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北洋聯帥孫傳芳:北洋兵戈之九
北洋聯帥孫傳芳:北洋兵戈之九

北洋聯帥孫傳芳:北洋兵戈之九

董尧

  • 歷史小說

    類別
  • 1970-01-01發表
  • 90383

    完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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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孫傳芳流浪到濟南

山東省泰安縣離城l0裡有個下喬莊,莊上有一戶孫姓人家,日子雖然不寬裕,溫飽還是滿足的。孫家傳到育字輩,就只有兄弟二人了,老大孫育典,年幼時讀過幾年私塾。原來也想著能夠金榜有名,光耀光耀門庭,誰知爹娘一歿,家道清貧,連個秀才也沒沾邊,只好在自己家中設了館,為鄉里鄰舍和親戚們教育幾個孩子。老二孫育吉,大字不識幾個,力氣都放在種莊稼上,日子也還可以。如今兄弟倆同住一個院子,妯娌們雖然坷坷碰碰,老大家張蓮芳是個通情達情的人,處處謙讓三分,小院子也到還平平靜靜。 誰知到了光緒l8年(1892年),孫家出了禍事—— 教書的孫育典,是個老實正直人,雖然學識不高,治學卻十分嚴謹,對學童的學業十分認真。 “親鄰把子弟交給我了,我得培育他們成才。誤人子弟,無顏面對鄉親!”

有一天,育典舅舅的兒子,他的小表弟竟然偷偷地跑出學館,跟莊上的野孩子打架去了,鬧得幾戶鄰居跑到學館里大吵大鬧。育典好生賠禮,總算把事平息下來。然後,他把那位小表弟叫到面前,手持戒尺,大聲吼道:“好好地時光不讀書,為嘛到外邊惹是生非?這樣下去,還能成好人?把手伸過來!” 小表弟是個搗蛋鬼,硬是不伸手,還拔腿外跑。孫育典一怒之下,抓過小表弟的手來,“啪啪啪”就是20戒尺,把小表弟的手打得頓時紅腫起來。事後,孫育典也有點後悔:“孩子總是孩子,教育一番也就算了,何必動真的,把小手打得那個樣子!”正想著去向老舅賠個不是,解釋一下,誰知老舅已經風風火火跑了過來,不容分說便抓住他的辮子,怒打了一頓。結果,還把辮子給扯下了一綹。

孫育典也算是鄉里臉朝外的人,被人痛打,已是臉面掃地;辮髮被被扯,更是奇恥大辱。越想越覺無地自容,悶在家中臥床不起,竟然大病纏身,日漸加重,彌留之際,他把妻子張蓮芳叫到床前,含著熱淚說:“蓮芳呀!我對不住你。兩個大妮(鄉俗,女兒無名,按出生先後稱大妮二妮)雖然出門子有家了,還有三妮,還有兒子。“今後難為你了。 ” “別說這話。”妻子說:“誰能沒病,那就歿了?好好養著,幾天會好的。” 育典搖搖頭,嘆息著說:“兒子呢?把兒子叫來,我看看。” 片刻,一個6、7歲的男孩來到床前。圓圓臉膛兒,虎靈靈一雙大眼,胖墩墩的身個,腦後垂一條粗短的辮子。站在床前,嗡聲嗡氣地叫一聲“爹!” 育典把兒子拉到身邊,撫摸一下兒子的小腦袋,說:“爹不行哩,你以後要好好聽娘的話。”

男孩點點頭,說:“知道了。”又說:“爹,你會好的。” 育典冷冷一笑,對妻子說:“蓮芳,孩子都7歲了,還沒有自己的名字。按家譜中排輩順序,他是'維'字,我往日想給他起個名字,總也想不准。沒想到今後的養育責任全傳給你了,我想,就叫他'傳芳'吧。一來是重託你了,把兒子傳給了蓮芳;二來也盼著孩子有出息,多幹些留芳千古的事。” 蓮芳拉起衣衫揉眼淚,說:“給孩子起名就起名吧,說那些傷感的話為麼?”轉臉對兒子說:“爹給你起名字了,快謝謝爹。” 剛剛有名叫傳芳的孩子,深深地垂下頭,說一聲“謝謝爹!” ——就是這個孫傳芳,日後竟然成了五省聯軍總司,在軍閥大混戰年代,鬧得東部半個中國幾年間都雞犬不寧!

