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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第九章惡戰

分歧者 维罗尼卡·罗斯 6120 2018-03-14
“你們的人數是奇數,而我們是兩兩格鬥。很顯然,今天有個人不必參加格鬥。”老四從訓練室的“黑板”前退開,看了我一眼。我的名字旁邊空著。 內心那根緊繃的弦瞬間鬆弛了下來,可這不意味著我的格鬥訓練就此止住,只不過是一次緩刑。 “有點不妙啊。”克里斯蒂娜用胳膊肘捅了捅我。今天早上,我渾身的肌肉都酸疼,她正好戳到痛的地方,我不由得往後縮了縮。 “哎喲。”我喊了一聲。 “對不起,”她急忙說,“但你快看看,我遭遇坦克了,要跟她對打。” 早上,克里斯蒂娜和我一起吃早餐。早些時候在宿舍,克里斯蒂娜護著讓我換衣服。我長到這麼大,她算得上是我最好的朋友。回想在家的歲月,蘇珊跟迦勒比跟我要好,而羅伯特則是蘇珊去哪兒他就去哪兒。

應該說,我從未交過真正的朋友,在無私派的字典裡,從沒有“接受施捨和幫助”或“談論私事”等字眼,這樣一來,真正的友誼怎麼可能存在呢?不過在這裡就不會有那種事。才短短兩天時間,我就覺得自己對克里斯蒂娜的了解遠遠大於對蘇珊的了解。 “坦克?”我在“黑板”上尋找“克里斯蒂娜”的名字,旁邊赫然寫著“莫莉”。 “嗯,皮特手下的女爪牙。”克里斯蒂娜衝著站在房間另一頭的人群意味深長地點點頭。莫莉和克里斯蒂娜一樣高,但她們的相似點也僅限於此。莫莉肩膀很寬,有銅色的皮膚,還有一個蒜頭鼻。 “他們三個大仙兒,”克里斯蒂娜依次指了指皮特、德魯和莫莉,“實際上,自娘胎裡爬出來就整天湊在一起。我特別討厭他們。”

格鬥開始。威爾和艾爾在場上面對面站開,空氣中泛著殺氣。只見他們抬起手護住頭部——就像老四教的那樣——面對面在場上跨步繞圈。艾爾比威爾高約十五厘米,塊頭卻要大兩倍。盯著他看的時候,我才發現他的五官也都那麼突出——大鼻子,厚嘴唇,大眼睛。我覺得這場比賽不會太持久,誰勝誰負顯而易見。 我掃了一眼皮特和他的死黨。德魯比皮特和莫莉都矮,但他結實粗壯,體型比較圓,背老是駝著,一頭橙紅色的頭髮,就像老了的胡蘿蔔那種顏色。 “他們怎麼了?”我問。 “皮特純粹是個小惡魔。小時候,他就故意找碴兒挑釁,和其他派別的孩子打仗,大人來勸架時,他就開始哭,滿口謊話為自己開脫,說什麼是別人先揍他的。當然了,大人們往往會相信他的鬼話,因為我們是誠實派啊,誠實者絕不撒謊。哈哈。”

克里斯蒂娜皺了皺鼻子,繼續興致勃勃地說:“德魯就是皮特的走狗,我懷疑他腦子裡沒有自己的想法。至於莫莉……她這人很變態,她是那種為了看螞蟻來回扭動,就拿放大鏡燒死螞蟻的人。” 場上,艾爾一拳狠狠地打到威爾的下巴上。我往回縮了一下。艾瑞克站在房間另一邊,一臉假笑地看著艾爾,不斷用手翻動他的眉環。 在這拳重擊下,威爾向旁邊踉蹌了幾步,一隻手摀著臉,另一隻手抵擋艾爾的新一輪進攻。從他流露出的痛苦表情可以判斷,擋住下一拳和已經捱的一拳都很痛。艾爾出手慢,但是有力道。 皮特、魯德和莫莉鬼鬼祟祟地朝我們看過來,之後又把腦袋湊在一起,嘀咕著什麼。 “我想他們可能知道我們在說誰了。”我說。 “那又怎麼樣?他們早就知道我討厭他們。”

