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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沙丘 弗兰克·赫伯特 6581 2018-03-14
傑西卡醒來時,周圍一片黑暗,周圍的沉靜使她有一種預感。 她不明白自己的意識和身體為什麼會感到沉重遲鈍,皮膚下的每一根神經都湧動著擔憂和害怕。她想要坐起來開燈,但不知什麼阻止了她。她嘴裡有一股……奇怪的味道。 啪……啪……啪……啪! 傳來了一陣鈍響,在黑暗中顯得沒有方向。就在什麼地方。 等待似乎凝固了時間。 她開始摸自己的身體,發覺手腕和腳踝都被綁著,嘴裡也塞著東西。她側身躺著,手被綁在背後。她動了動綁著自己的繩,發覺是特殊纖維,越掙扎,綁得就越緊。 現在,她想起來了。 在她黑暗的臥室裡曾有過行動,一塊潮濕刺鼻的東西捂到了她的臉上,塞進了嘴裡,有手在抓她。她吸了一口氣……嗅到了麻醉藥的味道。意識消失了,她投入恐怖的黑暗中。

她想:終於來了。要製服一個比·吉斯特太容易,只需要陰謀暗算。哈瓦特是對的。 她強迫自己不要掙扎。 這不是我的臥室,她想,他們給我換了地方。 慢慢地,她讓自己內心沉靜下來。 她嗅到自己的汗味裡混合著恐懼的化學因子。 她問自己:保羅在哪兒?我的兒子……他們把他怎麼樣了? 冷靜。 她應用了古老的方法,強迫自己冷靜。 但恐懼仍在身旁。 雷多?你在哪兒,雷多? 她感到黑暗慢慢減退,發現了一些影子,層次漸漸分明,刺激著她的感官。白色。門下有一道線。 我在地上。 她從地板上感覺到有人走動。 傑西卡把恐懼的記憶壓縮。我必須保持鎮靜、警覺,做好準備,我也許只有一次機會。她再次讓內心鎮靜。

四個人。 她注意到他們腳步聲的區別。 我必須裝著還沒甦醒。她又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將身體準備好。聽到門開了,有了更強的光線。 腳步聲走近:有人站在她面前。 “你已經醒了,”是一個低沉的男低音,“別裝了。” 她睜開眼。 站在面前的是伏拉迪米爾·哈可寧男爵。她認出這房子是保羅睡過的那間,靠邊擺著保羅的帆布床,空的。衛兵拿了幾盞掛燈進來,放在靠門的地方。門廳裡幾盞燈的亮光刺著她的眼睛。 她抬頭看著男爵,他戴一頂黃色的帽子,黑蜘蛛般的眼睛下面是兩堆肥胖的肉。 “用藥是計時的,”他低聲說,“我們知道你會在哪一分鐘醒過來。” 這怎麼可能?她想,他們必須知道我的準確體重,新陳代謝,我的……越!

“真遺憾,必須塞住你的嘴,”男爵說,“我們本來可以好好地聊聊。” 她想:只有越能辦到,怎麼會呢? 男爵看了一眼身後的門說:“進來,彼得。” 進來的人站在男爵身旁,傑西卡以前從未見過他,但那張臉卻很熟悉……這個人是彼得·伏來,一個門泰特殺手。她仔細觀察他:鷹一般的面目,那墨藍色的眼睛說明他是阿拉吉斯土著人,可他的動作和姿態告訴她這人不是當地人。他的皮膚水色太好。個子高,但很瘦,身上有股女人味。 “親愛的傑西卡女士,很遺憾咱們不能談談,”男爵說,“然而,我知道你的能力。”他瞟了一眼彼得問:“這是真的嗎,彼得?” “是的,男爵。”他答道。 聲音是男高音,使傑西卡感到背脊骨一陣發涼。她還從未聽到過這麼令人心寒的聲音。對於一個比·吉斯特來說,這聲音無異於殺人者之聲!

