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幻小說 質量效應3·天罰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卡莉從飛船後面的座椅上站起身,來到前面看看安德森。他們剛剛完成前往神堡的第一次躍遷。 她瞄了一眼俘虜——他還被捆在副駕駛座椅上,昏迷不醒。前艙沒有她坐的地方,她就在安德森身邊彎下腰,看他操作飛船。 “我還沒有因為你把我救出歐米茄對你說聲謝謝呢。”卡莉說。 “我得走,也把你順便帶上。”他開玩笑道。 卡莉笑了,把受傷的手輕輕放到他的胳膊上。 “艾麗婭倉庫的事……”卡莉開腔道。 安德森搖了搖頭:“我們的朋友在這兒聽著呢,別說。” 卡莉轉過頭看著冷凱。乍看去他的眼睛似乎閉著,但她仔細看了看,發現他睜開了一條縫,可以看到身旁的情況。 “他醒了至少二十分鐘了。”安德森說道。 冷凱意識到自己的花招被識破了,睜開了眼睛。

“你們要帶我去哪兒?”他問道。 “神堡。”安德森說道,“我在聯盟有些朋友,他們想和你談談。” “這是個錯誤,”冷凱警告道,“你們應該去追殺格雷森他現在越來越強。你們一定要阻止他。” “可能你是對的,”安德森同意道,“但除非你知道我們在哪兒才能找到他,否則我們還是得按原計劃執行”“我不知道他在哪兒,”冷凱承認道,“但我覺得你們知道。” 卡莉聽出他很驚訝。 “為什麼我們會知道他去哪兒了呢?”她詫異地大聲問。 “幻影人告訴我,你是找到格雷森的關鍵。”冷凱對卡莉說,“他覺得你們倆有某種特別的關係”“他已經不是我認識的格雷森了,”卡莉冷冷說道,“你的人也早已查明這一點,” “但你看過那些文件,”冷凱繼續說,“你知道他身上發生了什麼。我覺得你可以匯總分析,預測出他的下一步舉動。”

“別聽他的,”安德森警告道,“他想知道你是怎麼想的。” “不,”卡莉輕聲說,“他是對的。我之前就想過這個問題,但我覺得我還沒有掌握足夠的資料。” “你看見格雷森對艾麗婭的警衛都做了些什麼,”安德森提醒她,“就算我們知道能在哪兒找到他,又能把他怎麼樣呢?” “這是懦夫的藉口。”冷凱堅持道。 安德森懶得搭理他。 卡莉覺得繼續談話會讓氣氛更加緊張,於是回到了飛船後面。 卡莉坐下繼續仔細考慮這個問題。她在倉庫裡看到的那傢伙不是格雷森。那隻是他的軀體——至少部分是——收割者操縱並控制了他。 卡莉告訴自己,如果她能夠知道收割者想要什麼,而格雷森在他們的計劃裡又是什麼角色,那她就可以找到答案。

她回想起實驗中的數據,想把她所知道的關於收割者的一切都拼湊起來,理出頭緒。他們對人類很感興趣,這一點非常清楚。他們甚至讓採集者綁架人類,這樣他們就可以進行自己版本的地獄犬實驗。但如果他們不過足想讓格雷森綁架人類的活,那隻需把他送到終結點恆星系偏僻的殖民地去就可以了這樣找到格雷森的機會近乎為零。 她沮喪地用拳頭捶了下座椅的扶手墊,打著夾板的手指傳來一陣劇痛。但她太專注於解決自己的問題,只是隨便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指。 冷凱斷言她是關鍵所在。幻影人覺得她和格雷森之間有特別的關係她是不是指吉莉安?收割者是否有可能因為格雷森的女兒無與倫比的生物異能而去追殺她? 卡莉感覺自己離解決問題已經很近了,但她還沒有得到答案。地獄犬的數據顯示,收割者最終可以從格雷森的大腦裡直接抽取信息,但就算他們找到了吉莉安的數據,他們也絕無可能找到她。除非他們檢查昇華計劃的文件——

