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歷史小說 春秋那些事兒·吳越爭霸卷

第34章 伍快意恩仇

卻說吳國大將伍子胥拿隨國沒辦法,便轉而又去攻打鄭國,因為當年鄭定公曾害死過他的舊主子好兄弟楚太子建,還派人追殺過自己,另外,伯嚭的大仇人楚令尹囊瓦也躲在鄭國。如此大仇,不能不報! 吳國兵臨城下,鄭定公的孫子鄭獻公慌了:你看看我爺爺當年干的什麼事兒,惹誰不好,非要惹伍子胥這個白髮魔男,我聽說他把仇人楚平王的屍體都從墳裡翻出來鞭了三百下,如此可怕的恐怖分子,我可不想得罪他。 於是鄭獻公將群臣都找了來,面色沉重地說道:“連堂堂大楚都被吳國人滅掉了,咱們鄭國肯定不是他們的對手,你們說說看,寡人該怎麼做才能退去吳軍,保住鄭國的社稷呢?” 大家一句話沒說,紛紛轉頭看向一個肥頭大耳油光滿面的大胖子,那種祈盼的眼神,就好像他是鄭國的救世主一般。

這個大胖子當然不是什麼救世主,他只是一個就懂得要錢其他啥都不會的草包,他的名字叫囊瓦。 囊瓦見大家都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心裡不禁有點發毛,一挺脖子說:“你們都看著我幹嗎?沒看過帥哥呀!” 大家的目光更加深情了,他們齊聲道:“帥哥,為了鄭國的安危,你快點死吧,我們求求你了!” 囊瓦不斷往後退,口中大叫:“你們想幹什麼,別亂來啊!我可是個高級幹部,還是很高級的那種,你們明不明白!” 大臣子產一把揪住囊瓦的衣領,冷笑道:“當然明白,你要是不高級,怎麼會把二十萬楚軍全賠光了,還可以吃得下、睡得香,像個沒事兒人一般神氣地活在世上!你那頑強的生命力以及城牆般的厚臉皮,真是讓我們大家佩服得五體投地有如滔滔江水綿綿不絕。”

囊瓦強笑道:“生命如此美妙,你卻如此暴躁,這樣不好!我知道你們佩服我,但也不用這麼激動嘛!好啦好啦,看在你們如此崇拜我的份兒上,我就將我如何貪污受賄聚斂財寶的秘籍全部傳授給你們。這也就是你們喲,旁人我都不告訴他……”話音未落,所有的鄭國大臣全都衝了上去,將他圍在中央就是一頓暴雨般的拳打腳踢,囊瓦無法還手,只能蜷起身子,口中還在叫:“住手,我可是個高級幹部,你們的職位都比我低,怎麼能打我!” 鄭獻公再也忍不住,捋起袖子衝下來在人群後面叫:“你們悠著點兒,無論如何也留給寡人一腳!” 囊瓦強忍劇痛,從雨點般的拳腳中探出一個頭來,說:“就是就是,有了好東西一定要留給領導一份,這樣才能撈到更大的好處,這可是我的經驗之談哪,你們別光顧著打我,也要好好地學習體會一下我的真知灼見才行……餵,你們還打,好痛啊!……”

第二天,鄭國城外的吳軍哨兵從鄭國人手中收到了一具肥胖的屍體,並將它轉交給了主帥伍子胥和副帥伯嚭。 伍子胥將屍體翻過來認真地看了看,笑著對伯嚭說:“哇,沒想到鄭國這幫君子也這麼野蠻,你看看,囊瓦都快被打成一個豬頭了!” 而伯嚭一見囊瓦的屍體,頓時淚如雨下:“爹啊娘啊,兒子我終於為你們報仇了!……” 伍子胥安慰了他幾句,又拿出一條銅鞭,說:“諾,給你,你要不要也抽抽他的屍體出出氣!” 伯嚭突然收住淚水,板著臉說:“才不要,這都是你玩剩下的東西,我可不想拾人牙慧!” 兩人相視而笑。 伯嚭又問:“鄭國既然服軟,咱們是不是放了他們,我覺得還是抓楚王比較重要。” “不行,楚王要抓,鄭國也不能放過,太子建是我的好兄弟,他的仇我一定要幫他報!”

