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春秋那些事兒·吳越爭霸卷

第39章 壹兵不厭詐

選定了太子後,闔閭覺得自己為革命工作辛苦了半輩子,也該享享清福了,於是派夫差長期駐守江淮之地,以防備北方。自己則在吳國大造宮室,先後在安陽里修造了射台,在平昌里興建了華池,在長樂里蓋起了南城宮,又在姑蘇山上築了一座高台,名曰姑蘇台。闔閭秋冬在姑蘇城內處理政事,到了夏天就去這些地方避暑遊玩,經常是早晨在紐山吃飯,白天在姑蘇山踏青,或在鷗陂射箭,或在遊台跑馬,或在樂石城擁姬彈琴,或在長洲苑縱犬射獵,簡直就是快樂似神仙。 花花世界,永遠讓人沉醉。何況闔閭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也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同樣,吳國也需要休養生息,再強大的國家,也經受不住連年的戰爭。 而這一休息,就是整整十年(前505—前496年)。

在這十年間,吳國西破強楚,北威齊晉,闔閭的人生之路達到了最頂峰。 然而,有句話說得好,叫做“爬得越高,摔得就越狠”。往往一個人爬到最高峰的時候,也是他最危險最有可能掉下來的時候。吳王闔閭志得意滿後,未免變得有些自負毛躁。恰好這個時候越王允常突然去世,其子句踐繼位。闔閭靜極思動,想起當年越國曾在自己背後捅過一刀,端的是可惡的緊,便想趁著此機會攻打越國,教訓句踐這個小毛孩一頓。 確實,十年不動刀兵,闔閭和吳國勇士們的手都有點癢了。吳國人是天生的戰士,即使安定平和地生活,也需要一點鮮血的刺激。 伍子胥卻認為此舉不妥,說:“越國的國君剛死,士人百姓都很悲痛,所謂哀兵必勝。我們這個時候去攻打他們,恐怕討不了好,不如過段時間再揍他們。”

闔閭不聽。什麼哀兵必勝,咱們吳國軍隊天下無敵,管他哀兵悲兵,照揍不誤,你不同意算了,寡人自己去! 闔閭於是留下伍子胥看守老家,自己御駕親征,帶著三萬吳軍烏呀呀地直朝越國殺奔而去。 越國這個地方,在今天浙江省一帶,古稱於越。越國人和吳國人其實是同族,都屬於百越族,衣(麻,葛)、食(稻米,魚類)、住(干欄式建築)、行(舟楫)、文字(鳥篆)、語言(鳥語)、文化(斷發文身,崇拜鳥)都十分相近。只不過因為地域的關係,吳國更接近中原,更早接觸中原文明,再加上吳國的統治階層也來自中原,所以吳國比之越國更加開化一些,而越國從上到下,都是土生土長的野蠻人,喜歡鑿齒(錘掉門牙)錐髻(類似於日本武士的朝天辮)、契臂為盟(劃破手臂拜把子)、踞箕而坐(兩腿分開呈八字形坐,按照中原人的看法,這種坐法十分不雅,因為春秋時代不論男女都是上裳下裙,這麼坐裙下風光可不全被人看到了,真是有夠涼快)乃至喜生食、善野音(山歌)、重巫鬼。 《史記·越王句踐世家》說越王句踐的祖先來自治水先驅大禹同志,所以也是打中原來的,不過我看這件事恐怕還得打個問號。

沒錯,越國的首任國君確實就是大禹的第六代子孫夏后帝“少康”封在會稽的庶子“無餘”,其主要任務是奉守會稽山上禹王廟的祭祀,(大禹於會稽山召聚諸侯萬邦開會時病死,就埋葬在那裡了,其子夏啟因而在這裡修建了禹王廟以祭祀老爸)但是據《吳越春秋》載,無餘的王位傳了十多代後就衰弱了,最後無力執政,淪落為平民,越國的百姓便重新推舉了一個叫無壬的人來擔任國君。據說無壬生下來就會說話,而且說出來的話“唧唧咕咕”就像鳥叫一樣(果然是鳥語),老百姓都很崇拜他,所以才將他民選為國君。越王允常和越王句踐就是這個無壬的後代。 如此看來,越王句踐並非是大禹的後人。大禹真正的後人,早就在越國沒落地不知跑到啥地方去了。當然,為了維持自己地位的合法性,無壬和他的後代們仍然自稱是大禹的後人,並繼續主持著大禹的祭祀工作,其實和大禹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他們應該是當地正宗的百越土著出身。

