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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第六章鹽水之神

春秋英雄傳 苏逸平 7268 2018-03-14
在滔滔的漢水上,這五艘怪船原來正在斗賽競速,比賽誰能行駛得最快,這些船的形貌特別,質地不像一般的木頭,倒像是土石雕成,船身上畫滿了花花綠綠的紋彩,在陽光的映照下,看起來倒是相當的美觀。 領先的那艘船上,船頭站著一個英偉的男子,此刻他在風中大聲呼嘯,中氣十足,聲音傳遍整個水面,彷彿連水紋也要被他的聲音震盪不已。 在後面的船上,也有幾個人在那兒大聲喝罵。 “務相,你個臭小子不要得意,我們樊氏不一定會輸給你!” “巴氏的船有什麼了不起?我們相氏自古便以造船聞名,難道還輸給了你們?” 但是那領先船上的英偉男人“務相”卻不理會他們,只是活力十足地指揮族人划船,持續前進。 突然之間,“嘩塌”一聲巨響,後方的四艘船中,有艘漆成紅黑二色的船居然整船垮了下來,船身分離,像是爛泥巴一樣在水面上分解,船上的人哇哇大叫,紛紛跌入水中。

原來,這些船真的是泥土所砌的,在江上行駛一會之後,泥土和水相融,遇上大浪便整船土崩瓦解。 那“務相”更是得意,在波濤上哈哈大笑,帶領的那艘泥船滑得更是起勁,不一會兒之後,在他後方剩下的三艘泥船也紛紛瓦解沉沒,最後的勝利者,當然便是巴族的“務相”。 這時候,在岸上圍觀的許多人也開始歡聲呼叫,高聲叫著:“禀君!禀君!” 那名叫“務相”的英偉男人更是高興,舉起一柄明晃晃的巨劍,猿臂後張,“咻”的一聲便將那巨劍擲了出去,那柄巨劍的去勢極強,“錚”的一聲,居然硬生生地插入漢水邊的一塊大石之上。 此時他的泥船已經駛近寧小白載沉載浮的位置,只見那“禀君”務相面目清朗,兩眼炯炯有神,竟是個相當英俊的男子。

此刻他打量浮在水中的寧小白幾眼,便哈哈大笑,伸出長臂,便將寧小白拉上泥船。 “你這位小兄弟果真有點意思,從空中憑空出現,一出現,我就贏得了巴、樊、覃、相、鄭五姓的領袖'禀君',真的給我帶來大大的好運氣。” 他端坐在泥船之上,長長的亂發隨風飛舞,更增英雄般的豪氣。到了岸上,所有五族的人民興高采烈簇擁過來,在漢水之旁高聲歡呼。 原來,這五族之人,是位於巴郡南方的蠻族,都是來自武落鍾離山的移民,那巴郡乃是東周時代一千多年前楚地的稱呼,因此,寧小白果然已經抵達了“過去的漢水”,而且是一千多年的古代漢水。 根據禀君務相所說,這些巴郡的族人出自鍾離山的紅黑二穴,務相所屬的巴氏族人,生於赤穴,其他四姓則生於黑穴,此刻選出了五姓的共主,便是因為原先的居住環境已經不再豐腴肥沃,必須另外找出一個適合五族發展的新天地。

寧小白並沒有忘記來到這個古代時空的真正任務,但是這巴氏族人是春秋戰國時代千年之前的蠻族,文化水準並不甚高,對於農稼、捕獵等事之外的東西便不甚關心,寧小白旁敲側擊,問他們有沒有見過“獸吻”,巴氏族人瞠目以對,根本不曉得他在說些什麼,問他們有沒有見過什麼水面上的縹緲身影,大夥兒也是一片茫然。 過不多時,五族之人已經在岸邊準備妥當,登上簡陋的渡船,便從漢水順流而下,經過夷水,最終的目的,便想要找到一個叫做“鹽陽”的所在。 那鹽陽之地,卻是巴氏的祖先曾經去過的一片肥沃樂土,經過多年的湮遠傳說,後代子孫早已不知道這片樂土的真正地點,只知道順著漢水、夷水溯流而下,可能就會到達“鹽陽”。 但是,船隊經過夷水之濱的時候,卻在清晨的時候,出現了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

