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科幻小說 玻璃殺手傑克

第5章 第一章錘殺隨侍之謎

玻璃殺手傑克 亚当·罗伯茨 7651 2018-03-14
就在十六歲生日前一個月,戴安娜被捲入了一場貨真價實的謀殺謎案,真是太刺激了。 當時,她和伊娃下到了考庫拉,進行重力適應訓練——也就是說,在生日宴會前花一個月時間重新適應地球的重力。事後,一想到那次旅行,她就會將自己的法定成年禮與僕人的神秘死亡聯繫在一起。待解的謎題!還有誰比她更擅長解謎呢? (沒有人!她的解謎技術獨一無二:直覺、人性、渾沌邏輯學——她生來就擅長這些)。伊娃告訴她要小心;說可能會有危險,最好交給當局去處理,反正就是那一類套話。但伊娃就愛大驚小怪;總之,戴安娜還是讓保鏢仔細檢查了,也讓伊阿古留下來幫她。這可是她的生日,就快到她的生日了。 向下的航程只不過又是一趟等離子艙之旅,胃腸道下墜,逐漸增加的重量感也讓人恐慌。她暗自下定決心,等到再長大些,一定要乘坐小飛行艙上上下下,看舷窗外重入大氣層時玻璃因摩擦而產生的炫目光芒。小飛行艙是用火箭發射到上面的,等到想下來的時候,直接再往下扔就行。一想到自由落體下落,穿過大氣層組成的炙熱海洋,她就有些興奮了起來。不過現在,她乘坐的還是等離子艙,沿著電梯柱緩緩下降,就連看到對面反向上升膠囊艙的滿足感她也沒體會到,因為兩艙交會的時候,舷窗都被門茫茫一片的雲朵遮住了。

不論如何:他們降到了位於塔斯克的某個地方,然後乘坐短途飛行器經過一段乏味的航程來到島上。差不多在兩姐妹出生前,他們的兩位MOHmie就基本掌握了考庫拉的產權;而且戴安娜和伊娃經常去那裡度假。與往常一樣,這次也是度假休閒,當然,還要準備戴安娜的十六歲生日,但與此同時,兩位MOHmie一直在孜孜不倦地強調重力訓練的好處,好像他們都不知道一樣。事實上,兩位MOHmie不太高興,因為兩個姑娘之前都沒有按照要求進行訓練。 “每天至少離心三小時。”他們每小時都會重複無數次,“五小時更好。不過我們怎麼說好像都沒用,你們連三個小時都做不到。你們的骨質會退化的!你們會變成永久性的上層人!殘廢!”總之就是這一類的嘮叨。簡直讓人難以忍受。不過反正,他們得在地球重力下度過一整個月的時間了——就這樣,他們一路下降:乘坐電離艙。座艙裡坐著戴安娜與伊娃,以及另外十二個人,那十二個人的工作都是照顧他們。當然,戴安娜真正認識的只有那幾個保鏢。與保鏢保持最親密的私人關係是很正常的事:多米尼克·蒂諾還有正日(她當然都很熟),還有新來的貝爾特茲。事實上,他看上去也還不錯。戴安娜也認識伊阿古,一身老式禮節和精緻服裝的伊阿古。不過,伊阿古可不是保鏢。他幹的是另外的工作;地位在僕人與真正的人之間。戴安娜會把他的名字念作伊阿果,伊娃則念伊古,而他每次都只是笑笑,從來不說哪種念法正確。也許都不對吧。還有其他幾個,bld會提醒戴安娜他們的名字:費伯、曼托里尼、奧多蘭杜、潘四、薩芙、孫吉、塔帕納特、迪格里斯,八名隨侍,每個人都服用了不少的CRF,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深愛著戴安娜和伊娃,在整個風雨飄搖的體系中,這兩個人就是他們的最愛。

