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漢武大帝(下)天漢雄風

第13章 第十三章連環案毀兩重臣

丞相府現在的人員十分充實,僅長史就設了三位。 這可不是三位平庸的人物,他們分別是曾做過主爵都尉的朱買臣、做過右內史的王朝和做過濟南王相的邊通。 從表面上看,派遣巡察使的諫言是莊青翟提出來的,而其實都是出自這三位幕僚的主意。 他們的本意是要藉丞相的政績壓一壓張湯等人的氣焰,以洩各自在任上飽受欺凌的惡氣。卻不料這事反而被張湯接了過去,又一次成了向皇上邀功的機會,並且還白白搭進了右內史和大農令兩條人命。 自嚴異以“腹誹”罪判處棄市以來,塾門往往是“一鷂入林,鴉雀無聲”,只要遠遠看見張湯過來,朝臣們就都封了口,一個個正襟危坐,目不斜視,生怕因為嘴唇動了幾下惹來“腹誹”大禍。 可人總是“終日而思”的精靈,封得了口,封不了心。

這會兒,丞相署中三位長史還是按捺不住心頭的激憤,議論起近一年來發生的是是非非。 說到義縱,大家心知肚明,他不是死在拘捕楊可下屬這件事情上,而是在不治京畿之道,太怠於職事了。 至於嚴異就不免太冤枉了,這麼一個忠於職守、勤政廉直的人卻遭此下場,實在是太悲慘了。 朱買臣在火盆邊暖著手,看著窗外的春雪,紛紛揚揚地飄過官署迴廊,在牆根落了薄薄的一層。他觸景生情地長嘆一聲道:“雪裡埋屍,終不得久啊!” 正在起草公文的王朝停下手中的筆道:“聽閣下的語氣,這是話裡有話啊!” 朱買臣伸了伸脖子,神秘地問道:“想听嗎?” 邊通就在一旁打趣道:“你就別賣關子了,究竟是怎麼回事?” 朱買臣掩上門,說話的聲音低得只有兩位同僚聽得見。

“知道麼?御史大夫當年辦的李文一案近來有了新證。當年李文被牽扯進巫蠱案,就是張湯用錢買通小吏魯謁居做的假證。事隔多年,有人看見張湯不惜屈御史大夫之尊,親自為他按摩病足,懷疑其有把柄握在魯謁居手中。魯謁居死後,他的弟弟犯了事,想通過張湯幫忙,孰料他竟然佯裝不知,這下便惹惱了魯謁居的弟弟。他一紙文書,將當年張湯與魯謁居合謀誣陷李文的事告到了廷尉府。” 朱買臣說到這裡,眨了眨眼睛道:“據說,接到這文書的是廷尉府的一位中丞,名叫減宣。此人與張湯有隙,於是便私下里把案情查得清清楚楚,但卻懾於張湯今日的權位而沒敢上奏聖聽。” 邊通思索道:“閣下的意思是,這事若是讓皇上知道了……” “呵呵……”

“呵呵……” 三人相視而笑,那意思都在不言中。 王朝做了一個握拳的姿勢:“到時候,新賬老賬一起算,不信扳不倒這個奸佞。” 門外響起踩雪的腳步聲,三人急忙打住話頭,回到自己的案幾前,一本正經地批閱文書。 進來的是丞相莊青翟,他一屁股坐下,氣喘吁籲地罵道:“小人!十足的小人!” 朱買臣一聽這語氣,就知道丞相一定與御史大夫之間發生了不愉快的事,他一邊整理案頭文書,一邊勸解道: “大人何必和這個奸詐陰險之徒生氣呢?” 莊青翟長嘆一聲道:“能不招他倒也罷了。皇上竟要張湯追究老夫的失察之罪呢?” 朱買臣“哦”了一聲,他是知道這事的原委的。 自大司馬霍去病去世後,皇上一直精神不振,早朝的時間比過去短多了。已過了四十歲的皇上也越來越聽不進逆耳的話。