“禀君”務相看著這樣一片白茫茫的深霧,露出憂愁的神情,他站在船頭,靜靜地聽著霧中水波拍打船身的聲響,放眼望去,天地間白茫茫一片,連對面的人臉面都看不太清楚。 從他的身後,這時傳來輕而和緩的腳步聲,務相沒有回頭,因為從腳步聲中,他可以聽得出來人是誰。 一個身分、來歷和這片大霧一樣迷濛的怪人。 “好大的霧。”寧小白靜靜地說道:“很少見到這樣大而深濃的霧。” “禀君”務相笑了笑。 “現在想起來,我好像從來沒問過你從何處來?是何方人士?只知道你叫做寧小白,”他的笑容裡,有著莫測高深的神情。 “還有,你要找的那個'獸吻',又是什麼東西呢?” 寧小白沉吟了一會,卻不知道該怎樣向他解釋,他從幾日的相處之中,得知這個五族的新領袖除了力量不凡之外,思緒也相當的縝密聰明,但是要將千年後的崑崙、龍子元嬰解釋給他聽,卻又有些難以著手。

看見他的神情,務相淡淡地笑道:“還有,聽說你還在找一個'飄浮在水面上的神人',那不就是水神了嗎?像我們這樣的凡俗之人,真的看得見水神嗎?” 寧小白搖搖頭。 “我找的那人,不見得是個水神,只是我見過他一次,那時他便是浮在水面中央的。” “見過他一次?”務相奇道:“這世上真的有水神?他的長相是什麼模樣?是醜是俊?是男是女?” 寧小白很認真地想了一下,回憶起當日在漢水天空看見的九龍鏡影像,卻有點頹然地搖搖頭。 “我雖然看過我要找的人,卻不曉得他是什麼模樣……”他苦笑道:“連是不是真有這個人,卻也不甚清楚。” 寂靜的大霧之中,“禀君”務相好一會兒沒有說話,一時之間,兩人沉默以對,只聽得見水流拍打船身的節奏聲響。

過了一會,務相突然深深地吸了口氣,那聲音並不像是一般的呼吸,寧小白有點詫異地看他,卻發現在霧氣中,務相的兩眼圓睜,直直地盯著他的身後。 “你……你要找的人……”務相有些艱澀地說道:“是她嗎?” 寧小白聞言,驚訝地回過頭去,卻看見在兩人的身後,有一大片霧氣已經變淡,在水面上映出好大一片光幕。 在光幕的正中央,站著一個修長縹緲的身影。 那身影若有若無,彷彿有些透明,面目和衣飾卻看得清清楚楚。 站在平滑如鏡水面上的,是一個臉色白皙,眉目含愁的美貌女子,頭上的青絲亮潔如瀑,柔亮地披在纖巧美妙的肩上,頭上一條鮮紅的花紋束帶,一身的月白色長袍,卻在左臂處裸著白生生的如藕臂膀,在淡藍色的水霧微光中,彷彿還發著白濛濛的光。