“我要給彼得一個意外,”男爵說,“他以為來這兒是領戰利品的……就是你,傑西卡女士。但我想證實一件事,即他並不真的想要你。” “你在開玩笑嗎,男爵?”彼得問,臉上露出了微笑。 看到這個微笑,傑西卡很奇怪為什麼男爵沒有跳起來反擊彼得。她隨後反應過來,男爵沒受過這方面的訓練,不知道這微笑的意義。 “彼得在許多方面都相當天真,”男爵說,“他不願意對自己承認你是一個致命的東西,傑西卡女士。我會向他證實,但這是一個愚蠢的冒險。”男爵對彼得笑笑,彼得臉上露出了不耐煩的表情。 我知道彼得想要什麼:彼得想要權力。 “你答應過我可以得到她。”彼得說,那男高音中已失去了一些冷漠的自控。 傑西卡聽出他話裡的暗示,心中一顫,想道:男爵是怎麼把一個門泰特培養成了這樣一個畜牲?

“我讓你做一次選擇,彼得。”男爵說。 “什麼樣的選擇?” 男爵胖胖的手打了一個響指:“帶上這個女人,遠離這個王國去流亡,或者擁有阿拉吉斯星球上阿特雷茲的公爵領地,以我的名義進行統治。” 傑西卡看到男爵用蜘蛛眼觀察著彼得。 “除了稱呼以外,你可以以任何名義做公爵。”男爵說。 傑西卡問自己:難道我的雷多死了嗎?她感到自己內心深處在默默地哭泣。 男爵仍注視著門泰特:“彼得,自己想想清楚。你之所以想得到她,就因為她是公爵的女人,權力的象徵……漂亮、實用,受過特殊訓練。但一個完整的公爵領地,彼得!這可比一個像徵要好得多。這就是現實。有了它,就意味著很多女人……很多。” “你沒有跟彼得開玩笑吧?”

男爵像跳舞一樣輕盈地一轉身:“玩笑?我?記住……我放棄了那個男孩,你也聽了奸細關於那小子所受訓練的報告。他們都一樣,這位母親和兒子……都危險得要命。”男爵笑起來:“我現在得走了,我會專門派衛兵來,他是一個十足的聾子。他受命把你送上流亡的旅程。如果他發現這女人控制了你,他會出手製服這女人。他不會允許你拔出她的塞口物,直到你們完全離開阿拉吉斯。如果你選擇留下來……他就要完成別的命令。” “你不用走,”彼得說,“我已經選擇了。” “啊……哈!”男爵大笑起來,“這麼快的選擇只有一種可能。” “我要公爵領地。”彼得說。 而傑西卡卻在想:難道彼得不知道男爵在撒謊嗎?可他怎麼會知道呢?他是一個畸形的門泰特。

男爵低頭看了一眼傑西卡:“我對彼得這麼了解,這不很有意思嗎?我與我的軍事長官打賭,彼得一定會做這個選擇。這是一種需要。這樣再好不過,啊……哈,太好了!你明白嗎,傑西卡女士?我對你沒有成見。這樣最好。我也沒有命令把你幹掉。當別人問我你出了什麼事,我會不屑一顧,推得乾乾淨淨。” “那麼,你把這事交給我了?”彼得問。 “我派來的工兵會聽從你的命令,”男爵說,“一切都交給你了。”他盯著彼得:“是的,我的手在這裡不能沾血。由你決定。對,我什麼都不知道。你必須等我離開以後再乾你想幹的一切。是的,啊……對,對,這樣好。” 傑西卡想:他害怕真言者的質詢。誰?哦……哦,是聖母凱斯·海倫,當然!如果他知道自己必鬚麵對聖母的質詢,那麼皇上也一定與此事有染。啊,我可憐的雷多!

男爵最後看了一眼傑西卡,轉身走出了門。她用眼光跟著他,心想:正像聖母所警告的那樣……對手太強大。 兩個哈可寧士兵走進來,身後跟著一個戴面具、臉上有傷疤、手裡握著激光槍的人,他站在門口。 看著那張有傷疤的臉,傑西卡想,就是那個聾子,男爵知道我能用聲音左右其他人。 疤臉看著彼得問:“那男孩放在外邊的墊子上。您有什麼吩咐?” 彼得對傑西卡說:“我本來想用一根繩子把你和你兒子拴在一起,但我覺得那並不是一個好主意。我讓感情蒙蔽了理智,對一個門泰特來說很糟糕。”他看了一眼先進來的兩個士兵,轉過身,說道(聾子可以從他的嘴唇讀懂他的話):“奸細建議把那男孩弄到沙漠裡去,把他們倆都扔到那兒去。他的計劃不錯,沙蜥會消除所有證據。絕不能讓人發現他們的屍體。”

