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再次跳槽：進入空運行業

每天早晨起床，我腦海里首先想到的是：有哪些單子需要處理，今天還有多少單子要過來，還有哪些錢沒有賺到，下面人誰的單子又出了問題，哪些競爭對手最近要搞什麼動作…… 在這個行業裡混，是沒有多少閒情逸致的，沒有。賺錢並不浪漫。我“崇拜”的英雄不是很多，以前喜歡說自己是林彪，就是在職場上揮斥方遒的那種。還喜歡康熙，這是歷史上的，他的魄力、能力和頭腦都是我欣賞的。 至於職場，能讓我真正佩服的人還沒有，或者說至今還沒有出現，混得好的確實有不少，但能讓我佩服到五體投地的，真沒有。學者裡面我最欣賞的是李開復，他有自己的思想、設計和創造思維，這類人是我最欣賞的。 中國教育的軟肋就是缺乏創造性，無非就是模仿和復制。

有這麼一個典故，某國際學校的老師出了一道開放性問題：你對其他國家的食物短缺有什麼自己的看法？非洲學生問：什麼叫食物？歐洲學生問：什麼叫短缺？美國學生問：什麼叫其他國家？中國學生問：什麼叫自己的看法？ 非洲缺吃少穿，所以學生不知道什麼叫食物；歐洲豐衣足食，所以學生不知道什麼叫短缺；美國是世界警察，所以學生不知道什麼叫其他國家；中國是填鴨式教育，凡事有現成答案，所以學生不知道什麼叫看法。 在事業上，真正讓我改變看法的是一部美劇——。 是一個關於拯救的故事，為了救出兄長，主人公費盡心機、機關算盡，每一個細微的環節都充滿智慧。 我是在看了那個片子之後開始轉變理念的，覺得人必須要低調、穩得住才行，人活著得有智慧，動腦子，什麼事情都有可能靠智慧去解決。

日子一天天過，每天早晨起床，我腦海里首先想到的是：有哪些單子需要處理，今天還有多少單子要過來，還有哪些錢沒賺到，下面人誰的單子又出了問題，哪些競爭對手最近要搞什麼動作…… 都是這些東西，沒有什麼勵志格言，自己給自己加油鼓勁什麼的。 在這個行業裡面混，是沒有多少閒情逸致的，沒有。賺錢並不浪漫。 在我眼中，生活並不浪漫，甚至，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搏殺。 以前賺錢是為了給老婆買房，但是老婆沒了，於是搏殺就變得很盲目，賺錢也沒什麼意思了。生活變得很操蛋，很空虛。我沒有那些宏圖偉業，人類和平，解放台灣什麼的，這些都不要跟我講，很多道理我至今還沒弄明白。 畢業好幾年了，馬上就要三十歲了，別人三十而立，我是三十不惑，感覺很多東西都很迷茫。

離開國際快遞之後，我去了一家廣州人開的公司學空運。 國際快遞忒簡單，三個月全知道了，還需要做嗎？一個行業不要讓我全學會了，學會了，我就不想乾了。 陸運和空運區別很明顯，听就能聽出來，一個地上跑，一個天上飛。 這個空運公司的規模不大，但老闆很黑，是個靠黑員工工資起家的人。 全公司幾乎所有的人都被他黑過，包括他的妹妹，親妹妹。他開始承諾給他妹妹公司的股份，然後偷偷把他妹妹的客戶給挖過來，招了個操作員放他妹妹那裡。他妹妹生孩子的時候不能來上班，他就把客戶全部挖到手上，等他妹妹回來，他二話沒說就把她開除了，一分錢都不給。 他對自己的妹妹都痛下殺手，更不要說我們了。 我當時在這個空運公司裡拿“管理提成”，當時定的是團隊提成的百分之十五。我五個月內，帶領團隊給他賺了二十多萬，他一分錢都沒給我，還叫黑道上的人趕我走。

他來自廣州農村，是個流氓，吃喝嫖賭，都要錢，他把黑來的錢都花在女人身上。他那時不知糟蹋了多少女孩子，以前招什麼總經理助理，開始還好好的，後來都被他給睡了。那些女的哪個不是尋死覓活的離開，他就給點錢打發下，要不就派黑道恐嚇，簡直禽獸不如。外地來打工的那些小女孩，哪知道這些？ 這個禽獸，每次招聘總助，都拿年輕美貌的姑娘下手。 當然，如果這個總助長的不太好看，卻能為他賺錢，他肯定是不會拒絕的。但事實上，這樣的人從來沒有出現過，能為他賺錢的人是我。 這個流氓老闆，有一次私下對我談招聘總助的標準： 要能幹。 如不能幹，能“幹”也行。 你看，有這樣的人敗壞其間，可以說玷污了物流公司的名聲。人家提到這個公司，不是想到它的業績它的規模，首先想到的是，這是一個淫窩，毀了多少姑娘。

