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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三章

降頭 倪匡 7883 2018-03-14
史奈才講到這裡,席泰宁突然說了一句話,這句話,他說得十分快,而且所使用的,根本是原振俠所不懂的一種音節十分快速的語言。他在說了這一句話之後,史奈陡然住了口,神情依然是那樣難看。 原振俠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爭執,不是不感好奇,但是看席泰宁把他自己的身分保護得那樣嚴密,知道問了也是自討沒趣,所以裝成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史奈走到了那株“天堂花”之前,眼睛瞪得圓圓的。原振俠為了打破僵局,道:“這株奇異的植物,究竟含有什麼樣的毒素,比較容易化驗。” 席泰宁忙道:“不必了!不必了!” 原振俠沒想到會碰了這樣一個釘子,自然不是很愉快,他想了一想:“你們一定還有點話要說,我先告退了!” 席泰宁點了點頭。原振俠走到門口,在他要打開門的時候,席泰宁忽然叫住了他:“原醫生,我們在這裡講的一切,希望你別對任何人說起,連院長也別說!”

原振俠心中更是生氣:“放心,我也不覺得作為一個醫生而談起降頭術來,會是什麼有面子的事。” 席泰宁苦笑了一下,沒有再說什麼。 原振俠離開了席泰宁的特等病房之後,當天下午,他照常下班回家。 翌日,他照常上醫院時,院長就告訴他:“那位席先生,昨夜連夜要出院,說是找不到你,我已經批准了他。” 原振俠怔了一怔。沒有主治醫生的簽字,病人自然可以在院長的批准下出院,但是,那是對主治醫師十分不禮貌的行為。 不過原振俠也沒有表示什麼,只是淡然道:“他本來就什麼病也沒有!” 院長也笑道:“這種病人再多幾個,醫院就快變成特種的大酒店了!” 原振俠真有一點衝動,想問問院長對“降頭術”知道多少,不過他並沒有問出來。

席泰宁和史奈都走了,發生在席泰宁身上的神秘事情,自然也隨之而去。 原振俠在三分鐘之後,進了那間病房。那盆黑色的天堂花也不在了,可是病房中,還瀰漫著那種特異的花香。 原振俠叫來了護士,吩咐把病房所有的窗子打開,讓空氣流通。那護士答應著,道:“這位病人,有一封信留給你。” 這一點,倒頗出乎原振俠的意料之外。護士已經從制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隻信封來,同時道:“我猜是一張鉅額的支票!” 原振俠斥道:“少胡說!” 護士道:“可是他送了我一隻紅寶石扣針,真的紅寶石。我去問過,珠寶店肯出十萬美元購買它!” 原振俠呆了一呆。 席泰宁的出手,竟然這樣闊! 他一面想,一面拆開信封,首先看到的,赫然是一張空白的支票!

原振俠呆了一呆,心中不禁十分惱怒。席泰宁簡直豈有此理了,這算是什麼意思? 他幾乎一下子就想把支票撕掉! 不過,信封之中,除了支票,還有一封簡短的信,字跡相當潦草。席泰宁應該有時間寫信的,字蹟之所以潦草,多半是因為他心緒十分惡劣之故。 信的內容是:原醫生,我努力想挽救我自己的生命,不過我知道,我的努力不會有什麼成功的希望。我還會需要你的幫助,可能會在不久,提出不情之請。到時你會需要為了幫助我而花錢,請別見怪。 原振俠在看完了信之後,深深吸了一口氣,把信和支票一起折了起來。 原振俠知道,席泰宁一直說要他幫助,並不是因為他是一個醫生,而是由於他有著許多常人所沒有的經歷。 可是原振俠實在也想不出,他能給一個“中了降頭”的人甚麼幫助!