好啦,粗略地介紹完越國,咱們再來說一下越王句踐。正所謂“英雄不問出路,流氓不看歲數!”句踐這小伙子年紀雖輕,但城府深不可測,從小就心機很重,喜歡豢養死士、玩弄陰謀詭計、結交各方面的人才。這種人,那就是天生玩政治的料,敬告各位看官,您要是遇到這種人,千萬要離他遠一點,要是不小心當了他的手下,一定要小小心心做人戰戰兢兢做事,否則會死得很難看;而你要是萬一命苦當了他的敵人,對不起,那結局更不是一般的慘。 句踐喜歡結交各方面的人才,所以在他的手下,頗有幾位能人異士,這些人來自四面八方,他們在日後的吳越爭霸中,都會有十分出彩的表演。這裡我們先簡要地介紹一下。 第一號人物和第二號人物分別是文種和范蠡。文種是句踐的相國,其作用相當於伍子胥之於闔閭;范蠡則是句踐的參謀長,或者說軍師,其作用相當於孫武於之闔閭。這兩個人本為楚國人,文種是宛地(今河南南陽)的縣令,范蠡則是宛地出了名的“神經病”,人稱“範瘋子”,不過他的“神經病”是間歇性的,常常一陣清醒,一陣發作,還老是說一些常人聽不懂的怪話,大家簡直沒辦法跟他交流。其實,天才與瘋子往往只有一線之隔,所謂“夏蟲不可語冰”,世間的這些俗人就好像是“夏蟲”,范蠡非要跟他們討論“冰”是什麼東西,當然會被“夏蟲”們當成是“神經病”,或者說“狂生”。後來文種來到宛地做官,聽說了“範瘋子”的美名,對此人非常感興趣,便想去拜訪一下他。

文種的手下說:“范蠡是個瘋子,我們正準備把他抓到精神病院去呢,大人您去看他做什麼,小心他咬您!” 文種笑道:“一個人有與眾不同的行為,凡人必笑他胡鬧,他有高明獨特的見解,庸人自必罵他糊塗。你們又怎能明白范先生呢?依我多年的經驗,這個人肯定不簡單。”便親自前去拜訪。範避而不見,但料到他必定去而復來,於是向兄長借了衣冠,穿戴整齊。果然過了幾個時辰,文種又來了。兩人相見之後,長談王霸之道,投機之極,當真是相見恨晚。 兩人都覺中原諸國暮氣沉沉,楚國邦大而亂,奸臣滿朝,眼前霸兆是在東南。於是文種辭去官位,與范蠡同往吳國。其時吳王闔閭正重用伍子胥的種種興革措施,兩人自量未必勝得他過,一商量,以越國和吳國鄰近,風俗相似,雖然地域較小,卻也大可一顯身手,於是來到越國。句踐接見之下,於二人議論才具頗為賞識,就封二人為大夫,以文種處理朝廷的事務,范蠡管理外面的事情。如此,文、範兩人是分工合作,同心同德,一個主外,一個主內,把個小小的越國治理得井井有條,日漸強盛。

第三號人物叫計然。他是越國的太史,也是范蠡的師傅,相傳曾受業於老子。這可是一個傳奇人物,在很多古籍中都有記載。據說此人是蔡丘濮上(今河南蘭考、民權縣間)人,姓辛,字文子,早先是晉國流亡的貴族,所以又稱“晉三公子”。傳說他博學多才,天文地理無所不通,尤善計算,有鬼神莫測之機。但是這麼一個神人,長得卻跟“傻根”似的,傻傻的,呆呆的,正應了人們常說的那句——大智者若愚。計然從小非常好學,通覽群書,在各方面的學問都是一流中的一流,是春秋時期著名的哲學家、科學家、農學家、文學家、經濟學家、心理學家,並且和孔子孟子等人同屬“子”級別,世稱“文子”。其代表作品有道家經典《文子》,農家經典《范子計然》(其實是一本很有借鑒意義的經濟學著作),雜家著作《萬物錄》等。