於是,伍子胥收了屍體,卻仍不肯退兵,連日攻城不止,非要置鄭國於死地不可。 這下子鄭獻公傻眼了,看來伍子胥這個恐怖分子是不會輕易放過鄭國的,怎麼辦?他無助地看著朝堂上的群臣,全身一陣陣的虛脫。 而滿朝文武此時也個個變成了寒蟬,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誰也拿不出一個辦法。 關鍵時刻,還是鄭國第一賢臣子產想到了個好辦法,他說:“從前鄭文公時,晉文公和秦穆公也曾圍攻過我國,大家都沒辦法,最後卻是一個默默無名的老頭燭之武以三寸不爛之舌,才將秦師給說退的。不知此事,主公還記不記得?” “你是說派說客?” “正是!” “這主意不錯,列位大夫谁愿自告奮勇?事成之後寡人封他做大官!” 朝堂上死一般沉默,沒人敢去冒險。自從伍子胥挖了楚平王的墳鞭屍三百後,天下將其傳為魔王。一說他的名字,小孩兒都不敢哭!何況當年伍子胥流落鄭國的時候,大家都沒給過他好臉色,現在去吳營當說客,豈不是自尋死路?

鄭獻公等了半天,卻沒一個人吱聲,不由失望透頂:“你們這群傢伙,寡人白養活你們了,關鍵時刻,一個都不頂用!” 子產似乎早就料到這個結果,又說:“主公息怒,大夫們害怕伍子胥,主公又何嘗不是如此?這也是人之常情,怨不得他們。” 鄭獻公急了:“你就別繞彎子了,到底有啥好辦法,快快道來!” 子產笑道:“大王您還不明白嗎?當年燭之武也不過一個無名小吏,卻能一言退去數万雄兵。我們沒有辦法,不代表鄭國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大王何不張貼佈告,重賞能退去吳兵的人?” 鄭獻公大喜,連忙派人張貼佈告,稱:“只要有人能讓吳軍退兵,寡人願與其分國而治。”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果然,不出三日,一個漁夫打扮的年輕人跑上門來,自稱能退去吳軍。

鄭獻公連忙召見了他,問:“先生當真能退去吳兵?” “當然。我不但能退去吳兵,而且無須一兵一卒,只要給我一支船槳,行歌道中,吳兵自然就會聽話地離去。” 鄭獻公不信:“哇噻,這鄭國的能人可真多啊。當年燭之武以一言退秦師,你卻能以一槳退吳兵,真是吹牛皮不打草稿。”說著他竟唱了起來:“別耍嘴啊……” 那年輕人也唱:“我耍嘴我就是個棒槌!”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鄭獻公也只好死馬當成活馬醫,交給他一支船槳,派守城士兵用竹筐將其垂下城去。年輕人回頭一笑,灑然而去。 守城士兵甲:“你說他真的能退去吳軍嗎?” 守城士兵乙:“不知道。” 守城士兵甲:“這到底是個什麼人啊?猜不透。” 守城士兵乙:“有兩種可能:一、他是個高人;二、他是個神經病。”

吳軍營內,伍子胥站在碉堡上正拿著望遠鏡觀察敵情,突然看到一個年輕人大咧咧地來到營門口,正自奇怪。那人突然拿了一支船槳一邊敲一邊高聲唱道:“蘆中人,蘆中人,腰間寶劍七星文。不記渡江時,麥飯飽魚羹。” 頓時,無數往事劃過伍子胥的腦海,這個人,莫非是…… 伍子胥衝下碉堡,喝開想要抓那人的兵士,驚問道:“足下是何人?” 那人搖晃著船槳慢悠悠地說:“將軍沒看到我手裡拿的是什麼嗎?我就是當年在大江上渡你過河的那位漁丈人的兒子啊!” 果然,果然這位就是我大恩人的兒子,伍子胥不由惻然道:“你父因我而死,有大恩於我,伍某人有仇必報,有恩必還,說吧,你需要些什麼,我一定想盡辦法幫你得到!” 那人回答:“我別無所求,只是聽說你要攻打鄭國,我國國君十分害怕,下令全國,說:'誰能使吳國退兵,就與他分國而治。'我想到先父曾與你有一面之緣,所以冒昧前來請你幫我這個忙,放鄭國一條生路。”