兒子有了名字不幾日,孫育典的病轉入了夾氣傷寒,竟烏呼哀哉了! 孫育典病故之後,張蓮芳領著未出閨的三妮和兒子傳芳,本想勤儉理家、艱難度日,誰知她的那位妯娌弟媳卻是個不本分的人,萌起了獨吞家院的念頭,終日“寡婦長,寡婦短”地無是生非。有幾天,還把傳芳拉到僻靜處,狠狠地打了幾頓,打得孩子頭青臉腫,遍體麟傷。張蓮芳心疼了,把兒子抱在懷中,痛哭失聲:“傳芳呀,下喬莊咱們不能住了,再住下去,你就沒命哩,咱逃走了吧。餓死凍死在荒山野嶺也不能再受這份氣哩!” 往哪裡逃呢?一個婦道人家,領著一個13歲的女兒、一個8歲的兒子,什麼地方是家呢?無可奈何,張蓮芳只好攜女帶兒到商河鎮大女兒家中暫住。 那歲月,山東地方正鬧義和團。義和團殺貪官、反洋人,鬧得轟轟烈烈。官府對於義和團,先是懷柔安撫,安撫中有鎮壓;後來,省裡巡撫換了人,乾脆實行了完全鎮壓的政策,終日抓追逮捕,殺伐趕打。義和團的眾人便躲躲藏藏。此時,有些壞人也乘亂打家劫舍,鬧得村村鎮鎮再無寧日。大女兒家的商河鎮無法存身了,張蓮芳只好領著兒女離開,又流浪到了省城濟南。並且告訴兒女“從今以後,誰也不許說自己是泰安人,只說是歷城縣人好了。”

濟南,一座古老的城市,西漢置郡,東漢改國,宋時為府,元改為路,明仍為府,清初其轄境幾乎是山東北半部,是著名的中國泉城之一,所謂的“家家泉水、戶戶垂楊”之地。雖然四鄉形勢大亂。濟南古城,還是花天酒地,歌舞昇平。然而,對於3個舉目無親的鄉下人,卻依舊是冷氣襲人,張蓮芳領著兒女在僻街一角尋到一間破舊的草房子住下,在房外用泥土壘了個土灶,買了一口舊大鍋,便在街H擺起了茶攤,以賣茶水度日。女兒三妮身體強壯,從小愛武,母親便託人把她送到了武館去演練武術;兒子傳芳年幼,就讓他到街巷中去揀拾破爛,有時到城郊去拾柴禾,幫娘燒茶。這樣,一家3口,糠一頓、菜一頓,日子雖然艱難,總算有了活路。 三妮是個有心計的女孩,演練武術十分用功。兩年工夫,刀劍槍棒樣樣精通,在武館成了小有名氣的人。此時,住在濟南的武衛軍總部執法營務處總辦王英楷發現了她,十分讚賞,一定要把她收為二夫人。託人說合,大辦酒宴,很快便成了這門親事。

王英楷是個有身份的軍人,娶了三妮之後,便對張蓮芳說:“娘,如今咱是一家人了,你老再不必在街頭日曬雨淋地賣茶賣水了,我已在大明湖北邊為你買了一座房子,你領弟弟到那裡住吧,月月我供你銀錢,讓你有吃有穿。” 張蓮芳說了一片感激地話,又說:?姑爺這番心腸,我謝了。只是……” “娘,有啥話,你只管說。”王英楷大咧咧地說:“能辦的,我一定盡心。” “這樣說,我也不見外了。”張蓮芳說:“我那兒子傳芳,也是十幾歲的孩子了,總不能終天在外流流蕩盪,我想讓他學點嘛吃飯的門路,以後也好養活自己。” “這好辦。”王英楷說:“我宅上現有學館,學童都是自己人,就讓傳芳到那裡唸書去好了。” “那敢情好呢!”張蓮芳總算輕鬆地舒了一口氣。

日子穩定了,歲月也顯得匆匆,不覺間,便過了5年。孫傳芳已經18歲了。一天,娘把他叫到面前,說:“傳芳,你在學館裡讀書。也有幾年了,不知道能不能取個功名?” 孫傳芳說:“娘,科舉制度眼看著不頂用了。我不想什麼功名。” “哪你想幹嘛呀?”娘很焦急。 “總不能在姐夫家吃一輩子閒飯?” “娘,我哪會吃一輩子閒飯呢,”孫傳芳說:“我想了好久了,我去吃糧當兵去。” “吃糧當兵?!”娘心裡一驚——張蓮芳雖沒有文化,自幼還是經過較嚴家教的。那時候,正經人家對吃糧當兵印像不好。 “好人不當兵,好鐵不打釘。”娘皺皺眉,說:“當兵……” “娘,當兵有什麼不好?”孫傳芳說:“你瞧,三姐夫不是也當兵麼,不是很好麼!”