就在這時,又發生了孝文皇帝寢園瘞錢被盜的案子。 這瘞錢是埋在地下專供亡靈用度的,先帝的瘞錢被盜,這是繼李蔡盜賣景帝寢園堧地之後又一重大的案件。莊青翟不敢怠慢,立即找到張湯,相約在朝會上面奏皇上。 “先是李蔡盜賣堧地,現今又有人盜掘瘞錢,人心不古如此,我朝這是怎麼了?” 張湯道:“此案干係重大,下官亦不敢妄斷,還是奏明皇上為妥。” “本相也是這個意思,只是依本相看來,此案像是鄉野無賴所為。” 張湯道:“這很難說,李蔡不就是一個例證麼?” “御史大夫精通我朝律令,既是如此,你我就如此奏明皇上了。” “好!一切就依丞相。” 誰知到了朝堂,張湯卻一改宮門前的承諾,聲言他不知陵園瘞錢被盜之事,倒認為丞相奉詔祭祀,經常出入於陵園,有失察之責。

劉徹大怒,當著眾位大臣的面,嚴責丞相,詔命張湯會同廷尉府嚴查此案。 面對朝夕相處的幾位幕僚,莊青翟傷心地說道: “李蔡死後,老夫在這個位置上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想竟遭此誣陷,也該老夫有此一劫,只能自認倒霉。” 莊青翟返朝不久,並不知道有多少人身受張湯誣陷之苦,別的不說,就他身邊的三位,哪一個不曾受過他的排斥呢? 王朝在莊青翟對面坐下,輕描淡寫道:“此乃預料中事。李蔡之後,他原以為丞相非他莫屬,孰料皇上卻選了大人,他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邊通卻恨恨道:“姑息養奸,必有後患,平時丞相總是勸我等息事寧人,現在他卻將手伸向大人了。” 元光年間入朝的朱買臣畢竟年長些,他走到三人面前說道:“我們現在與丞相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絕不能讓小人得志,奸佞橫行。”

“那依閣下之見呢?” 朱買臣讓一個曹掾在門外守著,才壓低聲音對眾人道:“如此這般……” 莊青翟有些驚恐:“這行麼?” “只要有了人證,他即便渾身是嘴也辯不清楚。正所謂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朱買臣冷笑道。 第三天一大早,雪還沒有住,天氣很冷,可張湯卻早早地出了門。他伸手抓了一下飄在空中的雪花,躊躇滿志地笑了。 一個“失察”罪名加在莊青翟頭上,他這回死定了。他在心底很鄙夷這個書呆子,他以為大漢的丞相是那麼容易做的麼? 哼!我可以將李蔡擊倒,你莊青翟就更不在話下。 莊青翟一死,朝廷將沒有誰能比他有資格更適合做丞相了。他雖覺得這雪來得晚了些,但卻預示著這個已拉開序幕的春天該屬於自己了。

從身後傳來的趕車聲打斷了他的思路。張湯回頭看去,莊青翟的車駕換了兩匹紅馬,竟以飛快的速度從他的身旁衝了過去。 車輪揚起的雪塵,落到張湯臉上,十分冰冷。 莊青翟板著面孔,目不斜視,似乎張湯是素不相識的路人。 走完司馬道,進了塾門,莊青翟一邊跺著腳尖的雪,一邊謙恭地向各位同僚打著招呼。他看見張湯進來,故意高聲說道:“等天晴之後,本相請大家到咸陽原上一遊,以解朝事之累。” 看見剛剛康復的衛青,莊青翟越過其他同僚,迎了上去,關切地問道:“大司馬近來可好?” 衛青微笑著點了點頭。 莊青翟又大聲道:“只要大司馬出現在塾門,大家的心裡都是亮堂的。” 朝臣們都十分吃驚,懦弱的丞相大人怎麼一下子又剛強自信起來了。

