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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打不死的虎兒於菟

楚星箭戰紀 苏逸平 6437 2018-03-14
公元前七世紀,南方楚國的第一巨城:郢都。 當然,和北方那些文化大國比起來,郢都並沒有像齊國臨淄那樣的“摩肩擦踵,吐氣成雲,揮汗成雨”,也沒有像魯國曲阜那樣的書香典雅,事事符古合禮。 然而,在這南方的大地上,郢都仍然是座極為熱鬧繁華的巨大都市。 距離上次來到郢都,已經是十年前的事了,像這樣的繁華巨都,對山林間的野孩子來說都是個遙遠難及的夢境,和傳說中的仙鄉天國也差不了多少。 東關旅上次來郢都的時候,年紀大概才六歲,當時是義父抱著他,來到郢都賣一隻偶爾打到的奇獸,賣完之後,義父母還帶他到一個小攤前站著喝了碗甜湯,那芳香甜膩的滋味,縱使當時東關旅年紀還小,但是卻將那種美味深深地烙進腦海裡。

此刻舊地重遊,巨大的城市中人來人往,熱鬧依舊。 只是自己卻已經成了孤單一人,沒有了義父義母,獨自一個寂寞地活在這個世上。 剛進城門之前,還在心中想著要報仇,要找到了那個楚兵的首領“斗子玉”,只是一進城門,看見了這繁華驚人的郢都街景,整個人卻開始灰心了起來。 這樣大的一座城,不用說找到斗子王玉報仇了,看來就是要找到一碗粗飯填飽肚子都有困難。 這郢都城地處南方,市街道上當然都是熱熱鬧鬧的楚國人民,但是在人群中,卻偶然見得到奇異的怪人。 楚國地處南方,本來就和四周的許多奇異國度臨近接壤,北方諸國一方面對楚國的文明不甚看重,但一方面又對這個古老野蠻的強大國家有些忌憚,所以有些北方國家便將楚國稱為“荊楚”,將楚國人稱為“荊蠻”。

在這個荊楚國度的周遭,有著許多古代傳說中記載過的奇異民族,其時是公元前七世紀左右的時代,距離古史中的神話世代還不是太久遠,因此有許多在山海經中記載過的奇異種族,到了春秋時代仍然沒有全數凋零,有的甚至還像常人一樣,過著與尋常人類和平相處的生活。 而偶爾在人群中出現的,是一小群一小群的青膚怪人,這些怪人大多錦袍大袖,衣飾華麗至極,便是戲台上唱戲的也要自嘆不如。 看看他們的長相,有的皮似青瓜,像是水生動物一般地發亮發黏,有的卻有著一身的甲殼,和華麗的服飾配合起來更是不搭調到了極點。 但是這些長相宛似水族的人們,走過人群大家卻相當地忌憚,所到之處人人走避,彷彿擋了他們的路,便會有大禍臨頭。

東關旅聽路上的行人竊竊私語,說這些奇怪的青膚怪人便是來自東海的龍王之族,生活在水中,但是也能在陸地上行走,根據古代傳說,說他們是一種能夠掌控風雨的神秘族類,因此甚得各封國貴族們的敬畏。 還有,放眼望去,有時可以見到幾個胸口有個前後貫穿大洞的怪人,聽路人說,這種人叫做“貫胸國人”,走路走累了還可以請兩個轎夫用棒子穿過胸洞,扛著他們走路。 東關旅混在人群之中,又是驚奇,又是好笑地看著這些殊方異族,看得眼睛都花了起來。 正在驚疑好笑之際,洶湧的人群中,突然像是波濤海浪一般,開始出現紛亂的情景。 從前不遠之處,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力量,有許多人突然被一股大力拱開,有的人被推倒,有的人大聲怒叫。

