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新宋Ⅱ·權柄3

第5章 第五節

新宋Ⅱ·權柄3 阿越 6115 2018-03-13
渭州城。 王韶回京後,原熙河地區的軍事歸李憲總管,而秦鳳以至環慶一帶諸州軍的軍隊,則由渭州經略使高遵裕節制。按照新官制,渭州經略使並不是正式的官職,而只是臨時的差遣。此時,定遠將軍、武經閣侍講、渭州經略使兼渭州知州高遵裕一身戎裝,正站在城樓之上,翹首東顧。 “高帥,始終不見石帥的儀仗。”說話的是高遵裕的部將,翊麾校尉顧靈甫。 “昨日的報告,石帥到了何處?” “昨日上午石帥便離開了涇州。”顧靈甫言語之中不無擔心。石越貴為陝西路安撫使,是他們的頂頭上司,若在自己轄區出事,大家都沒有好果子吃。 高遵裕皺起眉頭:“再叫兩隊人馬去接應。” “是。”顧靈甫高聲應道,大步走下城樓。城樓之下,兩個穿著低級軍官服飾的中年大漢眉開眼笑地走上來,顧靈甫遠遠望見二人,立時大聲喝道:“於宗可、李十五。”那兩人被嚇了一跳,見到顧靈甫,慌忙行了個軍禮,高聲應道:“屬下在。”

“你二人速點本部人馬,往涇州方向,去迎接石帥。” “是。”於宗可壯著膽子問道:“大人,不是已經派了幾撥人馬去了嗎?” 顧靈甫瞪了他一眼,喝道:“囉唆什麼?還不快去。” 於宗可慌得一縮頭,忙道:“是。”回頭卻見李十五早已先默然下城而去,連忙快步趕了上去。二人一道點齊本部兵馬兩都共二百一十人,自渭州東門出城。於宗可笑道:“十五郎,我們兵分兩路去迎接好了。渭州駐紮大軍,平素並沒聽說有什麼山賊,石帥自然不會有事。不過若能先迎到,必有獎賞,卻不能落這個後去。” 李十五臉色卻很沉重,道:“派了八撥人馬去迎接都沒有回信,其中還有馬軍。於兄還是要小心為妙。” “嗐,亂操心。石帥貴為安撫使,除非西賊入寇,能有什麼事?渭州離西夏遠著呢,總不能鎮戎軍這麼多守軍連西賊入寇都傳不出一個訊吧?”於宗可大大咧咧地搖了搖頭,滿不在意地說道。李十五一怔,竟是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心中卻始終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於宗可見他臉色有異,奇道:“十五郎,你怎麼了?難道石帥是你救命恩人?你這麼關心做什麼?”

“什麼救命恩人,胡說八道。”李十五不由笑罵道,一面轉身向部下招呼道:“走,我們走小路往潘原去。” 於宗可望著李十五遠去的背影,不由搖了搖頭,罵道:“古怪。”一面笑著向兵士們喊道:“弟兄們,我們走大道去潘原。”頓時,他屬下的百多人一齊發出歡呼之聲。 一路之上,李十五始終緊繃著臉,眉頭深皺,心事重重。他與於宗可都不過是從九品小官陪戎副尉,一都的小頭目,以前叫“都頭”,現在改了名號,稱“都兵使”,名字倒是好聽了,但其實是換湯不換藥,官階大小沒變,管的兵沒變,甚至下面的士兵,也照樣叫“都頭”。他的地位,就算比顧靈甫,也差了整整九級,若用磨堪之法,縱使不犯錯誤,也要整整二十七年才能做到翊麾校尉!若要和幾年之內由八品武官直竄為正六品上昭武校尉、拜侯爵的薛奕相比,簡直有天壤之別。但是,僅僅在幾年之前,他李十五的前途,別說顧靈甫無法相提並論,便是薛奕,亦遠遠不如。自己的命運曾經因為石越有過一次巨大的轉折,這一點李十五並沒有過自覺。但他卻非常明白,薛奕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因為石越!因此,對於石越任陝西安撫使,李十五內心其實有著巨大的期盼。而且,他對石越還有著特殊的感情。

