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幻小說 質量效應3·天罰

第8章 第七章

海軍上將大衛·安德森曾經是一名士兵。他理解榮譽、使命和犧牲之類的詞彙的真正含義。在過去的二十五年裡,他一直為聯盟效力,沒有疑問,沒有遺憾,放棄了獲得真愛和組建家庭的機會,只為保護人類在銀河系共同體中找到自己的位置。他為了執行任務,無數次前往荒涼的世界,記不清打過多少仗。他無數次在命懸一線時義無反顧地衝上去。 無論什麼任務,無論指派完成什麼,他總是盡力執行命令,毫無怨言。但現在他就快崩潰了,因為他在外交官餐廳吃飯時,又不得不聽艾柯大使嗡嗡嗡地抱怨沃勒大使。 “真心說,”卡林用自己種族特有的笨拙語氣說道,挪到安德森的桌子旁邊,“看到你在這兒挺好。” 艾柯是個高大魁梧的種族,來自德庫納星,重力加速度比別的星球高不少。他們站起來的時候光肩膀就有兩米五高,只好用長長的前肢幫助短小的後腿支撐龐大的肚子,這讓他們看起來就像四處橫行的灰皮大猩猩。他們沒有脖子,卡林又大又扁的腦袋似乎是被按進肩膀之間的。

雖然名義上還是軍隊中的一名上將,但安德森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從事軍事活動了。在重建神堡理事會的時候,他成為一名關鍵的人類政治代表——算是對他多年竭忠盡智的“獎賞”。 在過去的幾年中,安德森和卡林參加了聯盟、艾柯人、沃勒人和突銳人之間的一系列貿易談判。安德森只不過是擺擺樣子而已,主持這些微妙談判的是聯盟真正的政治家。但這不能阻止卡林只要一在會議室外面碰見安德森就找他聊天。 每天安德森離開主席團辦公室來到餐廳吃飯時,艾柯大使肯定會雷打不動地現身,邁著緩慢但堅定的步伐走到他桌子邊和他一起吃飯。只要一到桌子邊,他就立即開始喋喋不休地抱怨沃勒大使。 “一點都不誇張地說,”艾柯人在安德森桌子對面坐下,說道,“丁·闊爾拉克是我打過交道的人裡面最粗魯的。”

“我知道,”安德森一邊把叉子上的菜往嘴里送,一邊從牙縫中擠出一句,“你給我說過好多遍了。” 在高重力環境下進化的結果就是,艾柯人總是以一種痛苦的深思熟慮狀走動、說話,安德森簡直要抓狂了。聽卡林宣洩他的苦惱就像一遍又一遍地聽以四分之一速度回放的錄音帶。 安德森的苦惱還在於艾柯人說話時沒有使用音調變化和語調的概念,聽起來很不爽。在他們種族內部的交流中,他們使用微妙的身體語言和低於人類聽力閾值的無聲語音表達意義和潛台詞。不幸的是,這些細微的差別沒法通過神堡各個種族互相交流的通用翻譯機轉譯。結果就是,艾柯人無論說什麼,最後都千篇一律地成為平淡的單音調語言,裡面沒有一絲感情。 更要命的是,他們的臉上也幾乎沒有什麼表情。他們小小的眼睛分得很開,本來應該是嘴巴的地方只有一塊皮膚垂下來,根本沒有看得見的表情,別人幾乎弄不清楚他們的情緒。

“非常抱歉,”卡林嗡嗡嗡地回答安德森的異議,“我無意讓你生氣。” 安德森咬著嘴唇,仔細想該說些什麼。顯然他也冒犯了一起吃飯的艾柯大使。而且,雖然他不理解談判的複雜性,但他知道聯盟需要艾柯人站在自己一邊。 沃勒人和突銳人歷史上就有長期合作。幾個世紀之前,沃勒人就以經濟優惠地位為回報請求突銳人提供軍事保護。如果聯盟決意在談判中取得什麼進展,那就需要卡林的全力支持。 “不是你,”安德森撒了個謊,“是該死的談判讓我筋疲力盡。” “理解,”艾柯人答道,“我們的工作壓力真大。” 安德森想,這是本世紀最大的忽悠。 他是個行動派,而不是耍嘴皮子的人。他喜歡先有計劃,然後執行。但在政治的世界裡,一切都沒有那麼簡單。他並不擅長當大使和理事會成員,常常被淹沒在官僚主義的繁文縟節裡。