排開人群的,是一群衣衫襤褸的少年,看起來像是乞兒的模樣。 只見他們神色又是慌張,又是促狹,在人群中邁步狂奔,見人就推,見縫就跑。 跑著跑著,還有人大聲吼道。 “滾水燙哪!滾水燙死人哪!別擋著了爺爺我!” 人群被這群狂奔的乞兒少年一沖,登時亂了起來。有三兩個本來被轎夫串過胸洞,抬得穩穩的貫胸國人這時“砰”的一聲被撞倒,兩個轎夫哼哼唧唧地倒地叫痛。 而那幾個貫胸國人卻像是被串成一起的丸子一般,倒在地上手足朝天,不住地揮舞慘叫,卻怎麼樣也爬不起來。 那乞兒少年之中有個細瘦的髒男孩,腳上似乎有著殘疾,跑起來一跛一拐,但是他的腳步卻是所有人中最矯健的,此刻他哈哈大笑,隨手一抓,便抓著了身邊一個龍王族人的錦袍,這少年看似瘦弱,卻是神力非常,只見他隨手一抓,“獵”的一聲巨響,便將那龍伯國人的錦袍整個撕下,平白露出他青慘慘的光裸身子。

看見那龍族之人的窘狀,眾人都是哈哈大笑。 但是在乞兒群的後方,此時卻出現了一群如狼似虎的楚兵。 便在此時,人群的潮動漸漸轉向,東關旅被眼前這幅情景嚇得有些楞住。只見那群少年乞兒越跑越近,他直覺想要閃過,卻已經來不及。 只見帶頭一個麻子臉的胖少年怒聲叫道。 “媽的!滾開!” 只是這樣的高喊卻已經來不及,一群人狂奔得太快,幾個前面的乞兒一個收勢不住,便往東關旅的身上撞了下去。 因為變故來得太快,東關旅根本來不及反應,被幾個小乞兒一撞之下,他的重心不穩,整個人便幾乎要翻倒。 便在此時,一隻強壯的手突地將他握住,將東關旅整個人拉了上去,定睛一看,居然便是那個空手撕裂錦袍的少年。 只見少年嘻嘻一笑,說道。

“還摔?逃都來不及了,還有時間摔?” 東關旅還來不及回答,便被他拉著手臂不自覺地奔跑,混在小乞兒群中,和方才一樣不住地沖向人群最洶湧的地方。 跑了沒幾步,眼前一花,卻在人群中閃出來一群為數極多的兵馬,這支兵馬和後面追捕的楚兵形成了夾擊之勢,將小乞兒們圍在中間。 那握住東關旅手臂的少年見情況不對,急忙狂聲大喊。 “不行不行!散哪!” 那些狂奔的乞兒少年們見情況不對,便紛紛四下逃竄,突然間改變方向,打算在人群中趁亂逃逸。 只見前方的兵馬群中,有位留著長須的白臉將軍冷著臉,微一揮手,身後幾名黑衣軍士雙手一揮,便在空中揮出了漫天的鞭花,“咻咻咻咻”的破空之聲不絕。 那些長鞭像是長了眼睛一般,在空中揮擊之後,準確地下落,居然一個不差地將幾個小乞兒們全數捆住,“啪啪啪啪”幾聲清脆的聲響,便將他們憑空拉起,重重地跌落在空地之上,把每個人跌得七暈八素。

唯一的問題是,混在小乞兒群中的東關旅也被一併拉了上去,也依樣劃葫蘆地重重跌了下來。 因為每個人都摔得極重,大多說不出話來,只見那長須將軍“哼”了一聲,一群楚兵便粗手粗腳地將所有乞兒綁了起來。 東關旅一時間因為昏暈,連話都說不出來,倒是那個拉他手的小乞兒見他也被綁個結實,情急大叫。 “不關他的事!他不是我們的兄弟!” 一個楚兵笑瞇瞇地走過來,那小乞兒更是急道。 “不要綁他!他不是……” 話沒說完,那笑瞇瞇的楚兵便是重重一拳捶在他的肚子上,這一拳勁力極大,打得那少年目睛突出,“嘔”的一聲嘔出許多物事來。 便是這樣一拳,他也就再也沒能說出話來。 人群中,楚兵將這群乞兒當作是麻袋廢物一般,綁在地上拖行,不一會兒便在街道中消失了踪影。