娘想想,也是。 “這些年不是全虧了三姑爺麼!”她再認真打量一下兒子,覺得兒子身架、體型都成人了,虎虎勢勢,夠個當兵的料;何況又念了幾年書,準能當一個好兵。於是,便點頭說:“好,你當兵去吧。明兒我對你三姐夫說說,讓他給你找個地方。” 次日,張蓮芳梳洗一番,又換了件乾淨衣服,便走出家門,朝著執法營務處衙門走去。進了院子,先見了女兒,然後又去見女婿。 “姑爺,有件事,我特來和你商量。” “什麼事,娘只管說。”王英楷給岳母一邊倒茶,一邊說。 張蓮芳說:“傳芳也長大成人了,求功名也不是那塊料,一心想吃糧當兵。姑爺你看看,幫他找個吃糧的地方,成嗎?” 王英楷皺著眉想了想,說:“也好,小弟也不小了,該到外邊去闖闖世面,增長見識。只是,他總還念了幾年書,也算勤奮好學,有了學問,幹什麼好呢?容我想想。”

兩天之後,王英楷讓三妮告訴娘,他已經給北洋陸軍練官營的朋友說好了,讓傳芳到那裡去當學兵。並說:“請娘領著傳芳到家來一趟,我請他們吃飯,算是送行,順便也交待傳芳幾句。” 張氏聽了,十分高興。 “三妮,回去告訴姑爺,娘感謝他,咱孫家世世代代都感謝他。” 三妮微笑著說:“娘,你怎麼說外道話了。一個女婿半個兒,他雖然不姓孫,總是孫家的女婿,是咱們孫家的人。為孫家辦點事,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話是這麼說,”張蓮芳也笑了。 ”女婿總得算是外人,人家的人。這幾年,如若沒有姑爺的關照,咱娘兒們不是還得在那個破草屋裡,不知會是個什麼樣子呢?哪裡還會有你兄弟進學館,讀書識字。” 三妮又對娘問了些生活上的事,最後丟下點銀子錢,說:“娘,傳芳要出去求事了,他人也大了,該添的衣服、用品,你去買買;該交待的話也交待幾句。他再大,在你面前也是個孩子,孩子離家了,娘總得囑咐囑咐他。”