“他們怎麼知道的?他們又沒有順風耳。” 克里斯蒂娜擠出一臉笑,還沖他們揮了揮手。我低下頭,臉開始發燙,不管怎麼樣我不應該說別人閒話,因為那是一種放縱自我的表現。 威爾的腳迅速勾住艾爾的雙腿,用力拉扯,把艾爾摔在地上。艾爾掙扎著爬起來。 “因為我親口告訴過他們。”她笑得有點僵硬,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她的牙齒上面很整齊,下面卻歪歪斜斜。她看著我說:“在誠實派,我們都敞開心扉說出自己的感受。很多人告訴過我他們不喜歡我,但也有很多人沒說,誰在乎啊?” “我們只是……不應該傷害別人。”我吞吞吐吐地說。 “我倒是喜歡這麼想:討厭他們其實是幫了他們大忙,我是想提醒他們,他們並不是什麼上帝的寵兒,別整天揚揚得意,不知天高地厚。”

我笑了笑,繼續關注場上的情況。威爾和艾爾對峙了幾秒鐘,比起之前的出手他們現在更猶豫了。威爾輕輕拂去擋住眼睛的頭髮。他們看了看老四,好像在等著他叫停,可老四仍然雙手抱在胸前,沒有做出任何反應。離他一兩米遠的地方,艾瑞克看了看表。 他們就這樣又繞了幾秒鐘的圈,誰也沒發起進攻,艾瑞克不耐煩地吼道:“你們以為這是休閒運動嗎?還要不要停下來打個盹兒?馬上,給我打!” “但……”艾爾站直身子,垂下雙手,“是計分還是怎麼著?打到什麼時候算結束?” “打到你們當中有一個人爬不起來為止。”艾瑞克說。 “無畏派條例規定,你們當中也可有一方認輸。”老四補充道。 艾瑞克瞇起眼睛看著老四,一字一頓地說:“那是老規矩,根據新規則沒人可以認輸。”

“勇敢的人承認他人的力量,直面自己的不足。”老四反駁道。 “勇敢的人永不認輸。” 有幾秒鐘的時間,艾瑞克和老四瞪著對方,氣氛就這麼僵住了。這是兩種不同類型的無畏者:一種是榮譽型,一種是冷酷型。但即便是我也看得出來,在這間屋子裡有發言權的最終還是無畏派最年輕的首領艾瑞克。 汗珠從艾爾的前額上冒出來,他抬起手背抹了一把。 “這很荒唐,”艾爾邊喊邊使勁搖頭,“擊敗他有什麼意義?我們可是同一派別的人。” “你以為打敗我是件容易事兒啊?來吧,磨蹭鬼,來打我啊。”威爾突然咧開嘴笑了。 威爾又抬起手。我在他眼睛裡看到了先前沒有的決斷。他真的相信自己能贏?艾爾一拳打過來,恐怕他當場就會被打暈,如果艾爾能下得了手的話。

艾爾打了一拳,威爾躲過了。威爾脖子後面全是汗水。他躲開了接下來的一拳,滑步繞到艾爾身後,一腳狠狠踢在他的背上。艾爾踉蹌著往前邁了幾步,恢復平衡後轉過身面向威爾。 小時候,我讀過一本有關大灰熊的書,裡面有一幅圖是灰熊熊掌前伸、後腿站立著咆哮。艾爾現在就是這個樣子。只見他撲向威爾,死死地抓住他的雙手不讓他脫身,然後狠狠地朝他的下巴出拳。 我看著威爾那芹菜葉一樣淡綠的眼睛瞬間失去光彩,眼珠向外翻,身子一軟,從艾爾的手中往下溜,整個人癱在地上。看到這裡,我突然感到後背冷颼颼的,心也變涼了。 艾爾雙眼一下子瞪大了,在威爾旁邊蹲下來,一隻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室內唰的一下安靜下來,大家期待著威爾能站起來。有幾秒鐘,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一隻胳膊反壓在身下,然後眨了眨眼,很顯然是有些昏沉了。

