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這才是宋史·太祖太宗卷

第19章 一皇位繼承不合法

按照封建王朝的嫡長子繼承製度,皇帝死後,皇位應該傳給他的兒子。趙匡胤的皇位繼承卻不是這樣。 他的皇位,並沒有傳給他的兒子,而是傳給了一個根本與大宋皇位無緣的人,這個人就是他的弟弟趙光義,也就是宋太宗。 哥哥死了,皇位傳給了弟弟,這就是歷史上所說的兄終弟及,一次非比尋常的皇位繼承,也是一次不合法的皇位繼承。 趙匡胤英年而逝,趙光義繼位又不合法,這種反常的皇位繼承,引起了人們很多猜測,於是引出了一段“燭影斧聲”的千古之謎。 開寶九年(976年)十月二十日夜,宋朝的締造者趙匡胤,拖著病體來到太清閣觀看天象,起初,星光燦爛,天空晴朗,心裡很高興。可是,沒過多久,突然陰雲四起,雪雹驟降,他見勢不妙,趕忙退回寢宮。

由於天在下雪,趙光義進宮稍微比往日遲了一點,突然,內侍慌慌張張地趕來傳召,說是皇上的病情突然惡化,請晉王趕快進宮。 趙光義走出門,習慣地抬頭看看天,天空陰雲密布,雪還在紛紛地下,絲毫沒有放晴的跡象,他暗暗地點點頭,臉上露出一絲不易覺察的笑容。 寢宮內,趙匡胤躺在逍遙椅上,喘氣急促,見趙光義進來,嘴巴動了動,卻沒有出聲,趙光義等了半天,仍然沒有聽到皇上的口諭,只好靠近前,安慰他好好養病。 趙匡胤瞪著雙眼看著門外,趙光義看看趙匡胤,又看看門外,點點頭,叫內侍全部退出去,關好門後,重新回到趙匡胤的身邊,靜靜地看著趙匡胤,等著聽他說話。 內侍們退出寢宮,遠遠地站在門外,探頭探腦地向內張望。突然,大家聽到趙匡胤似乎是在囑咐趙光義什麼。由於聲音很低,斷斷續續,聽不清楚說的是什麼。過了一會兒,大家見到寢宮內燭影搖動,或明或暗,好像是趙光義急步後退躲避之狀。猛然,聽到有斧子戳地之聲。突然聽到趙匡胤大聲叫道:“就讓你好好地去幹吧!”聲音激動,頗為慘烈。

內侍們不知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但由於事先有吩咐,又不敢進去。 過了一段時間,裡面的聲音停止了。 夜深了,趙光義神色緊張地走出寢宮,吩咐近侍,說皇上睡著了,讓他好好地休息一會兒,不要打擾他。說罷,匆匆而去。 次日,趙匡胤突然駕崩。 這就是趙匡胤死時的故事,被稱為“燭影斧聲”,正史不見此事,只載於野史。 歷史的真相到底如何,留給後人的只是一個謎。 之所以稱之為謎,是因為典籍沒有記載,歷史沒有標準答案,這就是謎的魅力。此後關於趙匡胤死的種種說法,都是後世文人學者的推理、想像,並不是歷史的真實。 趙匡胤死時沒有立遺囑,這也是個謎:是因為死得太倉促,來不及立?還是因為已經有金匱之命,根本就不需要立?誰也說不清楚。

“燭影斧聲”,成為了千古之謎,留給後世的,是無限的猜想。 宋皇后得知趙匡胤去世,立即命宦官王繼恩去召皇子德芳入宮。她沒有叫王繼恩去召見長子德昭,而是召見次子德芳,這是因為,德昭是趙匡胤的第一位夫人賀氏所生,而德芳則是皇后己出,不先傳召長子而傳次子,宋皇后此時是否另有用心,不得而知。 王繼恩出宮之後,並沒有去傳召趙德芳,而是去了開封府。當他來到開封府時,看見程德玄正站在開封府門外東張西望,程玄德精於醫術,是趙光義的心腹。王繼恩上前問道:“程大人為何站在這裡,是在等人嗎?” 程德玄說他在二更時分,聽到有人召喚他出來,說是晉王召見,當他開門探看時,卻又不見人影,因擔心晉王有病,便趕到汴梁府來探視。二人叩門入府去見趙光義。