張氏心里高興,女兒這幾年在衙門裡總算見多識廣,過的是官家日子,講的是排場、情理。聽了女兒的話,便說:“好好,這些事娘做得到。” “娘,明天到我家去,你讓傳芳別空著手,茶葉呀,香煙呀,孬好點心呀,你在街上買點,總算一份心意吧。”三妮說:“你女婿是臉朝外的人,不會嫌禮輕禮重的,只是講究個仁義。也讓傳芳說幾句感激的話。” 娘笑著說:“三妮到底是見多識廣的人,懂大理,是該這樣做。娘等會兒就上街去辦。” 三妮走了,娘真的跑到街上,認認真真地備了禮物,回到家中,又把兒子傳芳叫到面前,絮絮叨叨地交待了一片,然後說:“快到街上洗個澡,換換衣裳,明兒領你到你三姐家去。” 1902年,壬寅,春。 幾陣東風,把凍封了一冬的濟南城吹化了。連著千家萬戶的清溪,又響起了叮叮噹當地泉水聲;萎枯了的楊柳枝條,漸漸吐出了金黃色的葉芽,小草也鑽出了地面;趵突泉更旺盛了,大明湖水面開始了蕩舟;脫去長袍的人們滿面蒙著春風,走出家門,走向公園和商場。 泉城又是一個複甦的歲月。 早飯之後,張蓮芳領著兒子從大明湖畔的家院走出來,緩緩地朝女婿王英楷的官署走去。 55歲的女人本來還不該蒼老,可是,張蓮芳卻不同,生活對她太苛刻了,由鄉到城,10年的顛簸,把人就逼老了。本來,她那身個、臉膛還都是幾分苗條的,兩隻大眼也挺有神,嫁到下喬莊時,受到眾多人的讚美!可如今,腰背都顯得駝了,雙眸已下陷,密密地皺紋鎖住整個臉膛,只有那副素雅的打扮和伶俐的行動,還略見風華年代的影子。她領著兒子,沿著湖畔小道,邊走邊又交待起來:“傳芳,咋儿娘交待的話你記住了?”“記住了。”孫傳芳說:“全記了。” “記住就好。”張蓮芳又說:“往後自己在軍營中生活了,沒有人提醒你了,全靠自己。要緊地是自己機靈有眼色。你三姐夫在軍營過的年數多,啥事都懂。今兒讓你去,就是對你好好交待交待,當緊當緊的要好好聽著,記住啦?” 孫傳芳點點頭。 娘又說:“你爹走得早,來不及教育你;娘又過著流流蕩蕩的日子,這幾年全虧你三姐夫。可也不能總靠人家。孫家這個門面,全靠你撐了,好也是你,壞也是你。你得爭I--1氣才好呀!” “娘,別再說了。”孫傳芳把娘的話都記在心上了,他不想再聽娘沒完沒了地嘮叨。 “你的話,句句我都記住了,不會忘。以後一定按娘交待的去做人,我一定要乾一些讓娘放心、讓娘高興的事!”張蓮芳不說話了,但卻拉起褂衿子去揉眼睛。 18歲的孫傳芳,本來就是一副大骨架,這幾年在營務處三姐家中日子過得又舒服,早已長成了大人模樣:五六尺的身材,粗粗壯壯的胳臂腿,園園方方的臉膛、高鼻樑、大眼睛;讀了幾年書又養成了一副溫馴的性子,那舉舉止止,完全像他十年前死去父親,只是比他父親還顯威武。看上去是個有作為的好小伙。早年,孫傳芳雖然過了幾年的流浪生活,但卻也使他過早地領略人生艱難,明白了社會的炎涼;在三姐家進了學館,便奮發讀書,決心做一個能夠出人頭地的人。 5年來,學館蒙童的書本他不光讀了個透,連、《孟子》也讀了個滾瓜爛熟,有時自己還偷偷地去找一些《中庸》、《大學》之類的書去讀,孫傳芳是館中學習成績最好、老師最喜歡的孩子。老師常說:“他日後必然會榜上有名!”最近二年來,他卻又愛上了兵書,不時偷偷地苦讀、琢磨。三姐夫要把他介紹進練官營,他早已喜不自禁,覺得自己會幹出樣子。 張氏領著兒子來到女婿家,先見了女兒,然後,在女兒的陪同下又去見女婿。張氏把帶來的茶點禮品放在女婿面前,笑著說:“姑爺,你別見笑,這點小物件算不了嘛事,都是你兄弟傳芳辦的。傳芳說,'在三姐夫家過了幾年,親人般地照顧,沒法報答。臨走了,只算表點心意'。我想啦,姑爺家嘛物品沒見過,這算什麼禮?拿出來,真夠難為情的。姑爺。你就留下吧。” 王英楷摸著那盒盒包包的禮品,並不曾動心,岳母說的話,他到是聽得挺開心。 “娘,瞧你把話說哪裡去了,至親一家人,說什麼報答?兄弟傳芳這麼想了,你當娘的就該阻止他。不過,話又說回了,小小的年紀,就通達了人情,讓人心里高興。有這份心,送一隻糖蛋,也是貴重的。這禮我收下了。”他又走到傳芳跟前,對他說:“傳芳,你懂事了。好,有出息!”王英楷把臉轉向妻子,又說:“你把娘領屋裡歇息去吧。告訴灶上,中午好好地辦幾個菜,咱們請娘吃飯,也算給傳芳送行。” 張蓮芳跟著三妮出去了,小房子裡只剩下王英楷和孫傳芳二人。他們對面坐下——這是他們郎舅第一次面對面談心呢。往日,王英楷只把孫傳芳當成一個孩子,覺得沒有什麼話好單獨說。