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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神混意亂

卑鄙的聖人:曹操Ⅴ 王晓磊 6337 2018-03-13
劉邈乃光武帝嫡係後裔,瑯琊王劉容的弟弟,歷任九江太守,如今已是七十多的老翁了。昔日曹操討董失敗到揚州募兵,在刺史陳溫的引薦下結識此公。後來劉邈到西京拜謁天子,盛讚曹操文武雙全忠實可靠,幫他賺得了兗州牧的任命,又在逢迎天子及遷都時幫了不少忙。朝廷穩定之後,曹操感激恩德將其拜為侍中,實際待遇跟三公差不多,叫他舒舒服服養老,天子念他是宗室老人也頗為尊重。 因為年齡大了劉邈基本上已不上朝,現在突然出現在行轅之中,穿得跟個老財主一樣——身著藍緞子便衣,外罩白狐腋裘,滿頭稀疏白髮梳個小鬏,別個翠玉簪子;足蹬薄底便鞋,手拄著四棱青竹拐杖,還掛著個紅漆葫蘆。老頭駝著背晃晃悠悠走進來,一捋頷下銀髯,抬頭朝曹操微然一笑,滿臉的皺紋跟核桃皮似的。

按理說沒有三公拜見侍中的,但歲數、身份、情分都擺著,曹操趕緊起身賠笑:“這大冷天又是夜裡,怎麼還把您老人家驚動了?”說著話搶過去一把攙住,輕輕拍落他身上的雪花。 劉邈一把年紀卻耳聰目明口齒清晰:“出了這麼大的事兒,老朽得來看看您呀。” 所有人都站起來了,好幾張杌凳主動遞過來,曹操與荀彧一左一右攙扶他坐下。夏侯惇怕嚇著老頭,帶著許褚、段昭等武夫退了出去。曹操埋怨地看了一眼荀彧:“是令君驚動老常伯的?” 劉邈笑呵呵一擺手:“不是,是老朽去找令君的。” “曹公受驚了。”也不知是凍的還是嚇的,荀彧臉色煞白,顯得極不自然,頓了片刻又從袖子裡掏出一份表章遞過來,“這是伏完連夜遞到省中的。”

國丈伏完是個老實人,官拜輔國將軍、儀比三司,如今見董承壞了事,頗感自己處境尷尬,連夜修下表章,要求上還印綬當個普通的散秩大夫。曹操隨便掃了兩眼便扔到一邊了,先照應劉邈:“老大人,朝廷捉拿奸賊吵到您了吧,我給您賠禮了。” 劉邈嘆了口氣:“唉……國家不寧奸佞頻出,董承這些人也真不像話。曹公您為國征戰赤心不二,他們怎麼捨得對您下手呢!”他一邊說一邊拍著大腿。 曹操也不知他是真不知道密詔還是故意裝的,只好連連點頭。 “聽說還有梁王的兒子劉服那小子吧?”劉邈低著頭問道。 曹操似乎明白他的來意了,轉身從帥案上取過口供給他看,怕他眼花還特意大聲道:“這王子服乃是罪魁禍首,董承等陰謀立他為皇帝,證據確鑿罪無可赦!”他猜到劉邈是來為梁王求情的,故而把罪名講清,想堵住老頭的話。

劉邈攥著口供,跺著拐杖罵道:“孽障!這破我家邦的忤逆子,當真可惡至極,其罪當死其心當誅!” 曹操鬆了一口氣,心想這老頭子應該無話可說了。哪知劉邈把那口供一卷,揣到懷裡去了!捋著鬍子佯作漫不經心道:“這劉服從小就是不省心的孩子,梁王把他過繼出去就對了。” “過繼出去?”曹操一怔,“過繼給誰了?” “他娘舅李氏啊!”劉邈隨口道,“這小子應該叫李服才對。” 曹操鼻子都氣歪了。老頭三兩句話王子服就不是劉家人了,一切株連之罪算不到梁王頭上。而且聽說李氏王妃與兄弟皆早歿,編這個瞎話死無對證。曹操不好發作,強笑道:“敢問老常伯,梁王膝下幾子?” “就劉……李服一個。”劉邈磕磕巴巴道。 “既然就一個兒子哪有過繼他人之理?”