如果降頭師的計算正確,還有兩個多月,席泰宁就會毒發身亡!這是很難令人相信的事。原振俠倒有點希望席泰宁快點來找他幫忙,那可以使他進一步,跨進降頭術的神秘領域之中。 在接下來的一個月之中,在原振俠的身上又發生了一些事,他似乎天生要過著多姿多采的冒險生活,不能平平淡淡地做一個普通的醫生。但那些事和這個故事無關,所以沒有必要詳述。 在這一個月中,原振俠也盡量從各方面,去尋求有關降頭術的資料,不過所得甚少。 巫術,不論是黑巫術也好,是白巫術也好,都有相當完善的巨著,記載著它們的來龍去脈和內容。可是,卻沒有一本書是和降頭術有關的。看來,降頭術是巫術之中,最神秘的一環。 恰好是席泰宁出院之後的一個月,一個晚上,原振俠從一個宴會中回來,發現他的寓所之中有燈光透出來。原振俠心頭不禁怦怦亂跳,有人進了他的寓所,會是誰呢?是黃絹?還是海棠?

他生命中到如今為止的兩個難忘的異性,都曾使他有過極度的歡愉,也都令他有過無窮的煩惱和悵惘。現在,在樓上的是哪一個呢?他自己在心中問自己:你希望是哪一個?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實在說不上來。是黃絹也好,海棠也好,都是他渴望見到,但是又不想見到的女人。 他的心情十分矛盾,出了電梯之後,在他自己寓所的門前,佇立了好一會。這時,門已打了開來,可是開門的人卻躲在門後,所以原振俠看不到,開門的是什麼人。 他踏進屋去,並不轉過身來──他不必轉過身來,已經知道在身後的是什麼人了。只有她,才會用那種充滿了野性的聯想,有著乾草和陽光芳香的香水,香味濃烈得會使人有暈眩的感覺。 他盡量使自己的聲音聽來平淡:“你好,這次,怎麼沒有帶衛隊來?”

黃絹在卡爾斯將軍統治的國度中,位居高職,整隊的衛士全是久經訓練的人物。原振俠在講完了之後,才緩緩轉過身來,看到了黃絹,一時之間,他驚訝得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本長發及腰,發光可鑑,如流雲、如飛瀑一樣的黃絹,竟然將她的秀發,剪成了短到不能再短,只有兩公分長。 看來凌亂但是又別有風姿的短髮,自然是經過刻意修飾的。她還化著濃妝,配著金光閃閃、一對大得異乎尋常的耳環,使得她看起來沒有半分像一位女將軍,倒有九分像是熱情如火的吉普賽女郎。 她的大眼睛中,仍然閃耀著動人的光采。原振俠有時在夢中,夢見這對動人的大眼睛,總是帶著閃忽的眼神,猶如閃電的感覺。 兩人互相對視著,原振俠感到自己的呼吸有點急促。黃絹顯然也一樣,她豐滿的胸脯起伏著,還是她先開口:“居然還記得我的香味!”

原振俠口唇動了動,沒有說什麼。他和海棠的交往,當然是瞞不過黃絹的,黃絹掌握著全世界的恐怖活動,她手下至少有超過一千個一流的特務,在世界各地活動! 黃絹低嘆了一聲,略昂了昂頭,顯然她也把她要講的話忍了下去。然後她緩慢地向原振俠走了過來,原振俠也向她走近。 兩個人,如兩塊有磁性的金屬一樣,自然而然地靠近,然後,是輕輕的擁抱。但是在極短的時間內,擁抱就變得有力,雙方都有想把自己融入對方身體之中的衝動,互相可以感到對方的心跳。當他們互相望向對方之時,他們的嘴唇又迅速地黏合在一起,那是一個使得他們幾乎窒息的長吻。 黃絹的雙手,繞過原振俠的腰際,在他的背上用力地抓著。原振俠深深吸了一口氣,把黃絹抱了起來。黃絹發出了呻吟聲,她的一雙大眼睛,流露出的水汪汪的春意,可以把原振俠溶進一個再也擺不脫的夢境之中!