這個念頭的衝擊太大,她幾乎喊出了聲。卡莉跳起來,衝到前艙。 “給格里斯姆學院發個消息。”她命令道,說得太快,以至於咬字不清,“警告他們格雷森就要到了。” 依照對她的信任,安德森沒有爭辯也沒有質疑。按照卡莉的指令,他將飛船從超光速降到亞光速,發出一個信號連接最近的通汛浮標。 “我收到一個信號。”他說道,“但肯定有些不對勁的地方我連接不到學院。” “試試緊急頻率。”卡莉建議道。 “所有的頻率我都試過了,”他說道,“但沒有回應。就好像他們關掉了所有的通訊系統。” “收割者,”冷凱斷言道,“他們阻塞了通訊傳輸,這樣就沒人能警告他們。” “我們離學院有多遠?”卡莉想要知道。

“兩次中繼躍遷,”安德森告訴她,“如果我把發動機的功率加大一點,可以在三個小時內到達那裡。” “那就加大。”卡莉對安德森說。 格雷森的飛船在距離學院只有幾千公里時才降到亞光速。在這個距離上甚至不用通訊浮標網絡也可以直接發送消息,他可以直接和學院對話。 格雷森知道,卡莉沒有對學院裡的其他人講出他的真相卡莉確信他斷然背棄了地獄犬,洗心革面。卡莉沒有必要污損他的名譽。她把格雷森放到邀請名單裡等他來訪問,但他從未來過。 收割者在歐米茄上翻檢格雷森腦子里關於卡莉的情報時就已經了解到這一點。現在他們要用自己所知道的東西獲取昇華計劃中的文件。 “格里斯姆學院,我是保羅·格雷森,聽到了嗎?”

“收到,格雷森。”對講機中傳來一個聲音,“很久不見了。” 格雷森沒有認出這名警衛的聲音,這意味著收割者也不會認出來。雖說吉莉安已經離開昇華計劃兩年之久,警衛們卻還記得她的父親。格雷森為地獄犬效力時,扮演的是闊綽家長和頻頻出手贊助學院的富翁角色,而且吉莉安是研究所中最特別的學生之一,她父親的每一次來訪都會在教職工腦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我本來想早點通知你們我要來的,但消息發不出去。”收割者撒謊道。 “我們所有的網絡連接都亂套了,”那邊回答說,“過去的幾個小時一直連不上。我們現在處於二級防範狀態,要等技師排除故障。” 收割者滲透進格雷森的記憶,回到吉莉安依然在學院上學的那一段。二級防範是相當輕微的安全預防措施,正常情況下父母可以在任何時候探訪自己在學院的孩子,但二級防範下他們需要從安全人員那裡取得許可才行。

“卡莉·桑德斯告訴我在這兒和她見面。”收割者解釋道,從宿主記憶中提取了一些真相的片段編織到謊言中,“她應該再過幾個小時就到了。我猜你們沒有收到消息。” “確實如此。就像我剛才說的,過去幾個小時一直沒有從通汛網傳過來任何消息。” “我知道這是違反協議規定的,”收割者說,“但你們能不能讓我的飛船先著陸,然後等她也回到空間站?我想出來伸伸腿腳。這兒太憋屈了。” 對方回答之前遲疑了一會兒,可能是警衛在請示上級。 格雷森祈禱他們會拒絕這個請求。 “完全可以,”過了一小會兒傳來警衛的聲音,格雷森知道這個不明真相的年輕人剛在自己的死刑執行書上簽了字。 “把飛船開到三號泊位。但你要一直在安全許可區等著,直到桑德斯小姐到來。”