計然因為品行剛直,酷愛山水,常泛舟出遊,而不肯主動遊說,自薦於諸侯,所以儘管才冠當世,卻不為天下人知。因為他經常遨遊山海湖澤,因此又號稱漁父。他曾經在南游到越國的時候,收范蠡為徒。范蠡將他推薦給了越王。他雖然賣徒弟范蠡面子,卻提醒范蠡說:越王為人,長頸鳥喙,可與共患難,不可與共榮樂。按相術,“鳥喙”主狡詐,無情義。事實證明,計然不但學問淵博,看相的本事也是一流,可惜伍子胥沒有這麼一位好老師指點,否則結局就不會那麼悲慘了。不過估計伍子胥也聽不進去,他和范蠡是完全不是一類人,一個是理想主義者,另一個是現實主義者。伍子胥性真情摯,永遠不知道妥協和退讓,而范蠡則明哲老練,深知進退保身之道。 另外,計然啥都懂一些,其實是個雜家,但因為《文子》這本道家經典太出名,故後世大多把他歸為道家始祖之一。唐玄宗於天寶元年(742)詔封計然為通玄真人,是為道家四大真人(即南華真人、沖虛真人、通玄真人、洞靈真人)之一,並尊《文子》一書為《通玄真經》,奉為道教“四子”真經之一。

第四號人物叫苦成,越國的太宰。據《周禮·天官》,太宰是“天官長”,主管王宮事務。和他做同樣太宰的是吳國的伯嚭,不過苦成可比伯嚭的人品好多了,是個十分正直忠心的大臣。 第五號人物叫曳庸(《左傳》稱後庸),越國的行人,也就是外交部長。春秋爭霸,軍事很重要,外交也很重要,所以曳庸是句踐手下一個極為重要的人物。 第六號人物叫皓進,越國的司直,主進諫之職。 第七號人物叫諸稽郢,越國的司馬。此人也是個出了名的猛將兄,其作用相當於夫概之於吳王闔閭。 第八號人物叫靈姑浮,越國的第二號猛將兄,官任越軍先鋒之職。 第九號人物叫皋如,越國的司農,是個學養深厚、德高望重的老臣。 越國雖小,但也是人才濟濟。吳越爭霸的好戲,有的瞧了!

對於吳國的大舉入侵,句踐一點兒也不慌張,因為他喜歡豢養死士,擁有一批死士,一支可怕的趕死部隊。 關於句踐的這些死士,先秦典籍《墨子》曾記載過這麼一件事。為了試試這些死士的勇敢,有一次,越王句踐暗中令人放火燒船,卻假稱是失火,而對他的死士們說:“越國的重寶在這船上,你們趕快去給我奪回來!”說著他親自擊鼓,鼓動讓死士們去送死。這些死士們早被句踐洗腦,都認為能為大王而死是一件非常光榮的事情,所以聽到鼓聲後,個個奮勇上前,等到死士們蹈火而死大概有一百多人了。句踐這才滿意地敲鑼讓他們退回來。 由此可見,句踐的這支敢死部隊,擁有一種不怕死的“武士道精神”,“效忠大王”就是他們活著的意義,為了句踐,他們可以赴湯蹈火,萬死不辭!還是那句話,“吳越之君皆好勇,故其民好用劍,輕死而易發”。比起吳國人,越國人不怕死的精神則更加誇張。這真是強中自有強中手,吳王闔閭已經夠心狠手辣了,不過比起越王句踐,他還差一些。