而紛亂的郢都街道人群便像是暴風中的沙地一般,雖然暫時出現了缺口,但是過不久也就漸漸合攏,人群中熱鬧依舊,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郢都的繁華,由日到夜,到了深夜時分,這才緩緩地沉寂下來。 一輪月牙靜悄悄地掛在夜空,偶爾飄來幾朵調皮的黑雲,遮住她的臉龐。 氣溫不冷也不熱,說起來,算是挺有情調的一個舒服夜晚。 如果你不是被粗麻繩吊在半空中的話。 位於城西一處監獄中,東關旅和那幾名乞兒少年被高高掛在屋簷下,每個人都是鼻青臉腫,簡直被打到爹娘都認不出來了。 但是話又說回來,如果這些少年有爹娘的話,也許也不會有這樣的命運了吧? 燈火通明的監獄窗中,這時偶爾還傳來幾聲清脆的鞭響,幾聲吃痛的慘呼。

東關旅方才被楚國的獄卒打個頭暈腦脹,滿面鮮血,有些血凝固在眼眶中間,加上眼睛又被打得腫了,所以視野變成了一點點,只能從小縫中看這個世界。 月兒低垂,夜風涼爽。 只是那清冷的風如果吹在正常的肌膚上會很舒服,但是吹在遍體麟傷的身體上,那簡直就是天下最可怕的苦刑了。 視野從月兒上頭往下看,卻看見吊在他身邊的,是一個頭髮稀疏,滿頭癩痢的少年,頭上胡亂貼著膏藥,鼻子還掛著兩行黃黃的鼻涕。 仔細一看,這少年卻用饒有興味的眼神看著他。 “餵!” 東關旅不想搭理任何人,便將他這一聲忽略過去,假裝沒有聽到。 那少年卻仍不放棄,極有?心地笑道。 “餵!”他低聲地說道:“你叫什麼名字?” 在屋簷下被掛著的乞兒少年大約有七八個,此時聽見癩痢少年出聲了,雖然每個人都已被打得奄奄一息,但畢竟是少年心性,還是很有興趣地在夜色中,張著晶亮亮的眼睛傾聽。

