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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四、行館謀殺案

漢朝其實很瘋狂 罗杰 2405 2018-03-13
有史學家言:和親不過是個小伎倆,帶給漢朝天下的,卻是一個永不安寧的大禍根。 此言雖有理,可就當時漢朝的國力而言,和親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對於和親,冒頓單于是非常樂意的,他既得了一隻美女,又笑納了數目不菲的紡織品及美酒糧食,儘管那美女是仿冒的長公主。 劉邦與冒頓單于約定,長城以北,為游牧地區,屬單于管轄;長城以南,為耕織地區,由漢朝管轄。 此約定看似公平,可在心理上,冒頓單于佔優勢,他已然混到了與漢朝分庭抗禮的境界。因此,他雖封仿冒長公主為閼氏,卻不認劉邦為老丈人,只與其結為兄弟。一句話,江湖是你的,也是我的,但遲早是我的,稱你一聲大哥,已給足了你面子。只要你年年進貢,我就不打你了。

劉邦很惱火,劉敬又建議,將過去六國的豪族遷徙到關中地區,以充實關中的力量,一旦時局有變,一方面可抵抗匈奴,另一方面,若諸侯叛亂,也有足夠兵力去討伐。這就叫強本弱末。 此建議讓劉邦轉怒為喜,下詔將六國豪強十幾萬人口,強制遷徙到關中。 這招很妙,卻非劉敬首創,早在秦始皇一統天下後,就如此搞過,他曾將一些豪族遷至咸陽,以便控制。 搞完了遷移六國豪族的事,劉邦攜戚姬回洛陽行宮享清福去了。朝廷的事,一半交給蕭何,一半交給呂雉。蕭何輔佐太子監國,呂雉則監督蕭何。 而劉邦也並非單圖享樂,他之所以安居洛陽,一多半是對彭越、英布等諸侯放心不下。這些人盤踞中原和南方,表面上,俯首貼耳,百依百順,實際上,隨時有可能成為禍患。

須知,世上之所以有忠心耿耿的臣屬,是因為時間相當短暫,方顯出忠肝義膽的氣概。所謂久病床前無孝子,曠日持久不容易,一切事物之美好在於“沒時間變壞”。 另有一些,時間很短就變壞了,譬如藏荼、譬如韓王信。 劉邦在洛陽住了不久,韓王信叛國勢力的餘黨在東垣作亂。劉邦再次御駕親征。 這一次,韓王信餘黨沒有匈奴撐腰,劉邦大獲全勝。 平息了東垣之亂,劉邦又想起那位東垣美人來了,班師回洛陽途中,他前往趙國的一個行館,所謂行館,便是官員出行在外的臨時居所。劉邦人尚未到,已預先給女婿張敖發了通知,令其將東垣美人送至臨時居所,供自己臨時享用。 接到通知,張敖立馬派丞相貫高將東垣美人送去,並令其負責打理行館事務。

倘若張敖另派一人前去,恐怕也不會惹出後面的事端來。偏偏他派了貫高,一場禍事想躲也躲不過。 貫高一直在尋找幹掉劉邦的機會,此次天賜良機,豈能放過。於是他精心佈置,令手下武士在茅廁中埋伏,等劉邦進來方便時,將其殺掉。 劉邦到了行館,便迫不及待與東垣美人歡樂了一番。樂過之後,意猶未盡,想多住幾日,問詢左右:此為何處? 左右人等答:此乃柏人縣。 劉邦一驚:此地不宜久留! 莫非劉邦能掐會算,算出貫高圖謀不軌?當然不是。他只是想到“柏人”二字的含義,古漢語中,“柏人”和“迫人”音相近,因而將“柏人”解釋為“迫人”,意思是被人所迫。 這在修辭裡叫做諧音析字。劉邦可不管什麼修辭,他只是從字面上預感不祥。