公元前496年(吳王闔閭十九年,越王句踐元年),吳軍一路往南,最終與越軍在吳越邊境檇李這個地方狹路相逢。吳越爭霸的第一場好戲,開場! 檇李這個地方,其位置大概在今天浙江桐鄉到嘉興之間,據說此地得名是來自那裡出產的一種名貴果子——檇李。檇李,其實就是李子的一種,乃是果品中的黑珍珠,世間罕有之物。其成熟後的果子,很漂亮,黑裡透紅的表皮還有層白霧狀的東西蒙著,在陽光照射下,宛如少女臉頰蕩漾開來的紅暈,裡面果肉一般呈琥珀色,質細密,汁液充盈。這果子吃起來,甜中帶一點點酸。據說好的品種,拿一根吸管插入皮里,吸著吃,可以吸到只剩癟癟一張皮包著一個核。檇李有一種醇酒味道,所以有時候也被叫成醉李。 閒話少說,咱們來講這場大戰。吳國和越國之前也打過不少仗了,但之前的戰役,都屬於小規模的試探性質的騷擾戰,而這一次,雙方可是動真格的了,不但兩邊的最高領導人都親自出馬,而且雙方最精銳的部隊也盡數出動,吳國這邊就是曾大破楚二十萬大軍的三萬“海軍陸戰隊”,而越國這邊就是句踐親自訓練出來的“可赴湯蹈火而面不改色”的五千死士。 戰鬥開始了,越王句踐首先發起了進攻,他命令大將靈姑浮率領一千名死士,全體使用短兵器,一齊朝吳營猛衝而去。 闔閭冷笑,哼,區區一千死士,就想沖我三萬人的吳軍大陣,真是天大的笑話!他傳令下去,不用理他們,只把陣腳穩住,外設大盾,內設弓弩手,等他們衝到近前,就萬箭齊發,把他們射成刺猬。 越軍一千悍不畏死的敢死隊睜著血紅的大眼衝上來了,吳軍士兵面色平靜地看著他們,就像看著一群前來送死的傻瓜。 三百步, 不動; 兩百步, 不動; 一百步, 仍不動; 五十步, 好,放箭! 烏壓壓的箭雨頓時佈滿了戰場上空,就像一片烏雲遮住了天空,那一瞬,整個戰場暗如黑夜。 一千死士頓時倒下大半。既然是死士,沒有大王的命令,就算前面是一條死路,他們也要向前衝,衝!衝! ! 他們就像一群殺人機器,沒有半點人類的感情,身邊的戰友倒下了,看都不看一眼。 闔閭撇著嘴巴搖了搖頭,令旗一揮,大陣讓開一條路,讓剩下的數百名越軍死士衝了進來,然後又一揮旗,大陣重新封住。只見陣內吳軍已經將數百名越軍分割包圍成數十段,分別施以剿殺。 沒想到這群越軍死士還真是頑強,面對數十倍於他們的敵人,他們個個臉上沒有一點懼色,左右衝突,臨死前都要拉上幾個墊背的。 不久,陣中的廝殺聲慢慢停止了,越軍一千死士全部被剿殺,無一生還,但吳軍為此也付出了近千名士兵的生命。 闔閭心頭一凜,好傢伙,越軍的這些死士可真厲害,好在越國的兵不多,要是他們也有三萬兵馬的話,寡人恐怕還真不是他們的對手。 越王句踐聽說自己的一千死士全玩完了,臉上卻一點表情都沒有,好像剛才戰死沙場的士兵和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靈姑浮,你帶三千死士再沖一次,寡人就不信了,他吳軍就是銅牆鐵壁?” 接下來的情況如出一轍,任由越軍怎麼衝鋒,吳軍巋然不動,只用弓弩壓住陣腳,半步都不曾鬆動。句踐洩氣了,只得鳴鑼收兵,再這樣不講一點策略地衝下去,他辛辛苦苦培養出來的敢死隊,就要拼光了! 句踐回頭看了看他的一幫幕僚,問:“吳陣堅固,現在敢死隊不頂用了,你們有啥好辦法嗎?” 范蠡眼珠一轉,口中說出五個字:“罪人可使也。” 句踐何等聰明,他一下子就猜出了其中的奧妙,撫掌大笑道:“範大夫好計,此計正合孤意。” 第二天,范蠡將所有隨軍死刑罪犯都召集在了一起,發表講話說:“你們都犯了死罪,注定是死路一條,我現在給你們兩條路:第一,在刑場上屈辱地處死;第二,在戰場上光榮地戰死。你們想選擇哪一條!” 大家七嘴八舌地喊道:“我們要戰死,我們要戰死!” 范蠡點了點頭,道:“好,好!