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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十四章耶里王子的故事

願望猴神 倪匡 8276 2018-03-14
我的心中,多少有點焦急,不過我一點也不擔心,因為我既然已經知道了他是甚麼人,要去找他,也十分容易。 我一面踱著步,一面伸著懶腰,就在這時,我聽到從走廊中,轉來了一下頗為奇異的聲音。那聲音,聽來像是吹哨子發出來的,但是有點古怪,高吭之中,帶著點嘶啞。我一聽到那聲音,就立時認出,那是那種樹葉編成的笛子所發出來的聲響。 我也立即知道,耶里王子來了!我奔到門前,打開了門,自己站在門後:“請進來,我等你很久了!” 門外靜了片刻,才聽到了一下悶哼聲,接著,一個身形高大的印度人走了進來,就是耶里王子。他穿著一套傳統的白色印度服裝,手中拿著一隻樹葉編成的笛子,一進房間,我就關上門,他也轉過身,向我望來。

我們兩人,對望了片刻。我本來考慮到他可能會對我不利,所以極其警惕,但是我隨即發現,我這種警惕是多餘的。在他黝黑的臉上,找不到絲毫敵意,反而只看到一種徬徨無依的神態。當一個人的臉上有這種神態的時候,那表示他連怎樣對自己都拿不定主意,當然不會再去轉念加害他人。他先想說話,可是嘴唇動了動,沒有出聲。 我作了一個手勢,請他先坐下來:“我們的小朋友可好?” 他有點愕然,雙手合十,向我行了一個禮,才反問道:“我們的小朋友?” 我道:“奇渥達卡!” 耶里苦笑了起來,當他發出苦澀的笑容之際,他的面肉在不由自主抽動著,那顯得他心事重重,一時之間,倒使我以為那頭白色小眼鏡猴,又因為絕食而死亡了。但是他卻立時道:“很好,我們的……小朋友很好!”

耶里在講了那句話之後,後退了幾步,坐了下來,我注意到他的態度,和日間在專家那裡時大不相同。果然,他一坐下來之後,就喃喃地道:“真想不到,你到印度來,是專為了找我?” 我點了點頭,不出聲。我不出聲,是為了易於觀察他的反應。 耶里又苦澀地笑了一下:“我很佩服你的毅力,我叫耶里,全名很長,我也不必向你詳細介紹了!” 他一面說,一面向我伸出手來,在他粗大的手指上,有一枚巨大的綠玉戒指。 我為了表示對他的友好,和他握了手。 由於我心中有太多的謎團要靠他來揭開,所以他肯表示友好,我自然不會拒絕。我一面和他握手,一面道:“耶里王子?” 耶里更正道:“是,不過我的王朝,已經不再存在,只是一個虛名。”

我點頭,表示對印度各邦各部落的,“王朝”興衰,相當明白,我只是問道:“你的領地──” 耶里道:“原來的領地在印度南部,現在我還有財產在領地上,那是一座早已傾圮了的宮殿──” 他講到這裡,苦笑了起來,樣子看來不像在可惜宮殿的傾圮,而是別有懷抱。我作了一個手勢,說道:“我真的不明白,雖然你的王朝已不再存在,但是在印度,你顯然還有相當高的地位──” 耶里接下去說:“也有相當多的財產!” 我說道:“是啊,那你為甚麼還要到日本去,做那麼多的怪事?” 耶里的口唇掀動著,過了好一會,才問道:“你以為世上,或是整個宇宙之中,甚麼最吸引人?” 我呆了一呆,這個問題,實在不容易回答。 甚麼最吸引人?這個問題的答案,可能因人而異,每一個人,有每一個人的不同答案,當我想到這裡的時候,心中突然一動,有一個共同的答案,應該是每一個人都希望那樣的。

我立時道:“三個可以實現的任何願望!” 耶里點頭道:“三個願望!” 我更糊塗了,三個願望和白色小眼鏡猴有關,和靈異猴神有關,何以又和日本有關? 我要問的問題太多,以致一時之間,反倒一句也問不出來。耶里並不是反應遲鈍的人,他當然可以看得出我一臉詢問的神色。 他的雙手手指互相交叉握著:“說起來,是一個很長的故事,要是你想听的話!” 我忙道:“想听,想听!不論故事多長,我一定聽。” 耶里直了直身子,我又道:“還有一點,我心中的疑問太多,希望在你的敘述中,我可以發問,請你答應我。” 耶里想了一想:“可以。” 他答應了我的要求,但立即又說道:“我對你,也有一個要求。” 我望著他,他道:“在你聽完了我的敘述之後,你要盡你一切力量幫助我!”