“你不想親自動手嗎?”疤臉問。他根據嘴唇的運動理解意義,傑西卡想。 “我學男爵,”彼得說,“把他們扔到內奸說的那個地方。” 傑西卡聽出彼得的聲音裡有門泰特的沙啞,意識到:他也害怕真言師。 彼得聳聳肩,轉身走出門,在門邊他猶豫了一下,傑西卡以為他會轉身最後看她一眼,但他沒有。 “我,今晚做了這事,我也不願面對真言師。”疤臉說。 “你不大可能面對那老巫婆,”另外一個士兵說,走近傑西卡,彎腰,“站在這兒瞎聊也完不成任務,抬起她的腿,然後……” “為什麼不在這兒殺掉他們?”疤臉問。 “太麻煩,”第一個士兵說,“弄得污七八糟的,除非你想把他們勒死。我?喜歡乾淨利落,把他們扔到沙漠上,砍幾刀,把沙蜥引過來,那就不用打掃現場了。”

“好吧……就這樣,我想,你說得不錯。”疤臉說。 傑西卡仔細聽著,認真觀察、記錄。但她口中塞著東西,而且還要注意那個聾子。 疤臉掛好激光槍,抓起她的腳。他們像抬米口袋一樣抬著她,走出門,把她扔到一個帶升降機的墊子上。他們把她轉了一下,放好。傑西卡看到另外一個人的臉……保羅!他也被捆著,嘴裡塞著東西。他的臉離她不到十厘米,閉著眼,呼吸均勻。 他服了藥?傑西卡想。 士兵抬起墊子,保羅的眼睛露出一道縫,看著傑西卡。 他千萬不要使用聲音控制術!傑西卡祈求著。有一個聾子士兵! 保羅又閉上了眼。 他在進行意識呼吸,鎮靜自己,傾聽敵人。那聾子是個麻煩,但保羅壓住自己的絕望。母親教他的比·吉斯特意識鎮靜攝生法幫他做好準備,尋找破綻,隨時都能迅速出擊。 保羅又悄悄看了一眼母親,她似乎沒有受到傷害,但嘴裡也塞著東西。 他不明白是誰抓住了她。他自己被抓的原因很簡單……睡覺前吃了越給的藥,醒來時發現已被捆在這個墊子上。也許她也是同樣的遭遇。邏輯告訴他叛徒是越,但他仍沒有最後下結論,有一點他不清楚……蘇克醫生怎麼會叛變? 墊子稍稍地在傾斜,哈可寧士兵正從門廊走出去,來到星光閃閃的屋外,升降架碰到石梯,發出嚓嚓的聲音。然後便是沙地。頭上出現一架巡偵機的機翼。墊子被放在地上。 保羅調整視力,以適應黑夜暗淡的光線。他看見聾子士兵開了機艙門,伸頭進去瞧了瞧,問:“是讓我們用這艘飛船嗎?”他轉身看著同伴的嘴唇。 “這就是那奸細準備的巡偵機。”另外一個士兵回答。 疤臉點點頭:“可這玩藝太小,咱們只有兩個人能進去。” “兩個就足夠了,”抬墊子的一個士兵說,把嘴唇對著聾子,“咱們現在開始就得小心謹慎,克奈特。” “男爵告訴我一定要親眼看到他們消失。”疤臉說。 “你擔心什麼呢?”另外一個士兵問。 “她是比·吉斯特巫婆,”聾子說,“他們有超能。” “啊……哈……哈……”那士兵在他耳邊搶了掄拳頭,“他們中有一個,嗯?知道你什麼意思。” 站在他後邊的士兵說:“她一會兒就變成了沙蜥的美味。想不到一個比·吉斯特巫婆也有這樣的下場。她的超能會控制住一頭大沙蜥嗎?” “行啦,”另一個士兵說,他走到傑西卡身邊,抓住她的肩,“來,克奈特。你可以跟著一塊兒去,如果你想證實一切。” “你真好,切科。”疤臉說。 傑西卡感到自己被抬起來。機翼在星光下閃閃發光。她被塞進後座,保羅被放在她身邊。她發現捆保羅的繩子是一個單扣。 疤臉,就是那個被叫做克奈特的聾子坐到了前面,叫切科的士兵坐到他旁邊。 克奈特關上門,打開控制開關,巡偵機起飛離開了地面,向南越過屏蔽牆。