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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三章隱形核心

死去活來 倪匡 7349 2018-03-14
而她們的臉上,都有充滿了歉意和慚愧的神情。 這表示她們知道應該相信王蓮的話,而她們居然不相信,所以才感到了內疚。 王蓮發出了幾下苦笑聲,聲音變得非常乾澀,道:“我不怪你們不相信──” 她向我望了一眼,顯然“不怪不相信”也包括我在內。 然後她拿起酒瓶來,就向口中灌酒,然後長嘆一聲,道:“不怪你們實在……實在連我自己都不相信。可是光輝那樣求我,要我設法讓他見到衛斯理,封鎖也只好……來死馬當活醫,現在看來,死馬始終當不了活馬!” 她說完之後,將瓶中剩下的酒喝完,又長嘆一聲,向朱槿和水葒道:“我們走吧!連累你們兩人出醜了。” 水葒在這種情形下,居然還不忘滑頭,她道:“在衛斯理面前出醜,不算什麼!”

說著,她們三人已經走向門口。 這時候我的好奇心像是一把熊熊烈火一樣,快將我燒成灰了! 因為一切實在太燙燙燙不合情理了! 事情如此之不合情理,也總要有個道理──然而道理何在呢?我在王蓮打開門的時候,沉聲道:“且慢!連你自己都不相信的事情,怎麼可能期盼我會相信!” 王蓮的回答,語音平淡,簡單之極,她道:“因為你是衛斯理啊!” 這句話雖然簡單,可是卻非常說明問題,也很能夠使我接受。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 不過我還有足夠的定力,知道自己若是不讓她們就此離去,可能後患無窮。然而若她們離去,我的好奇心就無法宣洩,結果也很麻煩。 我很快有了決定,採取折衷的方法,我向她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她們暫別離去,然後我又向她們拱了拱手,表示抱歉,然後不等她們反應過來,我就進入書房,關上門──我需要好好想一想,才能決定應該如何。

我背靠著門,首先我要將整件事情中不合情理的部份整理出來,才能清楚地了解問題究竟出在何處。 我很快就整理出了以下各條:光輝身份特殊,怎麼會受到“嚴密的監視”? 他若是受到“嚴密的監視”,王蓮所屬的機關,正是負責一切監視需要監視份子的,何以王蓮反而要向我求助? 王蓮和光輝的關係既然如此親密,光輝有極大的困難,為什麼不找王蓮,卻要能過網路聯絡找我和白素?而他既然遭到嚴密的監視,又如何能夠通過網路活動? 這些是主要的不合情理的總是在歸納這些問題的時候,我發現我和王蓮之間的談,雖然花了不少時間,可是用在實際問題解決上的部分極少,所以才形成了這些問題無法解決的局面──這要怪我的態度不對,一上來,我就在心理上將她們處於敵對的地位,在這種態度下,怎麼能夠好好地討論問題?

想到這裡,我盡量使自己心平氣和,打開門,看到她們三人,仍然站在門前。 這時候我已經知道朱槿和水葒是被王蓮拉下來壯膽的,她們對整件事情所知道更少! 所以我首先向王蓮道:“有很多問題,我想不通——” 王蓮神情非常委屈,打斷了我的話頭,大聲道:“我也想不通,想在你這裡找到答案,可是你——” 我吸了一口氣,道:“是,我以前的態度不對,現在我改變態度,請你將事情盡量用可以接受的合理角度,回以敘述。” 說了之後,我又補充:“例如,光輝既然有這樣特殊的身份,何以會受到嚴密的監視,這一點就不合理之極。” 王蓮沉聲道:“光輝受到嚴密的監視,我也是通過一些關係才知道的。”王蓮這句話聽來輕描淡寫,可是我確實吃了一驚:王蓮在秘密工作系統中應該地位很高,比朱槿黃蟬她們還要高,在軍銜上,至少是中將,或者更高!