我不禁怔了一怔,因為我不知道耶里要我幫他做甚麼,但是看他的神情,顯然是如果我不答應,他就不會講他的故事。 如果我得不到他的故事,心中的所有疑團,就不能解得開。看來,沒有選擇!我只好嘆了一聲:“你真會揀提條件的時機!” 耶里做了一個無可奈何的手勢,我也作了一個同樣的手勢:“好,我答應你。” 耶里倒很相信我口頭上的答應。 以下,就是耶里王子的故事。 印度有很多土王,每一個土王都有過他們真正的王朝。 耶里王子的祖先也有過王朝,王朝建立在印度南部,領土並不大,但也曾有過輝煌的歷史。 耶里王子的祖先,在領地上,建立了一座極其宏大巍峨的王宮,也和其他的土王一樣,儲藏珠寶,廣蓄美女,過著窮奢極侈的生活。

那時候,土王和土王之間,為了擴展勢力,爭奪利益,經常發生戰爭,勝利的一方,併吞失敗的一方。在許多次戰爭之中,耶里王子的祖先,幾乎無往不利,所以耶里王朝的領土在不斷擴大,勢力也在不斷膨脹,直到有一年,佔領了一大片原始森林。 印度南部有很多原始森林,別說在幾百年前,就算直到現在,這種原始森林還存在,幾乎是人類的禁地,只有在森林中生長的動物,才能出沒。 那一年,耶里王朝的統治者,只有一個兒子,那位王子,據說自小就聰明過人,勇敢機智,所有的人都認為,這位王子長大了之後,如果接掌王朝,那麼耶里王朝的勢力,一定會更加擴展,說不定整個南印度,都可以歸耶里王朝的統治。 可是,這位王子在他十幾歲那年帶著幾個扈從,到原始森林去探險,去了一個多月,正當他父親已經組織好了龐大的搜索隊伍,懷疑他已在原始森林中遭了不幸之際,他才回來。

王子去探險的時侯,帶了六個扈從,全是精挑細選的勇士,但回來的時候,卻只有他一個人,沒有人知道他在原始森林中究竟遇到了甚麼,只知道他回到王宮之後,將自己關在一間房間中,足足三天,然後,就離開了王宮,不知所終。 說這位王子,“不知所終”,其實可以有點補充。在這位王子離開王宮之後,他的父親,耶里王朝的統治者,曾派許多人去找尋他的踪跡,也曾出巨額的獎金,希望知道他的下落,若干年來,也得了不少信息,所得到的消息是,這位王子一直在旅行,漫無目的地旅行,從這個地方到那個地方,一直在旅行,而且,這位王子似乎不肯放棄和每一個人交談的機會,只要遇到人,他一定和人交談,發問,問的問題,是同樣的,不變的一個問題。

當耶里將事情“從頭說起”,說到這里之際,我陡地怔了一怔,失聲道:“這位王子問所有人的問題,我知道是甚麼!” 耶里有點不以為然:“你怎麼可能知道?” 我固執地道:“我知道!” 耶里攤了攤手,不准備和我爭辯。 我又道:“他的問題是:'你快樂嗎?'而他所得的答案,全是否定的!” 耶里本來是坐著的,一聽得我這樣講,陡地站起來。 然後他重重坐下來,睜大眼,蹬著我,半晌,才道:“你怎麼知道的?” 我道:“在東京,有一個印度人聚會的地方,我因為你,才到那地方去,有一個彈多弦琴的老人向我講了一個故事,內容是一個王子,如何向靈異猴神要求三個願望的事,我從那裡知道!” 耶里又呆了半晌,才道:“原來是這樣,這位曾經見過靈異猴神的王子,是我的祖先。”