“把他給我弄起來。”艾瑞克喊道。他貪婪地盯著躺在地上的威爾,好像這情景是一頓美餐,而他已經數週沒有進食了,飢腸轆轆。他嘴角揚起,看起來冷酷無情。 老四轉向“黑板”,在上面圈起艾爾的名字——本場胜利者。 “下一組,莫莉和克里斯蒂娜。”艾瑞克喊道。這時艾爾把威爾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拖著他出了賽場。 克里斯蒂娜把手指關節掰得咔咔響,看得出她很緊張。我想祝她好運,但不知道那麼做會有什麼幫助。克里斯蒂娜不算弱,但比莫莉還是要瘦一些,希望身高能幫上她。我默默祈禱著。 房間另一邊,老四雙手扶住威爾的腰部,帶他一瘸一拐地走出門外。艾爾呆呆地在門口立了幾分鐘,目送著他們離去。 老四的離去讓我緊張起來。空氣中散發著冷颼颼、陰森森的氣息,把我們留給艾瑞克,就像把一群小孩留給一個整天磨刀霍霍的保姆看著一樣。

克里斯蒂娜往耳後塞了塞碎發。她的頭髮大約有齊下巴頦那麼長,很黑,用銀色髮夾夾著。她又一次把指關節掰得咔咔響,整個人看起來很緊張,這也難怪,在看過威爾像個破布做的娃娃一樣癱倒在地後,換了誰都會把心提起來。 如果在無畏派的格鬥中,最後站著的只能有一個人,我不知道這樣的新生訓練對我來說會有什麼影響。我會像艾爾一樣,踩著一個人的身體,竊喜我就是那個把他打倒在地的人,還是像威爾一樣無助地在地上躺著?我內心竟對勝利充滿瞭如此強烈的渴望,這是私心作祟還是勇氣可嘉?想到這兒,我趕忙在褲子上搓了搓滿是汗水的手。 場上,克里斯蒂娜一腳踢中莫莉的側身,我的注意力又被吸引了回來。莫莉大口喘著氣,牙咬得咯咯響,簡直就要咆哮了。一縷黏黏的黑頭髮粘在臉上,但她視而不見。

