這種生物有什麼了解。 到了船頭,老楊和曹滄在黑暗中大聲喊道:“大家都把眼睛閉上,把眼睛閉上。” “閉上有什麼用!”老宋喊道,“睜著眼睛,我們也什麼都看不見。” “那光亮很危險。”老楊大喊,然後用英語重複。 船頭前方一兩米處,那幽幽的光芒又出現了,但是只有一小團,而不是如剛才那樣無數團光亮同時出現。現在能夠比較清楚地看到,這團光芒呈現為圓球的形狀,直徑一米大小。 老楊對形勢的判斷完全準確。在幽暗的光亮照射下,曹滄看到眾人已經攀到欄杆上,在空中揮舞著手,想盡力摸到那燈籠一般的光芒。大家臉上的神情完全痴迷。 燈籠狀的光芒,慢慢靠近船頭。 被迷惑的眾人,興奮起來,翻過欄杆,一隻手把住欄杆,另一隻手,仍舊在空中揮舞。光芒善解人意地更加靠近船頭,但是到了距離兩三米的地方,停滯不前,只是在空氣裡微微晃動。 曹滄也走到船頭,但是並沒有去看光芒,而是看著船頭下的海面。 現在光線比較亮了。曹滄模糊地看到海面之下的情形:一個五六米長的黑影穩穩地停在船頭的海面下。這個黑影,就是發出誘人光芒的本體。它的尾部伸到水面之上,誘惑獵物。 喬伊準備向光芒跳躍。海水之下,就是一張巨大的魚嘴在等著他。曹滄已經能夠設想到喬伊的結局。 曹滄走到喬伊身後,把喬伊狠狠箍住。 喬伊掙扎,想努力擺脫曹滄。曹滄無奈地發現,其他人也在躍躍欲試,想跳向光芒。 老楊開槍了,他對著光芒連續開了三四槍。光芒陡然熄滅。 眾人又回到一片黑暗之中。但是這次,黑暗中不再寂靜。海面上的水花翻騰,海水濺到所有人的身上。 眾人被槍聲猛然驚醒,都意識到了危險。 在黑暗中,大家沉默片刻之後,卡林說話了:“楊先生,這是一種利用光線捕捉獵物的魚嗎?”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魚。”老楊說道,“但我知道它們很危險。” “那你把船上的探燈打開吧。”卡林說道。 “不能開。”老楊說。 卡林解釋說道:“應該沒事,這種利用燈光捕獵的魚類非常懶,它們不會主動攻擊獵物。它們習慣了獵物自投羅網。” 其他的人也漸漸恢復了神智,回想起剛才的情形,大家都後怕起來,週姐說道:“好險,好險。” “不能開燈。”老楊仍舊堅持,“我們還很危險。” “不開燈怎麼能行。”卡林說道,“這些生物一定在海面上。可我們連它們的具體方位一無所知。” “你們在吵什麼?”週姐和老宋在黑暗裡慌亂地問道。 “他們要開燈。”老楊回答。 “那好啊。”週姐連忙說道。 “快開燈啊。”老宋也隨聲附和。 老楊用英語說道:“我們都不贊成開燈。” 美國人相互說了幾句。 “我們都決定開燈。”這是約書亞的聲音。 “不行。”老楊說道,“我說了算。” “楊先生。”約書亞說道,“你要明白,船是我們的。” 老楊無法再堅持,沒有再說話。 不一會兒,船上的燈亮了。黑暗中科考船的光亮,十分顯著。 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海面上的光芒彷彿受了科考船燈光的帶動,一團又一團地亮起來。但是這次不再是誘人的炫目光芒,而是赤紅的顏色。 赤紅的光團,就像一隻看不到的手在點蠟燭一般,一團一團……一團一團,紛紛亮起來,最后海面上紅彤彤的一片光明。 現在大家都能看清楚海面上的狀況:無法計數的海魚浮到海面下。每條海魚的尾部都呈細長的條狀,頂端就是光團。海魚的身體有幾米長,雖然看不清晰,但誰都能感覺,這些海魚一定長得猙獰兇惡。 一團光芒就是一條海魚。曹滄忍不住去數光團的數量,實在太多了,曹滄估計有幾百個。 現在這光亮,不再奪人魂魄。相反,赤紅的光芒透露出一個信息:它們有很強的攻擊意圖。 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了海面下的恐怖生物上,隔了好一會兒,曹滄才發現,老楊失踪了。 曹滄發現老楊不見的時候,約書亞也發現了,他連忙喊道:“楊在哪裡,楊在哪裡?” 在這一瞬間,曹滄認為,那種空間的震盪再次發生了。這次輪到老楊了。 不過幾秒鐘後,曹滄就推翻了這種想法。老楊沒有消失,他現在只是離開了科考船。曹滄看到老楊在船頭前的海面上游泳,現在已經游到幾十米開外。 曹滄現在頭腦開始混亂,不明白老楊為什麼要到海裡去。相對於到海裡,待在船上要安全得多。老楊為什麼要這麼做? 曹滄看著老楊在海魚之間游泳,巧妙地躲避海魚。這些海魚本身不動彈,之間還是有間隔的。這時,曹滄看到老楊開始往回游。老楊游泳的速度很快,他的水性相當好,很快就遊回了一半。