那畢竟曾是他人生永難忘記的事件! “都頭。” “嗯?”李十五回過神來,望著叫他的士兵。 “我覺得我們不應當這樣徑直去迎石帥,這樣能迎到,早有消息送回。我們不過是白白走到潘原罷了。” “也對。”李十五想了想,拍了拍那個士兵的肩膀,笑道:“你說的有道理。回頭賞你一壺酒——弟兄們,我們從原州邊界那邊繞到潘原去!” 傍晚。殘陽。 經過長途的行軍之後,李十五的一都士兵早已疲憊不堪。在副都兵使與兩個什將的催促下,勉強行進。但想在太陽落山之前到達潘原城,已經不可能。幸好這是整編過的部隊,李十五在心裡感嘆道。一都之中,甚長以上,都曾經在宣武軍第一軍接受過訓練,李十五這樣的九品武官,還進過講武學堂。被稱為“西軍”的陝西邊防軍,素來都是大宋軍隊中最能打仗的軍隊,李十五的這些部下,有不少也是經過戰陣的老兵,那講武學堂與宣武一軍,在戰鬥技巧與戰法上,能教的其實不多。但是,經過講武學堂與宣武一軍熏陶的校官節級,對於紀律的服從,卻是所有未整編禁軍都無法相提並論的。因此之故,雖然李十五執意要繞一個大遠路,手下兵士卻不敢有半句質疑。

“頭兒,讓弟兄們歇一會兒吧?”說話的是都中的軍法官將虞侯邱布。虞侯在軍中,原來是負責偵察,擔任前鋒等特別作戰任務的將校,但是軍制改革後,卻搖身一變,成為了軍法官,而人員也進行了大換血。原來勇猛善戰的將校,現在大多變成了冷酷無情的小白臉。這也令得這個階層,在軍中不是特別受歡迎。 李十五抬頭看了一下天色,搖了搖頭:“明日日落之前,無論能不能迎到石帥,都要回去繳令。否則難逃軍法。今晚必須趕到潘原城再休息。”邱布嘴唇動了一下,不敢再說。若都兵使臨陣退卻,軍法官有權先斬後奏;但在平時,軍法官亦是部屬。 “那是什麼?”忽然,副都兵使馬康叫了起來。 李十五順著他的喊聲望去,立時怔住了。但只是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跑了過去——一具馬屍!絕不可能有馬屍被這樣棄在路上的。死馬也是一筆財富,至少可以好好吃一頓。而且無故宰殺馬匹,是犯律令的!李十五跑近幾步,臉上肌肉抽搐起來——馬是被弩箭射死的,旁邊還有一具死屍!也是被弩箭射死的!

“戒備!”李十五嘶啞的吼聲,劃破了似血的天空。一百餘名宋軍禁軍,取出自己的弩機上弦,布成了一個圓陣。 “血還熱著。”邱布撈了一把馬血,皺眉道:“死者是蕃兵,還有弓箭和刀。” 李十五已經站起身來,聲音如冰一般冷酷:“是蕃部叛亂,弩箭上刻有'秦帥'二字,是石帥的護衛。” “啊?!”邱布與馬康望著李十五手中連血帶肉的弩箭,都驚呆了! 蕃兵叛亂! “是哪一族的野狗?”馬康的肌肉橫了起來。 李十五注視前方,咬著牙說道:“這裡放煙火也看不見,安排四個人回去報訊,一個去潘原,一個去渭州,一個去鐵原寨,一個去新城鎮。其餘的人,隨我去搜索——直娘賊,立功的時候來了!”李十五心中竟感到一陣興奮。