張湯進來得晚,只看到最後的一幕。他心裡不免覺得好笑:都快要死的人了,還樂個什麼? 辰時二刻,劉徹出現在朝會上。他一眼就看見衛青出現在大臣中,那種久違的愉悅一下子就湧上了眉頭。霍去病走後,他就是中朝唯一的中心了。 劉徹知道他的這種欣慰已通過臉上的笑傳給了衛青,因此,在微微點頭之後,他就把議題直接轉到瘞錢被盜額度案件上來。 “張愛卿!先帝陵寢瘞錢被盜案可有眉目?” 張湯回道:“臣正與廷尉一起加緊偵查,不日便有結果。” 張湯的話音剛落,就听見莊青翟接著道:“皇上,瘞錢一案已真相大白。” 這突如其來的一聲,就像晴天響了一聲炸雷,不僅張湯,連劉徹也很吃驚。 前日朝會,這個莊青翟還語焉不詳,時隔二天,竟然像換了一個人。大家紛紛睜大眼睛,把目光集中到他身上。

莊青翟今天反應分外敏捷,不等張湯回過神來,就在皇上和朝臣面前爆出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 “皇上!臣奉詔四時祭祀於陵園,失盜之事自有臣責,因此臣連夜搜查,現已查明,此案是御史大夫張湯與商賈合謀。” 莊青翟這話一出口,他並不著急詳說細節,而是冷靜地環顧了一下四周。果然,朝臣中一陣騷動。 “堂堂御史大夫,竟幹出這種雞鳴狗盜之事,真乃我朝奇恥。” “平日里標榜清廉,清風兩袖,今日……” 這樣的結果,是劉徹沒有想到的。雖說張湯為人刻薄,善於逢迎,心裡不那麼坦蕩,覬覦相位也由來已久,這些他都了解。正因為如此,所以在李蔡犯案後,他思之再三,最終選擇了莊青翟繼任丞相。可要說他與別人合謀盜取先帝寢園瘞錢,這讓他難以置信。