“他就樂意過繼給親家,外人管得著嘛!”劉邈開始胡攪蠻纏了。 曹操氣不得惱不得,拉過一張杌凳坐在劉邈身邊:“老常伯,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事情明擺著,劉服身負大逆之罪。” 劉邈咬定了後槽牙強辯道:“他離國入京四年了,跟梁王早斷了聯繫。無父在前無君在後,先治大不孝,後治大不尊,對於劉彌而言這兒子早就沒了!他莫說謀逆不成,弒君也與他父無干!” 曹操久聞劉邈年輕時才思敏捷口舌如劍,今天才算領教。他長嘆一聲站起身來,望著黑漆漆的帳頂一邊踱步一邊道:“我曹操自逢迎天子以來,夙興夜寐兢兢業業,未敢有半分不軌之心。有人道我專權亂政,說我有不臣之心,我可以視而不見,但是當今天子……” “屬下等暫且告退!”郭嘉、毛玠等嚇了一跳,知他要說出實情了,趕緊一溜煙擠出去。

偌大的中軍帳裡就剩下曹操、劉邈、荀彧三個人。曹操繼續道:“當今天子也要殺我!把密詔封在玉帶中,這是何等的陰損!可是他靠的是誰?董承當初也是董卓一黨,他有我這樣的忠心嗎?他是想做外戚大將軍,他要當竇憲!當梁冀!還有那個大耳賊劉備,不折不扣的小人,跟過的主子比穿過的褲子都多!真他媽噁心!”他放聲大喝,把憋了一晚上的話都倒了出來,“劉服更不要提!狂妄無恥的賊子!這世道真夠邪門,長個腦袋就想當皇帝。呸!天子把我弄掉,就把他們換上來嗎?他們能支撐現在的局面嗎?我想不明白,我就是想不明白!這皇宮的樓台殿宇是我曹某人花費心血建起來的!這許都的錦衣玉食是我曹某人開屯田掙回來的!可是天子不要我,卻要那些亂臣賊子,這是為什麼!他們真的能救大漢,真的能救民於水火嗎?”

劉邈、荀彧無奈地低下了頭。天子權力是什麼?朝廷真的能代表天下百姓嗎?他們想不出,也不敢去想。 曹操突然仰天大笑,聲音又犀利又尖銳:“哈哈哈……我哪裡做錯了!我他媽哪兒不對……哈哈哈……難道把天下放手交給二十歲的毛頭小子,由著他隨意而行任人宰割!大漢朝叫袁紹滅了,你們這些宗室就滿意了嗎?拍拍胸口想一想,沒有我曹操,這天下還不知幾人稱帝幾人稱王了呢!哈哈哈……”曹操尖笑著回到帥位,“梁王彌自作自受,他自己養的好兒子!宗室出了這樣的事,叫我給你們擦屁股?把罪名都扣到我頭上?休想!梁王一定要殺!” 劉邈聽著這誅心之語,感覺身處噩夢一般。他承認曹操的話句句在理,但是劉家實已衰落到了極點。就說他兄長瑯琊王劉容,當了四十七年太平王爺,近八十歲的人了,最後在瑯琊死得不明不白,封國反成了臧霸那等刁徒的地盤,子孫凋零流落他方。光武爺開國時的英氣何在?宗室沒有了,還靠誰拱衛皇帝?這世道非變了天不可……想至此老頭子把心一橫,拄著拐篤篤走到帥案前,鄭重道:“曹孟德,且看在老朽的薄面上饒了梁王吧!實在不行……老朽給你跪下了。”