“是。”馬康答應著佈置,不多時,便有四人分道而去。 李十五大步回到陣前,瞪著他餘下的整整一百名部下,厲聲喝道:“弟兄們,有蕃狗作亂,謀害石帥。我們立功的時候到了!救出石帥,必有重賞!——出發!” 從發現馬屍處開始,李十五率眾循跡向原州方向前進著。一路之上,死屍越來越多。除了蕃兵之外,還發現了宋軍的屍體,從打扮來看,無疑是帥府親兵。而他們的腰牌與刀上刻字,更是證明了這就是陝西路安撫使司的親兵!但是蕃兵的屍體就比較奇怪,絕不像是秦鳳一帶的羌人。一路往西,越往西走,李十五與邱布的臉色便越是難看。開始還能找到許多安撫使司的弩箭,後來就越來越少,而死屍中,蕃兵越來越少,宋兵越來越多。並且出現了被刀砍死的蕃兵與宋兵屍體。

石越親兵們的箭,已經不多了! “都頭。”忽然,走在前面的一個甚長跑了回來,禀道:“找到石帥了!”疲憊的臉上,有著一絲興奮。李十五與馬康、邱布對視一眼,三人跟著那個甚長快步走到前面的山坡上——就在山坡的下面,有五百左右的騎兵正在仰攻另一個山坡。山坡之上,有一百來人依托著大石頭與死馬,在結陣抵抗——很明顯,他們的馬也死得差不多了,否則不會停留在此處與強敵對抗。 李十五一隻手緊緊抓住佩刀的刀柄,微微顫抖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但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很難知道石越的親兵們在此處堅守多久了,但是從種種跡象來分析,石越被叛蕃襲擊,很可能持續了整整一天。這數百叛蕃的衣著打扮,絕非李十五所知的秦鳳附近的部落,他們深入渭州來襲擊石越,一定是早有謀劃,數百人馬深入渭州而宋軍竟然完全不知情,可以說是丟人丟到家了。也虧得石府的親兵們能支撐許久。但是眼下最糟的是,自己只有一百名疲憊不堪的步兵,如何打得過五倍於己的騎兵?哪怕加上石越的親兵,敵人也是己方的兩倍多!而且,自己帶來的是步軍,而石越的親兵,現在也幾乎變成步兵了。但沿邊諸蕃騎的戰鬥力是出了名的!進退維谷的李十五轉過頭,猛地看見邱布有點不懷好意地盯著自己,他心中一凜,目光移到邱布身後,發現兩個大什的軍法官押官不知什麼時候到了邱布的身後。他頓時明白,邱布是對自己生疑了。若自己膽敢臨陣脫逃,看邱布的樣子,必然先斬自己於此,然後命馬康代替自己去救援石越。

——山坡下方傳來吶喊怪叫之聲,蕃兵們開始了又一次沖鋒。 侍劍下意識地摸了摸箭袋。 空的。 儘管盡量節省用箭,但箭還是很快用光了。於是不得不把箭全部集中交給幾個箭術好的親兵護衛,但侍劍的箭還是用光了。他遊目四顧,別人的箭也不多了。好在激戰許久之後,敵人的箭似乎也不多了。他們放起箭來,已經節省很多。 石越鐵青著臉,到現在為止,他還不知道這支叛蕃軍隊是哪裡來的。沒有人能夠突圍出去送信,本來希望可以逃到原州,但是現在活著的馬匹不到二十匹,盡皆疲憊不堪。撇下部屬逃命,石越不僅不願,而且也不可能。 “我絕不會死在此處的!”不知為什麼,面臨絕境,他竟然沒有想像中的慌張。此時,侍劍的左臂中了一箭,用一塊袍子隨便扎著,不過是止血而已。他的親兵們,起碼有一半是帶傷作戰。

