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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第九章段龍兒和關龍兒

楚星箭戰紀 苏逸平 4868 2018-03-14
虎兒遠遠看見這樣的情景,一時之間,彷彿又回到了年少的時代。 他少年時候是流落街頭的乞兒,平時被人追打本就是家常便飯,就連東關旅和他初次相識,也是在一場大街上的追打中認識的,此刻見到少年被人追打的情景,忍不住又想起年少時的諸多哀愁記憶。 東關旅看見虎兒的神情,諒解地微微一笑,兩人四目相投,便不約而同大喝一聲,向著迎面而來的追打人群快步奔去。 那狂奔的少年看見兩個蒙著頭臉的怪人突然迎面而來,一時間也楞住了,只是腳下不停,“刷”的一聲便從東關旅和虎兒的中間穿了過去。 說時遲那時快,東關旅和虎兒一左一右,一出右拳一出左拳,兩人和少年擦身而過之後,便硬生生地在兩個水族大漢的臉上結結實實地砸上一拳!

那兩名大漢一心只想追到少年,卻沒料到會突然殺出這兩個煞星,水族之人反應本來就較慢,兩人連拳頭和對手的身影都沒有見到,只覺得口鼻一酸,眼前陡然一黑,“砰砰”兩聲巨響,便被東關旅和虎兒打得仰天飛了出去。 被追趕的少年此時一轉頭,卻剛好看見兩個水族大漢被打得飛了出去,腳步便減慢了下來,有些發楞地站在街道的另一端觀看這場好戲。 那餘下的幾名水族大漢看見兩名同伴只是一招便雙雙仰頭飛了出去,倒地不起,驚惶之下更是怒聲大叫。 “臭小子!你們是什麼東西,敢來管大爺們的事?” 虎兒哈哈大笑,“刷”的一聲揭下蒙著頭的衣裳,眾大漢見了他的容貌,又驚又氣地大叫。 “陸上人!這個傢伙是個陸上人!” 幾個人又叫又跳,“錚錚錚”幾聲,便從手上拔出亮晃晃的水族利器,有刀有劍,還有人持著一對看似嚇人的刺狀利器。

看見這幾個人取出了武器,虎兒不禁皺了皺眉,他的拳腳工夫頗為不錯,這些年來更是練得精熟,只是刀劍等利器畢竟不長眼睛,縱使自己能夠將幾個大漢打倒,卻難保不會被他們的利器劃幾道傷口。 因此,如果是赤手空拳對打,他是絕不退縮,但如果遇上了幾個持武器敵手的圍攻,就有些猶豫了…… 水族之人天性本就暴燥悍狠,幾個大漢看見虎兒略有猶豫神情,心中都是大喜,狂吼幾聲,便持著利器衝了過來,打算將虎兒亂刀砍死。 東關旅微微冷笑,一閃身便擋在虎兒的前方,右手虛握,微一凝神,便將一股極為強大的雷態力場打了出去。 他惱怒這些水族大漢下手太過狠毒,所以用的力量比當時對付月寨眾人時還要大上許多,只聽見“轟”的一聲巨響,幾名水族大漢慘叫出聲,人人的兵刃應聲脫手,青青的手爪一片焦黑,有個身子弱一些的還當場震暈了過去。

這時候,那兩名先前被打飛了的大漢反倒受創較輕,此時看見東關旅雷電力量的可畏可怖,更是轉身就跑,幾個呼痛的大漢捧著焦黑的手爪連聲慘嚎,連滾帶爬地落荒而逃,不一會兒便逃得乾乾淨淨。 虎兒站在街道之上,看見大漢們狼狽逃走的模樣忍不住哈哈大笑,東關旅看見路旁行人紛紛側目,連忙拉著虎兒躲到街道旁邊,又拉上衣裳蒙住頭臉。 一轉身,卻看見剛剛那個被追趕的少年笑嘻嘻地站在兩人的面前。 仔細一看,這少年卻不似尋常龍族一樣的醜陋,雖然額上、手臂上仍有幾道水族的青色皮膚,但是形貌卻是像人的多,像水族的少。 東關旅不願多生是非,蒙著頭臉,便打算繞過那個少年溜離現場。 只是那少年卻對兩人極有興趣,眼珠子一轉,便伸出雙手拉住東關旅和虎兒的手。