我早已料到了這一點,所以耶里說了出來,我倒並不覺得奇怪。 我和耶里,對於那個王子的遭遇,似乎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彈多弦琴的老人最後並沒有講明王子怎樣了,但王子在經過了三十年的旅行,向千萬人發出了同樣的問題之後,他會怎樣,是人人皆知的事,只不過所有的人都不願意講出來,甚至連想也不願意去想。 那時,我和耶里的心情就一樣,想也不願想。 所以,我們都沒有再提及那王子,而耶里則繼續著他的敘述。 當耶里王子還是童年的時候,土王的權力消失,印度中央政府接管了權力,但是還有限度地保留了土王原來的財產。 由於時代的變遷,只有一小部分土王,還願意居住在原來的地方,大多數土王,都帶著財產、家人,向大城市遷移,去享受更豪華、更現代化的生活。耶里王子的父親,就是遷居到大城市的土王之一。雖然土王的權力已消失,但積累下來的財產,也足以使他們過豪奢的生活。

當土王遷離原來的居所之後,原來巍峨的王宮,便漸潮荒廢了下來。對耶里王子來說,如果不是那個日本人的話,他對於屬於他名下的那座王宮,根本一點印像也沒有。耶里王子在新德里大學學醫,儀表出眾,前途無限,生活舒適,女友眾多,在大學的附近,他有一幢房子,完全屬於他,是大學同學最喜歡聚會的地方。有一次聚會之中,一個同學,帶來了一個日本人。 那日本人一見耶里,就開門見山地道:“我叫板垣光義,從東京來,很希望你能幫助我!” 耶里有點莫名其妙,不過他生性好客,所以他一面大力拍著那個自稱板垣光義的日本人的肩,道:“只管說,有甚麼事?” 光義道:“我研究過印度南部土王的歷史,知道你是其中一個土王的後裔!” 耶里有點得意:“是,到如今為止,我還有著王子的頭銜。” 光義又道:“在印度南部,你還有一座宮殿?” 提到了那座“宮殿”,耶里不禁有點啼笑皆非。在印度中央政府剝奪土王權利的時候,曾經允許土王保留“住所”,而許多土王立時發現,“保留住所”對他們來說,是一個極其沉重的負擔。因為土王的宮殿,又大又宏偉,要保留,每個月都得付出一筆為數極其巨大的保養費。所以不久,不少土王便將他們的宮殿無條件獻出來,作為國家管理的財產。不過,耶里王子的父親卻十分固執,他雖然一樣無法支付龐大的保養費,而且也不再居住在那座宮殿之中,但是他卻任由宮殿荒廢,根本置之不理。耶里王子在兩年前,偶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座宮殿,曾經租了一架直升機視察過。 自從那次起,他就寧願一世不離開他在新德里的豪華住所,再也不想到那座宮殿去了。 他那次去到宮殿之際,所謂“宮殿”,離一大堆頹垣敗瓦,已相去不遠。宮殿被附近的鄉民,將可以拆走的東西,全都拆走,而印度南部潮濕溫暖的天氣,又特別適宜植物的生長。耶里王子為了要進入原來的大堂,得僱請十個當地人,用利刀砍斷了盤繞在門上的藤,才能勉強探頭進去看一看。 而他探頭進去一看的結果,是被一大群雙翅橫展,足有四十公分長的蝙蝠,嚇得逃了出來。 所以,這時,當一個日本人,忽然向他提及他還擁有一座宮殿之際,耶里忍不住笑了起來:“是的,我有一座宮殿,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送給你!” 耶里王子在當時這樣說,不過是隨口而出的一句玩笑,因為在他來說,宮殿和廢墟無異,任何人一看到之後,就決不會再感興趣。 可是,那個日本人板垣光義一聽,雙眼立時射出異樣的光芒來(耶里到這時,才詳細形容板垣光義的身形和容貌)。 