做了一段時間之後，該學的東西學到了，我也準備走了。而且不走也沒辦法，他硬是一分錢也不給我，我實在是被逼無奈。臨走的時候，決定要報復一下他。 於是離開這個公司的時候，就拿了很多東西，都是些客戶資料。 後來我又專門培養了幾個“間諜”，安插到他們公司做臥底，把他們公司的所有客戶資料全部搞了出來，挖了幾個大客戶。後來給了幾票貨，讓他們公司走，然後不給錢，撤出所有臥底，他這一仗就虧了五六萬。 雖然金錢上的損失不多，但他的名聲臭了，基本整個貨運界都知道他們公司有問題，都不跟他們合作，怕他們倒閉。當然，這個倒閉的謠言是我們給“創造”的，最後他們公司沒辦法，只能改名，搬地址，才勉強生存下來。 使用“間諜”這事兒是我想的，為了報復他，我自己琢磨出來的。

我記恨了他很長一段時間，心慢慢變狠也是從在這家公司工作開始的。 年輕人剛出來，很容易掉進這樣的“糞坑”，遇到被拖欠工資之類的事情，所以要防止。看一個公司好不好，首先看老闆的做派，老闆做人不行，就不要去了。 這也是後來我自己當了老闆之後，我要求自己做人要正派的原因，前車之鑑。 儘管老闆是流氓，但我那時在管理上還是有長進的，要創造二十多萬的利潤是需要辛苦付出的。跟著下面的人出去跑，培訓他們，帶他們，管理，同甘共苦在一起做一些事情。一起扛貨，一起被罵，一起被客人攻擊，都是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甚至有一次，我們約見客戶，他的家裡養一條狼狗，故意放出來，咬我們。幸虧跑得快，不然恐怕是真的要“餵狗”了。雖未被咬到，但這件事給我帶來的侮辱感是很大的，一個人的地位，乃至於連一條狗都不如，實非難料。

魯迅有一句話，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這句話其實也適用於職場，有時候這條路別人不讓你走，那麼你就得想點兒絕招，另闢蹊徑，從另外一條道兒過去。在別人看來，這就叫“捷徑”。 我當時在“流氓老闆”那裡打工，他的防範意識很強，輕易不會讓你學到東西，更不會讓你接觸到機密的文件。這反而激發了我的鬥志和好奇心，如果只在老闆腳底下混，到死也只不過是個打工仔，我必須學到這個行業裡的東西。加上那個“流氓老闆”黑了我的薪酬，就更讓我不擇手段。於是，在一個夜晚，我揣著一把匕首去了辦公室。 我拿著刀去了辦公室，晚上，那裡一個人也沒有。 我揣著刀，並不是為了打架，而是想用它撬開老闆的抽屜。 做這樣的事你得心思縝密，百無一疏，所以事前我收買了前台的一個看門老頭，成本是一百塊錢。也許是被老闆欺負慣了，他居然答應幫我，也可見這個老闆多麼不得人心了，還說如果我在撬門的時候有人來，他就會用強烈的咳嗽聲暗示我。

畢竟沒當過賊，開鎖這一套我還不是很熟，除了匕首，我還用上了身份證。第一代身份證很薄，也比較軟，正好可以插進門縫。於是，我就用匕首和身份證一點一點把門“撥開”。就在快要得手的時候，樓下傳來看門老頭的咳嗽聲，我想：壞了。 幸虧只是一場虛驚，確實有人上來，但不是老闆，只是一個尿急的員工。 我躲在旁邊，等四面寂靜了，又摸出來繼續我的撬門工作。門開了，接著是抽屜，辦公室很大，東西放的很雜，半小時後才找到想要的東西。 主要是這個行業的行情，還有客戶資料，後者是最重要的。掌握了客戶就是掌握了資源，單練或者加入幫派，這些都是籌碼。 我把這些資料一張張復印，然後原封不動地放回去，最後悄悄溜出辦公室，全身而退。

這些東西給了我巨大的幫助，越是老闆不想讓你知道的，就一定越是有價值的，特別對我這樣的什麼都不懂的人來說，更是如此。 當然，這些只是為了報復無良老闆，為了學習，我還有其他途徑，比隨身帶刀要溫柔許多。當時公司裡有個女操作員對我很好，我們在一起就像哥們儿。 我有時請她吃飯，當然是下班時間，一邊吃一邊和她聊工作上的東西。吃的次數多了，學到的東西也就多了，她也從我這裡學到管理啊、溝通啊等等職場上的東西。 這個女孩子人很好，在公司裡面幫了我很多，不像其他那些平時稱兄道弟的人，我一離開公司，就都過來搶我的位子，像一群蓄謀已久的禿鷲。 我當時的感受就是，在這樣的公司裡，沒有朋友，只有利益。所以等我到了新的公司，職場上遇到了他們，一樣也是搶客戶，狹路相逢，沒有半點情面。大家心知肚明，你搶我、我搶你，結果才是最重要的。這是一個充滿物慾與浮躁的時代，沒有人在意你想什麼，也沒有人留心你做什麼。在你做出成就之前，你要忍受拷問心靈的寂寞孤獨，端正憤世嫉俗的傾斜心態，抵禦時常襲來的誘惑冷箭。如沒有功成名就，就不要過分強調你的自尊，失去了成功的保護光環，自尊只是一張薄薄的紙，誰都可以輕易地捅破它。

