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閃回,回到陳勝起義時期。
陳勝派遣五路大軍攻秦,其中,北路軍由將軍武臣率領,張耳與陳餘為校尉。收復趙地後,張、陳二人說服武臣自立為趙王。武臣應允,任張耳為丞相,陳餘為大將軍。
陳勝得知後,勃然惱怒,想滅武臣家族。國相立刻勸阻,說秦國未滅,先殺武臣家人,等於又樹了個強敵。趙王的頭銜,虛名而已,不如順水推舟,讓他稱王,命他率軍西進攻打秦國。待秦滅後,再將其消滅也不遲。
這是一條妙計。陳勝依計而行。
張耳和陳餘多機靈,一听就知道陳勝玩的是將計就計。於是慫恿武臣,不聽陳勝號令西進,而是派幾員大將領軍攻打別處。
不久,武臣手下的大將韓廣,奪取了燕地。燕人擁立韓廣為燕王,韓廣還就當了。可見,韓廣也是個不想一輩子給人打工的主,有機會自立門戶,便不會放過。
如此一來,武臣怒了,發兵進攻燕地。打就打吧,見過倒霉的,沒見過武臣這麼倒霉的,他外出時,居然被燕軍給綁票了。
這下燕軍有了資本,向趙國提條件:歸放你們趙王可以,趙地分我們一半兒。
趙國這邊沒轍,派使者前去談判,派去一個死一個。燕軍也太流氓了,太沒江湖道義了,自打有綁票這行以來,至多是殺人質,哪有殺談判代表的。
談判一事擱淺,誰也不敢再去。可沒想到,趙國的一個勤雜兵,把趙王武臣給救了。
勤雜兵跑到燕地,對燕將說,張耳和陳餘壓根兒就不想救趙王,他們打的主意是瓜分趙國,自立為王。
果真如此嗎?燕將半信半疑。
您以為呢?勤雜兵毫不客氣地說,他們巴不得你殺了趙王,便可以此罪名來討伐。您再想想,趙王、張耳、陳餘三人率軍奪幾十座趙國城池,論實力您扛得住他們打嗎?
看來,趙國滅燕是分分鐘的事兒。若真殺了趙王,倒給他們口實,這傻事不能幹。於是,燕將放回了趙王。
趙王武臣回到趙國後,得知他的另一員大將李良已佔領常山,便派其攻打太原。
李良領兵去了,半路一個秦兵送來封信,說是秦二世的親筆信。
信是勸降信,內容很簡單:若李良肯叛趙歸秦,定賜予高官厚祿。
李良拿不定主意,若前行,秦國重兵抵抗,若投降,也不知此信是真是假。
實際上,信並非秦二世所寫,而是秦國將領的山寨作品,說明白點,就是緩兵之計。
李良徘徊不前,索性兵回邯鄲。就在回邯鄲的路上,出了一件事,這事讓李良走上了叛徒的道路。
那一日,趙王武臣的姐姐外出赴宴,隨從百餘人馬,氣派十足。回歸途中,撞見李良。李良見此排場,忙伏地通報。
哪知武大姐喝醉了,也不答謝,只派一個低等士兵敷衍幾句。
隨從官員,以及李良手下的將士,把嘴藏在袖子裡笑。
李良顏面掃地,怒火中燒。原本他只是心懷鬼胎,尚未決斷是否降秦。這麼一來,他下了決心,追上醉酒娘們儿,一刀殺了,隨即率軍攻擊邯鄲。
邯鄲城並不防備,城破後,趙王武臣被殺。
武臣死後,張耳和陳餘收拾其殘軍,得了五萬人馬。
此時,有門客向張耳獻計,說您和陳餘都是外鄉人,佔領趙國,卻未得趙國人心。應當擁立六國時趙王的後代為王,這才顯得正義。
張耳覺得在理,遂派人尋訪到趙氏後代趙歇,立其為趙王。
與此同時,李良領軍進攻把守常山的陳餘,被陳餘擊敗,李良轉而投奔章邯。
章邯領兵攻打邯鄲,摧毀城池,遷空民眾。張耳和趙王歇逃入鉅鹿城中。章邯與秦將王離合圍,鉅鹿告急。
這時節,陳餘在鉅鹿以北,張耳頻發急信,讓陳餘前來救援。陳餘心懷鬼胎,不願損失自己的兵力,因此不發兵。
他回复張耳說,你我是生死之交,不是我不想救,而是救你不成,反而搭上我,與其同歸於盡,不如等你和趙王死後,我見機行事,為你們報仇。
狗屁生死之交!自此,張耳與陳餘反目。
項羽鉅鹿大戰擊敗章邯後,張耳便跟隨項羽,以及其他諸侯一同進入關中。
分封諸侯,項羽把趙國的一部分地界賞賜給張耳,讓他做了常山王。
張耳當了王,陳餘卻只被封了侯。反秦大家都有功勞,他封王,我封侯,封地也只得到南皮三個縣。陳餘十分嫉恨張耳。
分封不公,齊王田榮起兵反楚,陳餘趁機調動三個縣的軍隊攻擊張耳。
張耳勢弱,只得敗逃。他原本想投靠項羽,可手下謀士卻建議他投劉邦。
這謀士自稱會觀星相,說楚國雖然如今強大,但最終天下還是歸屬於漢。
張耳反复考慮,決定投奔劉邦。他和劉邦是老交情,他來投奔,劉邦當然是以厚禮相待。
打這兒起,張耳和陳餘各為其主。張耳效力於劉邦,陳餘效力於項羽。
韓信滅掉魏國後,名氣大增,雄心高漲。
勝利,是世間最頂級的靈丹妙藥。對於曾經落魄的人來說,心理治療純屬扯淡,切實地來幾場胜利,什麼陰影、失落、抑鬱立刻就會一掃而光。代之而起,便是再接再厲。
韓信再接再厲的計劃是,從魏國都城安邑出發,向北進攻趙國和衛國,向東進攻齊國,向南還可以斷絕項羽的糧道。可見安邑這地方之關鍵。
而趙國的首都在今天的河北省石家莊附近,漢軍要進入河北平原,必須得穿越太行山脈。把手山脈河谷的正是趙國大將陳餘。
於是,劉邦給韓信多配備了一個領軍人物——張耳。張耳和陳餘反目成仇,都恨不得置對方於死地而後快。若張耳領軍前去,定會拼死一搏。
面上,劉邦是助張耳復仇,實質上是把張耳當一個棋子,這棋子的名字叫卒,身先士卒,送到前線去拼命。
劉邦這一手夠黑的,但這僅是他如此安排的原因之一。他心裡,還怀揣了一個更深的鬼胎,那就是對韓信的恐懼。
韓信運籌帷幄,反應敏銳,極善於掌控局勢的變化,在漢軍中,無人可比,一旦他反叛,劉邦將死無葬身之地。
因此,對韓信,劉邦是既欣賞,又欽佩,更恐懼。得派個人監督他,張耳是最合適的人選。
這就叫一箭雙雕。
一直以來,劉邦給人的表像是用扯淡的態度,面對操蛋的人生。但在關鍵時刻,重要時刻,他的心眼極多極細。
人心就是如此叵測與險惡,尤其在你死我活的戰爭中和復雜的政治鬥爭中,參與者均心懷鬼胎,這鬼胎並非與誰交配才能懷上,而是來自本我求生求勝的慾望。
弗洛伊德語:本我無法忍受其慾望得不到滿足,它總是欲壑難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