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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平南首役

三國5·出師北伐 吉川英治 3880 2018-03-13
曹丕壯志未酬,鎩羽而歸。幾天之後,遠望淮河一帶,只見茫茫之中,兩岸的蘆葦茅草都已焦枯一片,淮河上到處是大小艦船燒毀後的殘骸,以及漂浮著的無數魏軍死屍。 魏國的此次重創,並不亞於曹操時代的赤壁大敗,兵員傷亡超過三分之一,拋棄的艦船和兵糧、武器不計其數,全部被吳軍繳獲。魏國名將張遼斃命淮水,也為吳軍的勝利錦上添花,東吳對自己的國防力量更為自信。 論功行賞時,都督徐盛上表,首推孫權侄子孫韶,“孫韶勇敢深入敵地,伺機突襲魏軍總帳,使曹丕中軍混亂不堪,斬殺敵將不計其數。” 孫權卻說道:“不,孫韶與都督無法相比。誘使魏軍驕矜輕敵,將其引至淮河狹窄河口予以痛擊,皆仰都督深謀遠慮,準備周密。軍功之首,非徐盛莫屬。”

於是,孫權將徐盛列為第一,孫韶第二,丁奉第三,其他官兵,均論功犒賞。 翌年,蜀國平安迎來了建興三年(公元225)的春天。孔明傾心輔佐幼帝整治內政,國力日益隆盛,成都城內夜不閉戶,兩川之民均感其德。加之連年豐收,凡遇差徭,人人爭先,老幼鼓腹謳歌,安居樂業景象隨處可見。 國內這種忻樂太平的安定生活,會因鄰國形勢的變化,隨時轉為緊張繁忙的整軍備戰。這段時間,南方頻頻有快馬到成都來報:“南蠻國王孟獲犯境擄掠,建寧、牂牁、越嶲各郡均與其勾結,唯有永昌郡太守王伉,恪守忠義,孤軍奮戰,其形勢甚為危急。” 孔明聞報後頗為果斷,隨即於當日早朝謁見後主劉禪,奏道:“若不對南蠻進行討伐,以示帝威,必永為國家之大患。臣對出兵時機思量已久,現在正當其時。此次臣領軍前去征討,陛下年少,請留在成都料理政務。”

聽到丞相告辭遠行,後主面露怯色,不想讓孔明離開自己,“聽說南蠻地區酷熱難耐,丞相可否另派一員大將前去?” 孔明搖頭答道:“我走以後,四境守備無須擔憂。白帝城已派李嚴鎮守,此人足可抵禦東吳陸遜。魏國去年侵吳,戰船兵員損失慘重,暫時無力對外用兵。” 孔明又用好言安慰劉禪,後主終於點頭同意孔明前去。誰料諫議大夫王連又從旁阻止:“丞相秉國家鈞衡之重任,南方不毛之地,瘴疫之鄉,我等豈能不擔心。蠻境之亂,乃疥癬之疾,丞相在意,它便是病,置之不理,幾時也會自行痊癒,還望丞相重新考慮。” 對王連的忠言,孔明謝其好意,但並無改變親自征討之意,“所言甚是,但南蠻之地,離國甚遠,瘴疫肆虐,人多不習王化,收服甚難。單憑武力恐難平定,須以利德輔之。剛柔並用,武仁相濟。為求萬全之計,吾當親征之,此絕非孔明要貪小功。”

王連再三苦勸,孔明仍舊不聽,當日便選出幾十員大將,分屬各部,全軍五十餘萬,向益州南部出發。 行至途中,忽有一人單騎入軍來見孔明,原來是關羽三子、關興的弟弟關索。 孔明嗟呀不已,含淚問道:“你一直在哪裡?”關索當時與父親關羽在一起,故荊州之戰後,眾人都以為他已戰死。 “荊州戰敗之時,我身負重傷,被藏在鮑家莊養病。聽說丞相今日要前去征討南蠻,便日夜兼程,特來投見。” 孔明大喜道:“好,那就加入前部先鋒,望你殺敵立功,不辱父名。想必是關羽之魂領你前來,要你代他為蜀國盡忠。” 關索滿懷豪情領命而去。不久進入益州南部,這里山川險惡,天氣酷熱,行軍困難,完全無法與中原征戰相比。 建寧(今雲南昆明)太守名叫雍闓,是此地反叛三郡中的頭目。他暗中與南蠻國的孟獲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和越嶲郡的高定、牂牁郡的朱褒相互策應,連成一線,面對孔明大軍,頗為自負,“孔明親自前來,真是求之不得”。於是先發六萬人馬,埋伏在孔明必經的路上,準備迎擊。