可是她要知道光輝被監視的情況,還要“通過一些關係才知道”,一個才二十二歲的小伙子,究竟是犯了什麼樣的彌天大罪,他的被監視才會成如此絕頂高級的機密,連王蓮都要通過關係才能知道。 我無法想像,臉上神情不免有些古怪。 王蓮對我做了一個手勢,示意我在先別吃驚,還有更令人驚人的事情她還沒有說出來呢。 我也連忙示意她快說,這時候水葒又取出了一瓶酒來,分斟給各人,同時王連也在繼續說話。 當水葒將一杯酒交到我手上的時候,王蓮的話也剛好說到重要部份,也的話令我大大吃一驚,以致我忘記了手中有酒,不自主一揮手,將一杯酒全部酒在水葒的臉上。 我也顧不得向水葒道歉,只是瞪著王蓮,大聲道:“不!不可能!”

王蓮的神情有不可形的哀全國各地,道:“我也但願不可能!” 我吸了一口氣,非常不知所措,水葒這時候顯出了她極端的可愛,她甚至於不去抹拭自己臉上的酒,卻忙著又斟酒給我。 我一口喝乾,回想剛才王蓮所說的話,原想定一定神,可是卻越想越吃驚! 王蓮剛才說的是:“我之所以會去打聽光輝的近況,是因為光輝的祖父來找我,說是很久沒有光輝的消息,不知道光輝畢業之後工作分配的情形怎麼樣,要我去了解一下。我這才開始企圖接觸光輝的。” 這番話令人吃驚之處有兩點:其一,光輝祖父這位大人物,真是行事公正得令人驚訝之極!他絕對是最高權力核心組成的成員之一,別說是他這樣位高權重的人物,就算比他低二三級、四五級的角色,光輝在畢業之後,還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流行的是所謂“經商”,金權結合,皆大歡喜,怎麼還會有這樣一個不動用自己權力的人物在?而且他根本不必須動用自己的權力,他的下屬,自然會替他去做,而如今竟然出現了這樣的情形,可是肯定他必然曾經努力阻止他的下屬,真是令人難以置信!

而其二,更是令人吃驚,因為這種情形,表示大人並不知道自己孫子的處境! 孫子受到嚴密的監視,而作為核心統治組織成員之一的祖父居然不知情,這說明了什麼? 說明在核心組織中,還有更核心的核心在,這真正掌握了最高權力的核心,可能根本不在公開的核心組織之內,而是以秘密形式存在。 這種情形不但匪夷所思,而且可怕之極──誰都不知道真正的最高權力來自何處,就誰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或在什麼情形下,最高權力會怎樣處置自己。 這種隱形的最高權力,也就成了最恐怖的一種統治形式! 在我想到這些的時候,我的臉色一定非常難看,我估計她們三人都料及我想到了什麼,朱槿輕輕咳了兩聲,像是要提醒我一些什麼,我陡然醒覺,朱槿是在提我,“公開的最高權力不是實際上最高權力”的這種情形,其實存在已經很久,甚至於可以算是一種傳統。

公開的最高領導,國有元首,可以死於非命、屍骨無存。昨天還統治百萬雄兵的元帥,今天可以被活活餓死。名義上的第一號大人物,可以突然被軟禁數十年……執行這些處罰的權力,就來自來隱形。 歷史上有過許多這樣的例子,我居然還會感到驚訝,真是木知木覺,至於極點! 然而我自己原諒:讀歷史,或者讀新聞,讀到這類事情,所引起的感受,和忽然直接接觸到這種事情的感受,當然不能相提並論。 現在我是確切知道這種隱形最高權力的存在,連光輝祖父這樣的高層人物,也在這種隱形權力控制下,那麼究竟誰、什麼樣的人,才能夠對這種隱形權力有了解? 我?起頭來,和她們三人目光接觸,她們三人都是極具機靈的人物,當然可以在我驚駭的神情中,猜到我想些什麼,她們都搖了搖頭,那是表示,這隱形權力究竟情形如何,她們並不知道。

我也相信她們確然並不知道──她們的地位雖然高,可是那是對普通官員比較而言,她們可能是隱形權力的“爪牙”,執行隱形權力的命令,然而她位本身並非權力的代表,也不夠資格清楚隱形權力中心的情形。 但是她們,相信連光輝的祖父,既然發生了他不知道自己子孫處境這樣的事情,這就說明了他也不清楚隱形權力中心的情形,他也和普通人一樣,知道有這樣的權力中心存在,卻不知道究竟是怎樣的一種存在。 而我在想到了這些之後,立刻想到了一個現實問題,這問題嚴重之極! 試看如今的情形是:一、光輝遭到了嚴密的監視,監視由真正最高權力中心實施;二、光輝在被監視的情形下,要和我見面;三、在這種情形下我要和光輝見面,必須突破對光輝的監視;四、要突破對光輝的監視,就必然和真正最高權力中心起衝突,和它處於敵對的地位,也就是說,和它作對。