“收到,非常感謝。” 格雷森的手指在飛行員界面上穿梭如飛,收割者駕駛飛船對準外部著陸泊位的一個停機坪。著陸極為平穩,幾乎感覺不到撞擊。這兒和歐米茄的船塢不同,格里斯姆學院與外層空間沒有質量效應場分隔開。來訪者只能等著陸平台與飛船氣閘相連後才能進入空間站、等待著陸平台就位時,收割者讓格雷森從飛行員座椅上站起來,抽出存放在椅子下的應急包,他注意到雖然最近所受的傷都已完全恢復,但現在的移動速度慢了許多收割者從歐米茄逃出生天已有好幾個小時,顯然這點時問不夠完全恢復。應急包裡面有一把又長義重的利刃。收割者把刀插到皮帶前面,向飛船後面走去。 格雷森能感覺到收割者正在滲透進他的意識搜索空間站的安保細節。名義上,格里斯姆學院是學校,而不是軍事基地。但這裡仍然駐有足夠的安全人員——更不要說昇華計劃中的生物異能教師——這對現在虛弱而且容易受到傷害的收割者來說是嚴重的威脅。收割者無法簡單地用生物異能或者格鬥技術壓倒對手,而必須依靠詭計和隱秘行動達到目標。

格雷森無法斷言收割者在逃離歐米茄時是否已經預料到這種可能,從而特別挑選了這艘飛船,不過他知道這是有可能的。無論是經過精心設計還是純屬巧合,他們最後搭上了一艘標準載客飛船。考慮到他們熟悉在地獄犬實驗室劫持的突銳飛船,格雷森懷疑收割者對這個特定的種族有非同一般的興趣。 飛船後面是寢艙,小衣櫥裡掛滿了各種衣服。收割者在這些衣服裡一陣翻尋,想要找到一件衣服能夠蓋住格雷森極不自然的外表,還要藏住刀,不讓警衛看見。 根據這些衣服的剪裁和式樣來看,飛船的主人顯然是個突銳人——考慮到是誰建造了這艘飛船,一點也不奇怪。沒有一件適合格雷森,能夠遮擋他現在的樣子。 吊頂的對講機中傳來了輕柔的嘀嘀聲,顯示著陸平台已經與飛船氣閘連接完成。