趙光義得知皇上駕崩,皇后召見德芳,滿臉訝異之色,但又有些猶豫不決。王繼恩催促地說:“時間不等人,晉王可別錯失良機啊!” “走!”趙光義似乎下定了決心,手一揮,三人便冒著風雪趕往宮中。到了皇宮殿外,王繼恩請趙光義在外稍候,自己進去通報,王繼恩剛進去,程德玄卻主張直接進去,不用等候,便與趙光義闖入殿內。 宋皇后得知王繼恩回來,便問德芳來了嗎?王繼恩卻說晉王到了。 宋皇后一見趙光義,頓時滿臉愕然,接著便號啕大哭起來。 王繼恩過來安慰,並說先帝奉昭憲太后遺命,傳位於晉王。遺命就密封於金匱之內,請娘娘傳旨,諭晉王即位,才好辦先皇的喪事。 皇后聽了王繼恩之言,索性大哭起來。趙光義過去勸慰皇嫂,要她節哀!

宋皇后痛哭流涕地說:“我們母子的性命,就託付給官家了。”官家是對皇帝的稱呼,她這樣喊趙光義,就是承認趙光義做皇帝了,僅這一句話,說明宋皇后承認將皇位傳給晉王趙光義這個事實。 趙光義含著眼淚安慰說:“我們應當共保富貴,這一點不必多慮。” 宋皇后聽了趙光義的話,才慢慢地安靜下來。 原來,皇子趙德芳是宋後的親生兒子,宋後多次請立為太子。趙匡胤對皇后說,太后臨終之時,曾有金匱遺命,兄終弟及,這個盟約不能違背。宋皇后因此奏道:“皇上百年之後,如果發生了什麼變化,臣妾孤兒寡母的,靠什麼安身立命呢?” 趙匡胤勸說道:“太后遺命,晉王即使再不肖,未必就敢違抗,如果晉王真的存有異心,就是今天立了德芳為太子,朕死後,難道他就不能奪去嗎?到那時,他將昭憲太后的遺命告示天下,那麼,他就不是叛臣賊子,倒是朕成了不義不孝之人了。”宋後見趙匡胤如此說,只好作罷。

此時,皇上駕崩,宋皇后想到自己孤兒寡母以後還不知怎樣,故而哭得很傷心。皇后的哭,一半是為皇上逝去而哭,一半是為自己孤兒寡母的生存而哭。她很清楚,前有太后的金匱遺命,後有晉王大權在握,自己孤兒寡母根本就不是晉王的對手。皇帝的寶座,晉王是坐定了。她之所以痛哭流涕,是想要晉王在趙匡胤尚未入殯之時,給個說法。 趙光義此時皇位尚未繼承,自然是和藹可親,宋皇后提出的要求,他當然是滿口答應。不管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罷,先答應下來再說,至於以後的結果如何,只有到時再說了。 當初,趙匡胤從人家孤兒寡母手中奪得皇位,如今,剛一晏駕,就有了宋皇后之悲,不知這是不是天道輪迴。 趙匡胤死了,皇位並沒有按傳統的繼承法傳給兒子趙德昭,而是由弟弟趙光義繼位,趙光義做了趙宋第二代皇帝,這就是歷史上所說的兄終弟及,一次非比尋常的皇位繼承。

趙光義即皇帝位,下詔改當年為太平興國元年(976年),尊趙匡胤為宋太祖,加宋皇后為開寶皇后,遷居西宮。任命弟弟趙廷美為開封府尹,封齊王(原名光美,避諱,改光為廷);封太祖的兒子趙德昭為永興節度使兼侍中,封武功郡王;趙德芳為山南西道節度使,同平章事。 趙光義為了追念太祖,下詔太祖和趙廷美的子女並稱皇子、皇女,視同自己的子女。 朝中官員也做了一些調整。任命薛居正為左僕射;沈倫右僕射;盧多遜為中書侍郎、平章事;曹彬仍為樞密使,加同平章事;楚昭輔為樞密使;潘美為宣徽南院使;就連亡國之君、宋朝的高級政治犯、原南漢國主劉鋹、南唐後主李煜,也分別加封為衛國公、西郡公。 授官已畢,趙光義便素服辦理太祖的喪事。第二年夏,歸葬太祖於永昌陵,喪事便告完成。