可見劉邦疑神疑鬼,極度缺乏安全感。缺乏安全感者,通常疑心就重,也極善於保護自己。這幾乎是一種本能。 劉邦便是憑著這種本能,連夜起駕,離開了柏人縣,踅回了東垣行營。 貫高計劃很周密,安排很細緻,哪知天不滅劉邦,只能無可奈何一聲暗嘆。 若這樁未遂的謀殺案,到此為止也就罷了,劉邦僥倖保命,貫高尚未得逞,實乃兩不相欠。可世事常把人捉弄,轉眼到了第二年,有人向劉邦舉報,說去年貫高與趙王張敖密謀反叛,曾在柏人縣埋伏武士,欲刺殺皇上。 劉邦憶起當初在柏人縣的預感,不由得後背發涼。 “謀反”是一個極度敏感的詞,尤其是藏荼反叛以來,劉邦對謀反有一種由內而外的生理反應。在聽聞柏人縣之事後,他先是毛骨悚然,後是怒不可遏,接著下令捉拿張敖、貫高等人。

此時的張敖,已娶了魯元公主,婚後小兩口感情融洽,生活甜蜜。這日,正甜蜜著,朝廷使者來了,聖宣完讀旨,衝身邊衛士一揚手:收了他們。 衛士如狼似虎撲過去,張敖被五花大綁捆成了粽子,王府中的所有男女也全被拿下。 聞聽這個噩耗,趙午等一班老臣知道大禍降臨,難逃一死,便前赴後繼的自殺。一時間,血流遍地。貫高聞訊趕來,大喝道:住手!柏人縣之事,大王毫不知情,我等這樣就死了,誰來證明他的清白? 大夥一聽,有理,反正固有一死,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為洗清大王冤屈而死,就重於泰山。 於是,一幫人扔了手中利劍,和貫高一起,陪張敖前往洛陽受審。 審訊一開始,貫高就把所有罪名一手攬了。 他承認,自己是主謀,只因惱怒於皇上對趙王的傲慢和無禮,遂起謀殺念頭,屬於激情殺人,與趙王張敖沒有半點關係。

劉邦將信將疑,提審張敖。張敖哭天抹淚,發誓賭咒,大喊冤枉。 女婿哭完,女兒哭。呂雉此時也從長安趕到洛陽,她規勸劉邦說,張敖是咱們的女婿,他斷然不會謀反。 劉邦嗤之以鼻,屁!老子本想養隻虎,助我幫我,沒想到卻是養虎為患。 呂雉說:虎毒不食子,公主懷了他的孩子。 劉邦更怒:你懂個屁,虎毒是不食子,可保不齊要咬老丈人,一旦他謀反成功,他的孩子就是皇上。 呂雉無言以對。 可案子審來審去,也沒查出張敖的罪證。 對於貫高,什麼刑都用了,整個人幾乎被打爛,扔在地上,就像一張千瘡百孔,拎都拎不起來的破抹布。 到了這份上,貫高依然不改口,負責審訊的廷尉也無可奈何。 還是劉邦鬼心眼多,他覺得,這貫高和夏侯嬰有幾分神似。當年,夏侯嬰為了保全他,也是在牢裡打死不認賬。對於這樣的硬漢哥,跟他拼硬的不行,得來軟的,最好找個和他私交甚厚者,與之攀談,或許可以查明真相。

選來選去,中大夫洩公與趙國舊臣素有交情。劉邦便派其前去刺探貫高。 洩公帶上藥品,帶上食物,帶上祝愿,前去牢中一探。探究的結果依然是,謀殺一案與張敖無關。貫高說,我死不足惜,可不能違背良心把罪名推給他人。 劉邦得知後,釋放了張敖。 得知張敖被赦,貫高磕頭謝天謝地謝人,謝完,一頭撞死在牢中。 貫高死了,劉邦心裡卻愈發彆扭,為洩心中怨恨,下令誅滅貫高三族。 趙王張敖,則被降為宣平侯。 柏人縣行館謀殺案,到此並未終結。因為此案還留下一個小尾巴,就是東垣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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