曹操一把攙住:“他們自己不爭氣,您跪我何用?” “開國樑王乃光武爺嫡傳,孝章皇帝同母帝,乃天下第一大封國。你動了他們,難道不怕天下人罵你不臣嗎?” 曹操冷若冰霜道:“罵就罵了,我要出這口氣。” 劉邈一皺眉:“你這不是跟梁王賭氣,是跟天子賭氣!” “這口氣我賭定了,我沒做錯!” 劉邈見勸了半天不起作用,乾脆往帥案上一坐,倚老賣老撒開了瘋:“我就坐在這裡,你不赦梁王我就不走了,有種你先把我弄死!” 曹操也惱了:“你就坐著吧,坐到死我也不赦。” “我說不能殺,就是不能殺!” “我就是要殺梁王!” “你敢?你殺個試試,老頭子跟你拼了!” 兩人越說越僵,最後變成了聲嘶力竭的爭吵,都憋紅了臉。當朝司空跟宗室老臣吵起來,誰敢過來勸?這事兒又該向著誰?荀彧膽戰心驚,低著腦袋連看都不敢看。

“你莫要倚老賣老,梁王我殺定了!” “我受天子之詔命,不准你殺!”劉邈口不擇言。 “胡說八道,你拿詔書來!” “曹孟德你等著,我這就去請詔書,看你還說什麼!” 曹操憤怒至極,擺手道:“拿來也沒用,我一定要殺!” “這天下是我劉家的還是你曹家的!” “你說什麼?!” 劉邈也豁出去了,把拐杖往地下一扔,指著曹操鼻子再次喝問:“這天下是我劉家的還是你曹家的?!” …… 兩人默然對視良久,曹操忽覺一陣冰水澆頭般的寒冷,滿腹怨言竟被噎得嚴嚴實實,只覺胸口發悶腦袋發暈,身子晃了兩晃,頹然歪倒在坐榻之上——劉邈終於祭出一件他抗爭不了的法寶! 劉邈見他臉色變得煞白,趕緊把話往回拉:“孟德……我也是為你好,大戰在即誅殺宗室,袁紹必以此事蠱惑人心。我都一把年紀了,難道還能害你?再說廢了梁國,你跟天子的芥蒂可就更深了,日後何以自處啊?何以復興漢室完成平生大願?你好好想想,俗話說'不瞽不聾,不能為公',就睜一眼閉一眼吧……”

“別說了。”曹操雙目恍惚,疲憊地擺了擺手,“除了首惡劉服,我一個宗室都不殺了……不殺了……” “不殺就好,不殺就好……”劉邈差點把老命折騰進去,見他終於鬆了口,眼淚都快下來了。 曹操無力地抬了抬眼皮:“天不早了,您走吧……快走吧……” 劉邈爭辯半晌也累得夠嗆,荀彧幫他撿起手杖,攙著他往外走。劉邈走兩步一回頭、走兩步一回頭,還是不放心。荀彧連架帶勸,好半天才將他請出去。空蕩蕩的大帳中就剩曹操自己了。他閉著眼睛歪在案邊,覺腦袋裡嗡嗡作響,伴著陣陣疼痛。這一天他承受了太多刺激、太多壓力,經歷這麼多波折已經快累垮了,可是眼前還有一場艱難的大仗等著呢! 恍恍惚惚不知過了多久,忽覺一股涼氣吹過,曹操勉強睜開眼睛打量,見曹丕捧著只碗走進來,後面還跟著卞秉、曹真。

