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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十六章薩爾滸之役

努爾哈赤5·天命皇帝 林佩芬 6048 2018-03-13
雪大得有如天上打翻了一隻銀碗,碗裡剩著的雪嘩然一聲傾出,倒向人間;連續了三、四個晝夜,天地間便更有如倒扣了一隻銀碗,一切都被映襯得晶瑩發光。 大雪中的遼東更美、更壯闊、更雄偉—— 努爾哈赤冒雪出門,帶著幾名侍衛翻身上馬,一路奔出赫圖阿拉城,在城外的原野上馳騁了一圈。 原野上的景色美極了,一色無垠無涯的銀白,有如太虛仙境;但是,他卻彷彿無心欣賞品味雪景之美;儘管一雙眼睛不時的仔細觀看周遭,所發出的光卻是利如鷹隼般的尋捕獵物,而不帶半點悅樂;他像是在仔細的把自己原本就很熟悉的地理環境再作一次檢視,因而使得這日常慣有的策馬馳騁的活動多出了不尋常的意義。 已經一連好幾天了,他冒雪策馬出城,馳騁的時間較平常延長了兩倍,回到城裡時更是一言不發的獨自出神思考。

而對於他這些反常的舉止,也沒有人出言詢問——人人都視這反常為正常的事,戰爭即將展開,這也是戰前的準備之一。 特別私下留意他的行動的皇太極就悄悄的對代善耳語過:“父汗又出去查看地形了,好不好,咱們也跟去?” 代善報之以搖頭:“不好——父汗沒要咱們跟,冒冒失失的去了,反而讓父汗生氣!” 而這兩個跟父親最親近的兒子卻沒有想到,他的策馬馳騁,另外還有著抒解壓力的功效——他所要迎接的戰爭其實是一場關鍵性的決戰,勝負非同小可的決定著女真全族的命運,決定著他所創立的這個新國家的興亡;他有必勝的把握,但卻也再三的提醒自己,絕不可掉以輕心,不能有半點疏失,在戰爭結束以前,他心中壓負著的巨石不會消失。

其實,他所作的戰前的準備已經周密得無任何疏失——自去年克清河城以來,他在九月間攻掠了撫順城之北的會安堡,十月裡,東海虎爾哈部部長納哈答率眾來歸,接著又準備征伐葉赫,一過年就用兵,收取了二十幾個大小屯寨;二月裡,他按原定計劃,派出五萬夫役在赫圖阿拉城外西北方的鐵背山上築界凡城;同時,他一面加倍注意明軍的動靜,命派出去的耳目們一天三次通報消息,以確實掌握明軍的全部情況,一面加強己方的實力,既在赫圖阿拉城中多屯糧食,並撤回各路屯寨的兵民,以集中力量。 多次查看地形,則是選擇迎戰、設伏的地點—— 既定的戰略並沒有改變:“憑你幾路來,我只一路去!” 用以對付明方的四路分兵合圍之術,他更是思謀已久——

而後,時間逼近了。 二月上旬,他得到準確的消息:“楊鎬令四軍於二月二十一日出發……” 幾天后,新的消息再傳了過來:“明軍因大雪迷路,行程延後——杜松、劉綎等都請緩師,但楊鎬再三催戰,他親自坐鎮遼陽,懸尚方寶劍於軍門,要斬不從軍令、拖延不前者;因此,出師之期,不致延緩太久!” 第二天則來報:“楊鎬命令,大軍必須在二十五日起行,三月一日進攻;否則要斬主將;杜松已經接令,即將起程!” 看到這些報告的時候,努爾哈赤笑了:“楊鎬不知兵——明軍不熟地形,再逢大雪,已是天時、地利兩項不對頭了,怎可再三催戰,逼迫人馬開拔呢?” 他向諸將及兒子們解說著:“而且,他這四路軍,既由不同的地方出發,行經不同的路線,所費的時間並不盡相同,他卻想當然耳的命令四軍在同一天出發——以為可以在同一天到達,同一天進攻——這真是愚蠢!”