趙匡胤自建隆元年(960年)開創宋朝,在位十七年,改元三次。一生創下的基業,至燭影斧聲這一夜,全都交給了弟弟趙光義。 太平興國二年(977年),趙光義改名為趙炅。不久,議立皇后。 趙炅的元配尹氏,婚後不久便去世了,追冊為淑德皇后;繼配夫人符氏,開寶八年也病逝,追冊為懿德皇后。趙炅做了皇帝后,中宮還是虛位以待,還沒有正宮皇后。有立後資格的,只有一個李妃。 李妃與趙炅很恩愛,生有二兒二女,次女早夭;長子元佐,後封為楚王;次子元侃,就是後來的真宗皇帝。李妃在開寶年間封為隴西郡君。趙炅即位後,晉封李氏為夫人,正準備冊封為皇后,偏偏李妃命運不濟,無福享受,突然得了一場大病,在趙炅做皇帝后的太平興國二年夏,便香消玉殞,命喪於九泉。立後的事,只得暫時擱置。

第二年,選潞州刺史李處耘的次女進宮,經過八年的試用期,至雍熙元年(984年)才扶正,立為皇后,這裡一併交代,後不再敘。 表面上看,趙炅身邊似乎只有一個女人,先是去世的李氏,後是李處耘的女兒,第二個李氏、一個還在試用期的皇后,其實則不然,皇帝的身邊,永遠不缺女人。 趙炅也一樣,漂亮的女人,只要他想要,一定要搞到手。投怀送抱的女人如此,不怎麼心甘情願的女人也是如此。 有一個絕代佳人,就是不怎麼情願的那一種,她就是小周後,那個南唐李後主的夫人,那個善奏霓裳舞衣曲的絕代佳人。 趙炅早就對小周後垂涎三尺,只是苦無機會,當了皇帝,就不愁沒機會,因為他是皇帝,皇帝有至高無上的權力,他可以憑手中的權力創造機會,找藉口直接召小周後進宮。還有一種機會,當時,每逢重大節日,百官的夫人都要進宮朝賀,小周後也必須進宮,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將小周後強留在宮中,而且一留就是數天。