卡林接受了安德森的道歉,但誰也不知道他是否仍然感覺到了輕慢。為了擺平此事,安德森決定和他聊聊自己對沃勒大使的感覺。 “可能我不應該說這話,”他說道,“但是我和你對丁·闊爾拉克的感覺一樣。他是個傲慢無禮、自命不凡的牢騷鬼。” “開個玩笑,”艾柯人答道,“真高興你沒有和他一個辦公室。” 這是個經典的軍事策略:以集中對付一個敵人的方式加強聯盟。當兵時學到的東西在處理外交事務時也發揮了作用,安德森對此頗為自豪。 “下次那個小胖子在談判時假如打斷我們之中誰的話,”他露齒笑著對卡林說,“我就狠狠給他一拳,讓他滾出去。” “震驚又恐怖。”艾柯人回答道。他的單音調顯然無法表達他真實的情感狀態,“暴力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

“我不是真的要這樣,”安德森馬上解釋道,“這是打個比方或玩笑。” 他當了二十五年兵,從來沒有踩上過地雷,但作為政客他甚至沒法成功開一個玩笑。 “人類的幽默感一定很糟。”艾柯人回答道。 他們繼續吃飯,誰也沒有說話。 安德森吃完午飯回到辦公室之後,開始認真考慮退役的事情。他只有四十九歲,感謝科技和醫療的進步,他離身體開始衰退至少還有二十年。然而精神上他已經筋疲力盡。 這不難解釋。作為一個士兵,他一直能理解他所做事情的價值。作為政治家,他一直為自己連小事都搞不定而倍感挫折。 “午餐怎麼樣,海軍上將?”安德森走進大樓的時候,人類大使館的前台接待希瑞瑟問道。 “要是待在辦公室裡面就好了。”他嘟囔道。

“很高興你沒有待在辦公室。”她糾正他說,“丁·闊爾拉克和奧瑞尼婭過來找你了。” 沒有見到沃勒大使,安德森並不遺憾。但是他不介意和奧瑞尼婭談談。正在進行的貿易談判中,安德森的突銳對手以前也是個將軍。 雖然他們在第一次接觸戰爭中處於敵對雙方,卻還是尊崇同樣的軍人價值觀:紀律、榮譽,還有對陽奉陰違的政治不加掩飾的鄙視,只是他們現在每天都要忍受這種政治。 “你知道他們為何而來嗎?” “我覺得是闊爾拉克想要對上次談判中你的一個侍從官的什麼舉動提出正式的抗議。” “你覺得?” “他們來的時候沒找到你,奧瑞尼婭終於還是勸他不要這麼幹。” 安德森點了點頭,下次談判時他還得聽闊爾拉克噦唆上半天。

“這倒提醒我了,”他想要表現出漠不關心的樣子,“也許我們應該發出正式邀請,請艾柯代表團今天會談完了之後來大使館。” “為什麼?”希瑞瑟滿腹狐疑地問,“你乾了啥事?” 她很敏銳。什麼都瞞不過她。 “我覺得我給卡林開了個玩笑,冒犯到他了。” “我還真不知道這個艾柯人還有幽默感。” “顯然他們沒有。” “別擔心,”這個年輕女人安慰他道,“我會搞定的。” 安德森滿懷感激,乘電梯來到自己辦公室。在下午的談判開始之前,他還有三十分鐘的時間與助手們會面,為下午的談判作準備。他打算好好地獨自享受這半個小時——他太需要安靜與淡定了。 他看到超網終端上的燈一閃一閃,提示有信息等待閱讀,幾乎想把終端抄起來扔出窗外。有那麼一瞬間,他打算置之不理。可能發出這條消息的人有一長串,而他根本不願意和其中任何一個打交道。但最後,作為士兵的訓練還是讓他不能疏忽自己的職責。他登上終端,順從地把腦袋湊了上去。