“我帶你們去一個地方!” 虎兒微微一怔,想要掙脫少年的手,一旁的東關旅卻心念一動,低聲說道。 “跟他走好了,反正我們也不認識這裡的路。” 三個人繞過街道,走到一處僻靜的小路,只見那小路上卻是綠苔瑩然,有時還見得到陸上的雞鴨,顯然已經離開了城鎮。 那少年笑嘻嘻地拉著兩人的手,快步地奔跑,虎兒皺了皺眉,順勢便輕輕將手抽開。 “餵!小哥兒,我們自己會走,你不用拉我們了。” 那少年點點頭,果然將東關旅的手也放開,露出了燦爛的笑容。 “你們真的是陸上人嗎?”少年笑道:“這位大哥的雷擊之掌好厲害,還好你沒用它來打我,要不我這隻手不也燒焦了嗎?” 東關旅和虎兒對望一眼,只是微微一笑,並沒有開口說話。

“我的名字叫做段龍兒,是我娘給我取的名字,說那是我爹爹的姓,”少年段龍兒說道:“只是我從來沒有見過他,我媽媽也不准我提他。” 聽見他這樣說,虎兒突地心念一動,望向東關旅,示意他細聽這少年段龍兒的說話。 東關旅知道虎兒的意思,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不對,年歲不對。” 在龍族的平野中,三人逐漸離開了市集,來到一個類似鄉間的所在,只見一片翠綠的原野上散落著幾座小屋,幾畦種菜的旱田,和陸上的鄉間頗為類似。 段龍兒對這處鄉間似乎頗為熟悉,左轉右拐,繞過一戶人家,越過幾座小丘,最後,終於領著東關旅和虎兒來到一戶小小的茅屋之前。 “這便是我的家了,我帶你們來這裡休息休息,因為街上的人不喜歡陸上人,沒有人會讓你們歇息的。”

虎兒打量了周遭的環境一會,沉聲問道:“他們不喜歡陸上人,難道你們家人就喜歡?” 段龍兒微微一怔,有些為難地笑了笑。 “也不能算是喜歡,不過不會像街上人那麼壞就是了。” 他悄然地躡手躡腳推開房門,探頭進去看看,這才對東關旅和虎兒低聲說道。 “我娘好像不在,你們進來吧!” 沒奈何,東關旅只好和虎兒走了進去,那小茅屋並不甚大,只有兩個房間,少年段龍兒領著兩人繞過室內,便來到一個後園。 到了後園,只見園中整理得尚算雅緻,一畦種著翠綠蔬菜的旱田,旁邊卻種了幾行色彩淡雅的花兒。 段龍兒對兩人“噓”了一下,示意兩人噤聲,一轉頭看見兩人的身後,整個臉的神情卻像是冰塊一樣凝結起來。 東關旅和虎兒微微一怔,直覺地回頭,卻看見兩人身後站著一個女子。

只見那女子身材極高極瘦,臉上微有風霜之色,深綠色的頭髮整整齊齊挽在腦後,光潔的額頭卻顯現出幾分寒霜般的嚴肅。 還有,她的容顏算得上是秀美,看不出來有什麼水族的特徵,只是一臉的寒霜卻讓人有些悚然,彷彿世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夠引起她的情緒。 那女子神色木然,看不出來是生氣還是不悅,只見她瞪著段龍兒,眼神凌厲地掃在段龍兒的身上,嚇得少年整個人都僵直了起來。 “娘……我……”段龍兒訥訥地說道:“我只是……這兩位是我的朋友,他們都是陸上人……” 那女子卻對他的回答毫不理會,只是嚴厲地瞪著他,眼睛卻看也不看東關旅和虎兒。 兩個大男人此刻卡在這對母子的中間,只覺得尷尬萬分,虎兒平時伶牙俐嘴,此刻卻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