這件事雖然傳於野史,但說得有鼻子有眼。 明朝人沈德符出了一本書,叫《野獲編》,他在書中記載: 宋人畫了一幅畫,叫《熙陵幸小周後圖》,畫中,趙炅戴襆頭,面黔色而體肥,週後肢體纖弱,數宮人抱持之,週後作蹙額不勝之狀。 從畫中來看,趙炅並不是憐香惜玉之人,似乎有那麼一點辣手摧花的感覺。 元朝人馮海粟看這幅圖,在圖上題了一首詩: 江南剩得李花開,也被君王強折來; 怪底金風沖地起,御園紅紫滿龍堆。 宋朝人王至在《默記》引龍袞《江南錄》說: 小周後……每一入輒數日而出,必大泣罵後主,聲聞於外,多宛轉避之。 李煜是一個亡國之君,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有什麼辦法?忍吧! 小周後只是一個弱女子,她能抗拒皇上的淫威嗎?當然不能,不能就只能逆來順受,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家後就大哭大鬧,將寄人籬下的南唐後主李煜當成出氣筒,大罵一通,哭了、鬧了,還是要活下去。 李煜一個大男人,被戴了綠帽子,還經常要被愛妻臭罵,心中的憤懣與屈辱可想而知。他無力反抗,嘴上還不能說,不敢說,於是,他將這種屈辱寫在紙上,《破陣子》、《子夜歌》、《望江南》等著名詩篇,都是這一時期的作品: 破陣子 四十年來家國,三千里地山河。鳳閣龍樓連霄漢,玉樹瓊枝作煙蘿。幾曾識干戈。一旦歸為臣虜,沉腰潘鬢消磨。最是倉皇辭廟日,教坊猶奏離別歌。垂淚對宮娥。 子夜歌 尋春須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 縹色玉柔擎,醅浮盞面清。 何妨頻笑粲,禁苑春歸晚。 同醉與閒平,詩隨羯鼓成。 望江南 多少恨,昨夜夢魂中。還似舊時游上苑,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 望江南 多少淚,斷臉复橫頤。心事莫將和淚說,鳳笙休向淚時吹,腸斷更無疑。 正因為他的屈辱、羞憤,終於寫出了千古絕唱《虞美人》: 虞美人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雕闌玉砌應猶在,只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趙炅看到了這首《虞美人》,惱羞成怒,賜宴毒殺了李後主。李煜死的時候,年僅四十一歲。 據說在中國歷史才子排行榜上,李煜可以進入前十名。一個震撼古今的大才子,就這樣英年早逝了。真是歷史上的一大悲劇,而宋朝皇帝趙炅,是悲劇的導演。 李煜死後不久,小周後也懸樑自盡,到陰曹地府同李煜做夫妻去了。 宋太祖趙匡胤時期,絕代佳人花蕊夫人含恨而逝。第二代皇帝趙炅時期,又一位絕代佳人小周後香消玉殞。 絕代佳人總是同皇帝糾葛在一起,這是天子的淫威,也是佳人的悲哀。 早已化為煙雲故事的南唐後主李煜,喪國與綠帽之辱,換就了《虞美人》的不朽之作,值?還是不值?誰人曾與評說! 趙炅做了皇帝后,很想搞出些名堂,藉以樹立和提高自己的威望。泉漳納土和吳越歸地,雖然在很大程度上滿足了趙炅的虛榮心,但他還是覺得不過癮,畢竟這些都是靠威脅和高壓手段取得的,雖然得了實惠,形式並不那麼壯觀,更為重要的是,前期工作都是太祖皇帝做的,都是一些瓜熟蒂落、理順成章的事情,承受的是太祖皇帝的餘蔭,沒有走出皇帝哥哥的陰影。不過,這種想法,他只能埋在心裡,不能為外人道。 為了能夠很快地樹立自己的威信,趙炅將眼光盯住了北漢。 後周時,周世宗一直想征服北漢,進攻受阻,半途而廢。大宋建國後,太祖皇帝也想將北漢的版圖收歸大宋,並且有三次北伐的經歷:第一次,因遼國從中作梗,無功而返;第二次因兵士染上瘟疫,造成大量非戰鬥減員,只好遺憾撤軍;第三次,也就是他臨死之前的北伐,雖然在軍事上佔有絕對優勢,只因天不假年,帶著未了的宏願,魂歸九泉。 趙炅覺得北漢是塊硬骨頭,但還是想啃一口,不啃,怎麼知道他是真硬還是假硬呢?要啃硬骨頭,就要在心理和物資兩方面做好充分準備,他正在做這些準備,打一場硬仗。 在此期間,趙炅做了兩事情:開科取士;摸米桶,看國庫的錢糧如何。 中國歷史上的科舉制度始於隋朝,那是試行階段,到了唐朝,科舉取士才逐漸走上正軌。經過五代戰亂,大宋開國以後,在太祖皇帝時,已經建立了較為完善的科舉取士制度。 趙炅做了皇帝后,他要通過科舉取士,來培植自己的天子門生。趙炅此次開科,還惦記著一個人,這個人叫張齊賢,曹州人,太祖皇帝活著時,向他推薦了這個人。 原來,當年太祖行幸洛陽,張齊賢以布衣的身份,向太祖上了一個條陳,陳述國家十件事。太祖破格召見了他,肯定他所說的十件事中,有四件可行,六件不可行。 偏偏張齊賢是個直性子,在太祖面前據理力爭,堅持說十件都可行,惹惱了太祖,喝令武士將他轟了出去。其實,太祖皇帝心里挺欣賞張齊賢,只是他想將這個有用之才留給他的繼任者使用。 