幾乎完全不必多餘的語言,一切都化為最原始的喘息和呼叫。等到終於靜下來時,原振俠輕撫著黃絹的短髮──黃絹還是黃絹,不管她是長發還是短髮。 原振俠自然十分明白,黃絹的野心只有愈來愈大,他和她之間的關係,也只能這樣了! 雖然,他有著被玩弄的感覺,可是像黃絹那樣出色美麗的女郎,又使他甘心於被玩弄! 當他們重又在客廳坐下來,手中各自轉動著酒杯之際,他們是背靠著背而坐的,看起來只像是一對普通的情侶。可是一開始對話,他們講話的內容,卻又是如此之驚心動魄! 黃絹先開口:“泰宁儲君的身體,有什麼毛病?” 原振俠怔了一怔,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才好! 因為原振俠根本不認識什麼泰宁儲君! (在這裡,要做一點簡單的說明:黃絹在說到儲君的名字和身分之前,是提到了一個國家的名稱,而且,儲君的名字也不是“泰宁”,而是另一個。因為有種種的關係,這個故事發展下去,有預料不到的變化,牽涉到的人和事相當複雜,把這個亞洲國家的名字直寫出來,不是十分妥當。所以,就避了開去,只稱之為“亞洲某國”。)

(聰明的讀者,自然早已知道,黃絹口中的“儲君”,就是醫院中的怪病人席泰宁。他既然用了這個假名,就稱他為“泰宁儲君”。儲君,自然不但是王子,而且,有朝一日,會成為一國之君──國王的。) 原振俠當時在呆了一呆之後,道:“我想我沒有認識那麼多達官貴人。” 黃絹淡然一笑:“哦,他沒有向你透露身分?他住進你們醫院的時候,用的化名是:席?朋加拉?泰宁。你是他的主治醫生!” 原振俠“啊”地一聲。席泰宁原來是那個國家的儲君!難怪他看來器宇軒昂,另有一股高貴的氣派。 原振俠對於那個國家的政治情形也相當清楚:軍人當政,但是舉國上下,對國王十分尊敬。國王在位多年,已有退位的打算,但繼承王位的儲君,相傳和軍方不是很合得來。而這個國家又相當落後,而且強敵在側,政局本來就相當動盪,只要儲君有甚麼三長兩短,軍方必然會實施更嚴厲的軍事統治。如果儲君接位,而真的和軍方起了衝突,那麼在一旁等候機會的強敵,就大有可能挑起戰爭!