切科敲敲同伴的肩,說:“你為什麼不去監視他們?” “你知道往哪兒飛嗎?”克奈特問。 “我跟你一樣,聽到了那個奸細說的地點。” 克奈特轉過椅子。利用星光,傑西卡看到了他手上的激光槍。 巡偵機裡邊的裝飾材料似乎可以聚光,傑西卡調整自己的視力,能把艙裡的動靜看清楚,但她卻看不清疤臉。傑西卡試了試安全帶,鬆的,有點割手。她知道有人在安全帶上做了手腳,只要用力蹭,就會蹭斷。 傑西卡暗想:難道有人來過這巡偵機裡,為我們逃脫做了準備?誰呢?慢慢地,她把腿從與保羅連著的繩子里松出來。 “這麼漂亮的女人被浪費掉,真是可惜,”疤臉說,“你有沒有染指過貴夫人?”他轉頭去看飛行員。 “比·吉斯特並不都是出身高貴。”他說。 “可她們看起來都很高貴。” 傑西卡想:他可以清楚地看見我。她把捆著的腿移到座位上,把身體蜷成一團,盯著疤臉。 “她真的很漂亮,”克奈特說著用舌頭舔舔嘴唇,“真是可惜。” 他看著切科。 “你以為我也在想你想的事嗎?”切科問。 “誰知道呢?”疤臉說,“幹完後……”他聳聳肩:“我從沒有乾過上流社會的女人。也許以後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你敢動我媽一個指頭……”保羅咬牙切齒,憤怒地瞪著疤臉。 “嗨!”飛行員說,“小狗在叫啦,可卻咬不到人。” 傑西卡想:保羅音調太高,但這也許會有用。 他們靜靜地向前飛行。 傑西卡想:這些可憐的蠢貨。她觀察著這些士兵,回憶著男爵的話。他們一報告說任務完成,就會被殺掉。男爵不想留下證人。 巡偵機斜著向屏蔽牆的南端飛去,傑西卡看到月光照在沙地上的巡偵機的影子上。 “這裡夠遠的了,”駕駛員說,“奸細說把他們扔在屏蔽牆附近的任何沙地上都可以。”他握了一下操縱桿,飛船向沙丘滑去,最後盤旋在沙地上。 傑西卡看到保羅開始有節奏地進行呼吸,鎮定自己。他閉上眼,又睜開。傑西卡看著,無能為力,幫不了他。她想:他還沒有完全掌握聲音控制技巧,如果他失敗…… 巡偵機軟軟地在沙地上著陸。傑西卡向後邊的屏蔽牆看去,看到有一個機翼的影子。 她意識到:有人跟踪我們!是誰?是男爵派來監視這兩人的? 那麼監視者身後還有監視者。 切科關掉機翼發動機,周圍一片寧靜。 傑西卡轉過頭,看見窗外月亮正在升起,沙漠遠處突起一排冷峻的峭壁,沙風吹打過的山脊上遍布溝壑。 保羅清了清嗓子。 飛行員說:“克奈特,現在幹?” “我不知道,切科。” 切科轉身,說:“啊,瞧我的。”他伸手去撩傑西卡的裙子。 “拿掉她的口塞。”保羅命令。 傑西卡感到這句話在空氣中滾動,那語氣、節奏掌握得很好……威嚴、嚴厲,音調再稍低點更好,但這還是可能在這人的頻譜範圍內。 切科把手伸到封住傑西卡嘴的膠帶上,拉掉了口塞上的結。 “別那麼做!”克奈特命令道。 “哦,住嘴,”切科說,“她的手被綁著。”他把蓋住傑西卡嘴上的東西取下來,看到傑西卡眼睛裡放出了光彩。 克奈特把手放到了飛行員的手臂上說:“餵,切科,沒必要……” 傑西卡一甩脖子,噴出了口塞。她以低沉而親熱的語氣說:“先生們!沒必要為我打架。”同時,她向著克奈特扭動身體。 她看見他們緊張起來,知道此時他們認為應該為她而爭鬥,這種不和不需要別的理由,在他們的意識裡,他們曾經為她而爭鬥過。 她把臉舉到儀表射出的燈光下,讓克奈特能讀到她的嘴唇,說:“你不能表示異議。”