然後,他更深入的說明:“如今,杜松已經接令——他所率為西路軍,路程最短,又最先出發,必然最先到達;我方正好先將他擊敗,再逐一對付此後陸續到達的其他三路!” 而對於首先要迎戰的杜松,他也早已不惜重金的派人打聽出了詳細的情況: 杜松是名將杜桐之弟,崑山人,懷有一身武藝,由舍人從軍,立下不少戰功,因而由小兵而升寧夏守備、延綏參將、副總兵而至延綏總兵、薊州總兵等職;十一年前,他曾代李成梁為遼東總兵;與女真的往來不多,卻屢在蒙古及兀良哈三衛手下吃虧,因而罷職;前幾年才起復,任山海關總兵。 他確是一員勇將,但個性卻走極端,異於常人;任事雖廉,卻失之器量狹小,不能容物,曾經因為一件小事,就生氣得剃髮為僧;而在延綏任事時,因為百戰百勝,倒也頗受尊敬,邊胡稱他為“杜太師”,他也樂得受了;打仗的時候,他曾裸身上陣,身上滿是如蚯蚓黏附的傷疤,卻激得士氣大振,但也因此被戲稱為“杜瘋子”——

“早有情報傳來,杜松和馬林、劉綎都不和,已經當面吵過架了——這一回,他比其他三路先行,也不無搶功之意!” 這樣,更加的“知己知彼”——於是,他發下號令:“全力準備,迎擊杜松!” 同時,他命人攤開地圖,輔佐他的指示:“杜松由西而來,從渖陽出發,經撫順關到赫圖阿拉,這條路線,須渡渾河,越薩爾滸山——我軍最宜在薩爾滸山、吉林崖及界凡城攔擊!” 他派出的五萬夫役早已將界凡城築成,夫役們仍留在界凡,並派有四百精銳騎兵護衛——這些都是戰力;而薩爾滸山與吉林崖俱是天險,熟悉地理環境的他很容易就完成了部署:“代善和皇太極率右翼二旗軍馳往吉林崖埋伏,日聞鼓聲,夜見火光,一起殺出,夾擊杜松……” “另派五百兵丁防守南路,一有敵踪,立刻飛報……”

他自己則親率六旗的兵馬馳往薩爾滸,留下少許人馬留守赫圖阿拉,也作機動性應戰的準備—— 雪下得更大了。 二月二十九日,杜松率領著四路明軍兩萬多人到達了撫順關——這一天,由馬林所率領的北路軍剛從鐵嶺出發;由劉綎率領的東路軍則雖也在二月二十五日從寬奠出發,卻因為在涼馬佃會合朝鮮軍,行程慢了下來;由李如柏所率領的南路軍根本還沒有出發——杜松果然是第一支進逼赫圖阿拉的隊伍。 搶到了這個“領先”,杜松真是得意極了,他朗聲向左右們笑稱:“這是天上掉下來的首功啊!誰叫那三路人馬腿短腳慢呢?” 說著命人取酒來慶賀,自己先一口氣喝下一大壇,趁著酒興又仰天大笑著叫嚷:“咱們快馬加鞭,一舉進攻,拿下努爾哈赤的頭來,領取那白花花的萬兩銀子,給全軍添酒加菜!”

於是,心裡越發的急進,索性下令燃起火炬,星夜急馳,一口氣趕到渾河北岸。 到達的時候,天還沒大亮,而人馬俱已疲累不堪,惟獨他一個人的精神在酒精的催發下特別的蓬勃健旺,竟不許軍士們紮營歇息。 “立刻渡河……” 大雪中的渾河遠望像塊不帶任何瑕疵的羊脂玉,白得純淨,白得完美;他的精神又被提升得亢奮了幾分,一迭聲的大叫大嚷著。 麾下的總兵趙夢麟帶著所有的將官來勸阻他,他不但不聽,還索性將衣甲一脫,露出全身的肌肉和傷疤,揮舞著大刀,躍身上馬,裸騎渡河。 “杜瘋子”慣有的行徑再次出爐,趙夢麟等人的攔阻根本無效,不得已之下,只有跟進;這樣,一口氣趕到了薩爾滸山下,人馬都已因體力的過度透支而險些全體癱倒在地。

杜松卻精神猶旺,不覺疲憊;當場又下令,以一半的人馬留在薩爾滸山下結營,一半的人馬跟隨他繼續前進,往吉林崖攻打界凡城。 他雖然有“有勇無謀”之譏,卻也不是完全的糊塗,因而深知,界凡城是赫圖阿拉的護衛城,據有天險,必須搶先攻下—— 於是,他不顧人馬疲困,冒雪前進;而他這一走,留在薩爾滸山下的這一半的兵丁,全都大大的松出一口氣來,也立刻動手紮營,升火造飯,準備補一補日夜兼程所耗損的元氣。 而早已在薩爾滸山中等候了多時的努爾哈赤當然不會錯失了這個大好的時機——杜鬆的行踪全都逃不出他的眼線,一動一靜,全數為他所掌握—— 嗚嗚的號角聲響徹雲霄,穿破黎明前的黑暗;準備充分,以逸待勞的大軍大舉出動了。