“大衛,我需要馬上見你。” 安德森認出這是卡莉的聲音,吃驚地向後一坐。 “很重要。突發情況。”自從格里斯姆將軍的葬禮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和她聯繫過。甚至在葬禮上,他們也只是打了個招呼而已,很默契地都沒再提起二十年前一起跑路的那段往事。 “我現在就在神堡。我不能說具體在哪兒。拜託——你一看到這條消息就和我聯繫。” 視頻消息還沒完,他就把電話撥了回去。卡莉不是那種過激或者為了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大動干戈的人。如果她說情況緊急,那一定很嚴重了。 卡莉幾乎是立即接了電話,她的面龐出現在屏幕上。 “大衛?感謝上帝。” 安德森看到卡莉沒有受傷,出了一口氣,不過卡莉神情中明顯流露出焦慮和不安。

“我剛回辦公室。”他為讓卡莉等了半天而道歉。 “這條電話線是加密的嗎?” 安德森搖了搖頭:“不是。標準的外交加密協議而已。很容易被攻破竊聽。” “我們需要面對面談談。” 漫長的沉默。安德森意識到她不想直接說出一個地方,以防有人竊聽。 “記得當年薩倫提交在卡馬拉的報告之後我們倆在哪兒說再見的嗎?” “好主意。我過二十分鐘到那兒。”卡莉說。 “給我三十分鐘時間吧,”安德森答道,“我需要保證自己沒有被跟踪。” 卡莉點點頭。 “大衛,謝謝你。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找誰。” “不會有問題的。”他想要向她保證……不過,他甚至都不知道能用什麼向她保證。 電話掛斷了。他從座位上站起身,鎖上辦公室,朝樓下走去。