張湯來到莊青翟面前,冰冷地質問道:“無憑無據,丞相竟信口雌黃,誣陷下官,就不怕皇上治罪麼?皇上!此乃丞相誣陷之詞,請皇上明察!” 事關外朝重臣,劉徹不得不謹慎。 “莊青翟!你看著朕說話,此事果真與張湯有關麼?” “臣身居宰輔之位,對漢律了然在心,豈能隨意誣陷他人?” “可有證據?” “這是臣審理張大人舊友、商賈田信的口供,請皇上聖覽。”莊青翟說著,就從袖間拿出一卷絹帛,遞給包桑。 劉徹大體瀏覽一遍,上面不但有作案的時間、地點、經過,還有嫌犯的畫押。 田信在口供中說,他在盜掘陵寢瘞錢時,不料被張湯發現,於是,他便與張湯商議,將所盜之錢藏起來,等將來事情平息,再與張湯平分。 劉徹放下口供便問道:“朝廷之事,商賈是如何知道的?是否有人勾結商賈呢?” 張湯道:“也許有吧?” “那請御史大夫告訴朕,此人是誰呢?” 張湯知道,此時說錯一句話,將會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於是選擇了沉默。 “好個張湯!”劉徹陰沉著臉道,“你乃當朝御史大夫,位居三公,竟然如此下作,蔑視先帝,盜取瘞錢,該當何罪?” 張湯一時無措,只有跪在地上。 劉徹又問道:“盜賊何在?” 莊青翟道:“現正在長史王朝府中看押。” “張湯!”劉徹憤懣地將口供擲向張湯,厲聲道,“證據在此,你有何話可說?” 張湯腦子裡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樣解釋眼前發生的一切。 一切來得如此突然,以致以“見事風生”而自信的他竟無法將許多細節串成一個完整的情節。他無法相信這些事情與自己有關,可事實擺在面前,連他都無法推翻。可他就是想不通,這些證據是怎樣造出來的。 他絕望地跪倒在劉徹面前道:“皇上聖明,臣區區小吏之子,能有今日,全賴陛下。臣雖位居三公,卻潔身自好,謹言慎行,豈可有此污行?丞相所言,乃是誣陷,請皇上明察。” 畢竟張湯曾以執法嚴峻,給劉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畢竟他曾以辦事幹練,贏得了劉徹的青睞,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劉徹真希望廷議能有助於廓清案情真相。 “眾位愛卿!”劉徹掃視了一圈殿內的群臣,“朕將此案交與廷議,眾卿有何看法,不妨一一奏來。” 皇上的話一出口,張湯就頹然跌坐在地,知道自己完了。這些年得罪了多少人,陷害過多少人,排斥了多少人,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正因為如此,後來有案件他都盡量不在朝堂議論,而習慣於事後單獨奏禀皇上。可今天,他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這時候,一個聽起來很平靜的聲音卻讓他感覺到大殿在搖晃。 這是衛青的聲音,他從懷中掏出一札上書,呈送給劉徹道: “此臣前日到太醫坊診病,路過北闕,恰逢廷尉中丞減宣,他說經多年查訪,當年李文一案為張湯與魯謁居合謀所為。他懾於張湯權位,要微臣轉呈皇上,請陛下明察。” 張湯只覺得大殿的橫梁塌了,直朝著自己的胸口壓過來,他頓時昏厥了…… 張湯的入獄,一掃大臣萬馬齊喑的局面,無論是朝堂上還是各署中,笑聲多了,同僚之間走動多了。 但作為外朝宰輔的莊青翟卻沒有絲毫輕鬆。 皇上已幾次在朝會上就鹽鐵和幣制的變革進展太慢而斥責外朝,他也清楚在瘞錢被盜案中靠刑訊逼出來的獄詞也很虛弱,一旦皇上知道了真相,他的頭隨時都會掛在長安東市的高桿上。 他現在急需要做的,就是做幾件實在的事情,提高朝野對新政的信心。 可早年傾心於黃老,後來改學儒家的莊青翟對農商關市之道根本不懂。他常把自己關在書房裡苦思冥想,為什麼嚴異宵衣旰食,卻在新政上毫無建樹?一天,他在和長史們外出踏春時,把這個問題提到朱買臣面前。 朱買臣呷了一口茶道:“丞相應該知道,不是勤政廉直就能推動新政的。用非其人,越勤政,說不定離目的越遠。” 莊青翟想了想,覺得這話是有些道理,於是便問道:“你說說眼下該怎麼做?” “依下官看來,新政要繼續往前,須倚重兩個人。” “可是孔瑾和桑弘羊?” “對!不是下官誇海口,一個孔瑾或桑弘羊,足以當一百個嚴異。” “好!”