太祖返回汴梁後,對趙光義說,他在巡幸洛陽時,有個叫張齊賢的人上了個條陳,陳述十件事,很有見地,此人是個相才,可堪大用。他說他現在不想提拔重用此人,留給光義日後重用,並叮囑趙光義不要忘了此人。 趙炅謹記太祖的話,這次開科取士,特別留意張齊賢這個人,欲在高位取中。誰知張榜時,張齊賢排在幾十名以外,名次靠後。趙炅很不高興,也很為難。做官,必須是進士及第,進士也有等級,第一名叫狀元,第二名叫榜眼,第三名叫探花,合稱三鼎甲。後面按名次排列。 狀元及第,欽點翰林,可以留在中央工作,榜眼、探花,也能在中央謀個官職。名次靠後的,都只能到地方去做個知縣什麼的,有的甚至只能待補,等哪個職位出缺後,再由吏部派候補的進士去補缺。 按張齊賢的名次,是不能留在中央任職的。趙炅本想開個後門,又怕難以服眾,引起大家的不滿,想來想去,為了解決張齊賢的問題,趙炅下詔開特例:賜這一榜一百三十名進士全部留在京師任職,這樣,張齊賢理順成章地做了京官。 趙炅想摸一下國庫的底,帶著宰臣們,來到左藏庫,看到裡面積儲的財物,高興地對宰相們說:“左藏庫、封樁庫儲存的金帛、物資堆積如山,簡直是用都用不完。先帝高瞻遠矚,為北伐之戰準備下如此豐厚的儲備,實在是令朕敬佩得很。” 財政上有了保障,趙炅北伐的信心更強了。 趙炅即位後,國家承平,一晃就到了太平興國三年(978年)三月。吳越王錢俶、平海節度使陳洪進相繼入朝。 陳洪進,泉州人。唐後主李煜時任命為清源軍節度使,節度泉、漳等州。太祖下揚州、平荊湖之後,聲威大震,陳洪進非常害怕,派人到汴梁,向朝廷上表,自稱是清源軍節度副使,暫時管理節度使之印,恭請朝廷下旨定奪。 太祖派人前去慰問,從此以後,陳洪進歲歲來貢。乾德二年(964年),詔改清源軍為平海軍,以陳洪進為節度使;開寶八年(975年),趙宋平定江南,陳洪進惶惶不可終日,派兒子陳文灝到汴梁進貢。太祖詔令他入朝謁見。陳洪進不敢推辭,立即起行,走到劍南州的時候,聽說太祖已經駕崩,便原路返回。 陳洪進看到眾多節度使的地盤一個個都被宋廷吞併,知道自己的末日也快到了,與其等著宋廷來收拾,倒不如自己主動送上去,還落得個人情。於是,他採納了幕僚南安劉昌言的建議,上表請降:主動獻上所管轄的漳、泉二州的版圖,共十四個縣。這就是歷史上的“泉漳納土”。 有人納土歸降,趙炅當然高興,詔令嘉獎:授陳洪進為武寧節度使、同平章事。 趙炅這是學了太祖趙匡胤的招數,對於投降的一方之主,封一個虛職的高官,賜給府第,好酒好肉地供養著,但要留在京師居住,再也不能返回他原來的地盤。但在政治上,這些人徹底地失去了自由。 陳洪進納土歸降,趙炅高興,吳越王錢俶卻高興不起來。 五月,吳越王錢俶帶著數以萬計的禮物,入朝進貢。如此厚貢,就是想取悅趙炅,不要刁難他,讓他早點回歸故里。然而,事情並沒有按他的思路發展,他的命運捏在別人的手裡,他自己主宰不了。他帶著豐厚的禮品來到汴梁,趙炅對他也很和氣,還賜給他“錢千萬,白金萬兩,絹萬匹”,但就是不說讓他回去的話,錢俶雖然懇求了三十八次之多,趙炅仍然不鬆口,實際上就是暗示他:你獨霸一方的時代,是不是該結束了? 錢俶心裡非常恐懼,但實在不願將自己的國土拱手讓人,他還想努力爭取一下。於是向趙炅上表,請求罷去吳越王的封號,撤銷天下兵馬大元帥,解除兵權,情願解甲歸田,終享天年。 趙炅拒絕了他的請求。 放棄權力不行,想走也不行,吳越君臣陷入了恐慌之中。 陪同錢俶來朝的崔仁冀是個聰明人,他勸說吳越王向宋廷納土,只有這樣,才能有善終,否則,恐怕就要大禍臨頭了。其他人都不同意納土,崔仁冀急了,厲聲說:“不納土又能怎麼樣?吳越距汴梁有千里之遙,我們的命運捏在他人手裡,除非能生出翅膀飛回去,不然,就在這裡等死吧!好漢不吃眼前虧,納土吧!納土還可以保得一命。” 錢俶徹底絕望了,為了避免殺身之禍,只好聽從崔仁冀的建議,向趙炅上表,獻吳趙所轄兩浙十三州、一軍、八十六個縣,史稱“吳越歸地”。 趙炅當然是笑納了,下詔嘉獎錢俶,並封錢俶為海國王,其子侄、舊吏也都得到了封賞。接下來,任命老宰相范質的大兒子範旻為兩浙的軍政長官。錢氏的親屬以及境內的舊吏全部遷到汴梁,人員和物資裝滿一千零四十艘船。 吳越自錢鏐得國,歷經三世五王,共八十一年而亡。到此,東南一帶,盡歸宋朝所有。 吳越歸地和泉漳納土,使趙炅的信心陡漲,但他覺得還是遺憾,原因為這些都是靠威脅和高壓手段取得的,雖然得了實惠,可在形式上一點兒也不壯觀。更為重要的是,趙炅有個說不出口的心結,他總覺得自己在承受著太祖趙匡胤的餘蔭,走不出皇帝哥哥的陰影。他很想搞出些大名堂,藉以樹立和提高自己的威信。 他要完成太祖沒有完成的統一大業,使自己的功績超越皇兄太祖,做一個流芳千古、名垂青史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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