努爾哈赤親自披甲上馬,親自指揮軍隊;早在前一天就率眾上山在山林間埋伏的他,對薩爾滸山的整個環境既已一遍遍的看了個通透,這個夜里居高臨下的俯望,明軍一路燃火把、宛如一條火龍般的前進,當然更是一目了然;明軍紮營,以戰車環陣,挖塹樹柵,外列火器,作為環護,每一個動作都在他的注視中進行;看著看著,他微微一笑,向左右們說:“趁明軍忙於紮營的時候衝殺過去吧!” 山下的明軍只有一萬餘人,而他手下的六旗兵丁共有四萬——他估計,只要半天的時間就足夠了—— 命令隨即發下。他舉起手中的兩支黃色小旗子,向前一揮:“兩黃旗出動,居中主攻,直搗明營!” 正黃、鑲黃兩旗的統領應聲大喝:“汗王有令,兩黃旗出動!”

剎時間,全軍中幾十面正黃、鑲黃的大旗一起高舉,迎風虎虎招展,身著黃色、黃鑲紅邊衣甲的騎兵動作整齊一致的飛身上馬,號角一吹,總數一萬六千的兩黃旗騎兵齊聲大喝:“奉汗王令,兩黃旗出動!” 一萬六千人齊聲大喝,聲浪大得如令山林搖撼,天地變色;而緊隨發出的聲響又更大過這喝聲數十百倍——一萬六千鐵騎出動了,一起衝下山去,包著鐵片的馬蹄踏過山路,挾著雷霆萬鈞之勢奔騰,震耳欲聾的聲浪更且烘托出了壯觀的軍容—— 然後,努爾哈赤繼續發號司令:“正紅旗左翼包抄!正藍旗右翼包抄!鑲紅旗負責支援,鑲藍旗先行到往吉林崖方向的半路埋伏,截殺明軍竄逃的殘餘人馬!” 說完,他也策馬下山,親自督戰。 戰爭飛快的展開: 兩黃旗的前鋒五百鐵騎宛如疾風般的衝入明營,緊隨在後的是三千弓箭手,專職施放弩箭,射向明營;接著,四旗的勁旅分從三方進擊,隱隱形成包圍之勢。 明軍在料想不及的情況下遭逢攻擊,只得倉卒應戰;怎奈,天時、地利、人和三個基本條件都落居劣勢,更兼得營中被點起的火把照得一片通明,而成為敵暗我明的情形,劣上又加了劣,欲發火器,卻吃虧在地勢與明暗之劣,根本無法命中;——一萬人馬,全都成了刀俎上之魚肉。 努爾哈赤目不轉睛的直視著戰場,由暗視明,分外清楚;他親手訓練出來的軍隊果然沒有辜負了他,士氣高昂,戰技精良,個個都能以一當十;負責主攻的兩黃旗表現得非常優異,五百前鋒鐵騎,衝入明營後,不但如入無人之境般的衝破了明營列佈在外的戰車和木柵,也直接沖散明軍的陣伍;弓箭手們萬矢齊發,密如急雨,明方的人馬紛紛中箭倒地;而後,四旗的勁旅形成了合圍之勢,而且包圍圈越縮越小。 他在震天的殺聲中暗自點頭稱許:“很好……” 而念頭剛忖完,眼前閃起了一道道的紅光;原來,明營中的軍士已被殺戮得所剩無幾了,無法再護營帳,竟有不少座被丟了火把,熊熊的燒了起來。 他明白,這場仗快要結束了;於是,他吩咐左右:“再過片刻就鳴金收兵!” 明軍中已有倖存的人馬在奪路而逃,他並不下令追趕:“讓鑲藍旗去截殺吧!” 大獲全勝的勁旅必須重新整隊、進食、休息,然後繼續完成任務——戰只打了一半,殲滅的明軍也只是西路的一半,杜松帶著另一半的人馬往吉林崖而去,那是後一半要殲滅的對象。 探子們非常準確的掌握著杜鬆的行程,每隔半個時辰就輪番來向他禀報一次;在他讓全軍重新整好隊伍,準備出發的當兒,接到的最後的消息是:“明軍逃走的人馬被我軍截住,殺得只餘幾十人與杜松軍會合;但是,杜松仍然不肯停留、紮營,繼續奔向吉林崖!” 消息勿庸置疑,而且幾乎與他所預估的完全一致,他的對策也早已謀定——又是一場穩操勝券的戰役! 杜鬆的目標很明顯:越吉林崖攻界凡城。 