東關旅不耐煩地皺皺眉,正想轉頭不理的時候,卻聽見裡面傳來一聲極為淒厲的慘叫聲,然後戛然而止。 那癩痢少年聽見這聲慘叫,忍不住便掉下眼淚,“颼”的一聲,把鼻涕吸了回去。 “虎兒大概沒救了,他們好殘忍,好壞蛋!” 東關旅忍不住問道:“虎兒?那是什麼人?” 癩痢少年抽泣了一會,還沒答話,一旁卻有個冷臉的少年陰惻惻地回答道。 “虎兒?是咱們的老大,什麼事都是他帶頭的,就連讓我們這樣送死,也是他帶頭的。” 癩痢少年怒道“三眼標,你又來說這種混蛋話!那虎兒找你去吃好吃的,喝好喝的,你又不吭聲了?” 那名叫三眼標的少年是個麻臉胖子,這時也怒道:“我管他帶我吃什麼狗屎大便?我只知道我現在吊在這個地方,如果不是他帶我們去烤那隻什麼笨鳥傻鳥,咱們又怎會全吊在這兒?” 一旁幾個少年紛紛稱是,幾個人說了幾句,人就在半空中盪呀蕩的,倒形成了一幅古怪的場面。 那癩痢少年的口才不及眾人,急得只是滿臉通紅,兩行黃鼻涕又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那少年三眼標冷笑道:“我就知道你只會成天跟在虎兒的屁股後面跑,什麼狗屁事兒都不知道。 你們不清楚,老子可是清楚得很,那虎兒本來就是煞星倒霉鬼,誰沾上了誰倒霉。 你們沒看見這小子嗎? ”他冷冷地下巴一抬,指的便是東關旅。“咱們被抓過來宰,不管怎麼說,那隻笨傻鳥總算下了肚,哪像這個笨傻蛋,連塊肉也沒吞到,只是被那倒霉鬼虎兒碰了一下,就在這兒和我們一起挨宰了。 ” 眾少年哄然而笑,笑聲雖然低微,卻也有點苦中作樂之感。 東關旅疑惑地瞪視三眼標,忍不住問道。 “你說什麼傻鳥啊?你們為什麼要被抓起來?為什麼我也被一起抓過來?” 那少年三眼標卻是個很討人厭的傢伙,剛才還在那兒喳喳呼呼,現在聽見東關旅這樣好奇地追問,他卻不想回答了,索性“哼”的一聲,理都不理他,迳自閉上眼睛裝睡。 東關旅又問了幾聲,那三眼標卻真的不再理他,連頭都轉了過去。 而其他幾名少年也紛紛轉頭,彷彿連跟他講話都嫌多餘。 東關旅討了個沒趣,只好也閉上嘴,靜靜地吊在半空中發呆。過了一會,身上的幾處傷口同時痛了起來,他忍不住哼了幾聲,身邊卻有一個輕輕的聲音響起。 “很痛吧?”說話的是那個癩痢頭少年。 “我媽媽說,人痛的時候,是因為沒有了快樂的關係,所以忘記現在的痛,要想想以後的快樂。” “哦!”東關旅可有可無地應了一聲。 “你……你叫什麼名字啊?”癩痢少年好脾氣地笑笑問道:“我的名字叫做癩痢鬼。” “癩痢鬼?”東關旅一楞,隨即微笑道:“怎麼這樣叫的?我的名字叫做東關旅。” “東關旅?”少年癩痢鬼輕聲道:“真好啊……你還有個名字,有個姓,你一定有爸爸媽媽疼你吧?” “嗯!”東關旅點點頭,隨即想起義父母慘死的情狀,黯然說道:“不過現在已經沒有了。” “我啊!還是叫癩痢鬼好些,起碼人家記得我是誰,我想我從前大概也是有名字的吧?只是我媽媽沒說,我也忘了……”他的聲音有些空泛,彷彿在回憶一個虛無的夢境。 “可是我媽媽說的很多話我都記得喔……” 便在此時,那假裝睡著的三眼標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偷偷睜開眼睛,偷聽著他們的說話,聽到這兒,便插口說道。 “你才沒有媽媽呢!你這小子從小就被丟在臭水溝裡,你媽媽早不要你啦!” 癩痢鬼怒道:“沒有!我媽媽沒有不要我!她是病死的,她沒有不要我!” 三眼標冷笑道:“誰都知道你那些你媽媽說什麼故事的鬼話都是編出來的,只是你瞎扯的東西。 大家都沒有爸爸媽媽,就你記得媽媽說過的話稀罕嗎?全是你編出來的!你個大騙子! ” 癩痢鬼又急又氣,整個臉漲紅起來。 “我沒有說謊!我沒有說謊!我媽媽和我說過好多話!”說著說著,他又急又氣,眼睛迸出了眼淚。 “你如果再說我媽媽不好的話,我就……” “你就怎樣?”三眼標獰笑道。 癩痢鬼又氣又急,正想反唇相譏,卻聽見東關旅靜靜地說道。 “別理他,你不是說,你媽媽說過什麼很有道理的話嗎?什麼'人痛的時候,要想一些快樂的事……',要不要說給我聽?” 癩痢鬼一怔,隨即笑得好開心。 “好啊!你想听,我就告訴你,”他愉悅地說道:“我媽媽告訴我,說人很痛苦難過的時候,就要想一些很快樂的事,但是不要去想過去很快樂的事,而是要想以後的,以後會發生的那些快樂的事。” “哦?”東關旅好奇地問道:“為什麼?” “因為過去的快樂的事,都已經是過去了啊!