剩下的僕人坐在第二部座艙裡,即將出現的被害人也在他們中間。也就是說(事後,因為驚恐和興奮而瑟瑟發抖的戴安娜想到)勒隆——被害人叫這個名字——在那部座艙裡,和另外十一名隨侍在一起,耐心地等待到達地面上的目的地。想想都覺得奇怪!他坐在座艙裡不斷下降,胃腸隨著重力不斷下墜,但其實他是在墜向自己的死亡,墜向最後的幾口氣。最後幾小時的命,他本人卻不知道! 當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將會發生什麼。死亡在語法上是個很奇怪的詞。你死了,他/她死了,但從沒有人說“我”死了,真實情況中沒有。人人都會死去,但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 最後,座艙停在了地面上,標準重力拉扯著戴安娜的四肢、胃和胸部,壓迫著她的頭和脖子。此時此刻,她後悔沒有做那個每天三小時的訓練了;她簡直就是被人一路架到(丟死人了!)短途飛行器上的,被人安放在高背座椅上,把腦袋擺好。另一方面,伊娃也好不到哪兒去。

“我們本該花費五個小時……”她大口地喘著氣,“……離心和真正的重力……”喘氣,喘氣,喘氣,“還是……不一樣。”喘氣,停頓。 短途飛行器發出一陣嗡嗡聲,像鮭魚一樣躍到空中,然後飛了起來。 重力帶來的痛苦沒有人可以逃避,只能忍受、習慣,並逐漸克服。但是在飛行器升空,加速度超過一個G的那短短幾秒鐘內,伊娃還是抑制不住地生氣了起來——天哪,太難受了!隨後,飛行器開始平飛,她稍稍動了動腦袋,看著舷窗外的陸地景色。眼前的景色美極了,比在軌道上看到的遠景還要好看得多,鮮明得多,細節也更多!這裡的天空擁有不止一種顏色,和太空中完全不同——從穹頂處的灰藍色逐漸過渡到地平線附近的紫色……芥末色的山丘,青綠色的灌木和草叢,多邊形的人類聚集地。飛行器一路向西飛過海岸線,陸地像軌道上的平板一樣向後退去,除了一望無際的海面外什麼也沒有。海面看上去就像一塊巨大的硬面同體,儘管知道組成海洋的是億萬噸的水,和盛水的巨大盆地,但她還是覺得眼前的景象超出了自己的常識。

不一會兒他們就越過了另一條海岸線,然後幾乎是立刻地降落在房子旁。姑娘們被抬下飛機,架進屋裡。兩個人立刻就去睡覺了,重力可實在是太累人了。可就連睡覺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兒,戴安娜時不時地醒來,不是因為活動胸腔呼吸太痛苦,就是因為翻個身太費勁。傍晚的時候,兩個人都花了很長時間洗澡。他們在池中游弋,隨侍們在池邊擺滿了真正的蠟燭——蠟燭!那玩意兒會漸漸變短,好像不僅僅是順著重力的方向,也是順著時間的方向,一路下降到古希臘之類的時光。 當然還有其他東西;但事後戴安娜什麼都想不起來了。翌日的事件掩蓋了其他所有事情的光芒。謀殺,這個巨大的事件,遮蔽了所有更早的記憶——這可一點都不令人驚奇,當然。想必兩個姑娘應該都和他們的MOHmie聊過,我猜他們之後就去睡覺了。太陽肯定已經升起來了,因為太陽總是會升起來的。他們可能沒有什麼勁兒去娛樂。記憶的耀斑只照亮到那個下午。謀殺——可能還有革命!還有超光速。