所以,這個儲君的地位十分微妙,可以說“牽一發而動全身”。不但和亞洲的局勢有關,甚至,和世界局勢也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原振俠又立即想到,他“中了降頭”,是否是一種政治謀殺呢? 難道降頭術的應用範圍如此之廣,竟連政治陰謀都要靠它來發動? 他的思緒十分亂,黃絹頭向後仰:“原,我在等你回答!” 原振俠悶哼了一聲:“我想,醫院對他所做的檢查紀錄,你早已弄到手了!” 黃絹直認不諱:“是,一個完全健康的人,為什麼要做那麼詳盡的身體檢查?” 原振俠對於黃絹在從事的活動,一點好感都沒有。所以他一點也沒有打算把有關降頭的事說出來,他只是道:“他將是一國之君,自然要注意身體健康!” 黃絹嘆了一聲:“如果你只是簡單地說不知道,我會相信你不知內因。現在你這樣說,我肯定你是知道原因的,說給我聽。” 原振俠立即道:“是,但是我不說。” 黃絹轉過頭來,蹙著眉。這時,她臉上的化妝已經全部抹去,身上又只裹著一條大毛巾,以致她看起來,像一個俊美的大男孩。 她沒有再催原振俠說什麼,只是道:“近年來,我們很注意亞洲的局勢……” 原振俠立時冷冷地道:“求求你們放過亞洲,亞洲人的苦難已經夠多了!” 黃絹沉聲:“泰宁儲君曾在兩年之前,和卡爾斯將軍見過面,我們也負責替他訓練一支小型的軍隊,所以我們必須知道他的情形!” 原振俠聽得暗暗吃驚。看來,泰宁儲君不甘於和現任國王一樣,有名位而無實權,他要掌權,要和軍人政府起衝突!而他的支持者之中,竟有卡爾斯將軍這樣的人在內! 他苦笑了一下,眼前這活色生香的美女,實在不應該和這種事聯結起來的。可是事實上,她非但參與,而且還是重要的角色! 他搖頭:“難怪你們最近,甚至買進了香港的一家銀行!” 黃絹伸了伸腰,做了一個十分誘人的姿態:“儲君最近一年來的行動十分古怪,而且,不和我們派去的人見面。只說他有點私人的事要解決,可是卻又沒有人知道是什麼事……” 原振俠道:“所以,你要親自出馬?” 黃絹低下了頭一會,才抬起頭來:“或許你怎麼也想不到,為了政治上的原因,儲君在即位之後,國際上支持他奪權的力量,安排我做他的皇后。” 黃絹說得十分平靜,像是完全在說別人的事一樣。而原振俠卻突然跳起來盯著黃絹,他不明白她怎麼還能那麼平靜! 原振俠目瞪口呆,足有三分鐘之久,才吞了一口口水:“你……你……覺個這樣被人安排來、安排去的生活……十分有趣?” 黃絹的神情有點落寞,聲音仍然平靜:“談不上有趣或無趣,只是我必須這樣做。” 原振俠難過地閉上眼睛,自然而然又想起海棠說過的,“人形工具”這個名詞來。黃絹的目的是什麼呢?是她在利用卡爾斯將軍,還是另外有一股更強大的勢力,在利用著他們? 她若是成了那個國家的皇后,又會有什麼花樣玩出來?這個美麗的女人,她的野心究竟有多大? 原振俠長長嘆了一口氣,再睜開眼來,看到黃絹正昂起頭望著他。 原振俠語音乾澀:“我不能提供你什麼情報,他只是一個來接受身體檢查的病人,不是你說,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身分。而檢查的結果,你是知道的,他身體絕對健康!” 黃絹咬著下唇,慢慢站起來,毛巾自她柔滑的肌膚上滑下來。原振俠並不貪婪地去凝視她那美麗的胴體,反倒故意偏過頭去。 黃絹走向臥室,當她又從臥室出來時,已經穿回了衣服。她用一種挑戰的語氣道:“一個人的決定,能夠決定幾百萬人的命運,可以改變一個國家的政治狀況,這種滿足感,是未曾經歷過的人難以想像的!” 原振俠一聲不出,走進臥室,背對著房門:“再見了,偉大的人類命運創造者!” 黃絹的腳步聲,聽來是走向門口,也就在這時,門鈴突然響起。門一定是黃絹打開的,黃絹的聲音也隨即傳來:“原,你有客人!” 原振俠轉過身來,不禁怔了一怔,站在門外的那人,竟然是降頭大師史奈。 史奈的神情看起來極其憔悴,只不過一個月不見,他的頭髮幾乎全禿了。可知這一個月來,他一定經過一些不知什麼樣的煎熬! 