“公子放心,這麼久了,高大人一定能知道不對的,救兵很快就能到……”侍劍一面給石越打著氣,但他話音剛落,一百餘蕃兵便騎著馬衝了上來。敵人為了節省馬力,採用的是輪番衝擊的戰術。 侍劍紅了眼睛,躍上一匹戰馬,手舉馬刀,大吼著迎了上去。十幾名親兵紛紛上馬,緊緊跟在侍劍身後,如同一群被激怒了的野牛,衝了出去。另外幾十名失去戰馬的親兵也拔刀出鞘,隨在騎兵後面,大吼著沖向敵軍。餘下的親兵則排成一個大圈,保護著中間的石越。 侍劍的長刀揮動、落下,揮動、落下……每一次劈砍,都伴隨著血肉橫飛,敵人的鮮血沾滿了他的衣裳。殺紅了眼的一群人,只覺一切在眼前起伏閃動,人類身體的某一部分在四旁飛落,戰馬咕咚咕咚地栽倒,發出悲鳴之聲……但是叛蕃卻如同數量眾多的野狼,瘋狂地撕咬著宋軍,好像永遠也殺不盡一般。馬刀在空中相斫,不斷地有宋兵勇猛地戰死。侍劍身邊活著的戰友,越來越少……

“我要死在這裡了嗎?”侍劍心裡終於冒出他一直不敢想的念頭。便在此時,“嗚——”號角之聲終於從另一側的山坡上吹響。 在那麼一瞬間,所有人都怔了一下。 “援兵!”石越精神霍然一振,一面紅色三角軍旗之下,結成圓陣的宋軍開始緩緩向山坡下移動。即便是隔得那麼遠,石越等人也可以清晰地看見,來的是大宋禁軍! 石越的親兵們歡呼起來。 援軍終於來了! 李十五勒束著部眾,緩緩地向山坡下移動。這是他從未有過的冒險。以劣勢之兵挑戰強勢之敵,而且是以步對騎,卻並無半點屏障。此時再感嘆未帶盾牌已經遲了,士兵們的勇敢程度,決定著這個陣型的成敗。但是他別無選擇。好在敵人的箭,似乎不多了。他已經盡可能虛張聲勢,若能嚇跑敵人,自然更好;若不能,也希望盡可能把敵人引到自己這一面來。 叛蕃們似乎沒有想到援兵來得這麼“快”。進攻石越的騎兵被撤了回來,叛蕃們把騎兵聚集在一起,觀察著李十五的前進。他們也在判斷:這是不是一支大部隊的前鋒? 憑著叛蕃首領對宋軍的了解,實在無法想像宋軍會具有如此勇氣! “未得命令,不可放箭。”李十五再次重申著命令。臨敵不過三發,若是敵人未入射程便放箭,面對強敵,將是災難性的錯誤。 圓陣一步一步地向前移動著。 夕陽映射在宋軍平端著的弩機上面,似鮮血流動。兩個山坡之間,一片死一般的寂寥。 忽然,怪叫聲再次響起。一隊叛蕃高舉馬刀、骨朵,吼叫著沖向李十五的圓陣。 李十五瞪圓了雙眼,心裡估算著距離:七百步……六百五十步……六百步……“嗖!”弩箭劃過空氣的聲音傳來,李十五心里頓時一沉——有幾個新兵因為緊張,沒有等待命令,就扣動了弩機。緊跟著,老兵們也下意識地也扣動了弩機。數十枝箭無力地摔落在離敵人二三百步遠的地方,叛蕃們哈哈大笑,策動胯下的戰馬,加速沖鋒起來。 沒有時間訓斥了,李十五的念頭一閃而過,高舉佩刀,厲聲吼道:“停!”圓陣整齊地停了下來。新兵們又是緊張,又是羞愧,有點不知所措。但老兵們卻若無其事,迅速地收起弩機,取出弓箭來。三個軍法官的臉繃得如鐵板一樣,死死地盯著每一個戰士的後背。 “第二隊!”李十五的吼聲再次響起。 第二大什士兵與第一大什士兵整齊地換位,這次沒有出差錯。 “發射!” 數十枝弩箭如一小群飛蝗,飛向衝入射程中的叛蕃。便見十多個叛蕃應聲落馬,淒厲的慘叫聲此起彼落……但是衝擊並沒有停止。雖然只有百餘騎的衝鋒,李十五也可以清晰地感覺到地表的震動。