事情的發生是這樣的: 戴安娜和伊娃都在主屋,當然,她倆累得夠嗆,除了躺著外什麼也沒做。絕大多數僕人都在僕人房子裡,同樣累得夠嗆。伊娃已經睡著了,但戴安娜卻怎麼也睡不著,更確切地說是怎麼也無法保持睡眠狀態,因為單是收縮肺部呼吸都會有一種哮喘的感覺,真是難受死了。她激活牆壁,透過透明的牆壁無精打采地看了看外面的莊園。外面炎熱而晴朗,典型的地中海式的一天。她在心裡琢磨著事情,比如:把僕人一同帶來,而不是僱用已經習慣地球重力的僕人,這麼做有什麼好處。當然了,本地本來就有很多僕人:沒人住在莊園的時候,各項事務都是由他們負責的。不過下來不就是要帶著自己在失重空間的僕人一起下來嘛,而且從失重空間下來,這事兒想想戴安娜都覺得可怕。

草坪是橄欖綠色的,被陽光曬得暖暖和和的。豎立的草葉就像男人的胡楂一樣。梧桐樹微微點著頭,天空的顏色和質地就像藍鳥蛋的殼一樣。右邊是一片橄欖園,橄欖樹的綠葉在陽光下閃閃發光。戴安娜嘆了口氣。陽光很強烈,在地上投下道道暗紫色的陰影。看起來,地球表面上的陽光比太空中還要強,可明明太空中太陽的距離才更近。左側那棟單層建築就是僕人房,僕人房的房頂上鋪著能夠轉換太陽能的黑色泥炭,裡面盛開著紅色和黃色的花朵。不過風景最美的地方還是在花園的盡頭,那海面,那顏色!從太空中看,地中海的藍色就是普普通通的藍色;等到躺在真實的地中海岸邊的躺椅上時,那景象可就完全不同了。從高空中看不到的景象之一,就是海洋表面泛起的波浪中那幾十種深淺不等的色調——華麗至極。

海灣的對面就是蔻洛拉鎮,戴安娜的兩位MOHmie擁有那裡55%的產權,而且,他們都完全忠於她。那裡的人,他們全都很尊敬她的兩位MOHmie,真的很尊敬。幾百座白色的房子,看起來就像牙齒一樣,佔滿了下巴狀的海灣。戴安娜換了個位置,喘了口氣。蒂諾輕輕地咳嗽了一聲。他坐在角落裡,大腿上放著武器,正輪到他當班。戴安娜的bld告訴她,這一班還有一個小時,下一班輪到正日。 戴安娜看著眼前的一切,在事情發生變化前,這裡的一切都異常平靜。她看到了事情的發生,她的生活從此也將不再相同。 她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僕人們都從僕人房裡跑了出來。當然,他們都和她一樣,飽受地球重力的折磨;更重要的是,由於工作職責所在,他們基本上沒有時間和條件進行預備訓練。看來是真有什麼東西嚇到了他們,因為所有人都從大門跑了出來,儘管動作踉踉蹌蹌,就像剛生出來的牛犢一樣,所有人都跑了出來。雙手亂擺,雙腿拒絕承擔身體的重量,摔倒又爬起來。看起來真有點滑稽,但戴安娜立刻就明白了過來,這是重力的緣故。她甚至還笑了起來,不過發笑加重了胸部受到壓迫的感覺,於是她又停了下來。

不過很快,她就發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刺耳、淒厲的尖叫聲不斷傳來。一些僕人撕扯著頭髮,表情就像一張悲劇面具(她的bId舉出了十幾個例子,讓她進行了適當的比較)。幾乎隔著牆壁都能聽到他們的叫聲。 “出什麼事了?”戴安娜問。她查看了一下bld,但bld只是報告說,整棟建築的系統報告正常。也就是說,不是房子的原因。如果不是房子,那就是——房子裡的什麼東西。 她讓躺椅將她扶了起來。 “多米尼克。”她問,“出什麼事了?” 不過在她提問之前,蒂諾已經站了起來,身形微微有些不穩。 “貝爾特茲已經去看了。”他說。這是實話:戴安娜透過透明的牆壁看到,貝爾特茲正有些踉蹌地走上乾草地,朝僕人房走去。他、正日和蒂諾三人因為職業的原因每天都會進行五六個小時重力適應訓練。不過就連他們幾個也發現,重回標準重力下的頭幾天十分令人難以適應(她的所有員工中,似乎只有伊阿古對此不以為意):不過今天的情況特殊。