2005年7月7日陰 夜很靜，我很清醒，在這個時候辦公，效率也高。在忙完一天的工作後，才徹徹底底地感覺到好累。彷彿一下子到了一百歲垂暮之年，回首往事，卻是萬般無奈。想起保爾·柯察金的一句話：當他回憶往事的時候，他不會因為虛度年華而悔恨，也不會因為碌碌無為而羞愧。 幼年語文書上的這句話一直都在激勵著我，童年帶給我很多歡樂，也帶來很多陰影。從那個時候起，我就決定要做一個有作為的人，夢想著當一個英雄。依稀記得許多童年時候聽到的教誨，可人總在一天一天長大，很多幼年堅定的信仰會被現實一點一滴地磨平。而我是個很固執的人，我卻一直在堅持，無論人生如何變幻，都不想改變自己的本性，堅持是要付出代價的。 一路走來，我摔過跤，捱過打，受過侮辱，被人折磨過，被人傷害……無論這些是有心還是無心，我希望自己能夠堅強，在碰到這些的時候，我希望能用自己的一雙手掌護住內心那盞本性的善良燭火不要被現實吹滅。希望自己能夠做到內方外圓，能夠很好的入世。雖然歷經坎坷，但我無怨無悔，每一次跌倒，都能重新帶著堅定的眼神站起來，也許男人生在這個世界上想有所作為，就注定要承受你所不能承受的，接受你所不能接受的。無論你肩膀的擔子有多重，無論你頭頂上有多少壓力，你是個男人，都得給我好好地撐著，哪怕要倒下，也得是骨斷頭碎的倒下。古人說：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體膚，餓其筋骨，行拂亂其所為…… 曾經一段時間的壓力巨大，失敗、打擊、傷痛接二連三地到來，我很沉默。有時候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選錯了路，那一次，真的曾經有過輕生的念頭，焦急，不注意身體，高燒到40度。我拉上窗簾，關上門，躺在床上，關掉手機，望著周圍黑洞洞的房間，不想去醫院。想念家，想念親人，一個人在這異鄉倍覺孤獨與冷落，真的想過自己不應該來到這個世界。看看四周，是冷冰冰的牆壁，睡在床上，當時想，也許眼睛一閉，就什麼都不會再讓我難過了。昏昏沉沉地睡著，夢裡我見到童年的伙伴，家鄉的小樹林，滾過的鐵環，還有那和藹可親的老師，那些逝去的疼愛我的婆婆們。 也不曾想過自己怎麼這麼脆弱，那些豪言壯語都不見了。想喝水，沒有力氣，餓了，爬不起來，一個人像一具屍體一樣躺在城中村的房子裡。想哭，沒有眼淚，繼續昏昏沉沉地睡著，彷彿能聽見自己的心臟在一點一點停止跳動，聽到自己的呼吸慢慢消失。周身滾燙，後來冷，冷得像掉進冰窖一樣，夏天蓋上被子還是冷。也許這就是接近死亡的感覺吧，意識模糊，渾身冰冷，嘴唇上結了一層厚厚的白痂。在這種昏迷狀態中繼續睡著，在混沌中，我繼續著死亡之路。內心嘲笑自己，今天也如此狼狽不堪，當年的堅定信仰在哪裡。 也許真的要放棄我自己了。在房子裡昏睡了四天五夜，第五天早上我醒了，異常清醒，好像現在的感覺，也許是迴光返照。我摸索著走到窗前，拉開窗簾，一縷溫暖明亮的陽光照在臉龐上，深呼吸，原來我還活著，苟延殘喘的活著。我苦笑著，原來天不滅我，還是要我繼續往前走！好死不如賴活著，一個人連死都不怕，幹嘛還怕活著呢？ 帶著老天讓我重新活下來的信念，我堅強地站起來，誰要嘲笑我，我沉默。誰要侮辱我，我接受。誰要傷害我，我無語。再次面對這個世界的時候，我就是要堅強地活著。你們可以百般侮辱傷害我，我會做得比你們更好，我會更加努力，去學習，去奮鬥！ 做一個人是要有尊嚴的，但要活著，就必須像一條狗一樣，趴低身體。能讓自己內心驕傲的是，我更加堅強了，更能體會到做一個男人，就是要學會忍受。生活之中，色彩斑斕，人生之路，悲歡離合。沒有堅定的信念，誰能走得更加長遠？路過大街，總能看見一些孤兒寡母在街邊乞討，總是不忍去看，掏出荷包，留點錢給她們。看見一些弱者，內心總是很悲傷，看見他們，總像是看見自己過去的一面鏡子。但是我尊重他們，願意幫助他們，我承認我是個心很軟的人，那是因為我在堅持我的本性。 人活著，是需要尊嚴，但是首先，你得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