而更使得原振俠尷尬的是,當史奈向內走進來之際,黃絹關上了門,倚在門邊,向他望來,似笑非笑地道:“只是普通的病人?那麼,不知史奈大師來找你做什麼?” 史奈陡地吃了一驚,立時望向黃絹,神情表現得極陰森,也極疑惑! 史奈像是想不到這個美麗的女郎,怎會一下子就認出他的身分來! 而接下來黃絹所說的話,更令他吃驚。黃絹幾乎毫不留情地又問:“儲君好嗎?御用降頭大師史奈先生!” 史奈的喉際發出了“咯”的一聲,向原振俠望來,一臉的疑問。 原振俠苦笑了一下:“這位小姐,如果她想知道一件事的話,那麼,這件事就不會再是秘密。” 原振俠的意思是,有龐大的情報網在為黃絹工作,所以黃絹可以刺探任何秘密。可是史奈顯然會錯了意,他的神情,在陡然之間,變得十分古怪,直視著黃絹,雙眼之中,甚至射出一種綠黝黝的陰森光芒來,看來極其駭人,連黃絹也不禁為之一怔。 然後,史奈陡然用十分尖亢的聲音問:“小姐,你養了什麼鬼?那麼有用!” 黃絹人再聰明,也無法一聽到了那句話,就領會到這句話的意思。原振俠也先怔了一怔,但是他隨即明白史奈誤會了,以為黃絹能夠知道秘密的原因,是她“養鬼”──那是降頭術中,十分高深的一門功夫。 史奈誤會了黃絹會養鬼,自然緊張莫名。而黃絹雖然一時之間,聽不懂他的話,但由於史奈那時的目光和神態十分駭人,她也不禁怵然。 雖然,她一聲令下,就可以調動數以萬計,有最現代化裝備的軍隊,可是在古老而又神秘的降頭術面前,她也難免感到害怕。史奈如果要用降頭術對付她,她權力再大,也只怕難以抵擋。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解釋著:“黃小姐對降頭術一無所知,大師你誤會了。她和儲君是相識,在國家事務上,他們是合作者!”他用最溫和的語調說。 原振俠沒有明確地說出黃絹的身分,可是史奈一定曾聽儲君講起過“國家事務上合作”這件事,所以“哦”的一聲,神情緩和了下來。 黃絹鬆了一口氣:“你剛才說的是……” 史奈十分詭異地笑了一下:“忘了那句話……” 原振俠補充了一下:“他以為你是與他一樣的行家了。” 黃絹沒有再問下去,只是道:“儲君在近一年來,似乎故意在迴避和我們見面,大師可以替我帶一句話嗎?” 史奈一點反應也沒有,黃絹有點氣惱:“如果他無意在國家事務上和我們合作,我們會另外尋找合作者!” 原振俠又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黃絹那聽來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絕對有可能引發一場血腥的政變! 史奈仍是神情木然:“我只是降頭師,不過問任何國家事務,但是我會告訴他。而且這一年來,儲君實在是為了私人的事,不能分身處理其它任何事情。” 黃絹插了一句:“什麼性質的私事?” 史奈迅速地和原振俠交換了一個眼色,原振俠示意自己什麼也沒有說過,史奈才籲了一口氣:“我不能說!” 黃絹冷笑了一聲:“你們不說,我也可以猜得到。他頻頻和醫生接觸,又在醫院檢查身體,自然是身體有了問題。哈哈,貴國盛行降頭,我看泰宁王子,是中了降頭了!哈哈……” 她在提及“泰宁王子中了降頭”之際,顯然是當作笑話來說的,充滿了譏嘲的意味。 原振俠不動聲色,史奈卻神色大變,狠狠地瞪了原振俠一眼。原振俠無法為自己分辯,只好苦笑了一下。這一切,看在黃絹眼中,不禁大奇,叫了起來:“怎樣?難道我猜中了,王子真是中了降頭?” 原振俠喟嘆了一聲:“也可以說,王子患的是一種比較嚴重的恐懼症,認為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在某種壓力之下,人是會出現這種心理狀態的!” 黃絹乾笑了幾聲:“他應該保持身體健康,我們在他身上投資之巨大,他自己應該知道!” 原振俠有忍無可忍之感:“請別在我這裡討論政治陰謀!大師,你有什麼事要找我?” 史奈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黃絹冷笑一聲,走向門口,打開門,背對著原振俠,站立了片刻,才跨出去,用力把門關上。 