不管多快樂,都不可能再回來,如果你一直想的話,只會讓自己更不快樂。 特別是你很痛苦的時候,再去想從前的快樂,就會更難過了,不是嗎? 但是那些以後會發生的快樂的事,就不同了。因為它還沒到,你還沒有享受,光想想就很開心了,那種開心真會讓你忘記所有痛苦的事呢! ” 東關旅輕輕一笑。 “你媽媽真是個很聰明的人。” 聽見他這麼說,癩痢鬼更是大喜,笑容中彷彿帶著淚光。 “東關旅,你真是個好人。” 那綁在一旁的三眼標卻彷彿專愛潑冷水,聽見他這樣說,又冷冷笑道。 “真是好人,好到沒來由陪我們送掉小命,那才叫有天理呢!” 出乎意料,癩痢鬼聽見他這樣說卻沒有反唇相譏,反倒露出深沉的悲哀神情。 “對啊!像你這樣的好人,卻和我們一樣被吊在這裡,你又沒有和我一起做那件事,真是對不起你……” 聽到這兒,東關旅忍不住問道。 “你們一直提'那件事',又說什麼'傻鳥笨鳥',到底為什麼,你們會被楚兵抓到這裡來呢?” 三眼標怪眼一睜,瞪了他一眼,怒道。 “你小子想知道?那就讓你老子我來告訴你。 還不是那個虎兒搞出來的事?那天咱們好端端地曬太陽捫虱子,這小子便興高采烈地跑過來,說什麼在哪個地方找到了個好玩的所在,就帶大夥去看了。 哼!還不就是有錢人玩耍的地方嗎?雕樑畫棟,草木青綠,還有一頭頭古里古怪的野獸禽鳥。 後來大夥肚子餓了,有人嚷著要走,那虎兒就像是吃了豹子膽一樣,也沒聽他說什麼,三兩下就宰了一隻花花綠綠的彩色大鳥,叫做……叫什麼鬼來著? ” “叫孔雀!”一旁吊著的一個小個子討好地說道。 “對!就叫什麼他媽的孔雀!”三眼標在空中晃了一下,啐了一口,沒好氣地說道:“娘的!又粗又老,差點咬崩了老子的兩顆牙,也沒什麼好吃的。 就是這樣烤烤吃吃,沒三兩下就被守園的人發現了,一開始大夥還以為分開逃了就沒事,後來哪知道來了大隊的官兵,不像是烤吃了一隻傻鳥,倒像是咱們殺了什麼王公貴族似的。 ” “我看,殺了個王公貴族只怕也沒抓成這樣慘吧?”另一名胖小子帶著哭音說道:“我早說那園子裡的都是寶貝,叫你們不要吃,你們又不聽!” “不吃?”三眼標怒道:“你小子倒多吃了三塊。” 幾個人正在吵嚷之際,突然之間,牢房門“砰”的一聲打開,兩個楚兵架著那少年虎兒走出來,“刷”的一聲,也將他吊在半空。 只見那少年虎兒像是麻袋一般,軟軟地毫不動彈,讓人不禁以為他已經死去。 東關旅就著月色看過去,只見他被打得更慘,整張臉腫得像是豬頭,唇邊還彷彿夾著幾顆落牙,全身血跡不說,吊起來的時候,身上還滴著鮮血、糞便尿液。 幾個少年乞丐“虎兒虎兒”地叫了幾聲,但是他依然軟軟地垂在半空中,一動也不動。 死了吧……? 東關旅在心中這樣想著,雖然與這人素不相識,又被他無故捲到這樣的糾紛中來,但是看見他這樣的慘狀,心中也不禁黯然。 虎兒也吊上來之後,眾人反倒噤聲沒了話。那三眼標彷彿只敢在虎兒的背後怪他罵他,但是現在人就在前面,雖然是一付死了十之七八的模樣,但他卻仍然不敢多口。 吊到了中夜,東關旅只覺得身體越來越痛,想起癩痢鬼方才說過的話,只好試著在心中想像以後會覺得快樂的事。 但是,不曉是不是因為身體太痛了的關係,越怎麼也想不起來,有什麼以後會讓他覺得快樂的事。 他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樣一吸卻牽動了身體的痛處,忍不住便哼了一聲。 便在此時,身邊卻有一個聲音悄然響起。 “很痛吧?只要習慣了就成了。” 東關旅直覺一回頭,卻看見身邊掛著一個狀似鬼魅的臉,仔細一想,才想起來這便是那少年虎兒遭受酷刑後的浮腫臉形。 只見虎兒慘然一笑,那笑容比哭還要難看,聲音也是嘶啞難聽。 “我還遇見過比這更痛的哪!” 東關旅還沒回答,一旁的癩痢鬼卻急忙說道。 “虎兒!虎兒!”他的聲音哽咽,流露著極度的真情。 “你沒事吧?我還以為你死了哪!” 那虎兒在空中扭動了一下,身體陡地一震,顯然碰觸到了極度疼痛的地方,但是他卻是硬氣非常,強笑道。 “死了?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的,”他慨然笑道:“老子不是別人,老子可是打不死的虎兒於菟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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