寧小白看得目瞪口呆,耳中卻聽見務相喃喃說道:“這世上果真有水神嗎?這世上果真有水神麼?” 那美貌的河中女子這時輕盈地在水面上走過來,連一絲水花也沒有濺起,她的腳上沒有穿鞋,露出光潔的裸足,赤足踩在晶瑩的水面上,像是一幅絕美的圖畫。 寧小白仔細回想,想著那日看見九龍鏡映影的情景,依稀彷彿看見的就是眼前的景象。 一念及此,他高興地開懷大笑,覺得自己總算解決了一個心頭的重擔。 這個水中的女人,應該便是他這次要來尋找的目標。 至少,也可以從這女人的身上詢問出龍子元嬰的下落吧? 務相看著他興奮的神情,淡淡地說道:“那便是你要找的人,而她也是來找你的吧?還不過去和人家說話?” 寧小白點點頭,一個縱身便要往那女人的來處跳過去,總算他的心思還算敏捷,猛地想起那美貌女子雖然能夠淩波禦水而行,但眼前這片深藍色的水面可是貨真價實的深深河水,他自忖沒有那女子在水面行走的本事,當然只能狼狽地勢子一阻,揮舞著雙臂,將自己跳下水的動作硬生生停住。

那女子走到兩人乘坐的渡船前方,眼神迷濛,像是看著寧小白,又好像透過他在看著不知道什麼地方。 “你……”寧小白有點遲疑地說道:“你知道'獸吻'的下落,是不是?” 沒有回答。 那女子仍然睜著大而明亮的眼睛,彷彿沒有聽見他的問話。 寧小白抓了抓頭,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只好又開口問道:“我是寧小白,是子恪要我來的,你是來指點我如何找到'龍子元嬰'的,對不對?”他想了一下,又問道:“你是什麼人,能夠告訴我嗎?” 那女子秀眉微蹙,瞪了他一眼。 “你很吵呢!”她不耐煩地說道:“走開!” 此語一出,禀君務相和寧小白都嚇了一跳,原先兩人都先入為主地認定這女子就是要來找寧小白的,此刻聽她口氣,卻好像對寧小白的任務一無所知。

而且,先前她的形象非常的飄逸清靈,但是發起怒來,卻讓人覺得與她清麗優雅的形貌有些搭不上調。 寧小白被她這麼一喊,也不好意思再說什麼,只見那女子輕飄飄的一縱,同樣沒有激起任何水花,便這樣輕盈地躍入船中,對寧小白睬也不睬,便迳自向禀君走來。 “我是來找你的。” 禀君務相也是個不凡的人物,此刻的情景雖然有些詭異神秘,但是他卻沒有任何的不尋常神色,只是淡淡地笑著。 “找我做什麼?這兒是哪裡?你又是什麼人?” 那女子甜甜地嬌笑,調皮地學著務相的口氣,聲音清脆好聽。 “這裡是哪裡?這裡是鹽水之濱。你又是什麼東西?我就是總管這裡的鹽水女神。” 禀君務相心中暗叫一聲“果然!”,臉上的神情卻相當的輕鬆。