情形很清楚明白擺在那裡,一時之間我不知道是應該笑,還是應該怒。 應該笑的是,王蓮實在太看得起我了。 她竟然以為我可以有能力和真正最高權力中心作對!而她是很清楚這最高權力中心可以調數百萬各種軍種軍隊的──其中當然包括了數以萬計和她們類似的特工在內! 別說我無文化怎樣神通廣大,究竟還是血肉之軀,就算像康維十七世這樣不知道用什麼金屬鑄成的“新人類”,也絕對無法憑一個人的力量去做這樣的事情! 應該怒的是,王蓮竟然豈有此理到了這種程度,以為我會白痴到了答應她的地步,她就算存心要害死我,用這樣的方法,也未免太欺負人了! 王蓮不是知道我想到了什麼,她向我攤了攤手,神情極之無可奈何,道:“我早已說過,死馬當成活馬醫!不成,我總算盡了努力……”

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哀傷之情,盡情流露,道:“我和小輝,畢竟親密如同家人啊!” 事情發展到這裡,本來已經可以告一段落了,因為我決定無可能和最高權力中心作對,王蓮顯然也清楚明白這一點,她也準備放棄了。然而我還是問了一句:“你見到了受嚴密監視的光輝了?” 王蓮搖了搖頭:“沒有──能夠幫助我的人,沒有能力做到這一步,只能帶出了光輝的一句話來。” 我哼了一聲,沒有問是什麼話,因為那不問可知。果然王蓮接著道:“光輝只是說,告訴蓮姨,我要見衛斯理,只有他能夠幫助我決定生或死。” 我還是沒有出聲,心中的疑惑一團一團,塞在胸口,令人感到窒息。 王蓮繼續道:“有了這句話,話中又提到了生或死,可知事情的嚴重,所以明知道沒有可能,也要來試一試,水葒和朱槿是硬被我拉來壯膽的。” 我在那時候,由於謎團太多,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從何問起,我先揮了揮手,示意她先別說話,讓我想來想再說。 太約過了一分鐘左右,我才道:“近來,電腦網路上,電郵廣泛傳送訊息,說是:光輝面臨生死關頭,極需和衛斯理聯絡,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以為,電腦網路電郵上傳遞的訊息,王功她們一定知道,可是我一將這件事提了出來,她們三人,尤其是王蓮,神情之怪異實難以形容。 王蓮一開口,甚至於說話斷斷續續,難以連貫,她道:“什麼網路……電郵?什麼……光輝……要和衛斯理……聯絡?” 不等我有回答,她又喘著氣,道:“光輝要和你聯絡,是我冒了……生命危險,才獲得的訊息……別人怎和會知道?” 她說到後來,不但臉色煞白,而且額頭上還泌出老大的汗珠來,由些可知,她不但疑惑,而且在極度的恐怖之中! 王蓮對於那“電郵”,會有這樣的反應,完全出乎我意料之外,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我向水葒和朱槿看去更是嚇了一跳:她們兩人的情形比王蓮不要糟糕! 只見她們兩人擁抱在一起,身子甚至於在發抖! 而當我向她們望去的時候,水葒聲音發顫,道:“衛先生……你老人家別……別……別開玩笑!” 這種情形,說明她們同樣恐怖萬分。 而何以那“電郵”會使她們產生巨大的恐怖,我實在一點頭緒都沒有,當然也急於弄清楚。 接下來是大約二十分鐘的問答,由於她們三人真的在非常恐怖的情緒之中,說話不是很有條理,本來兩分鐘就可以說明白的問題,足足花了多十倍的時間,才使我明白。 我也就不再記述當時的對話,而只說明弄明白之後的結果。 原來我在光輝進入大學之後,王蓮一直和光輝沒有什麼聯絡,光輝祖父向她問光輝近況時,王蓮覺得事情很不尋常,她也想到,自己和光輝大約也有兩年沒有聯繫了。 她循正常的方法和光輝聯絡,很快就發現光輝在離開了學校之後,就完全沒有去向可循,這個人,好像一離開學校之後,就消失在空氣之中一樣。 這種怪異的情形,別人或許會感到莫名其妙,可是王蓮是乾什麼的?