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哥很清楚,這是快要發生的事實。那電視公告他已經看了。 因此有些工作,是一定要做的。 龍哥沒再流鼻血。那疫苗真的有效。他知道自己可以活下來。 可以是“活下來”,也代表將要面對“以後”。一旦真的解封,在“大關機”期間發生的事情就要被追究。包括他領導九龍暴力團所做的一切。 “維港大轟炸”還說得過去——畢竟投下炸彈的不是他,而是那些神秘的黑色直升機;可是“資源再分配計劃”,屠殺了大量港島居民……龍哥讀書不多,不知道什麼叫做“戰爭罪行”,但知道那種事情不是說一句“為勢所逼”就可以免除責任的……因此從昨晚到現在這半天,他都很忙——忙於消除所有可以將計劃指向他的人。 趁著大家都在打疫苗,心情和警戒鬆懈時,他逐一把九龍暴力團的領導都乾掉了——很簡單,趁他們落單的時候,笑著在背後插一刀。曾在前立法會開會時在場的暴力團員,他也派手下將他們全部肅清。 現在龍哥什麼人也不相信,只留著三個跟他最久的親信在身邊。屠殺都是透過他們下令的。能直接指證他的人一個都不剩。最後只要想辦法把這三個人都做掉。 可是龍哥還是不放心。 “資源再分配”總要有人下令。他需要一頭完美的代罪羔羊:一個不懂得為自己辯護,又曾經親手發動“維港大轟炸”的人。要把罪證堆到他頭上,十分容易。 ——關鍵是要除去跟他有關係的人。 於是尤叔、尤叔的女兒、吉仔的家人……他們的屍體都已經躺在一起了。 最後,剩下一個。 龍哥跟其中一個親信帶著槍,步入已經在兩年前活化成藝術館的域多利監獄裡。吉仔和Rachel囚禁之處。 “記著,絕對絕對不要傷他。”龍哥向手下說:“只要那個女的。”監倉雖然已經改裝,但為了保存特色,仍然留著外倉門。兩人步向F倉。 手下用鑰匙打開鎖頭,拉下倉門上的鐵鍊。刺耳的聲音在放滿現代藝術品的空間內迴盪。 “出來吧,沒事了。”龍哥的聲音很溫柔:“快要解封了。我們都活下來了。”沒有動靜。在玻璃飾櫃之間,看不見那對年輕男女的踪影。 兩人分開,平行地深入進去搜索。 那手下走了一會,發現吉仔抱著電腦,驚恐地縮坐在一具斷了腿的石膏像下面。 “找到了……”他舉槍快步走向吉仔。突然右邊的飾櫃後閃出一條身影! 銳利的美工刀削中他三根手指。他怒吼中丟了手槍。 Rachel緊接把一條石膏腿,像棒球棍般狠狠打在他面門! 龍哥像野獸衝過來。運動健將Rachel判斷出已來不及拾手槍,高叫著往龍哥衝去! 龍哥開槍,子彈在她左邊大腿炸開血花。 她卻也及時撲至,雙手緊抓龍哥的右臂。 龍哥雖曾是黑幫打手,年紀畢竟不輕,相爭了幾分鐘才把Rachel推開,倒在吉仔身旁。 Rachel慌忙抱住吉仔,要用身體保護他。 龍哥為怕傷到吉仔,上前把槍口貼到Rachel頭上。 “原諒我。今天之後我不會再殺人了。”突然出現的強光與爆音。龍哥無法控制地整個人蜷縮。吉仔和Rachel同樣哭著緊縮成一團。 龍哥的耳朵因為震眩手榴彈暫時失聰,無法聽到那急奔而入的大量軍靴足音,只感到自己被迅速按在地上,奪去手槍。 “我投降!我投降!不關我事!一切都不關我事!”龍哥發狂似地叫著,但很快被人用布勒住嘴巴。
201X年1月30日,第一支“維持和平部隊”,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