戴安娜通過bId進入了安全頻道,也就是說,只要其他任何人——包括她的在太空中的兩位MOHmie一聽到消息,她就也能同步獲得消息。消息是,她的一個僕人死了。幾乎同時,消息就更新了:姓名勒隆,謀殺,真真正正的謀殺。 “這個——”她喘了口氣,“我可一定得看看!” 戴安娜花了幾分鐘時間穿上助力器,然後出門穿過草地。空氣中飄浮著薰衣草的芬芳和鹽水的氣味。炙熱的陽光像阿波羅的法杖一樣敲打著地面。戴安娜步伐不穩,只能一點一點地挪動,每走一步,僕人房那開滿鮮花的低矮屋頂都會更近一些,終於,她走到了僕人房的門口。一個僕人(戴安娜的bId報出了僕人的名字:迪格里斯)正仰面躺在地上大口喘氣,另一個僕人(名叫薩芙)正蹲在地上哭泣。戴安娜顧不上理他們,她得進去!她要看屍體。

跟在旁邊的蒂諾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小姐。”他說,“您確定您要進去嗎?您確定想要看……?” “你開玩笑嗎,多米尼克?”戴安娜回答。謀殺解謎可是她的興趣所在!如今終於遇到了個真實案例!這怎麼能錯過? 絕……對……沒門! 她走了進去:花了點時間適應屋裡的光線,bId投射在視網膜上的光線讓人有些分神。適應好之後,大廳、中間的走廊,走廊兩側的單間都出現在了她的眼前。天花板上散發著微光,她還能聞到食物的香味:一聞就是辣乎乎的便宜貨。空氣中還有一絲別的氣味:金屬的氣息,恐懼、興奮,還有——蒂諾又碰了下她的肩膀。 “讓我走前面吧,小姐。”他說。戴安娜本想一把將他推到一邊,自己到走廊裡去,不過想想又覺得那麼做太過魯莽。她很興奮,但並不蠢。蒂諾的眉毛耷拉成了“八”字形,撇在整張臉上。只有真正擔心的時候,他才會擺出一副那種表情,看來情況真是有些不對。 他把武器舉到胸前,沿走廊緩緩走了下去,戴安娜緊跟在他的身後。蒂諾一扇接一扇地檢查了每扇打開的房門,每個隔間都是空的。戴安娜一直在查看bld,但bld只說整棟建築一切正常。他們走到了走廊的盡頭;只剩最後一間儲藏室了,儘管有助力器的幫助和興奮感的支撐,但戴安娜已經累得不行了。不過蒂諾還是打開了門——謀殺現場就在裡面。 被害人的名字叫勒隆,成年男性,來自(bld告訴她)一個叫做西米爾的棚戶區泡泡。不到一個月前才和其他七名人員一起作為家僕被招募了進來。而他現在卻死了! 他躺在地上,因為無情的地心引力而壓在地面上的東西上。他的胸部不再起伏,頭上的皮肉崩裂到了一邊,頭蓋骨碎裂成了好幾塊,血流得到處都是。最奇怪的是,所有的血都平平地擴散開來,緊貼著地面。致命傷在天靈蓋附近,傷口的擠壓讓他的面部表情變得十分奇怪。他的兩隻眼睛都是睜開的,但左眼已經因為血污而變成了黑色。 真噁心。 戴安娜回過頭,正日和貝爾特茲正沿著走廊搖搖晃晃地朝她走來。 “小姐!小心!”伊阿古跟在他們的身後,步伐平穩,彷彿不費吹灰之力,他幹什麼事似乎都不費力,總是顯得那麼的優雅。 “小姐!小姐!” “我沒事!”戴安娜回答,突如其來的打攪讓她有些煩躁。他們都很愛她,這點她知道,但有時候這也是個大累贅。 “過來,趕緊回房去吧,小姐。”正日說。貝爾特茲拿著槍挨個檢查著每個房間,每到一個門口,他都端起槍,指向可能的襲擊者。