“原來是這兒的女神,那可真是好,”他輕鬆地笑道:“卻不知女神前來有什麼指教?我們困在此處,又該如何脫困而出?” 鹽水女神像個小女孩似地咯咯輕笑,臉上卻隱隱出現一抹紅暈。 “我說啊!你們要去什麼地方,我全都知道,可是那鹽陽有什麼好呢?我這兒的河岸又寬又廣闊,又有什麼地方比不上鹽陽呢?” 禀君眉毛一揚,想要回答,卻冷不防那鹽水女神輕輕地一展雙臂,便將他擁住,深情地吻著他的唇。 禀君務相也不曉得是無法抗拒,還是根本就不想抗拒,整個人軟軟地,彷彿連手也抬不起來。 可是,此刻在一旁的寧小白可就尷尬了,他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幅春意漾然的旖旎風光,想要離去,卻又和兩人同在一艘船上,除了跳下河去別無其它去處,只好吐吐舌頭,挨在船沿,盡量離那親密的兩人遠一點。 鹽水女神長長地吻了務相之後,嬌慵無力地攬著他的肩,臉上盡是風情,她媚眼如絲,輕聲地在禀君的耳旁說道:“我說啊!我這兒有多好,是不是?地方又寬又大,魚鹽出產得又多又好,為什麼你不留下來和我共渡一生呢?你留下來,好不好?” 但禀君務相卻沒有被她這一番激情弄得失去神智,聽了鹽水女神這樣軟語溫柔的請求,他輕輕將女神柔軟美好的身子推開,搖搖頭。 “不可以,我受我的族人所託,本就應該帶他們前往鹽陽,你這兒雖然好,卻不是他們想要停留的地方。” 鹽水女神淒然地看著他,眼中淚光盈然。 “難道為了我,你也不願意嗎?” 禀君務相凝望著她絕美的容顏,良久才咬著牙,長長地籲了口氣。 “如果只是我自己,當然可以。但是我有我族人們的期望寄託,卻也不能辜負他們。” 鹽水女神也不生氣,也不發怒,她輕輕地笑著,彷彿胸有成竹。 “你會答應的,總有一天,你會答應的……” 然後她便像初出現時一樣,輕輕地走回水面上,在濃重的霧氣裡,緩緩消失了踪影。 而禀君目送著她的背影,彷彿心中想著萬千的思緒,他英偉的身影靜靜地佇立在船頭,寧小白站立的地方離他遠了些,隔著重重白霧,那身形卻已經有些糢糊。 這場大霧直到第二日仍未散去,巴氏族人的船隊被這場大霧所阻,一時間也無法前進,到了午後,寧小白取出身上的“陳寶”錦囊,默默祝禱之後,從陳寶的開口處出現了一樣法寶,名叫定風旗。 這定風旗卻是掌管天下四方八風雲雨的神妙法寶,舉凡風、雨、雲、霧都在它的法力籠罩之下,寧小白將定風旗借給禀君務相,讓他在帶頭的船前揮舞一陣,那突如其來的大霧才逐漸散去。 但是,等到大霧散去的時候,卻已經是暮色深沉,黑夜時分。 在這樣的黑夜之中,當然又無法啟程趕路了,因此巴氏族人的船隊只好在此地再次停留下來,等待次日天明再行出發。 到了中夜,那鹽水女神卻又乘著夜露而來,她秀麗豐腴的身子仍然讓禀君毫無抗拒之力,這一次,她的行止更是大膽,便留宿在禀君夜宿的地方,與他雲雨作愛,熱情幾乎要將這巴氏的領袖溶化。 等到天明的時候,她才在豐美白皙的身體上披了衣裳,輕輕吻了激情后猶然癱軟的禀君,走出室外,張開雙臂,卻化為滿天振翅的飛蟲。 那飛蟲可不是三兩隻,而是成千上萬,彷彿是充塞了整個天地般地數量極多,如雲似霧地在空中無止盡地出現,遮蔽了陽光,也遮住了所有人的視線。 與前一日的大霧比起來,這漫天飛舞的飛蟲,更是讓船隊寸步難行,完全看不見方圓數尺外的景物。 寧小白和巴氏族人傻了眼,楞在船上好一會兒,才叫人將禀君務相叫了起來。 但是面對這天地間最龐大的群體力量,禀君務相也無計可施,寧小白隨即又想起了懷中的寶物“陳寶”,只是這一次祝禱了許多,“陳寶”卻再也無聲無息。 