使人消失得無影無踪,正是她的日常工作之一。 王蓮在職時候,也知道光輝祖父正是因為循正常途徑,無法找到光輝,想到了光輝“消失”,顯然和情報特務系統有關,所以才來向王蓮打聽消息。情報特務系統,是真正權力核心的工具,光輝祖父找王蓮打聽,當然不單是因為王蓮和光輝之間有親密的關係,而且是他找對了路。 然而情報特務系統如此寵大,王蓮在整個系統之中,地位雖然不低,也絕對不是最高──即使是最高領導,也不見得能夠知道這樣寵大系統中的一切! 王蓮只知道可以憑自己權力能夠達到的範圍之中,完全沒有光輝的消息,她只有設法向外打探。 這樣做,不但非常困難,而且極端危險。 因為在龐大的系統之中,有許多部門,每一個部門之中,又分成很多部份,這些部份之間,沒有統屬關係,沒有聯絡,都只是各自向自己的領導單線負責,部份和部份之間,絕對沒有資料交換這回事,而且各部分對於自己的任務,都採取絕對保密的方式。 洩露秘密,是不可饒恕的罪行,同樣的,打探其他部門的秘密,也是重大的犯罪。 王蓮雖然是受託於光輝的祖父,也沒有例外,她必須非常小心,在暗中進行。 而且她只能一個人進行,不能信任她的任何手下,以避免被告密出賣。 更令她覺得事情非比尋常的是:事情牽涉到了光輝祖父這樣的大人物,就有可能正有一個重大的政治陰謀在進行,一不小心,她會和光輝一樣,從此消失! 王蓮有極其豐富的秘密工作經驗,又有非常廣闊的人派關係,可是她也花了至少一個月左右,才打聽到光輝的事情可能和一個被稱為“6673”的計劃有關係──至於這個計劃有什麼內容,卻無法得知。 用一個月代碼,代替重要的任務、計劃、機關、部隊……等等,也是保密規定的傳統,一個號碼,知道究竟的人,自然知道這號碼代表了什麼東西,不知道究竟的人,想像力再豐富,也沒有法子平空想像,例如若不是有意曝光,誰能料到“8341部隊”,就是最高領袖的近行軍呢? 王蓮不知道這個計劃的內容,她進一步探聽消息的方法,十分高明,她估計哪能些高級秘密工作者有可有是和這個計劃有關的,然後分別和他們接觸。 在接觸的過程中,王蓮假裝自己對這個計劃非常熟悉,裝出她有份參與這個計劃的製定。反正在秘密工作系統中,誰也不知道誰的底細,而王蓮資格很老,這是大家都知道的,再加上還有光輝祖父這個非常小可的後台,所以不至於引起疑心。 她使用的具體進行方式,是和人閒談,然後在適當的時候,非常不經意地問“6673”怎麼樣了?如果有困難,可以提出來。 她這樣說的口氣,使如果和6673有關係的人,會以為她是計劃的高層人員。如果根本和6673沒有關係,就不知道她在說些什麼。當然她這樣做,並不是沒有風險──如果和她說話的人,剛好就是那計劃的最高負責人,王蓮就會獲罪了。 這樣,她又進行了相當久,才遇上了一個回答,那是好以前的一個手下,在聽到王蓮這樣說的時候,嘆了一口氣,道:“那小伙子非常難對付,又不能對他怎樣!” 王蓮得到這樣的反應,當時心狂跳,當然對方不會在外表上看出任何問題來。她立刻知道對方所說的那個“非常難以對付的小伙子”,也就是她要打聽的光輝。 王蓮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平淡,道:“當然不能對他怎麼樣!他是什麼身份啊?我是從小看他長大的,知道他的脾性,絕對吃軟不吃硬!” 那時候,王蓮其實根本不知道光輝的遭遇如何,也不知道究竟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她只是肯定了光輝已落在系統的手裡了。她自己正是系統的一員,當然知道人要是落在系統手中,什麼樣的可怕事情都可以發生! 雖然對方說“不能對他怎麼樣”,說有一些極端的手段還並沒有加在光輝的身上,但是現在不加,不等於以後不加──如果真的“難對付”而又非對付不可,那麼還是會運用非常的手段的。 王蓮這樣說,就可以在一定程度一起到保護的作用。 