那女子眼睛絲毫不眨地瞪著段龍兒一會,這才冷冷地說道。 “你和人打架了?” “沒……沒有,”段龍兒吃吃地說道:“是人家欺負我,這兩位大哥幫我,我才帶他們回來的……” “不管是人家打你,還是你打人家,總之打架就是不對,”那女子冷然說道:“娘和你說過多少次,段家的孩子絕對不和人打架,你為什麼還是把娘說的話當成耳邊風?” “不,不是這樣的,”段龍兒急道:“我……” “我不想听你解釋,”那女子靜靜地說道,臉上卻是一點怒意也沒有,便是如此,才更令人心生悚然之感。 “娘定下的規矩,你是知道的,該怎麼做,就不用我再說一次了吧?” 段龍兒垂下頭,低聲說道:“孩儿知道了。” “知道了還不去爹爹靈前磕頭?”那女子冷冷地說道:“還要向豐叔說對不起。”

段龍兒黯然地站起身來,向東關旅和虎兒看了一眼,便走到園中一座小土丘前。那女子見段龍兒已經在小土丘前跪下,也不多說什麼,便輕飄飄地閃入屋內,竟然從頭到尾都不曾正眼看過東關旅和虎兒一眼。 虎兒睜著眼睛,對東關旅做了個無奈的手勢,只見那段龍兒果然跪在小土丘前開始磕起頭來,磕的用力極大,還發出了“咚咚”的響聲。 每磕一次,還要大聲說道。 “對不住,爹爹,龍兒不會再犯了。” 東關旅好奇地走到那小土丘前,發現那果然是一座墳墓,上頭一具石碑,鐫著幾個字:“先夫段紫垣之墓”。 那段龍兒這一磕頭居然連磕了三百多次,磕到額頭都腫了起來。磕完之後,他有些站立不穩地爬起身來,虎兒見他走路歪七扭八,連忙扶了他一把。