這樣的蟲云總是到了深夜才會散去,散去之後,鹽水女神便會再次前來,同樣地與禀君溫存終夜,次日清晨便再次化為飛蟲,同樣遮雲蔽日地,將天地全數遮蔽。 就這樣,她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消失身影的時候,天空便飛滿了飛蟲,而飛蟲消失的時候,總也是無法啟程出發的深夜。 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多天,禀君、寧小白,還有巴氏族人都是心焦如焚,禀君也多次在枕邊向鹽水女神苦苦哀求,求她讓巴氏族人前進出發。 只是,這多情的女神卻從來不回答,只是神秘微笑,然後輕輕地搖頭。 七天七夜之後的一個下午,禀君與寧小白並肩站在漢水的蟲云之前,望著那遮住天際陽光的滿天飛蟲,兩人若有所思,好一會兒沒有說話。 過了良久,禀君才輕輕地說道:“她很愛我,是嗎?” 寧小白一怔,看了他一眼,緩緩地點頭。 禀君嘆了一口氣,聲音透著無奈的感傷。 “我也很愛她,每一日每一夜,每次我多和她相處一次,我就變得更愛她。” 寧小白有點促狹地笑笑。 “兩情相悅,也是美事一樁,有什麼好嘆氣的呢?” 禀君遙望著天邊的無際蟲云,臉上的神情盡是蕭索。 “如果只是我一個人,我絕不負她,真的,我絕對不會辜負她!”他英挺的臉龐有著極深沉的悲哀。 “只不過,我終究還是族人們的'禀君',不是我自己一個人……” 緩緩地,禀君務相從身上取上一條青色的絲帶,高舉著右手,持著絲帶的一端,讓那長長的絲帶隨著蟲群和強風獵獵而飛。 然後,他對著無邊無際的蟲云大喊。 “去告訴你們的女神吧!說這青絲帶非常的美麗,要她系在她完美無瑕的脖子上,請告訴她,我已經答允了,我要和她同生共死,生生世世永不分離,請將這條青絲帶去吧!” 他的話聲在河水上、蟲云中遠遠傳了出去,手上輕輕一鬆,那青色絲帶便扶搖乘風,在空中緩緩吹拂飄蕩,越飛越高,最後終於消失了踪影。 寧小白站在一旁,看著禀君臉上又是悲壯,又是不忍的神情,也忍不住情緒一陣激動。 “如果她知道你的深情,一定會為你感動吧!便是世間的俗世女子,知道你對她如此的犧牲,就是鐵石做的心腸,也要被你打動。”他喃喃地說道,心中卻熱血上湧,陡地升起一股豪氣,“不要擔心你的族人,你留下來之後,我會盡我所能帶他們去鹽陽的,就算耽擱了我找龍子元嬰的時間,我也要幫你做到這件事!” 而禀君卻沒有回答,只是露出耐人尋味的神情,仰望著天空。 突然之間,天地間的飛蟲拍翅聲音陡然靜止起來,雖然天空仍然漫天漫地充斥著飛蟲,但是隱隱約約,卻在東方讓開了一條通道,出現了一抹顏色較淡的蟲云。 而在那抹淡色蟲云的中央,隱約可以見到一縷青絲。 鹽水女神已經收到禀君的訊息了! 深情的她,果然照著禀君囑咐,將那愛人真心所贈的青色絲帶配戴了起來! 寧小白也看見了那一抹蟲云之中淡淡的青色,知道這多情女神已經得知情郎答允了要與她共渡此生,心中正在感動之際,卻聽見身後響起了微微的“嗡嗡”聲響。 他詫異地一回頭,卻看見了禀君已經脫下上衣,露出結實的肌肉,左手握弓,右手搭起一支長箭,已經拉開了弓弦。 便在這一剎那間,寧小白的瞳孔收縮,才知道了禀君務相的真正用意。 原來那青絲代表的並不是深情! 原來那青絲代表的,正是世間男子最擅長的欺騙。 只見禀君輕輕轉身,將羽箭瞄正了那抹青絲的所在之處。 