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程睡了一個好覺,很久很久他都沒有睡得這麼安心了。自從上一世他父親戰死沙場之後,大哥被指控通敵叛國,姐姐嫁入皇宮中如履薄冰,方家分崩離析,方程就再也沒有好眠過一次。再後來他被趕入貧民窟,更是讓養尊處優的他無法入眠。 而重生以來,他更是生活在無盡的壓力之下,生怕自己無力改變一切,恐慌自己還要再經歷一次那麼絕望的人生。而在他被安卡斯抱下火焰女神的時候,他就知道他做到了。 全身心放鬆的方程,難得地睡得又香又沉,直到他聽到有人在他耳邊正在爭吵。 “……應該送方程去醫院!而不是讓他在這裡耽誤治療時間!”這麼激動的人好像是安卡斯的聲音,很多年沒有聽到過他這麼失控了,真是難得。 “不行。”他大哥的聲音還是一樣的冷靜,方程迷迷糊糊地想著。 “之前你就是為了什麼見鬼的軍人職責不肯讓方程中止駕駛火焰女神!現在又為了你自己見鬼的榮譽而不肯曝光真正駕駛火焰女神的人是方程!你還算是方程的哥哥嗎?”安卡斯直接想要上去和方陸拼命了,但一想到他前不久才敗下陣來,只好克制自己只動口不動手。 好一陣都沒有聽到他大哥的聲音,方程恍恍惚惚地等了半晌,才意識到他們是為了自己而爭吵,連忙掙扎著揮去睡意睜開了雙目,正好看到安卡斯正站在自己的床前如同看仇人一樣的目光看著方陸,而後者則坐在沙發上,手中拿著光腦正發著短訊,忙得十指翻飛。 方程注意到,他大哥身上的衣服都未來得及換,還是那個沾滿鮮血的襯衫。而安卡斯也是一身的機油,方程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有些發暗,看起來他應該只睡了幾個小時而已。方程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但他卻發現四肢無力。方程已經自學過機師系的一年級課程,知道這應該是新手在駕駛機甲之後正常的脫力情況,以後他多鍛煉幾次就會好的,所以也並不驚慌。只是他的動作驚動了屋內的另外兩人,安卡斯和方陸齊齊地向他看了過來。 “方!你醒了?”安卡斯驚喜地看著方程,連忙扶著他坐了起來,小心翼翼的態度就像方程是易碎的古地球瓷器一般。 “有什麼地方不妥嗎?”方陸關掉手腕上的光腦,簡單扼要地問道。雖然面上依舊是冷靜依然,但雙目中投射出來的目光卻洩露了他的關心。 “只是正常的脫力而已。”方程開口回答道,這一說話才發現自己的喉嚨乾渴異常,聲音就像在砂紙上磨過了一般。 安卡斯連忙給他倒了一杯水,而方陸卻因為方程的回答皺了皺眉。 正常的脫力?他是指機師初次駕駛機甲的後遺症?為什麼他弟弟這麼清楚這樣的事? 方陸覺得他有必要好好和他小弟談一談,不過不是現在。出了那麼大的事,身為主要負責人的他以養傷的名義耽誤了這麼久已經是極限了,見自家小弟醒過來一切正常,根本沒有腦部神經損傷的跡象,方陸便安下心,交代了幾句便匆匆離開了。 安卡斯自然各種看不慣,但方程好歹是平安地醒過來了,他便也不再多言,只是嘆息地說道:“方,你說你那麼拼命地救皇帝陛下,也還是沒用啊,他之後不久便被毒殺了。” “砰!”手中的杯子滑落在地,身上被灑了大半清水的方程根本沒有理會,而是目瞪口呆地看著安卡斯。 他說什麼?奧德里奇十一世還是死了?而且還是在這一天死的? 那他做出的一切又有何意義?命運之輪,還是沒有理會他的螳臂當車,依舊沿著原有的軌跡慢慢向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