“我有急事要走,希瑞瑟。”他出去時對前台接待說道。他想起卡莉臉上焦慮的神色,又說,“幾天之內都回不來。” “貿易談判怎麼辦?”安德森的突然離開讓她大吃一驚。 “尤迪納會代我行事。” “這會讓他很不開心。”希瑞瑟說道。 “從來就沒什麼事情能讓他開心。” 安德森搭了三次單軌電車和兩次出租車,在神堡的四個不同地層中來回穿梭,確保自己沒有被跟踪。他不知道卡莉害怕的是什麼,但他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就是因為自己的大意而讓她一直躲避的人找到她。 他確認身後沒有人跟踪,掉頭回到主席團區。這兒是神堡的內環,除了駐有理事會世界裡所有種族的大使館,還有一個壯觀的公園。這兒有來自各個異星世界的精選花草樹木、蟲魚鳥獸,都經過基因重組以在這個青翠的天堂里共存。外交官、大使還有其他的公務員可以來這裡逃避政府工作帶來的緊張和壓力。 公園中心的湖泊波光粼粼。二十年前,他知道自己成為第一個人類幽靈特工的申請因為薩倫·阿特里烏斯在報告中刻意陷害而被拒絕後,馬上就在這兒和卡莉會面。 安德森不認為自己是個報復心很重的人,但他每次想到取消他候選資格的突銳人最後被證明是個叛徒,心裡就不禁自鳴得意。 他穿過草地,到了湖邊。他沒有看到卡莉。安德森知道她可能躲在附近一個不顯眼的藏身之地,就自己坐下,脫下鞋襪,把腳伸到湖水里。涼爽的溫控湖水正好清爽提神。 過了幾分鐘,卡莉坐到了他身邊。 “我要確認你是一個人。”她解釋道。 “你告訴過我不要告訴任何人。” “我知道。對不起,我都有些神經質了。” “如果真的有人追踪你,那就不是神經質。” 她真人比視頻裡看上去更加緊張。卡莉坐在草地上,腿彎曲著放在胸前,頭埋下去,偷偷朝兩邊瞄來瞄去。 “你這會吸引別人的注意,”安德森提醒道,“放鬆點,就跟平時一樣。” 卡莉點了點頭,有條不紊地脫下鞋襪,把腳也伸到湖水里,往安德森身邊挪了挪,緊貼著他。安德森知道她靠得這麼近是因為可以耳語,但這還是勾起了他對往昔的無限回憶。 當時離開了的那個人,現在她又回來了。 他等她說話,但過了幾分鐘,安德森發現自己不得不成為打破沉默的人。 “卡莉?給我說說你為啥來這兒吧。” 卡莉一路說起吉莉安、格雷森和地獄犬,安德森仔細聽著。他不想表現出任何反應,既是為了卡莉,也是為了不引起公園裡其他人的注意,他一直保持冷靜的表情和舉動。卡莉講完了,安德森深吸了一口氣,把卡莉剛才說的每一件事都想清楚了,又長長地輕呼出來。 “你說格雷森原來是地獄犬的人。那你怎麼確定他現在不在為地獄犬效力呢?” “他沒有,”卡莉絕對確定地說,“他跑路已經兩年多了。” “你確信找到格雷森的就是地獄犬?” “我確信。” “現在你害怕他們來追殺你?” “可能吧。但那不是我來找你的理由。格雷森是我的朋友,他需要你的幫助。” 安德森一開始什麼都沒說。他對付地獄犬的經驗比卡莉想像的豐富得多。比方說,他知道地獄犬與薛帕德司令官攜手阻止採集者在終結點恆星系的人類殖民地進行綁架活動。但他也知道這個臨時的聯盟只是便宜之舉——幻影人只不過是在利用薛帕德,就和他利用其他人沒有區別。而如果有人對地獄犬來說再沒有用處,這個人就會被幹掉。 “你可能也知道,這對你的朋友來說已經太晚了。”他小心地說道。 “我知道。”她承認,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但是,就算他死了,我也要讓那些混蛋陪葬。”她大聲說道,“我欠他很多。” “聯盟想剷除地獄犬已經有三十年了,”他提醒她,“截至目前我們還沒有取得成功。” “他給我發來了一個文件,”她朝肩膀後面看過去,好像幻影人就站在她身後,“特工的名字、秘密基地和會議地點、銀行賬號和公司財務記錄,你需要的東西都有。” “我想要幫你,卡莉,我真的想。但事情不是那麼簡單。就算這些信息都是真的,我們要清除地獄犬不可能一蹴而就。” “他在我們政府裡面有人。在軍隊裡也有人。格雷森可能已經給了你他所知道的地獄犬特工的名單,但他所不知道的那些幻影人的手下呢?” “幻影人很精明。他有一個對付這種事情的應急計劃。我們一旦開始抓捕,或者進攻這些地方,他會在我們還沒有開始動手之前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如果我們幸運的話,可能抓住幾個基層特工。