考慮到偽裝只要能堅持到他們穿過著陸港的安檢門即可,收割者抽出床單,蓋到格雷森的頭、頸和肩膀後面,像個斗篷。他們把床單的前面部分拉緊,在格雷森下巴下面打了個結,只露出臉部。 收割者穿過飛船氣閘,慢慢向著陸平台走過去。格雷森在想:如果暴露在嚴苛的宇宙環境中,他的新軀體會怎麼樣?收割者是否需要他的有機系統完成各種功能呢?他已經無數次日睹過受損有機組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得到修補,而現在,合成機體已經在他體內根深蒂固,他感覺自己更像一台機器,而不是一個人。作為收割者的化身,他能否在外面著陸平台上沒有氧氣的寒冷環境中生存下去? 他知道現在自己遠談不上堅不可摧。但如果深入腦部神經突觸的合成機體網絡依然未受損傷,而他的肺部和心臟都“關閉”的話,收割者能否繼續驅動他的身體?如果他身體軀殼的生命維持系統受到嚴重損傷,收割者是否會放棄他們的宿主? 即使收割者知道他的猜測,他們也沒有給出任何表示。也許他們只是根本不在乎。他們已經完全控制了他的身體軀殼,而且除了把自己的身體裹在床單斗篷裡沿著坡道緩緩上行,其他事情都不想做。 入塢坡道通往另一個氣閘,進入一條小走道,上坡幾米,轉過一個拐角,來到安全隔離區裡。 這是個很大的開放式房間。他身後是一堵牆,從齊腰高的地方往上都是玻璃,可以俯視整個著陸港地帶一他身前是一面強化玻璃牆,牆巾間有一條走道,門口有一台安全掃描儀。所有來訪人員都必須穿過門,也就是說,必須接受安全掃描。走道過去是一個小房間,小房間一側建有安全崗亭,另一側還是一條小走道,通往學院的主體部分。安全崗亭位於挑高平台上,裡面的每個人都可以通過玻璃牆將著陸港一覽無餘。 一名警衛——可能是在無線電里和格雷森說過話的那個小伙子——走下來迎接他。警衛站在玻璃牆的另外一側,安全掃描儀後面。另外一名警衛——格雷森可以看到她的頭和肩膀,是個年輕的女人——從安全崗亭看過來。 收割者迅速評估了一下離他最近的這個對手。小伙子看上去很精悍,透著一股自信,顯然受過一些基本訓練,他身側挎著一支手槍,但沒有穿戰鬥服,而是身著標準的格里斯姆學院員工製服——黑褲子、藍色襯衣,上面印著學校的徽標。 收割者走劍安全掃描儀前,步伐甚至比剛才更慢。他在還有幾步遠時停了下來,好像存等警衛的指令再過去。 “嗯……你沒事吧,格雷森先生?”警衛在掃描儀的另一側問道,他看到訪客這身奇怪的打扮,吃驚不已。 “得了點流感,”收割者在床單後面答道,“老是發抖。” 警衛顯然很滿意這個解釋,說道,“你駕駛的飛船很有意思啊,是突銳飛船,對吧?” 格雷森在為地獄犬效力的時候,以考德·西斯羅普宇航公司的高級僱員作為身份掩護,這家飛船製造商是幻影人的諸多幌子公司之一,收割者知道這一點,想出了另外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們正考慮併購一家突銳競爭者,”收割者對警衛說道,“敲定交易之前先測試一下他們的產品。” 警衛點了點頭,又一次相信了收割者胡編的故事——格雷森想,這也太順利了。他懷疑收割者是不是在某種程度上操縱了這個年輕人,對他的思想和感情施加潛意識的影響,使他更容易相信自己的謊言。 “我覺得這傢伙不怎麼樣。”收割者說道。格雷森聽到這番胡謅,幾乎站立不穩。 他向前蹣跚走了幾步,趴在牆上。警衛很關切地上前一步,穿過安全掃描儀,看他是否安好。收割者慢慢向後倒去,警衛躍向前,抓住格雷森,支撐著他的重量。 “嗨!”他朝上面安全崗亭的同事說道,“我覺得他真的是病了。把急救包給我。” 年輕女人彈起身,抓起急救包,跑下來幫忙。 收割者一直用床單緊緊包著格雷森的身體,而那個小伙子小心地把格雷森躺倒在地板上。年輕女子跑上前,蹲在格雷森身邊,把急救包放到自己身邊的地上。 她轉過頭打開急救包。格雷森趁年輕小伙子靠上前查看自己時,手裡的刀子刺穿床單,直捅到小伙子的胸膛裡。小伙子吃驚地悶哼一聲,刀子拔出來時,長長地低聲喘了口氣就倒了下去。 年輕女人吃驚地猛轉過頭,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眼睛因為恐怖而大大睜開。收割者把死去的警衛推到一邊,站起身,拔出刀子,準備把這個年輕的女警衛也開膛破肚。 但收割者在歐米茄上超自然的速度已經不復存在,她終於還是跑出收割者夠得著的範圍。刀子在她的製服腹部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但沒有劃到下面的肉。 女警衛連滾帶爬奔向安裝在安全掃描儀旁的緊急警報器收割者讓格雷森站起身,胳膊向前甩出。刀子脫手而出,空中轉了幾個圈,插在女警衛的兩片肩胛骨中間。 她倒在地板上,手絕望地向前伸出,想要去夠那個永遠也觸碰不到的警報器,可是她只是軟軟地倒下。 收割者無視兩名死去警衛的屍體,穿過掃描儀,快速跑到安保崗亭中。他花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就登錄到主系統中,禁用了整個空間站的內部通訊器和警報系統。 接著,他們找到一張學院的示意圖,牢牢記在腦子裡,接著回到安全隔離區,從女警衛的屍體背後抽出刀子,又撿起兩名警衛的手槍。 最後,他們從地上撿起床單,再次包裹好格雷森,不過是反過來包的,這樣外面便看不到血污。其實靠近了看的話,刀子捅出來的大口子還是看得到,但格雷森懷疑走得很近以至於能看到這個口子的人差不多都會被收割者捅死。 收割者邁著輕鬆的大步,把安全隔離區甩在身後,穿過通往學院主體部分的門,前往昇華計劃所在的側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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