六萬叛軍的統兵大將為越嶲郡高定所部,名叫鄂煥,傳說此人滿面如塗藍墨,暴牙露於唇外,怒時猶如惡鬼,使一支方天戟,有萬夫不當之勇,為雲南第一猛將。 首戰初日,蜀將魏延與其對陣。魏延得孔明授計,並不與其硬拼猛打,而是聲東擊西,使其疲頓。直到戰至第七日,魏延才與張翼、王平將鄂煥團團圍住,生擒回營。 解至中軍帳中,孔明令人為他鬆綁,放他回去。臨走之前,孔明曉諭道:“你的主人可是越嶲的高定?高定原為忠義之人,他必是受到野心家雍闓的誆騙,方才參與謀反。你回去後,要勸諫高定早早歸降,回頭是岸。” 鄂煥撿回一命,回到本軍陣營,面見主人高定,將蜀軍之強與孔明之德一一道與其聽。不巧此時雍闓突然來訪,他兩眼圓睜,對鄂煥問道:“聽說你今天在戰場被敵人所俘,為何會回到這裡來?”

高定替他答道:“孔明確有仁者風度,他向鄂煥曉之以義,免其一死,然後將他放回。” 雍闓聽後,嗤之以鼻,“這是孔明的反間計。蜀人本是我們的敵人,哪會對我們講仁義?”說話之時,蜀軍前來夜襲,雍闓未能講完,只得匆匆逃回自己城中。 第二天,雍闓親自出城,與高定遙相呼應,頻頻擊鼓鳴號,對蜀軍挑戰。孔明不予理睬,只是笑著觀望,“先等幾天再說。” 第三天、第四天,蜀軍均未出戰,整整七天,陣營之內,並無任何動靜。 叛軍因而認定蜀軍不堪一擊,遂於第八天大舉攻來。 叛軍走進孔明設計好的包圍圈,蜀軍早已在此嚴陣以待。一戰下來,蜀軍俘虜了一大批叛軍。 俘虜分別收容於兩處,一處為雍闓所部,一處為高定手下。然後,孔明故意讓士兵散佈謠言:“高定原為忠於蜀國之人,看來他的手下會全部釋放,雍闓的部下大概要全部殺頭。”

俘虜營裡聽到這樣的傳言,一處歡欣雀躍,一處悲泣失聲。 第二天,孔明讓士兵先將雍闓手下分批帶來,每批都問:“你們是誰的部下?” “我們是高定的部屬。” “真的嗎?” “我們真的是高定的士兵。” 沒有一個人承認自己是雍闓的部下。 “好,既然是高定的手下,就放你們回去。高定的忠義,我最清楚不過。”孔明下令解開他們身上的繩索,盡數放回。 又過了一天,他才下令將真正的高定部下帶上來,解開繩索,並以酒食款待,與他們同飲。孔明還站在他們當中,與他們閒聊:“你們的主人高定,確實是個令人尊敬的君子。他這種深明大義之人不可能謀反,定是受了雍闓和朱褒欺騙。雍闓已遣密使前來禀告,若蜀帝能保其領地安全,賜予恩賞,他隨時可將高定與朱褒的首級奉上。我因相信高定忠義,故將雍闓密使逐出帳外。由此事不難推測,你們的主人是被雍闓玩弄於股掌之中。”

單純的叛軍士兵被放回本營以後,眾口一詞稱讚孔明仁慈寬大,忠告主人高定說:“對雍闓要多加小心。” 高定聽了心中狐疑,暗中遣人去雍闓營中打探,見其部下聚在一起對孔明交口稱讚,儼然不將孔明視做敵人,倒像把孔明看成自己營中將領一般。探子於是禀報高定:“看來雍闓與孔明已有勾結。” 高定仍然不信,又派一心腹前去蜀營打探,誰知探子走到半路,便被蜀軍伏兵發現捕獲,“此人鬼鬼祟祟,定為歹人。”將其帶到孔明面前,誰料孔明看了他一眼,便說道:“哎,你不是雍闓上次派來送信的嗎?你走以後,我左等右等,為何至今音訊全無?快快回去,告訴你家主人雍闓,若有佳音,即刻來報。” 然後又修密書一封,託其帶回,並令部下將他送至安全地帶。那探子撿回一條命來,馬上回到高定營地。高定迫不及待地問道:“蜀營情況如何?”

