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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神傷-扒城牆像剝皮掉北京的一段城牆,就像剝掉我的一

非常道 余世存 1290 2018-03-14
1957年,“反右”運動如火如荼,北京城牆也正在被熱火朝天地拆除著,北京城到處是毀牆的砲聲。有一天,梁思成進城去瞅了瞅,發現地安門已經沒有了,廣安門也消失了,聽說正拆廣渠門,急忙趕去,發現已經只剩下一個城台和一個門洞。毀城的大軍正向北京最後的兩個城門進軍——崇文門和西直門——1957年時最後兩個有甕城的城門。梁流淚了,他要去找周恩來:“拆掉北京的一座城樓,就像割掉我的一塊肉;扒掉北京的一段城牆,就像剝掉我的一層皮!” 大躍進時,一位多年前解甲歸田的副軍長楊增華特地從湖北農村跑到北京,找到朱德說:“總司令,我來討個命令,鄉里興不得煉鐵,也吃不得食堂了。把老百姓都搞苦了。你給我一句話,我就走。”朱德把手搭在他肩上說:“我一定把你的意見向黨中央反映,但是我們都無權違背中央的方針。”“那我要給中央寫信。”楊說,“我要問一問,是誰興的這尖板眼?”朱德說:“種你的田吧!該說的話我都說乾了。”

於右任在台灣思念大陸,寫下《雞鳴曲》、《國殤》等大量詩詞。 《雞鳴曲》雲:“福州雞鳴,基隆可聽。伊人隔岸,如何不應?”《望雨》則謂:“獨立精神未有傷,天風吹動太平洋。更來太武山頭望,雨濕神州望故鄉。”至於《國殤》:“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大陸。大陸不可見兮,只有痛哭。天蒼蒼,野茫茫,山之上,國有殤。葬我於高山之上兮,望我故鄉。故鄉不可見兮,永不能忘!” “文革”時在天津查抄物資落實辦公室工作的馬敬雲處理過不少老一輩名人的落實程序,其中一位是民國大總統徐世昌的六姨太,馬說:“這個老太太當時70多歲了,卻還驚人的美麗,高高的個頭,挺挺的腰身,一對半大解放腳,樸素的衣著,掩蓋不住那高雅的大家風範。我始終不明白,嚴酷的歲月,竟沒有給她的臉上寫下應有的年輪記憶。”六姨太家抄走的多是“四舊”的犯禁品,只能作價還錢,實物上交,玉器之外,徐世昌親筆字畫有十餘幅,六姨太大著膽子要求發還字畫,說是要“留個念想”,人家當場拒絕了。

1966年8月27日,在“破四舊”的高潮中,家住北京大學附近的工人陳彥榮和妻子劉萬才,被北大附中紅衛兵抄家並被綁架到校中毒打。陳彥榮在當天深夜被打死,時年37歲。他的妻子被打得遍體鱗傷。那一天和他同時被打死的還有一個老年女人。陳的屍體被送走燒掉未留骨灰,只通知陳家人付28元火葬費。陳家告債才借到這筆錢。陳的六個未成年的孩子後來度日之艱難可想而知。 “文革”後,中共北大附中支部賠償陳家2500元錢。拿到錢的時候,陳妻哭道:“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可是我要錢作什麼?我要人哪。” “文革”中,社會上到處是紅衛兵、造反派、街道的人,人們的一舉一動都被監視。俞平伯想吃點兒嫩豌豆,又怕鄰居發現。老倆口想了個辦法,晚上蒙著被單剝豌豆,夜裡把豌豆殼用手搓成碎末兒,摻和在爐灰裡,第二天倒了出去。結果,還是被檢查垃圾的人發現,又挨了批鬥,罵這個反動學術權威還繼續過著資產階級的生活。

林徽因去逝後,金岳霖挽說:“一身詩意千尋瀑,萬古人間四月天。” 林徽因死後多年,一天,金岳霖鄭重其事地邀請一些至交好友到北京飯店赴宴,眾人大惑不解。開席前,他才宣布:“今天是徽因的生日!”頓使舉座感嘆欷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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