然後,他輕輕說道:“別怪我,只因我不是我一個人,而是巴氏族人的'禀君'……” 這時候,寧小白忍不住大叫道:“不要……” 語聲未歇,一切卻已經太遲。 只聽見“錚”的一聲,弦盡箭出,那支羽箭便帶著無盡的情愛怨恨癡情糾纏,平穩似電地射向遠方。 然後,彷彿是在遠方打破了什麼似的,傳來遙遠的“噗”一聲輕響。 而後,便像是迅速浸染的色料一般,整片被蟲云遮蔽的天空,便像是魔法一般地,豁然開朗。 天空大開之後,巴氏族人大聲歡呼,紛紛解繩起錨,片刻之間,船隊便已經開航。 寧小白滿臉怒容地看著禀君,想要大罵他一頓,卻看見這個鐵石心腸的粗豪男子,臉頰上卻也已經爬滿了眼淚。 巴氏一族的船隊向東方緩緩駛去,過不多久,在前方遠遠的一顆巨石之上,那鹽水女神長袖飄飄,像是睡著一般地躺在石上,臉上嫣紅如生,雖然閉著眼睛,但是唇邊卻帶著一抹微微的笑。 而在她光潔完美的脖子上,便結著禀君所送的青色絲帶,在那絲帶的結上,卻深深地釘著一柄穿頸而過的羽箭。 凝望的眼神隨著船行逐漸接近,逐漸變遠。 但是禀君卻只是癡痴地站在船上,卻看也沒看她一眼。 看見這種情景,寧小白又是沒來由一陣怒氣由心底升起,正想大聲斥責他時,他懷中的“陳寶”卻開始發起淡淡的藍光。 然後,他還來不及反應,整個身子便輕飄飄蕩入空中。 一旁的巴氏族人紛紛大聲驚呼,有的人還想伸手過來拉他,禀君務相的反應也算極快,一個縱身想要將寧小白抓住,卻差了那麼一點點,便撲了個空。 只因他這個飄浮的動作來得太過突兀,船隊的勢子又快,沒有多久,那巴族的船隊便已經遠去,隨著滔滔的河水飄往他們日後安身立命之處。 而寧小白身上的“陳寶”帶著他,卻悠遊飄蕩地將他帶往鹽水女神所在的巨岩之上。 “啪”的一聲,寧小白的腳步踏上巨岩,還沒來得及驚叫出聲,卻看見鹽水女神的“屍身”逐漸發出濛濛的白色光芒。 而在那光芒之中,此刻卻出現了一個女孩的形體。 那女孩原先只是淡淡的形體,但是隨著鹽水女神的身體逐漸消失,她的身形卻越來越清晰。 女孩的身上光裸裸的,並沒有穿著任何的衣服,她的雙手環抱,抱著的卻是一個環狀的發光物事。 等到形像更清晰了的時候,寧小白不禁驚叫出聲:“獸吻!” 那女孩懷中擁著的,竟然便是第一件“龍子元嬰”! 光芒逐漸褪去,女孩從虛無中轉為真實。 寧小白看見她身上不著片縷,連忙脫下上衣,披在她的身上。 女孩沉靜地看了他一眼,說出來的話卻令人嚇了一大跳。 “我是晴楚儿,被鹽水女神吸附元神,封印在她的身體裡已經千年,”她將手上的“獸吻”遞給寧小白。 “這,便是我們要找的第一件龍子元嬰:'獸吻'。” 寧小白有些顫抖地將“獸吻”接過,兩個人的周遭此時卻開始吹起輕柔詭異的微風。 在微風中,景物、聲音、氣味逐漸扭曲,寧小白前來這個時代的時候,便已經體會過這樣的經驗。 而一旁的晴楚儿卻沒有什麼表情,只是神定氣閒地看著前方。 等到那種扭曲感覺全數褪去,寧小白髮現自己又已經身處漢水之上,而且站立的地方,是一艘大船的甲板。 出現在眼前的,卻是子恪和秦國軍士們驚惶好奇的眼神。 子恪看見寧小白和晴楚儿突如其來地出現,當然是欣喜萬分,繼而看見了寧小白手上的“獸吻”,更是喜出望外。 但是在他手中的“淨瓶百合”,那一抹深紅卻已經幾乎浸漬了整個花瓣,已經快到到達花莖。 “事不宜遲,”子恪沉聲說道:“接下來,我們要去的是衛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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