不知什麼時候,艾爾站到我身邊,但我太專注於這場新的格鬥,沒有去看他,也沒有恭賀他勝出。其實,他內心是否真的對勝利望眼欲穿,我無從知道。 莫莉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克里斯蒂娜,說時遲那時快,毫無預警地撲過去,張開雙手,用盡全力去攻擊克里斯蒂娜的腹部。重重地,一拳將克里斯蒂娜擊倒在地,並死死把她壓在地上。克里斯蒂娜拼命掙扎,無奈莫莉太重了,她動彈不得。 莫莉握緊拳頭,狠狠地打過去,克里斯蒂娜扭頭躲過,但“躲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莫莉一拳接一拳地打過來,直到打中克里斯蒂娜的下巴、鼻子、嘴巴。我下意識地抓住艾爾的手,用盡力氣掐著他的肉——我只是需要抓住一些東西。只見鮮血從克里斯蒂娜一邊的臉上流下來,滴在她臉旁的地上。我心裡默默地祈禱,希望她能快點暈過去,這是我第一次祈禱讓一個人乾脆暈過去。 克里斯蒂娜沒有暈厥,而是尖叫著,掙脫出一隻手來,一拳打在莫莉的耳朵上,打得她失去平衡。克里斯蒂娜想辦法掙脫開來,跪起身,一隻手摀著臉,黏稠發黑的血從鼻子裡流出來,瞬間染紅了她的手指。她再次尖叫著,從莫莉旁邊爬開,肩膀起伏著,我能看出來她在啜泣,但我耳朵嗡嗡直響,聽不到她的聲音。 克里斯蒂娜拜託你快點暈過去吧。 莫莉在克里斯蒂娜不提防時向她的側身踢了一腳,克里斯蒂娜後背著地癱在那裡。看到這兒,艾爾突然鬆開手,把我拉到他身邊緊緊地靠著。我咬緊牙不想哭出來。第一天晚上,雖然我對艾爾的哭泣無動於衷,但我還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此時此刻,看著克里斯蒂娜痛苦地捂著胸肋,我真想衝上去擋在她們中間。 莫莉抬腳又要踢的時候,克里斯蒂娜哀號了一聲:“住手!”她伸出一隻手,“住手!我……”然後咳了幾聲,“我投降。” 莫莉笑了,我鬆了一口氣。艾爾也鬆了口氣,他的胸廓隨著呼吸起起伏伏,來回碰著我的肩膀。 艾瑞克走向賽場中央,他的動作很慢,雙手抱胸,站到克里斯蒂娜身旁,輕聲說了句:“抱歉,你剛才說什麼?你投降?” 克里斯蒂娜用盡全力雙手撐地,跪了起來。當她抬起手,地上留下一個血手印。她捏住鼻子想止住流個不停的血,然後點了點頭。 “站起來。”艾瑞克說。如果他大吼,我可能就不會有種胃裡的東西全都要翻騰出來的感覺;如果他大吼,我就知道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如此。可他聲音平緩,用詞精煉。他拽著克里斯蒂娜的胳膊,用力把她拉起來站著,然後拖出門外。 “跟我來。”他對剩下的人說。 我們跟著他走出賽場。 河流似乎在我胸中怒吼悲鳴。 我們站在大峽谷的欄杆旁邊。此刻正值下午三點,基地深坑悄無一人,可是讓人覺著像過了幾天幾夜。 即使周圍有人,我也懷疑他們會不會出手來幫克里斯蒂娜。其一,是因為我們跟艾瑞克在一起;其二,無畏派有不同的規矩,即“暴行不違規”。 艾瑞克把克里斯蒂娜推到欄杆前。 “爬過去。”他說。 “什麼?”她的聲音聽著像是希望艾瑞克能大發慈悲,可她睜大的眼睛和蒼白的臉卻是另一種暗示。艾瑞克是誰,他怎麼會讓步。 “爬——過——欄——桿。”艾瑞克又說了一遍,還一字一頓地強調,“你若能在峽谷上方懸掛五分鐘,我就饒恕你的懦弱。如果你放棄,你的考驗生涯就此打住。” 怒吼的河水濺出白色的浪花,肆意擊打著金屬欄杆,欄杆又窄又滑。克里斯蒂娜就算有膽在上面懸掛五分鐘,也不一定能撐得住。可憐的克里斯蒂娜進退兩難,她要么選擇淪為無派別人,要么去冒死一試。 我閉上眼睛,想像她跌落山崖、撞到參差的岩石,心裡一顫。 “爬就爬。”克里斯蒂娜的聲音難掩那一絲顫抖。 她的個子夠高,長腿輕輕一抬,就跨過欄杆,腳尖踩在狹窄的岩架上,另一條腿也跨了過去。她面向我們,在褲子上擦了擦手,然後緊緊抓住欄杆,因為太用力關節都發白了。接著,她一隻腳挪離岩架,腿緩緩地懸在半空,另一隻腳隨後也離開岩架,全身懸空。