板垣光義其貌不揚,身高大約在一百六十公分左右,有著尖削的下額,和特大的門牙,眼珠在說話時不住轉動,看他的樣子,無論如何不像是一個學音,自稱專門研究印度古代歷史。 耶里王子也絕未想到,他和這個叫板垣光義的日本人的會面,會使他的生活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當時,光義雙眼發光,連連搓著手,說道:“太好了!太好了!” 他在連叫了兩聲“太好了”之後,又十分正經地道:“不過,就算你送給我,我也不敢接受,我的要求只是准許我進入你的宮殿!” 耶里更縱聲大笑了起來:“你只管去好了!你已經得到我的批准了!” 光義的神情更加興奮:“謝謝你!謝謝你!請你,是不是可以立即將宮殿的所有鑰匙,都交給我?” 耶里王子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一樣,轟笑了起來,他足足笑了幾分鐘之久,笑得光義臉紅耳赤,以為耶里自始至終,只不過是在拿他開玩笑。 可是耶里的轟笑,卻有原因,他在笑聲稍戢之後:“鑰匙?你不需要鑰匙,你需要的是斧頭、刀,或者是炸藥!” 光義不斷眨著眼,耶里才解釋道:“我兩年前去的時候已經是這樣子了,現在,你還得堤防吸血的蝙蝠、眼鏡蛇和大蟒,祝你好連!” 光義當時呆了半晌,發出了“啊”地一聲:“我沒想到會是這樣!” 耶里以為對方一定會放棄,可是光義卻立時又道:“不過,我知道有全套鑰匙,請問能不能藉給我呢?” 耶里王子到這時,笑容已全部斂去,而改以十分嚴厲的目光,盯著光義!這個身形比他矮小得多的日本人,幾乎忍不住要一拳向他的臉上打去! 我聽到這裡,十分不明白,問耶里:“為甚麼你要打他?他的要求很正當,還是根本沒有鑰匙,你拿不出來,所以才生氣?” 耶里苦笑了一下:“當然有鑰匙!我為甚么生氣,講出來你就明白了。整座宮殿,一共有七百三十多柄鑰匙!” 我“嗯”地一聲:“的確,那一定是一座偉大的宮殿!” 耶里王子接著又道:“每一柄鑰匙,都是黃金鑄造的!在鑰匙的柄上,還鑲滿了各種寶石,這副鑰匙,可以說是整個家族的傳家之寶,由於我已是族中最主要的人物,這套鑰匙由我保管,價值無可估計,那日本人卻將我當成傻瓜,藉著要到宮殿去為名,想騙這套鑰匙!” 我聽得他這樣講,不禁笑了起來:“我不相信,因為這樣的行騙手法,未免太拙劣了。” 耶里望了我片刻,才嘆了一口氣:“你比我想得聰明,我當時只以為他是想來行騙的,幾乎要出拳打他。” 耶里究竟是一個有教養的人,他當時只是想打光義,而沒有真的出手,但是他對光義的態度,已極不客氣,他揮著手,冷冷地道:“請你走吧!這套鑰匙,我給你,你也拿不動!” 光義忙道:“對不起,我想我沒有說明白,我當然知道這套鑰匙的價值,我只是希望你能讓我將鑰匙的樣子描下來,我去配製。在我描樣子的時候,你可以派無論多少人監視我!” 聽得光義這樣說,耶里不禁呆了一呆。 他在呆了一呆之後,才叫道:“天!看來你真的要到宮殿去!” 光義反倒現出十分古怪的神情來:“誰說我不是要到宮殿去?” 耶里這時,好奇心大起,他拉著光義,在一個比較靜的角落坐了下來,向光義詳細解釋著那座宮殿的頹敗情形,然後問道:“你要去一個老藤、蝙蝠、毒蛇盤踞的廢墟,幹甚麼?” 光義現出極其為難,也極其不好意思的神色來:“本來,我要到你的宮殿去,目的是甚麼,應該讓你知道,可是……靠靠靠靠靠是……” 光義一連說了七八句“可是”,還沒有下文,耶里道:“還是不肯說!” 光義的神情更尷尬:“事實上,是我也不能肯定,不過,如果我有了發現,我一定讓你分享,我只要兩個就夠了,一個可以給你!” 耶里呆了一呆:“兩個甚麼?