對方聽了王蓮的話,連連點頭,望著王蓮,並不有任何疑心,看樣子還想王蓮有進一步的指示。這使王蓮知道,對方並非計劃的最高負責人,而且對方還有可能誤會她是最高負責人了。 王蓮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她心念電轉,很輕鬆地道:“爺爺想孫子了,這事情……很麻煩,畢竟老人家是國家一級領導,真是追究起來……” 她說到這裡,大搖其頭。對方吃驚:“老人家知道了?” 王蓮更吃驚,因為對方這樣問,證明事情是瞞住了老人害進行的。這種情形,當然不是沒有先例,都牽涉到巨大的政治權力分配,關係不知道多少人身家性命的事情! 王蓮當時沉下臉來,教訓對方:“別胡思亂想!絕對不能讓老人家知道的!你沒有接到過指示嗎?” 對方諾諾連聲:“是,指示很清楚,很清楚!”王蓮吸了一口氣:“為了更好地執行任務,必須穩住一些人,該緊的時候緊,該鬆的時候松,這樣才有利於事情的進行。” 王蓮還是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她說的那番話,是標準的“官腔”,適用於任何工作。 對方苦笑:“其實已經非常寬鬆,從來也沒有見過對付目標這樣寬鬆的──簡直享受中央一級領導的待遇啊!” 王蓮這時候心中的疑惑至於極點,以她秘密工作的經驗,也完全無法想像是怎麼一回事。 她只好含糊地應了一聲,又道:“人被隔絕了,總會希望和外面聯繫,可以答應他向外面傳遞一個簡單的訊息──” 王蓮才說到這裡,對方就已經臉色大變,王蓮笑道:“我當然知道指令是絕對不會讓他和外界有任何联系,可是這麼做,可以知道他心中最想和誰聯繫,當然不會將他的訊息傳出去!” 對方神情還是很疑惑,王蓮非常嚴肅地道:“這是我單獨對你傳達的指令,你只需將進行的結果,向我一人報告,絕對不能向任何第三者提起──連你平時的上級也不能提!”這種情形在秘密工作進行中,並非罕見,王蓮地位高,忽然發出指令,對方立刻接受。 而對方在接受之後,忽然鬼頭鬼腦地問:“這小伙子究竟是為什麼事情進來的?” 這樣問法,其實已經大創達到了秘密工作的守則,王蓮的反應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嚇得他立刻冒汗哪裡還敢出聲! 王蓮和那人第一次為了光輝的事情接觸,到此結束。 王蓮在向我說到這裡的時候,停了一停,大口喝酒。 我望著她,她嘆了一口氣,道:“不知道,我那時候不知道光輝為什麼'進去',從那時候起,不論我如何打探,都無法知道原因!”我問了一句:“一般來說'進去'的原因是什麼?” 我不禁自己罵自己:“真是廢話──當然可以是任何原因,甚至於可以沒有原因!”(在這裡,需要解釋一下,我們在對話中用了“進去”這個詞,其意思是一個人進入了秘密系統的監管,一般狀況,其人被和外界隔離,正式的名稱,應該是“隔離審查”。) 我又問:“光輝的情況,正常嗎?” 王蓮回答得很小心:“他情況究竟如何,我一無所知,只是在那人口中知道他待遇非常好,達到中央一級領導的水準,可是他卻又明明在嚴密的監視之外……這種情況,當然不正常,不正常的程度,在我想像能力之外。” 我再問:“第一次和那人會面的結果,告訴光輝祖父了嗎?” 王蓮搖著:“沒有,從那人口中,知道光輝'進去'是極度的秘密,特別不能給光輝祖父知道,其中一定牽涉到非常巨大的……隱密,我不敢輕動妄動,所以只告訴老人家,我無法獲得光輝的任何消息。”我沉聲道:“老人家反應如何?” 王蓮道:“我也想從老人家的拓應之中,找一些線索,不過老人家只是不出聲,大約有兩分鐘之久,才很平常地道:'那就讓它去吧,不必再找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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