“爹爹完了之後,”段龍兒慘然地笑笑。 “還要去豐叔那兒。” 虎兒不忍心對這個少年拒絕,便扶著他走到園子的後方,到了那兒,放眼望去卻沒有見到什麼土堆,正在納悶的時候,段龍兒輕聲說道。 “豐叔在那兒。” 東關旅依言看過去,並沒有看見任何不尋常的物事,只在地上見到一具小小的遮棚。 “什麼豐叔啊……”虎兒喃喃地說道:“我怎麼什麼都沒看見?” 便在此時,東關旅隨意地往遮棚內看了一眼,卻發現地面上有的微微隆起的小丘,小丘中央卻有個巴掌大小的洞。 他好奇地湊過臉去,等到看清楚了那小洞內的物事時,卻忍不住“啊”一聲低呼出來。 原來,在那個小洞之中,居然有一張形容枯槁的臉! 虎兒看清洞口的情景之後,也是驚詫不已,大聲說道。 “你們……你們在搞什麼鬼?為什麼把一個死人的頭埋在這裡?” 段龍兒笑了笑,搖搖頭。 “這不是個死人的頭,這是豐叔。” “好好好,就算不是個死人頭,”虎兒大聲說道:“你們幹嘛把豐叔的頭埋在這兒?” “豐叔沒有死,”段龍兒走到那小棚的旁邊,細心地汲了點水,取了塊布,輕輕地在那張臉上擦了擦。 “他只是變成了個不會說話,不能動彈的人,所以我們才把他安置在這兒。” 東關旅和虎兒半信半疑地湊過頭來,仔細端詳那張埋在土中的臉,虎兒伸手輕輕碰了碰那“豐叔”的臉,果然覺得微有溫度,探探他的鼻息,也果然略有呼吸。 只是,這個人為什麼會這樣深埋在此? “真正的情形是怎麼樣,我也不曉得,小時候我娘不告訴我,說我年紀小,長大了再跟我說,等到我長大了,我娘卻說我知道了也沒有什麼好處,所以不告訴我,”段龍兒黯然地說道:“我只知道爹爹在我生出來之前便已經過世了,而豐叔變成這樣,也是在我出生前的事。他們兩個人在我爹爹生前是很要好的朋友,聽說豐叔還是我爹爹帶大的,只是真正情形是怎樣,我娘卻再也不肯說了。” “你這豐叔……”虎兒問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你們為什麼又要把他埋在這兒?” “聽人說,豐叔是被人打折了背梁骨才會變成這樣的,只因為我們家後面這裡的'斷續神土'能夠養傷,我娘才將豐叔埋在這兒,我娘說,好在有這些神土,才能夠將豐叔的命延續下來,但是他的傷實在太重,要治好已經不太可能,連讓他恢復知覺也很難。 我從小以來,看見豐叔就是這樣了,從來沒見他說過話,也沒見他睜開過眼睛。 “段龍兒說著說著,突然露出了神秘的表情。”只不過,其實豐叔還是會說話的,只是他說的話別人聽不懂,只有我才會聽。 ” “他會說話?”東關旅好奇地問道:“怎麼說?” “其實,我也是偶然才發現的,我小時候有一回被人欺負了,哭著回家找我娘,可是我娘卻反倒把我打了一頓,我又氣又難過,就跑到後園來找豐叔。 那時候我哭了又哭,眼淚滴在豐叔的臉上,想要幫他擦掉,可是當我把手指放在豐叔的眼皮上時,卻好像聽見了他在和我說話。 ” 他說著說著,“嗯哼”地清了一下喉嚨,便開始低聲學著豐叔說話。 “小龍兒啊……別哭啊……你娘是為了你好,不要哭,豐叔疼你啊……” 東關旅聽著段龍兒的敘述,心中大感好奇,看了看那“豐叔”靜止不動的神情,心中有些狐疑。 “你真的聽見他說話了?現在還聽得見他說話?” “可以的,”段龍兒點點頭,輕輕地把手指放在“豐叔”的眼皮上。 “只是不是每一次都有用,而且豐叔每一次說話都不多,頂多只說幾句。” “那他告訴你他和你爹爹的往事了嗎?”虎兒問道:“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做過什麼事了嗎?” “我大概知道一些,只不過不是豐叔告訴我的,”段龍兒有些自嘲地笑笑。 “是那些在大街上欺負我,打我的人說的。” “哦?” “只不過他們也沒有說得很清楚,只知道我爹爹和豐叔早些年好像在族裡是很有名的人物,功夫很棒,身手很好,而且,他們和你們一樣,都是陸上來的人,”段龍兒說道:“後來,我爹便和我娘在一起了,龍族裡的人非常反對,所以他們才會叫我'小雜種'。 後來,也不曉得出了什麼意外,總之龍族裡死了很多人,死的人還包括王族裡的人,我爹爹在那次意外裡受了重傷,沒多久就死了,後來豐叔也被人打折了背骨,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 但是真正的細節是怎樣,卻再也沒有人肯告訴我,我也不敢問,因為我會知道這些,是因為挨他們打的時候,他們不小心說溜嘴說出來的。 我娘不曉得我知道這些事,我當然也不會去問她,我又不是笨蛋,才不會這樣沒事討她打。 ” “這些事……”東關旅問道:“你問過這位'豐叔'嗎?” “問過的,”段龍兒搖搖頭。 “只是不曉得他不肯說,還是說不出來,每次我觸著他的眼皮,只要問了這些事,他總是不肯和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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