一個甚麼?” 當時,耶里的屋子裡,已經聚集了不少他的同學,由於耶里一直和光義在角落處講話,有兩個美麗的女同學十分不耐煩,大聲叫了耶里幾次。 耶里本來也不想再和光義談下去,一個頭髮半禿的日本中年人,無論如何比不上兩個曲線玲瓏、青春熱情的少女有趣,所以耶里在順口問了“兩個甚麼,一個甚麼”之後,已準備向那兩個女同學走去,不再理會光義。 可是就在這時候,光義卻用細小的聲音道:“兩個願望,和一個願望,一共是三個願望!” 耶里一聽得光義這樣說,陡地震動了一下,已跨出了的腳僵在半空,然後,他慢慢轉過身來,盯著光義,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世界各地,各民族,都有“三個願望”的傳說,而且傳說的內容,大同小異。耶里這時之所以吃驚,是受到了光義提及“三個願望”時,那種認真而神秘的口氣的影響。而當他轉過身來之後,看到光義的神情,更令他吃驚,因為光義的神情如此認真,絕不像在開玩笑。 這時,兩個女同學已經來到了他的身後,拉住了他的手臂,但是耶里卻將她們推了開去,一伸手,抓住了光義的手臂,不由分說,拉著光義上了樓,進了他的書房。 耶里關上了書房的門,才道:“你,你說甚麼?三個願望?” 光義說道:“是的,三個願望。” 耶里伸手摸著自己的下頰:“三個願望,那和我的宮殿有甚麼關係?” 光義又眨了眨眼,才道:“你答應將宮殿的鑰匙讓我複制,才能告訴你!” 耶里立時道:“一言為定!” 光義吞了一口口水,舔了舔口唇:“我專程來研究印度古代史,在一家古老的圖書館中,得到了一份資料,說在你的祖先之中,有一個王子,曾經見過靈異猴神。” 耶里十分失望,他是這個家族的人,自然自小就听過這樣的傳說,這種傳說,對耶里王子來說,早已失去吸引力! 但是耶里還是問了一句:“是有這樣的傳說,你發現了甚麼新材料?” 光義遲疑了一下:“只是我的想像,我想,那位王子在見了靈異猴神之後,曾在宮殿中,有幾天時間甚麼人都不見。” 耶里道:“是的,接著他就開始旅行。” 光義道:“對於他見到靈異猴神的情形,一直沒有明確的記載,我想,會不會他在宮殿的那幾天,曾經將他和靈異猴神見面的經過詳細記錄下來?如果是這樣,那麼我們就可以根據他的記載,找到靈異猴神,和猴神見面。” 光義講到這裡,臉上發出異樣的光采來,喘著氣:“如果見到了靈異猴神,就可有三個願望。” 我聽到這裡,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對於我的這種反應,耶里有一種無可如何的神情,他喃喃地道:“你和我一樣,覺得好笑!” 我沒有理會他說甚麼,只是一面笑著,一面道:“這位板垣光義先生的想像力,未免太豐富了!” 我在這樣說了之後,心中才陡地一動。板垣光義,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日本名字,板垣,是一個很普通的日本姓。但是大良雲子的情夫,被職業殺手鐵輪一槍射死的那個商人,也姓板垣。 板垣光義和板垣一郎之間,是不是有甚麼關係呢? 我想著,順口問了一句,道:“請問,這個板垣光義,和板垣一郎──我相信你認識板垣一郎──之間,有甚麼關係?” 耶里當然應該認識板垣一郎,在那個幽會地點的書房中,運來建築材料,砌成了一堵牆的,就是一個印度人,那印度人當然就是耶里。 耶里對於我的這個問題,並沒有直接回答,只是道:“你聽我說下去,就會明白。” 我沒有再問,耶里也繼續說下去。 耶里哈哈大笑,指著光義:“你剛才說過,你得了三個願望之後,分一個給我?” 