看樣子,他馬上就能回到科考船上。 約瑟夫和喬伊連忙在甲板找到一條繩索,等著老楊游近,把他拉上來。 就在這時,老楊突然沉了下去,當他再次浮起來的時候,雙手在海面上胡亂晃動,很明顯,他受傷了。 曹滄再也忍不住,跳下船。曹滄沉入到海里後,睜開眼,看到身體四周,都是巨大的海魚。這些海魚麵目可憎,眼睛非常小,嘴巴佔了身體的一半,都是半張著嘴巴,上下唇是密密麻麻的牙齒。曹滄本能的跟海魚保持距離,小心地游向老楊。 曹滄慢慢地在海魚的縫隙間穿梭,游泳帶起的水流,晃動到海魚的嘴邊一兩秒之後,海魚才猛地闔上嘴巴。曹滄突然明白,這些魚都是瞎的,它們看不到任何東西,而且它們的反應非常遲鈍。這種生物把所有的功能都集中到了尾巴上,而身體其他的功能就相對減弱。 曹滄想明白這一點,膽子就大了很多。更加快速地向老楊游過去。老楊現在還在海面上掙扎,沒有沉下去。 曹滄終於游到老楊身邊,對老楊喊道:“你下海幹什麼?” 老楊喘著氣對曹滄說道:“水下,水下……” 還沒有等明白水下到底有什麼,曹滄就感到有什麼東西在咬自己的腿。曹滄飛快地閃了一下身體。現在他看到了,一條不到半米長的魚,正在自己身邊。剛才就是這條魚在攻擊自己。 那條魚又一次向曹滄咬過來,曹滄狠狠踢了它一下,然後拖著老楊遊了幾米遠。那條攻擊性很強的魚,又猛地衝過來,可是即將咬到曹滄的時候,突然無法前行。曹滄看清楚了,這條魚的身體後部也有一個條狀物,可是這個條狀物的頂端並不發光,而是連接在一條大魚的身上。 曹滄和老楊已經脫離了這條魚的活動範圍。這條魚慢慢遊回到大魚旁邊,銜起海水中的一團東西,餵到大魚的嘴裡。大魚開始吞嚥。小魚慢慢地貼到大魚的腹部隱藏起來。 曹滄看到老楊一隻手摀著自己的腰部,他腰部附近的海水顏色稍許不同。老楊在流血,剛才小魚餵給大魚的,一定是老楊身上的某片肌體。 曹滄盡量躲避大魚,他知道當大魚完全被驚動的時候,雖然它自身的反應遲鈍,但是寄生在它們身上的小魚,會幫他們捕獵。 曹滄和老楊終於游到船邊。船上的眾人合力把他們拉上去。 到了甲板上,大家仔細觀察老楊的傷勢,知道老楊沒救了。老楊的腰部血肉模糊,腸子都掉落出來。 “你為什麼要跳到海裡去?”其他人也問老楊。 老楊實在是沒什麼力氣多說話,擺手示意其他人離開。他對曹滄說道:“我有話跟你說。” 其他人尊重老楊臨死的要求,都退開。 “你知道我不是真正的曹滄,是不是?”曹滄說道。 “你是吳XX。”老楊喘著氣說道,“我們不討論這個問題了。” “你為什麼要跳下海裡?” “我要和他們取得聯繫。”老楊說道,“他們就在那裡。” “他們是誰?” “你忘了進入漩渦時,那艘颱風級潛艇嗎?” “蘇聯人!你怎麼知道潛艇的方位?” “你們都被海魚的光芒吸引的時候,”老楊說道,“我看到他們浮起來了。他們也被這些海魚迷惑,放棄了隱蔽。” “你為什麼不邀請他們過來?” “不能讓美國人知道。”老楊說道,“我必須得過去,他們很有可能會攻擊我們的科考船。我身上有個東西,能夠發出信號,他們中間的某個人能接收到這個信號。當他接收到這個信號之後,就會知道科考船上有我們中國人存在,就不會攻擊我們。可是這個儀器發射的信號範圍有限,我只能盡量接近潛艇,把這個儀器靠近他們……” “所以你不讓我們開燈。”曹滄說道,“他們若是要發射魚雷,根本不用看,用聲納就行。” “在這裡,聲納也許不管用。”老楊說道,“他們自己一定已經意識到這點。” “蘇聯人為什麼要攻擊我們?”曹滄接著問,“為什麼不能讓美國人知道蘇聯潛艇就在附近?” “你忘了來之前,上級的交代嗎?”老楊說道,“這是戰爭,關乎民族延續的戰爭。不要相信美國人,就算我們在一條船上,也不能相信。” “蘇聯人就可信嗎?”曹滄說道。 “當然也不能相信。”老楊說道,“可是如果不把蘇聯人拉進來,我們在美國人面前,會完全處於下風。” “是你們把這項實驗的信息,傳給蘇聯人的?” 老楊用最後一絲力氣說道:“記住,你要悄悄和蘇聯人聯繫上,你誰都不要相信,包括老宋他們。” “首長,你叫什麼名字?” “楊得功。”老楊擠出最後幾個字,就再也沒力氣說話,然後靜靜地躺在甲板上,呼吸時斷時續,漸漸接近死亡。 曹滄把老楊身上的衣服整理一下,行了個軍禮,就跟老楊對老羅做的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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