原振俠吸了一口氣。剛才黃絹頎長苗條的背影,看起來極其動人,可是她的行為,卻那樣和他不相投! 史奈在呆了半晌之後,才壓低了聲音:“王子請你去見他。” 原振俠沒有答复,只是反問:“問題全解決了?” 史奈緩緩搖了搖頭:“離毒發的時間愈來愈近,只有一個多月了!雖然我們又找到了另一盆天堂花,可是……仍然無法下手。” 原振俠苦笑:“連你也沒有辦法,我能做什麼?” 史奈道:“我不知道王子為什麼要見你,是他逼著我來請你的。” 聽他說得那麼嚴重,原振俠也不禁感到好奇:“如果真是這樣的話,王子現在在什麼地方?我盡快去找他。” 當原振俠這樣問的時候,他自然是以為泰宁儲君又和上次一樣,來到了這個城市。可是史奈的回答,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在我國一處十分隱密的地方,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他的所在,我可以帶你去。” 原振俠想不到會有這樣的回答,他立時搖了搖頭:“如果他所在之處要保守秘密的話,你不能帶我去。剛才那位小姐手下,不知有多少跟踪專家,不論如何隱密之處,他們都會跟上來。” 史奈十分肯定地道:“降頭師一生所學,總也有點用處的……” 原振俠望著他,史奈的意思十分明白,如果有人跟踪,他會利用降頭術來阻止!這令原振俠興趣大增,黃絹肯定會派人跟踪,他倒要看看降頭術,如何在這種實際生活的鬥爭中起作用! 史奈又道:“王子說,就算是你出診,不論多少費用……” 原振俠不等他講完,就道:“這是我的私人行動,和醫院無關。” 史奈吸了一口氣:“那就請立即動身,有一架私人飛機在等著。” 在知道了席泰宁的真正身分之後,原振俠自然也不會對私人飛機大驚小怪了。他決定立刻跟史奈走,等回來之後,再向院長解釋。 二十分鐘之後,原振俠和史奈就離開了住所。史奈是駕了一輛車子來的,這個降頭大師,很有點現代生活的技能。 不過,原振俠再也料不到,在一路上絕未發現有人跟踪的情形下,到了機場,利用外交人員的權利,登上那架小型噴射機之後,史奈會問他這樣一個問題:“原醫生,你受過高空跳傘的訓練沒有?” 原振俠愕然:“有……為什麼?怕我們的飛機會遭到攻擊?” 這時,機身滑動,飛機已開始起飛了! 史奈道:“攻擊?不是,我們要去的地方,根本就沒有機場,必須在目的地上空,利用降落傘降落!” 飛機已經升空了! 原振俠掩不住心頭的惱怒:“如果我不會跳傘呢?到時硬把我推下去?” 史奈道:“不至於這樣,我會照顧你,我受過極佳的高空跳傘訓練。別以為降頭師,全是生吞蜈蚣的野人!” 原振俠悶哼一聲:“對不起,我不知道你還有什麼驚人的頭銜。” 史奈的聲音十分平靜:“也沒有什麼特別驚人的,只有柏林醫學院的藥物學博士,和英國愛丁堡醫學院的藥劑學博士,還可以提一提,其餘的不必說了。原醫生,聽說你是在日本學醫的?” 原振俠剛才在這樣說的時候,明擺著是在譏諷對方的,他絕對想不到會有這樣的答案。一時之間,他張大了口,尷尬得不知該如何說才好! 史奈笑了一下:“所以,別以為我未曾想過把降頭術科學化。但是,玄學是玄學,科學是科學,完全不同,無法統一。玄學自有存在的價值,也根本不必去尋求統一!” 原振俠乘機鬆了一口氣,連聲道:“是是!是是!” 他這種前倨後恭的態度,連他自己也覺得可笑! 史奈緩緩搖著頭:“柏林醫學院有一位幹納教授,是細菌學專家。他為了研究'蠱術',深入中國雲南省的腹地,和當地善於蠱術的苗人生活在一起。” 原振俠道:“是啊,有一位先生,曾在苗人聚居處見過這位教授,也記載了有關蠱術的事。” 史奈道:“在這位先生的記述之中,幹納教授說過一句話:'在這裡的每一個苗人,在細菌學上的知識,都超過我十倍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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