現在不同了,傳芳成人了,要走向社會謀生了,作為至親,作為推薦人,更作為在官場上走過一段長路的人,王英楷覺得很有必要“指點”他點什麼。指點什麼呢?王英楷又鎖起了眉。想了半天,才說:“傳芳,你要做事去了,按年齡按讀書情況你都該走出去了。我想,你自己也是該早有打算的。這樣,我想問你幾件事,看看你是怎麼想的、怎麼打算的?我也好心裡有個數,知道你到外邊去了,有沒有本領混?” “姐夫,你問吧。”孫傳芳很虛心。他敬重這位三姐夫。他娘兒們有今天,全靠三姐夫拉扯。如今三姐夫又為他找到了差事,找到了吃飯的地方,感激他還找不到機會,問幾句話怎麼不能! “你去的地方,是軍隊的練官營。是個出官長的地方,你打算怎麼幹?”王英楷一本正經地問。 “好好乾活,好好訓練,不偷懶,不貪玩……還有……”還有什麼呢?孫傳芳還沒有實踐,他不知道還要幹什麼。 “三姐夫,你放心,到練官營裡,我一定老老實實,不怕累、不怕苦,別人不干的活我幹;訓練的項目我一定拿好成績,不給姐夫丟臉。” 王英楷沒有點頭,卻緊緊地鎖起了雙眉,就地踱起了步子。 孫傳芳著急了。心想:“我這樣老老實實地去幹事還不行麼?練官營難道不喜歡老實人?”他有些兒困惑地問:“三姐夫。我這樣做不好麼?” 王英楷轉過臉來,沒有一點笑容地說:“那樣幹當然好。不過,你想了沒有?你那樣做的結果是什麼?嗯,是什麼?”沒有等待張傳芳回話,王英楷又說:“那樣幹,充其量是個好兵,是個好奴才,是個一生沒有大前程的小窩囊廢!只能當別人的保鏢、隨從、馬棄……”說話的時候,王英楷有點發怒。 孫傳芳更困惑了:“這為嘛?三姐夫為嘛說這一串話?我還沒到軍營他就斷定我沒出息。”他不好開口,只呆呆地望著那位執法營務處的總辦。 王英楷端起茶杯,自己飲了陣子,還是把自己發怒的原因直說出來——他放下茶杯,坐在空了半天的椅子上,招手讓孫傳芳朝自己身邊近近,說:“難道你出去只想當個好兵?沒出息!要有出息,出去當兵了,就得想當標統,想當統領,當督軍,當將軍,甚至當元帥!不當元帥去玩什麼命?” “當元帥?!”孫傳芳吃驚了:“三姐夫,我能當元帥?”“這要就看你的能耐了。” 、 “我哪裡有那樣的能耐!” “窩囊啦不是!”王英楷說:“連想都不敢想,怎麼去當?”孫傳芳苦笑著,低下頭。 “你聽著,照我的話去做,一定能!”王英楷嘆聲氣,說:“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當初跟你一樣,只想好好乾,現在才弄了這樣的一個小官。出息只盼你了。” “三姐夫,你說吧,我認真聽,一定照著辦。” “傳芳,知道官場是什麼地方嗎?官場是賭場!”王英楷說:“是個大賭場!好人不入官場,官場上能吃得開的,全是大流氓,大野心家!首先你就得有雄心鬥敗所有的對手,不管什麼辦法,你得爬到他們頭上去,不能仰著臉看人,要讓人仰著臉看你!非有這個雄心不可!”王英楷興奮了,他喝了一口茶,又說:“但是要記住,爭起來,鬥起來,可得細心,可得有手腕,又得能伸能縮!現在他是你的頂頭上司,你得拍他的馬屁,求他歡心,讓他提拔你。對於你的對手,要千方百計消滅它,吃掉它。只要能吃掉對手,別怕手段不光明。哪個創業的皇帝是正仁君子?當了皇帝,有了天下,誰敢說二?對於自己的部下,只要他沒有野心纂你,都得體貼、愛護,疼愛他們,讓他們能夠為你賣命!這幾條做到了,你就有前程。能記住嗎?” 孫傳芳聽得迷迷糊糊,聽得思想亂、心頭跳,但他還是說:“聽到了,記住了。” “那就看你以後自己會不會做了?”王英楷說:“練官營的統領是我的一個下級,我已經向他說明了,他不會虧待你。明兒我就不送你了,這裡有一封信,你拿去找他就行了。” 孫傳芳收了信,辭別了三姐夫,和娘一起又回到自己的小院子。 孫傳芳是個細心人,他對三姐夫的話,“聖旨”般地記在心上了。晚飯之後,他回到自己小房子裡,把三姐夫的話又從頭到尾慮了一遍,分成條條,一項一項地思索,一句一句的品味。彷彿明白了,但又朦朦朧朧。 “軍營、官場原來是那個樣子?!人只有本領還不行,還得有手段?!”直到深夜,他才模模糊糊地下了決心:“聽三姐夫的話,去闖一片寬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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