莊青翟的眉頭頓時展開了,他來回踱著步子道,“再過兩天就是春分,你約他們兩位到城外踏青,老夫要向皇上舉薦他們。” “好!”看著日色已近中午,朱買臣起身準備回府,腳剛剛邁出丞相公署,卻被莊青翟拉住道:“若是能就新政拿出一些新舉措,老夫在皇上面前說話就更踏實了。” 朱買臣笑著點了點頭,心裡卻道:還用你囉唆,就乾練這一點說,你比張湯差遠了。 清明節後的第五天,劉徹在莊青翟的陪同下,到渭渠巡視漕運了。 行前,他口諭給孔瑾和桑弘羊隨行。 當包桑傳完皇上的旨意離去時,孔瑾和桑弘羊無言相視許久,兩人有種預感,他們的機遇來了。 春雪融後,渭河的水漲了不少,站在水監公署的樓台上舉目遠眺,雖沒有洶湧波濤,卻也浩浩蕩盪。漕運船隻在渭渠口入渠轉向東南,傍南山而去。撼天動地的號子隨風在渠河之間迴響。 白日當頭照呀 嗨呀!嗨呀! 渭水滔滔流呀 嗨呀!嗨呀! 腳下步步穩呀 嗨呀!嗨呀! 兩眼朝前瞅呀 嗨呀!嗨呀! 這情景和歌聲,讓劉徹想起前任的大農令來,他由衷地感慨道:“朕自推行新政以來,大農令中有所建樹者,惟韓安國與鄭當時耳。當年鄭愛卿對朕承諾三年通水,結果還提前開了漕運。” 莊青翟聽得出皇上是藉著追懷故人,曲折批評當朝的臣僚們怠於政事,不思進取。他忙在一旁說道:“鄭大人一世英名,實為臣等楷模。” 不料劉徹接下來的話卻讓莊青翟無論如何也不敢回應了。 “雖說張湯盜先帝陵寢瘞錢,罪該萬死。然朕每每想起他的勤於政事、嚴於自律來,還是難以釋懷。” 從水監署的樓上下來,劉徹和一干大臣沿著渭渠岸柳行間緩緩前行。 柳葉很瘦,透過樹隙,可以看見因為無雨,麥子顯得十分低矮,劉徹的眉毛又“鎖”了起來。他在心裡埋怨死去的嚴異,就覺得莊青翟此時推薦大農令很及時。 劉徹回頭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孔瑾和桑弘羊道:“丞相舉薦你們的奏章和你們的上書朕都看過了,今天要你們隨朕出來,就是想听聽你們的陳奏。” 孔瑾上前一步道:“郡國之所以感到鹽鐵官營不便,不在新政本體,而在轉輸遙遠,資費甚高。臣近來思慮,朝廷若能在鹽鐵產地設均輸官,以京都實價就地收買,屯於官署,貴則賣之,賤則買之,既可以使富商大賈無所牟利,又可以供給百姓之需求。如此,則鹽鐵官營名則符實,利在朝廷。” 劉徹又向桑弘羊問道:“愛卿也是這樣看麼?” 桑弘羊回道:“孔大人所言,亦臣之所見。只是臣以為,我朝元狩年間所鑄白金,因郡國鑄錢未能有效禁止,致使真假混淆,不僅使錢幣失控,造成物價上漲,而且使朝廷失信於民。因此臣建議將鑄錢回收,以利新幣推行。” 此刻,莊青翟也在旁邊建議道:“皇上還可詔令天下,非上林三官錢不能行於天下。” 徘徊了許久的鹽鐵官營和幣制變法,終於在元鼎二年的春天有了新的思路,這讓劉徹因為瘞金盜竊案而帶來的陰影漸漸淡去了。 劉徹停下腳步,等孔瑾和桑弘羊拱手站在面前時,雙手就分別按在他們的肩頭:“明日早朝,朕就詔命孔瑾為大農令,桑弘羊為大農丞,望二卿勿負朕望。” 孔瑾和桑弘羊納頭便拜:“謝皇上隆恩,臣等當為社稷鞠躬盡瘁,肝腦塗地。” 其實,從皇上的決定中最受鼓舞的還是莊青翟。他希望皇上能因為新政的順利推進而淡化對瘞錢盜竊案的印象。當晚,他興沖沖地回到相府,就要朱買臣、王朝和邊通一起飲宴,慶賀風波的平息。 可朱買臣卻不那麼樂觀,他知道皇上不是那麼容易健忘的,而且這朝廷也不是平湖秋月,水波不興,說不定在哪就會翻船。 夜闌席散,眾人起身向丞相告辭時,朱買臣留下了一句讓大家酒醒的話:“樹欲靜而風不止,諸位大人多加小心吧!” 但是,當日子平靜的一天天走向春天深處,走向夏天的時候,彷彿一切真的過去了。 穀雨剛過,就從上林苑三官處傳來喜訊:三官錢的流行徹底杜絕了假幣的流行。僅從京畿各縣的情況來看,三官錢型範精準,成色足,尤其是鑄造手段高妙,很難仿造。 孔瑾主抓的均輸官也相繼離京赴任。 讓劉徹欣喜的是,孔瑾不僅深諳他的用人喜好,所選人才都是少壯精銳之士,而且都是商賈世家出身,熟悉貿易之道。大農府報來的奏章說,朝廷的財政狀況近幾個月也大有好轉。 “哈哈哈!這個孔瑾,還真是個人才!” 劉徹每天閱讀這些奏報,心情就像暮春的風一樣,溫暖中漸漸融入了夏日的熱流。就在這樣的季節裡,再次出使西域的張騫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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