透過欄杆的橫桿,我能看到克里斯蒂娜的臉,她神情堅定,雙唇緊閉。 在我身旁,艾爾在手錶上設定了時間。 九十秒過去了,克里斯蒂娜還沒問題,她穩穩地抓著欄杆,手也沒有抖。我開始樂觀地以為她可以做到,熬過這一關,證明給艾瑞克看懷疑她是多麼愚蠢。 但沒過一會兒,河流擊打石壁濺起的巨大浪花砸向克里斯蒂娜的後背,她的臉重重地撞在欄杆的橫桿上,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她的手開始打滑,只剩手指勾住欄杆,儘管她拼命想抓緊,無奈手心太濕太滑。 如果我衝上去幫她,艾瑞克肯定會讓我的命運跟克里斯蒂娜一樣。我是要眼睜睜地看著她摔死,還是要淪落為無派別人?哪個更糟:在別人快死的時候袖手旁觀,還是兩手空空一無所有被放逐?我父母的選擇顯而易見。 但父母是父母,我是我。 據我所知,自從我們到這裡來,克里斯蒂娜還沒哭過,但現在她的臉扭曲著,哭聲蓋過了河水的嘶吼。又一輪波浪打到石壁上,浪花“吞沒”了她全身,有幾滴還打到我的臉上。她的手突然又一滑,一隻手鬆開了橫桿。此時此刻,她只剩下四個手指勾住橫桿,整個身體懸在半空。 “克里斯蒂娜,加油。”艾爾喊道,低沉的聲音出奇的大。她看著他。艾爾拍著手,大聲喊道,“加油,繼續抓住欄杆,加油,你可以做到的!抓住欄杆。” 即使我以身犯險,衝上去,憑我這點力氣能抓住她嗎?如果我明知自己太弱幫不上忙,還努力去幫她,這值不值得呢? 我知道,這些問題都是“藉口”。 “人類能夠為所有的罪惡找到藉口,這就是為什麼不依賴這些藉口很重要。”這是父親的話。 克里斯蒂娜亂舞著胳膊,衝著護欄的位置摸索。沒有別人為她打氣,只有艾爾用一雙大手在嘴邊括成喇叭狀大喊著鼓勵她,他的眼睛緊緊盯著克里斯蒂娜的雙眼。我多希望自己也能給她打氣,我多希望自己能衝上去幫她,可我只是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盯著她,同時納悶這種討厭的自私自利到底存在多久了。 我看了下艾爾的表,四分鐘已經過去了。他的胳膊肘狠狠地搗了一下我的肩。 “加油。”聲音小得像蚊子叫。我清了清嗓子,“還剩一分鐘!”這次聲音大了些。克里斯蒂娜另外的那隻手終於夠到了欄杆,她的胳膊抖得那麼厲害,我還以為是腳下的大地在搖晃,導致視線晃動,而我沒有註意到的緣故。 “加油,克里斯蒂娜。”我和艾爾齊聲喊道。當我們的聲音一同響起,我開始相信我真的有足夠的力量去幫助她。 我會幫她的,如果她再失手,我肯定會的。 又一波浪花拍向她的背,她兩隻手滑下欄杆,嚇得放聲尖叫。我也嚇得驚呼一聲。 好在她抓住了欄杆的橫桿,沒有掉下去。我眼睜睜地看著她的手指從橫桿上慢慢下滑,直到看不見她的頭。 艾爾的表提示,五分鐘到了! “五分鐘時間到。”艾爾喊道,幾乎把這幾個字噴到了艾瑞克臉上。 艾瑞克看了看他的表,不慌不忙,還側了側手腕。看著這些,我感到胃部一陣扭擰,無法呼吸。在眨眼的瞬間,我彷彿看到麗塔妹妹的屍體躺在火車軌道下的人行道上,四肢扭曲成奇怪的角度;又彷彿看到麗塔在尖叫,在痛哭;還彷彿看到自己漠然轉身離去。 “好了,克里斯蒂娜,你可以上來了。”艾瑞克冷冷地說。 艾爾快速沖向欄杆。 “你不能去,”艾瑞克說,“她必須憑自己的力量爬上來。” “不行,她不必。”艾爾怒吼,“她照你說的做了,她不是懦夫!她已經照你說的做了。” 這次艾瑞克沒有反駁。艾爾彎腰伸下手,憑他這身高輕而易舉就抓到了克里斯蒂娜的手腕。她緊緊抓著艾爾的前臂。艾爾努力把她拉起來,滿臉憋得通紅,我衝上去幫他。正如所料,我太矮了幫不到,等艾爾把克里斯蒂娜拉得高一些時,我抓到了她肩膀下方,我們合力把她拖過欄杆。此時她跌倒在地上,臉上滿是打鬥時弄的血,後背濕透,渾身打哆嗦。 我跪在她身邊,她抬眼望瞭望我,又看了看艾爾。我們三人同時喘了一大口氣,誰都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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