伍子胥嘆道:“哎呀!我伍子胥得有今日,皆你父漁丈人所賜,蒼天為證,我怎麼敢忘記呢?”說著,下令全軍撤退,解圍而去。對伍子胥而言,報恩與報仇同樣重要。 快意恩仇,伍子胥果然是個大丈夫! 吳軍退後,鄭獻公大喜,遂兌現自己的承諾,將上百里的土地封給了年輕的漁夫。這段佳話很快傳遍了全國,國人皆尊敬地稱他為“漁大夫”。今天在新鄭市區東黃水河(古溱水)東岸人民路北側,有兩座墓塚東西並排在荒崗上,據說就是“漁丈人”和他的兒子“漁大夫”的安息之所。 伍子胥回到楚國後,開始重新加緊謀劃對付隨國的反吳武裝力量。一日,伯嚭終於忍不住問他道:“我始終想不通,你為什麼突然從鄭國退兵了呢?這不是你的性格啊!”

伍子胥一笑,便將當年漁丈人渡江救他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伯嚭聽了,思索良久,突然道:“不對啊,你這個事情有個天大的疑點,怎麼講都講不通!” “疑點?” “沒錯,聽你敘述,當年你渡江之事,只有你和漁丈人兩個人知道,你既然沒有告訴過任何人,且漁丈人也已經死了,那他的兒子是怎麼知道的,而且還將其中的細節知道得如此清楚?莫非那漁丈人沒有死?” “不可能,我那時候在岸邊等了足足半個時辰,都沒看到漁丈人從水里出來,他肯定已經溺死了,絕無生還可能。” “這可就奇怪了,難道說是,是……鬼?” “鬼你個大頭鬼啦!反正我已經報了恩了,至於報的是人是鬼,我不管!” 與此同時,鄭國的新貴“漁大夫”並沒有趕著去上任,而是偷偷地來到了淮河邊一座清幽的莊園內。適逢早春,淮河一帶剛下完公元前505年的第一場雪,就連莊內從淮河引進來的一條小溪都結上了一層厚厚的冰,只見溪邊坐著一個蓑衣少年,溪里有鑿好的洞,正拿著漁竿釣魚呢!

少年一邊釣還一邊吟道: 好眼熟,此灰衣少年正是那個幫伍子胥找到楚平王墓塚的江湖閒樂生。他怎麼突然又在這裡出現了,而且還認識漁丈人的兒子? 漁大夫三步並作兩步衝到閒樂生的面前,頓首拜道:“大師,您果然料事如神,原來你講的都是真的,如今我父親終於可以不用死得籍籍無名了,您的大恩大德,小的沒齒不忘。” 江湖閒樂生仍專注地釣著魚,頭也不抬道:“請你不要叫我大師,這對我是一種侮辱。” 漁大夫又拜:“對,對,您不是大師,您就是一神仙!十七年前,我父親突然莫名其妙地淹死了,留下我和母親受盡痛苦和磨難。這時候,正是您給我指點了一條明路,讓我去鄭國找伍子胥,說有榮華富貴在等著我,果然一切都被您料中了。如果您不是神仙,又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閒樂生突然一抬頭,笑著說:“錯,我並不是什麼神仙,我之所以知道這麼多,只因為兩個字。這兩個字在我們那個時代來講真是俗不可耐,但恐怕又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人能理解得了的。” 漁大夫急問:“哎呀,到底哪兩個字啊,說說看嘛,說不定我能明白。” 閒樂生沉吟道:“好吧,那我就告訴你,這兩個字就是:穿——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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