但是他沒有時間懼怕。他的瞳孔縮得極小,手上的青筋幾乎要爆裂。 “弓箭手!” 第二大什的弩箭射出之後,所有的士兵都整齊地蹲了下來,後面第一大什的士兵們,換上了雙曲複合弓,用射速更快的弓箭來打擊敵人。拉弓!放!拉弓!放……羽箭在殘陽下漫天飛舞,不斷有敵人中箭落馬,但這些蕃騎卻極為勇猛,悍不畏死地前赴後繼,很快,叛蕃衝到了陣前。李十五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髡頂披髮的敵人。但這絕對不是契丹人,也不是党項人。這些叛蕃都是身經百戰的戰士。他們懂得如何伏在馬上躲避射來的弓箭;他們衝擊時相互之間的距離恰到好處……沒有蒺藜,沒有霍錐,沒有杵棒,也沒有狼牙棒,甚至連長槍都沒有!只能用朴刀來對抗敵人的騎兵。幸好叛蕃的武器與裝甲,遠遠比不上整編禁軍。 “殺!”李十五將手中的弓箭狠狠地丟到地上,拔出了佩刀,大吼著沖向一個叛蕃——“殺!”彷彿被他的勇氣所鼓舞,他的身後,士兵們紛紛拋下弓箭,勇敢地迎上騎在戰馬上的敵人。這個時候,陣形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叛蕃亂七八糟的武器與宋軍的朴刀在空中互斫,發出刺耳的聲音。戰士們的吼叫聲與慘叫聲交相混織,李十五的部下們如同樹林一般,被紛紛斫倒。此時每一個宋軍戰士,都已經變成了為生存而戰。 望著對面山坡上急轉直下的戰況,石越的親兵們很快便由興奮轉為失望。 雖然來的援兵替他們減輕了一會兒壓力,但畢竟普通的禁軍無法與精挑細選的安撫使親兵衛隊相提並論。而且人數也太少……惟一讓眾人安慰的,是既然來了援軍,那麼被襲擊的消息,必然會傳了出去。只要支撐到大隊人馬的到來,就一定可以得救。 但是很顯然,叛蕃們也明白這個道理。 山下的蕃軍又開始聚集,這一次是餘下三百人左右的全軍聚集。 這也許是最後的一戰了。 己方絕無勝算。哪怕石越再不懂兵,也知道餘下不到百人的親兵隊,絕對打不過三百騎兵。幸好出發之前潘照臨一念心動,臨時將親兵衛隊增加到二百人,否則都不可能支持到現在。但即便如此,即便等到了援軍,一切卻依然沒有改變。 但石越並沒有閉上眼睛。他希望睜著眼睛等待最後的結果。難道大志未酬,居然死在渭州這不知名的山坡之上?老天爺把我帶到這個時代,卻這樣讓我死掉,死在一群連名字都不知道的蕃人手中?石越沒有感覺害怕,卻有幾分不甘心。 他奇怪自己竟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望著漸晚的蒼穹,背立雙手。 叛蕃們肆無忌憚地彈起了一種不知名的二弦樂器。在胡琴聲中,號角“嗚嗚”吹響——三百蕃騎向石越的親兵衛隊,發起了最後的衝擊! 對面的山坡上,李十五部已經只餘下四十來人,兩個什將都已陣亡,都兵使李十五與副都兵使馬康都受了傷;連將虞侯邱布也親自操刀上陣。 石越的親兵們緊緊握住手中的武器,瞪視著逼近的叛蕃。他們靠成一個緊密的圓圈,將石越護在中央。侍劍則緊緊地貼在石越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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