兩人把距離拉開,警惕地註視著對方。 “有什麼女人值得你們決鬥嗎?”她問。 她自己就在他們面前,說出這番話就使他們覺得完全有必要為她而決鬥。 保羅緊閉雙唇,強迫自己一言不發。他有一次利用聲音控制術的機會,他成功地利用了它。現在……一切都靠他母親了,她的經驗遠遠超過自己。 “對,”疤臉說,“為個女人沒……” 他突然出手擊向飛行員的頸部,被飛行員拿的一個金屬物擋開,接著被當胸狠刺一刀。 疤臉呻吟一聲,軟軟地倒在門邊。 “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小把戲?”切科說。他縮回手,露出一把刀,在月光下閃閃發光。 “現在把這小傢伙也乾掉。”他邊說邊向保羅撲過來。 “這沒必要。”傑西卡輕聲說。 切科猶豫了。 “你願意讓我跟你合作嗎?”傑西卡問,“給這個小孩一個機會,一個小小的機會,他會到外面的沙漠上去。把那東西給他,你……”她笑起來,“你會得到不錯的報償。” 切科左右看了看,對傑西卡說:“我聽說過人到了這片沙漠上會有什麼後果,也許這把刀會對他有點好處。” “是不是我的要求有點過分?”傑西卡說道。 “你想騙我。”切科嘟噥地說。 “我不想讓我兒子死去,”傑西卡說,“這是欺騙嗎?” 切科退回去,打開門栓,抓住保羅,把他從椅子上拖過去,推到門邊,手裡舉著刀說:“小鬼,你會怎麼做?如果我砍斷你身上的繩子。” “他會馬上離開這裡,向那些山岩跑去。”傑西卡說。 “這就是你要做的一切嗎,小子?”切科問。 保羅用肯定的語氣說:“是的。” 那刀向下一揮,砍斷了他腳上的繩子,保羅感到背後的手把他往沙地上推,他突然一側身靠在門把上,好像要站穩,接著蹬出了右腿。 他多年接受的訓練似乎都是為了此刻,幾乎全身的肌肉都協調合作,足尖準確無誤地擊中切科肋骨下的軟腹處,力量巨大凶猛,直搗肝臟,透過胸膈,震碎了心臟。 那士兵“咯”的一聲尖叫,向後倒在座椅上。保羅的手還捆著,他一個滾翻到沙地上,站起來,重新鑽講機艙,找到那柄刀,用牙齒咬開他母親身上的繩子。她拿起刀,把他手上的繩子解開。 “我完全可以應付的。”傑西卡說,“我會讓他替我切斷繩子。你剛才太蠢,不該冒險。” “我發現了破綻,便利用了它。”他說。 她聽出他在極力地控制自己的聲音,便說:“機艙頂上有越的家族標誌。” 他抬頭,看見了那彎曲的標誌。 “出去,咱們檢查一下這架飛船,”她說,“飛行員的座位下有一個包裹,我們進來時我就摸到了。” “炸彈?” “不像。裡邊的東西很特別。” 保羅跳到沙地上,傑西卡也跟著跳下去,她轉身伸手去拿座椅下的包,看見切科的腳就在眼前。包裹上濕乎乎的,那是飛行員流的血。 她想:浪費水分。這是弗雷曼人的思維。 保羅觀察著周圍,沙漠中矗立的山岩就像海邊的沙灘,周邊遠處是高低起伏的峭壁。他轉過身,母親正從機艙裡拿出包。他注意到她朝屏蔽牆方向的沙丘看去。他也轉頭去看是什麼引起了母親的注意,發現一架巡偵機正朝他們飛過來,知道沒時間把屍體清出機艙了。 “快跑,保羅!”傑西卡大叫,“是哈可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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