但是,我們抓不到大魚。而且如果格雷森還活著的話,我們可能會激怒他們殺死格雷森。”、“你是對我說,你啥都做不了?”說到最後,卡莉的聲音猛地提高,充滿著怒火與失望。 “如果你在神堡這兒待著,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他安慰她道,“我可以挑選四五個心腹士兵保護你。” “這是不夠的,”她帶著頑固的輕蔑搖了搖頭,這表情安德森過了二十多年還是那麼熟悉,“我可不打算餘生都在地獄犬的追踪下東躲西藏。而且我也不打算放棄格雷森。肯定有辦法可以找到幻影人。” “可能有。”安德森突然靈感一現,脫口而出。 理想的解決方案是找薛帕德尋求幫助,但這不可能。司令官自己還是個變數,他在哪幾幹什麼只有上帝才知道。但還有另外一個辦法。 他跳起身,伸手把卡莉拉了起來。 “你有沒有個去處,我們倆可以安全地待幾個小時?” “我在行政公寓區有個地方。”她的眼睛突然一亮,“為什麼?你有什麼想法?” “聯盟幫不了我們,但我知道另外有人可以。” “我們需要見見奧瑞尼婭大使,”安德森對突銳前台接待員說道,“非常緊急。” 他認識這個前台接待,但記不起他叫什麼名字。幸運的是,突銳接待員也認識他。 “我會告訴她你來這兒了,上將。”他說道,在終端上發出了一條信息。 過了晚餐時間已經很久,大使館裡絕大部分房間都沒人。但安德森知道突銳大使會工作到很晚。 “進去吧。”接待員說,但安德森發現,突銳人用很不對勁的眼光瞄了卡莉一眼。 奧瑞尼婭的辦公室比安德森的小——這也不奇怪,畢竟安德森在神堡層級中的地位遠高於奧瑞尼婭。這里和安德森的辦公室一樣是斯巴達風格,一張桌子和三把椅子——一把是大使的,兩把是客人的——就是僅有的家具。牆上掛著三面旗子,最大的一面是突銳人的象徵,第二面代表奧瑞尼婭所出生的殖民地——顏色和她頭骨硬殼上的標記一樣,第三面旗子代表她服役時所在的軍團。一株濕漉漉的綠植孤零零地擺在陽台上,好像被人遺忘了很久。要是讓安德森猜的話,他會說,這說不定是誰送給她的禮物。 奧瑞尼婭已站起身迎接他們。她接到了助理髮過來的消息,所以看到不請自來的卡莉並沒有吃驚。 “今天你沒有參加談判,我很遺憾。”她說道,伸出手,“丁·闊爾拉克是不是讓你對付不過來?” 安德森沒有理會她開的玩笑,只是和她握了握手。就像往常一樣,握手尷尬而笨拙。奧瑞尼婭通過和人類的交往已經熟悉了這種動作,但還沒有真正精通握手的藝術。 “這是卡莉·桑德斯。”他介紹道。 “歡迎。”大使說道,不過沒有伸手。 安德森不知道這是因為奧瑞尼婭感覺到他對她握手的反應而決定不再重複這種禮節,還是因為突銳人的文化中視卡莉根本不值得握手。 如果你是個稱職的外交官,那就會很清楚。 “我猜這不是一個社交訪問,”大使說道,直奔主題,“坐下談談有什麼需要我效勞的。” 安德森和卡莉早就商量好了,一直站著,以彰顯這次會面有多緊急。奧瑞尼婭領會到他倆的意思,也站了起來。 “我想請你幫個忙,”安德森說道,“這是一名士兵對另一名士兵的請求。” “我們早已不是士兵了,”突銳人謹慎地回答道,“我們是外交官了。” “話雖如此,我卻沒法通過正常的外交渠道做這件事。不能讓聯盟裡的人知道我來這兒了。” “這倒非同尋常。”她答道。 安德森在奧瑞尼婭的話裡聽出了狐疑和猶豫,但她畢竟沒有直截了當地拒絕。 “你熟悉地獄犬嗎?” “一個唯人類團伙,”她馬上回答道,“他們想要把我們抹掉,還有除了人類之外的所有銀河系種族。” “地獄犬是我們反對人類加入理事會的主要原因。”她強硬地說道。 “別因為一小撮犯罪分子的舉動就給我們下定義,”安德森提醒她道,“你也不想讓所有的突銳人都為薩倫幹的好事埋單吧。” “那你來是為了什麼?” 她的語氣非常粗暴。顯然,提起薩倫不會把她爭取到自己這一邊來。 這一次,你這輩子真正想當一回外交官,可你依然弄砸了。 “我們掌握了能摧毀地獄犬的情報,”卡莉插入了談話,“但我們需要你的幫助。” 大使的頭偏向一邊,一雙鳥眼直刺卡莉。 “接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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