槍筒抬起——放下,抬起——放下。 “僕人們都在外面了。”戴安娜叫道,她看了看屍體,“這裡沒人了!你小心得有點過頭了吧!” “兇案現場可從來都不算是安全的地方,小姐。”伊阿古說。 “請務必小心,小姐!”正日說,“警察很快就會趕過來的!” 戴安娜沒有理會那些關心的廢話,又觀察起了被害人。要是必須得描述剛一看到死屍時的瞬間反應的話——這可是她見過的第一具死屍——那她只能說:失望。不僅僅是因為屍體看上去就像個正在休息的活人(儘管頭上有個坑),更是因為屍體該有的其他特質一樣都看不到。她本以為會有一些更為深刻、更為不和諧的感覺;一些能真正與死亡客觀對應的東西。個人的消亡,生命線那不可想像的突然終結。她甚至渴望一種觀念上的衝擊。倒不是說她自己想死,那是自然;只是說她期望更大的轟動、更多的震驚和刺激。可事實卻不是這樣,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個事實。她調整了一下助力器,蹲在屍體旁邊,伸出右手,摸了摸屍體那毫無生氣的右手,那畫面就像西斯廷教堂天花板壁畫上的上帝一樣,毫無感覺。 伊阿古走了過來,將她扶了起來。 “還是不要動他了吧,戴安娜小姐。”他說。所有的僕人中,只有他會稱呼戴安娜的名字。 “我只是……”戴安娜開口道,但卻發覺自己並不清楚自己是要做什麼。擁有增強的智商,和整個烏蘭諾夫世界最好的數據處理能力,她應該能想出來。那個“只是”應該與……某些迫近的東西有關。我們所有人都距離死亡不遠,最後的時刻總會到來,那個失去一切之前的最後時刻。一定有某個東西,可以驅除靈魂中那可怕的顫抖。但戴安娜卻連與之類似的東西都感覺不到。 於是,她站在那兒,站在她的家庭教師身旁,盯著地上的屍體,三個保鏢將她圍在中央,手中的武器指著假想中的敵人。最後,她終於決定離開這個地方,因為已經沒有什麼她可以做的了。 “他的膚色可真淺。”伊阿古淡淡地評論道。 這是事實:屋頂燈光的照耀下,死去的勒隆膚色介於泥褐色和黃色之間。流出的血液顏色比他的膚色要深得多。戴安娜將問題發送給她的bld,但bld並沒有返回多少數據。數據的稀少只反映出一個問題,活著時的勒隆絲毫不值得被人關注。姓名,勒隆;綠帶貧民,出生於一個棚戶區球體(非官方名稱西米爾)。官方描述如下——和數万億體制內的貧民一樣,他們依靠未經提煉的菌塊和80%再生水生活。數據中有一段描述了他被阿金特家族僱用的過程,但這個條目像白開水一樣無聊。由於相貌、智商、反應能力都比平均水平略高,他被一名經紀人選中,離開家鄉所在的球體。輾轉於多名經紀人,在各個崗位上提供了長期而優良的服務後,阿金特家族的一名事務總管注意到了他。像阿金特家族這樣重要的家族總是需要好僕人的。從他的角度來看,戴安娜考慮到,這肯定就像中了頭彩一樣。 bld注意到,伊阿古參與了審核的過程,這也是他在家族中的職責之一。對於勒隆來說呢?接下來就是來到家族的拉格朗日大宅,進行骨骼增強訓練,為在1G的重力下服務做好準備,以及服用CRF等等諸如此類的事情。可他本該開始的服務期都還沒有正式開始呢!戴安娜第一次正眼看他,看到的就是他的屍體!經歷了那麼多,終於迎來了人生的大突破,還來到了地球……結果剛一到人就被殺掉了!