探子捧腹大笑,答道:“我途中被捕,以為命將歸西,不料孔明將我錯認為雍闓的信使,寫了這封信託我帶給雍闓,太守快快請看。”說著將孔明寫的密信交與高定。 高定一看,大吃一驚。只見信中赫然寫道:“若取高定、朱褒首級,發誓降服,吾必上奏蜀國天子,賜汝重賞。望速督勵,早日行事。” 高定看罷,喘息不定,心緒難平,又召部將鄂煥前來,將此信示之,憤憤然問道:“雍闓本意由此可知,你作何感想?” 鄂煥性格粗獷,看完信便憤怒地切齒罵道:“鐵證如山,沒有什麼好猶豫的。若太守仍疑慮於萬一,可於營中設一席,令人去請雍闓。他若光明正大,必坦然而來;若其不來,便可證其必有邪心。” 鄂煥進而說道:“如果不來,其二心無疑。我主可於夜半出其不意攻其營前,我從營後突襲。”

高定終於下定決心,按鄂煥所說請雍闓赴宴,果然雍闓藉口軍機繁忙,並未前來。 高定隨即發動夜襲,雍闓毫無防備,加之部下早就懶散怠戰,甚至有人暗助高定,陣營之內一片混亂,雍闓自知無法抵抗,上馬便想逃走。 鄂煥早已來到後門,見他逃來,掄起手中方天戟,只一戟便將他刺於馬下。 黎明時分,高定帶著雍闓首級,來孔明陣中投降。孔明驗過首級,忽然對左右武士下令:“將此賊將立即斬首!” 高定大吃一驚,怨恨地大聲喊道:“開戰以來,丞相多次稱我為忠義之人,我深感丞相之恩,才真心前來投降。丞相何以反而又要殺我?難道丞相徒有仁者之名?” “無須狡辯,你此次來必為詐降。我用兵已久,如何識不破你的伎倆?”孔明說著從匣中取出一封信簡,扔到高定面前,“你自己看吧!”

高定取過信來一看,分明是朱褒的筆跡。他讀信讀得又驚又怒,拿信的雙手不停顫抖。 “看明白了吧。朱褒信中說你與雍闓乃生死之交,忠告我不可大意。因此我敢斷言,你拿來的這顆人頭不是真的,你來投降,也是與雍闓合謀的詐降之計。或許你要問我為何只聽朱褒一面之詞,實話告訴你,朱褒乞降已非這幾天之事。想來,這封信不過是他急於立功以表誠心而已。” 高定聽得咬牙切齒,跳起來大叫道:“丞相!丞相!請借我高定幾天性命。朱褒小人可惡至極,當初是他拉我與雍闓一起謀反,如今卻用反間計來誣陷我高定,好遂其野心。千刀萬剮的畜生!丞相若就此將我處斬,便是中了他的反間計,高定死不瞑目!” “你藉這幾天性命要去做什麼?” “當然是要去將朱褒人頭取來,以雪誣陷,然後再請丞相處置。到時若論罪將我處斬,高定死而無憾。” 孔明點頭稱許:“好,就借給你幾天。” 三天之後,高定又帶著更多的兵馬,回到蜀軍兵營裡來了。 他將朱褒的首級獻到孔明面前,說道:“這顆人頭絕非假冒,請丞相查驗。” 孔明看了看那顆首級,一拍膝蓋,“確實是真的。”說完笑著撫慰高定道:“前次的首級,也定是雍闓之頭。我當時故意放言,好讓你殺此二賊以立大功,切勿怪我。” 高定不久被封為益州太守,總攝三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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