光義道:“是的,如果你不滿意,給你兩個也可以,我只要一個願望就夠了!” 耶里仍然笑著。直到這時為止,他雖然感到好奇,雖然感到光義十分認真,但是對他而言,整件事還是十分無稽和可笑,所以他用開玩笑的態度處理這件事。 他笑著問道:“請原諒我的好奇心,你的願望是甚麼?” 光義卻脹紅了臉,躡嚅了半晌,才道:“我的願望,只能對靈異猴神說!” 耶里當時,也覺得對方如此認真,如果自己再取笑下去,不是十分好,所以他道:“好,今天我沒有空,明天,我可以安排你取得鑰匙的模樣!” 光義大是高興,連連鞠躬,耶里和他約定了明天相會的時間,就送他離開。 第二天,光義準時來到,耶里和他一起到銀行的保險庫,取出了那套黃金鑄成的鑰匙。耶里十分留意光義看到了那套價值連城的鑰匙之後的反應,可是光義對於黃金、寶石,似乎無動於衷,只是攤開了帶來的紙,將每一柄鑰匙的樣子,小心描繪下來。 正如耶里曾經說過,鑰匙一共有七百多柄之多,而光義又描繪得十分小心,所以描繪鑰匙,也足足花了三天時間。耶里只是在開始的半小時陪著他,以後,就由銀行的守衛看著光義進行這項工作。 三天之後,光義的工作完成,他再到耶里的住所,向耶里致謝。這一次會面,光義向耶里提出了一個建議:“耶里王子,你是不是有興趣和我一起前去,找尋可能存在的記錄?” 耶里大搖其頭:“我沒有興趣,但是希望你在找到了你想像中的記錄之後,立即通知我!” 光義連繫道:“一定!一定!” 耶里又充滿好奇地道:“宮殿中有那麼多房間,大多數已經破敗不堪,我真不知道你的尋找工作如何開始!” 光義的回答倒很老實:“我稍有一點概念,知道那位王子當時是在宮殿的哪一部分居住。炸為嫡儲,他是住在宮殿的中央部分的!” 耶里有點感慨:“如果我們的王朝還在,我也應該住在那一部分!” 光義沒有再說甚麼,告辭離去。光義一去,就是半年,半年之中,毫無音訊。 耶里王子望著我:“光義去了半年之久,一點消息也沒有,我也根本已經將他忘記了。有一天,我忽然想起了他,心中想,這個日本人,是不是已經在廢棄的宮殿中叫毒蛇咬死了?還是他已找到了所謂記錄,卻不告訴我?甚至也有可能,他自己去見了靈異猴神,得到了三個願望,卻不分一個給我?” 我笑了起來:“你也想得太古怪了!” 耶里攤著手:“事情本身實在古怪,難怪我會這樣想。” 我皺著眉:“以後,光義一直沒有消息?” 耶里苦笑道:“他要是一直沒有消息,那倒好了。就在我忽然想起他之後不多久,忽然有一個航空公司的職員來找我,給了我一封信……” 耶里道:“他說是一個叫做板垣光義的日本人,臨上飛機回日本時,留下來,託他交給我的,我打發走了那職員,拆開信來看,看了一半,我就呆住了。” 我坐直了身子,板垣光義的這封信,一定極其重要。我甚至可以立時感覺到,耶里之所以會以王子之尊,在日本過著流浪式的生活,也一定與這封信有關! 是以我忙道:“這封信──” 耶里望了我半晌,伸手入袋,取出了一封信。或者應該說,他在望了我半晌之後,取出了一隻皮夾來。皮夾十分精緻,打開皮夾,才取出了那封信來。 信封已經十分殘舊,如果這封信,他一直放在身邊的話,那麼雖然有精緻的皮夾保護,也應該很殘舊了。因為耶里遇到光義的時候,他還在讀大學,照如今耶里的年紀來推算,那至少也是十多年前的事。 耶里取出了信:“這就是光義留給我的那封信,請看。” 我接過了信,小心翼翼將信紙自信封之中抽了出來。信是用英文寫的。 以下,就是板垣光義寫給耶里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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