“父親,您還是吃點東西吧。”曹丕將一碗鰒魚羹放到他面前。生了半天氣,他更吃不下了,但瞧兒子滿臉關切,還是端起來微微咂了一口,緩了緩氣道:“那幾個叛黨已經拿獲,今天太晚了,叫家人勉強待一夜,明天早晨咱就搬回去。” 卞秉面有難色道,“鈞兒太小,這大涼天的折騰過來一直哇哇哭,似乎是病了,我替周氏嫂嫂問您一句,可不可以……” “這等事也來告訴我,馬上請醫生來看。” 曹丕、曹真小哥倆正給他揉著肩膀。聽舅舅提起這件事,曹丕伏到他耳邊說:“週姨娘一直要求給鈞兒弟弟看病,夫人就是不允,這才驚動您。聽說鈞兒與張繡之女結親,夫人很不高興啊。”丁氏之子曹昂死於張繡之手,現在不報舊仇反成了親家,丁氏自然憤恨。 曹操畢竟虧欠丁氏,也不好當著兒子說什麼,只道:“凡事莫與她計較,現在給鈞兒治病才是最要緊的。阿秉,你速速進城,把宮中最好的御醫都找來。” “諾。”卞秉這才領命而去。 滾熱的濃湯灌下去,一股暖意自腹內升起,兩個兒子又為其揉捏背膀,曹操這才稍感一絲舒暢,但腦袋還是隱隱作痛。這時簾帳一挑,荀彧回來了:“劉老常伯已經登車回府了。”他臉色頗為陰鬱,說話聲音很低。作為總理朝政的尚書令,京師有人策劃這麼大的陰謀他竟不知道,先前還坐視董承升任車騎將軍,荀彧深感自己的失誤。 “這件事過去就算了,以後不要再提,該干什麼還乾什麼……”曹操輕輕搖了搖頭,“四賊該定什麼罪就定什麼罪,等我發兵走了,把他們一殺了事。”等到他離京之後再殺是故意做給天下人看,證明此事不存在攜私報復。 荀彧見他不想再說這件事了,沉默了片刻轉移了話題:“劉勛趕著與您一同北上,所以日夜兼程冒雪前進,天亮前就要到這裡了。” 曹操輕輕舒了一口氣道:“叫大家該休息就休息,養足精神過兩天還要拔營北上呢。偏這時候出事,豈不叫張繡、劉勛看笑話……”他不叫荀彧提,自己卻還說,分明還是沒有釋懷。 荀彧忙提起件好事轉移他的精神:“劉勛救了幾位袁術劫持的名士,其中有先朝荊州刺史徐孟玉。” “徐璆?”當年平滅黃巾,曹操與徐璆都曾隨朱儁征戰。 “據說袁術死後部下紛爭,徐璆趁亂把傳國玉璽裹了起來,這次要還給朝廷了。” 曹操雙手夾額①:“丟失十載的傳國至寶總算完璧歸趙了,真是蒼天護佑……”他頗感慶幸,但只一低頭又看到了那份血淋淋的密詔,心中又是惆悵——天子整日盼著我死,玉璽回來又有什麼高興的?想至此他輕輕拿起那張絹帛,冷冷道:“我是拴在大漢這駕車上的牲口,不管天子怎麼看我,都只能向前不能退後了……”說罷將它團成個球,隨手扔到了火盆中。 那炭火的餘燼迸出一陣炫目的亮光,輕輕的絹帛帶著天子的血液霎時間化作了片片黑蝴蝶,伴著些許煙塵在帳中飛揚散開。荀彧微合雙目,提醒自己要忘了這件君臣不睦的醜聞。曹丕、曹真給父親揉著背,對眼前發生的事都視而不見。而曹操則呆呆望著火盆,思考自己與大漢王朝究竟是何種微妙關係,今後自己又該走向何方…… 沉默良久忽聽帳外許褚隔著簾禀道:“主公,趙達和那個姓盧的妄圖闖帳,已被在下拿住,請主公下令處置!”趙達馬上跟著喊道:“我等非是闖帳,乃有秘密之事告知曹公。” 有了這番經歷,曹操也不再輕視趙達了:“仲康,放他們進來。”荀彧卻還是不喜歡這個無恥小人,聞他要進來,趕緊作揖道:“明公若無其他吩咐,我這便趕往宮中,百官還在請願呢。” “令君去吧。”曹操緩了口氣,強打精神坐直了身子。 趙達和盧洪亦步亦趨爬了進來,一個體態臃腫面龐白皙、一個瘦小枯乾尖嘴猴腮,卻都是滿臉諂笑一副邀功取寵的架勢。曹操明知他們是小人,但畢竟有功勞,強笑道:“你們兩個此番告發有功,老夫自會重重獎賞。” “在下不求獎賞,但願明公話敷前言,讓在下為您效力。”趙達又提起這件事了。 盧洪涎著臉笑道:“在下也願意追隨明公鞍前馬後!”只要跟著曹操不愁升官發財,幕府掾屬放出去最小也是個縣令,何必在乎眼前這點兒賞賜呢。 “哼!你們有什麼本事?” 盧洪頓首道:“我等自認沒什麼本事,文不足以治國、武不足以戡亂,但我們的眼睛好使耳朵靈便。只要我們倆在許都替您留心百官來往行徑,將他們一絲一毫的舉動都監視住,保准再不會有董承這樣的事發生,讓您無所顧忌做大事,高枕無憂睡大覺!” “嗯?!”曹操一愣,忽然覺得這兩個小人似乎還是有用的。 “明公不信我們的能力嗎?”趙達見他心思活動了,趕緊又道:“實不相瞞,我等這般時候還來見您,絕不是為了邀功請賞。而是思慮良久,覺得這次玉……偽詔之事還有一位同謀,未曾署名,懇請您加以治罪。” “還有一人?!”曹操黯淡的眼神霎時間又亮了起來,掙開曹丕、曹真的手,“我有隱秘之事,你們倆出去。” 盧洪翻著母狗眼,見兩個孩子施禮退出,才悻悻道:“明公請想,要把絹帛縫在玉帶之中,這樣的針織豈是天子所為?” “這還用你們說。天子當然不會做這種事,必是宮中女子縫製。” 趙達接過話茬:“既是女子所為,又是誰呢?肯定不是一般宮女吧!這麼要緊的事情,天子必要託付心腹……” 曹操警覺起來:“你是說那玉帶是董貴人親手縫製的?” 趙達陰森森笑道:“董貴人身懷有孕,有宮人日夜伺候,豈能做此針織女紅?明公好好想想,除了董貴人,還有哪個女人與天子患難與共形影不離?” 曹操已明白八九分了,低頭間又看到了伏完請辭的那份表章,心頭一緊,感覺頭痛又加重了幾分。他合上雙眼,心理鬥爭了良久,最終還是嘆息道:“算了吧……”廢後的影響太大,現在他還不能幹。 趙達與盧洪面面相覷,繼續慫恿道:“斬草不除根,遲早是要生禍患的。董貴人、梁王、皇后以及伏完一族絕不能放過啊!” “董貴人一定要殺!至於梁王與伏後……”曹操無奈地搖搖頭,睜眼道:“你們倆不是想跟著我嗎?” 趙達、盧洪興奮地點點頭,又往跟前爬了幾步。 “我任命你們為刺姦校事,細細留神許都一切動向,有什麼事不必通過令君和軍師,直接向我匯報。” “謝主公栽培!謝主公栽培!”這兩個小人總算如願以償,一個勁給曹操磕頭,“無論什麼差事,只要主公發一句話,我們竭盡全力在所不辭。” “在所不辭?”曹操忽然目露凶光,“我現在就給你們個差事。” “主公但講無妨。”趙達一挺胸脯。 “你們倆帶上些家奴去梁國……” “去梁國干什麼?” 曹操咬牙切齒道:“去把劉服的祖宗梁節王的陵墓給我刨了!” 趙達、盧洪嚇得跌坐在地:“梁節王乃是孝章帝的同母兄弟,動一動陵墓就要掉腦袋,我們哪敢……” “剛才還信誓旦旦,這會兒就不聽話了嗎?”曹操把眼一瞪,“這算得了什麼?當初蓋許都皇宮我就砍過王陵的木材。現在大漢天子對我不恤,我便對他不義。活梁王我動不了,死人我還動不了嗎?這口氣不出我誓不為人!” 盧洪咽了口唾沫,壯壯膽子大聲道:“主公,非是在下不敢,梁國苗裔尚在世。您動了梁節王的墳墓,日後天下人如何看您?將來若與劉彌相見又何以相對?” 曹操見這個小人都能講出這番道理,情知自己太過了,但怒氣難消拍案道:“好啊!好!本朝的梁王動不了,先朝的梁王還動不了嗎?我掏他老祖宗!你們去把前代梁孝王的墓給我掘了!我羞辱他老祖宗,看他劉氏宗親又能奈我何?” 盧洪覺得這也夠苛刻了,卻不敢再違抗:“主公放心吧,這件事就交給我們啦,保證讓他們老祖宗屍骨曝天餵野狗!” 趙達又補充道:“王陵內所有陪葬我都給您帶回來,在對戰袁紹之際賞賜部將。” “好。”曹操端起鰒魚羹一口氣喝乾,“我非要滅了袁紹,讓天子看看,沒有我他到底行不行!”他強打精神把話說得響亮,但頭痛卻越來越厲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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