如果主角不是這麼平淡無奇的話,故事還真有些淒美呢。至少,戴安娜想,至少在死之前,他已經踏上了地球——生活在棚戶區泡泡裡的那幾萬億人有幾個能達到這種成就?至少他已經踏上了母世界的土地。接著,戴安娜又想到:他到這兒才一天。很有可能還沒有適應到能夠用腳站在地上的程度。這個念頭讓她有些悲傷了起來。 “為什麼他的膚色是那樣的?”戴安娜問。 “出生在太空環境中的人需要面對比地球上更高的環境輻射。深暗膚色、色素沉著是一種常見的體質增強,從進化的角度來講,也是一種強自然選擇。”bld引用原文。 提出一個確切的問題,生物數據接口卻給你一個概括的答案。完全無用,一點兒用處也沒有。 “那個應該就是凶器,我猜。”伊阿古點了下頭。就在那邊,現代版的赫爾克里斯之鎚,一把塑鋼大錘;塑鋼,或者是金屬的,就落在被害人的旁邊。 “得有很大的力氣才能拿得起那東西。”這是蒂諾的意見,“就算對於適應地球重力的人來說也是。” 這道理不言自明。知道戴安娜在想什麼嗎?她在想:既然情況表明兇手是個力大無比的人,那麼兇手事實上的體力就應該很虛弱。一個身體素質很差的傢伙!這是她的第一個想法。您瞧,戴安娜是很了解謀殺謎案的。思維宮殿(Ideal Palace,IP)裡的推理解謎遊戲她玩過一千多個。一千多個,這是至少的!哦,她知道其中的區別——這是現實生活,那是推理謎題——她可不傻。不過她也花過差不多相同的時間來推理歷史上的犯罪謎題。而不論是真實的犯罪還是虛構的謎題,意想不到都是其中的關鍵。 戴安娜環顧四周,觀察了一下犯罪現場周圍的情況。屋子裡堆滿了東西。錘子扔在地上,鎚頭上沾滿了鮮血,那錘子只是一套工具中的一個,在園藝和其他一些不知道是什麼的工作中使用。牆角處還有個機器人,一動不動地坐在那兒。對面的牆壁上掛著一片鎖子甲式的東西,前面放著一堆塑料桶和包裝盒。牆上還伸出了許多機翼狀的東西,看起來很古怪,有點像太空房屋上的熱輻射電池板,不過在太空中熱輻射電池板是裝在室外的。這玩意兒又是乾什麼用的?她的左側擺滿了油漆和塑鋼漆,還有一些很長的管子,以及一些鬼才知道是什麼的東西。 “能當凶器用的東西太多了。”她觀察道。 “儘管如此,兇手還是挑了個很重的錘子。”伊阿古說。 “或者讓別人以為他挑了個很重的錘子。”戴安娜說。 “阿金特小姐。”蒂諾在她身旁催促道,“我們還是離開這裡吧。我覺得這裡不太好,沒辦法進行最大限度的安全保障。” “當然。”戴安娜心不在焉地說,她又看了看屋裡的陳沒。沒有其他需要看的東西了。她感覺很累,重力真是個壓力巨大而又無情的東西。他們走了出來。 穿過草坪走回去又花了他們不少的時間。 回到主屋,伊娃還躺在那兒,基本上一厘米都沒有挪動。戴安娜脫掉助力器,癱倒在躺椅上,還好伊阿古用手臂輕輕地扶了她一下。她的姐姐正接入在思維宮殿裡。 “伊娃!”她叫道,“伊娃!”不過她連伸手搖伊娃的勁兒都沒有,更別提起來去伊娃身邊了。於是,她讓伊娃繼續在虛擬遊戲中娛樂,自己又陷入了質量不高的睡眠中。
按“左鍵←”返回上一章節; 按“右鍵→”進入下一章節; 按“空格鍵”向下滾動。
章節數
章節數
設置
設置
添加
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