你們都是鐵骨錚錚的好漢子,本大夫敬佩你們。現在吳國無故侵略我國,如果我軍戰敗,即使我們僥倖活了下來,我們的妻子兒女也都會淪為吳國人的奴隸,現在我給你們這些人生有污點的人一個做英雄的機會,讓你們為了越國和越國的百姓戰死沙場!大王答應你們,你們死後不但一切罪名免去,而且會變成烈士,你們家人都將受到烈屬的優厚待遇,來吧,取走你們武器,上戰場吧!你們的光輝之路就在眼前!!” 罪犯們高舉著武器,大聲喊著:“我們是烈士,我們是烈士!”來到吳軍陣前。 吳軍看著這一群衣衫襤褸的罪犯,面面相覷:越國人是不是瘋了,昨天幾千名敢死隊都不頂用,今天派這幾百個罪犯來做什麼,馬戲表演嗎? 百步之外,罪犯們停住腳步,分為三排,為首的上前一步,拿起高音喇叭喊話道:“對面的吳軍兄弟聽著,現在吳、越兩國交兵,我們這些人違犯了大王的軍令,罪該萬死,不敢逃避刑罰,願一死以謝大王。”話音未落,三排罪犯一齊拔劍抹脖子,竟然來了個集體自殺! 數百名罪犯一排一排撲通撲通地倒在吳軍士兵的眼前。大風將濃重的血腥味吹散開去,一時間,戰場上鮮血橫流,天昏地暗。 所有人瞠目結舌,都被這個慘烈的場面鎮住了,吳軍陣中一陣騷動。 打仗嘛,死人誰沒看過,可是數百個人在自己眼跟前兒“集體自殺”這樣的震撼情景誰曾看到過,這也難怪吳國的士兵被嚇著。 句踐見自己的心理戰奏效了,大喜,連忙命令擊鼓。靈姑浮率領著四千敢死隊各擁大盾,持短兵,踏著數百罪犯的屍體呼嘯而至。吳軍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一時間陣腳大亂。句踐率大軍趁機發動了全面總攻,闔閭引以為傲的三萬“海軍陸戰隊”頓時全面崩潰。 兵不厭詐,這是戰爭! 闔閭萬萬沒有想到,句踐這個小毛孩竟然會使出這麼一個驚世駭俗的奇招,眼看著自己的軍隊兵敗如山倒,不一會兒的工夫,如狼似虎的越軍已經衝到了自己的中軍之前。越將靈姑浮一馬當先,沖在最前面,口中大喊:“衝啊,活捉闔閭老賊!” 闔閭大驚失色,顧不得指揮軍隊了,保命要緊,忙命令親兵上前抵擋,自己跳下車來,想混入亂軍之中逃跑! 靈姑浮根本不去管那些親兵,一個縱身,從他們頭上飛了過去,回身一戈,直朝闔閭右足擊來,正中闔閭大腳趾,闔閭痛叫一聲,抽出血淋淋的腳,光著一隻腳一瘸一拐拼命往另一邊跑。靈姑浮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殺闔閭的大好機會,飛奔上前又是一戈。 眼看闔閭就要斃命於此,一個人影衝了上來,拼死擋住靈姑浮,口中大喊:“大王快坐我戰車跑,這裡我撐著。”原來是專諸的兒子專毅。 闔閭感激地看了一眼專毅,爬上他的戰車,絕塵而去。不久,闔閭的身後傳來一聲慘叫——專毅壯烈犧牲了。靈姑浮看也不看他的屍體,徑自撿起吳王闔閭丟掉的那隻鞋子,屁顛屁顛地找句踐獻功去了,不提。 檇李一戰,最終以吳國的大敗越國的大勝而告終,但有一點我們必須搞清楚,吳國雖然慘敗在越國的手上,但這並不意味著吳國的實力低於越國。事實上,越國國小地貧,其國力遠遠落後於西破強楚、北威齊晉的吳國。闔閭的慘敗,一是由於自己過於輕敵,二是由於句踐和范蠡不按常理出牌,使出了讓囚徒在吳軍面前“集體自殺”這種讓人跌破眼鏡的變態怪招——其實,越國這次雖然僥倖勝利了,但從長遠來看,卻是一個敗招。因為這件事將越國徹底推到了一個風口浪尖的位置上,自己實力不足,不先努力發展,積蓄力量,而偏要在這個時候去激怒一個強大而危險的敵人,這才是真正的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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