而杜松當然沒有料到,他早已派代善和皇太極率領兩白旗一萬六千鐵騎在吉林崖上“等候”著這千載一逢的時機。 他笑了:“我軍加快腳程趕路,天黑前可到吉林崖,八旗軍會合,正好上下夾殺杜松!” 大勝之後,士氣更旺,於是,兼程奔馳—— 杜松軍行進的速度慢,和軍士人馬的疲乏以及路徑不熟有關,而後,在薩爾滸山下戰敗的殘餘兵丁追了上來,訴說了全軍覆沒的消息,大大影響了軍心士氣,更有不少人心裡已經打起了退堂鼓,想伺機逃跑;杜松也就不得不調整了他一貫的“激進”的作法,放慢腳步,因而直到黃昏才到達吉林崖下。 但他卻不讓軍士們在山下紮營:“薩爾滸的教訓才在眼前——山下容易受到攻擊,不如上山,在山上紮營過夜!” 他的信心早已動搖,想藉著山林來作掩護:“奴酋必然率眾追來,不如上山,明日再戰!” 基於這些考量,他僅讓軍士們稍作歇息就帶隊上山;天色很快的就黑了下來,一入山林,更是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大雪中的山路又且崎嶇難辨,濕滑難行,容易出事;於是,他下令:“每五人點一支火把照路!” 令出之後,不多時,全軍點起了火把,半個吉林崖的山腰剎時間竟有如滿天星斗一起墜落般的閃閃發光,亮得一片通明。 而這對帶著兩白旗軍在山上埋伏的代善和皇太極來說卻是個重要的訊號。 “來了……” 猶是少年心性的皇太極登時就興奮了起來,拍著手歡呼:“父汗說,日聞鼓聲,夜見火光,就可以出戰了!” 已經在山上等了兩天,委實讓他覺得“悶得慌”,這下,可以大展身手了。 他忙不迭的和代善分執了一支白色小旗,指揮起兩白旗的勁旅,一面笑著向代善說:“你看,杜鬆多蠢,點著火把,告訴我們他在哪裡!活像兵書上說的史事,戰國時代,龐涓與孫臏交戰,夜裡,龐涓點起火把去看一行字,孫臏便只須命人將箭往火光處射去,立時把龐涓射成了個刺猬!” 說著,他猶且搖頭晃腦的補充說:“那行字是'龐涓死於此處'!” 代善回他一句:“杜松是個不讀書的人,不一定知道這個典故!” 但是,這話還沒說完,皇太極已經翻身上馬,不但不跟他說閒話了,還立刻開跑,一口氣跑了好幾步之後,高舉手上的令旗,大喝了一聲:“鑲白旗弓箭手預備……” 他彷彿由龐涓之死得到了靈感,立刻發出了行動;而他這發號司令的舉動,看在代善眼中,所引發的卻是另外一個想頭:“難怪旁人都說,他最有父汗之風,果然……” 而也就在這一思忖之間,耳畔傳來了“嘩”的一聲巨響,這才讓他意識到,鑲白旗的弓箭手已經出動了——自己已經落後了。 於是,他也翻身上馬,趕到皇太極身邊,皇太極卻搶先對他說:“放了箭,你左我右,分頭衝下去吧!” 他點頭應了好,於是,皇太極再次高舉令旗,向前一指:“鑲白旗出動!弓箭手先行,鐵騎右路衝殺……” 指揮若定,自己更是身先士卒的策馬開步,跑在最前線,逼近明軍後,他揮旗指示:“弓箭手上——射!” 代善不敢再落後了,一樣的指揮著正白旗的弓箭手放箭,目標一起集中在火光閃動處—— 杜鬆的大軍正在吃力的登山,既看不見黑暗的山林中所隱藏的危機,也沒有深入的推想可能發生的情況,先是聽到了轟轟的一些聲響,卻無法辨認究竟是什麼聲音,也就有人猜成是風聲或雪聲和樹濤的齊響;但是,世上畢竟沒有僥倖,片刻之後,無情的羽箭就飛射而來。 第一聲在箭矢的穿刺下所發出的慘叫響起時,經歷過多次戰役的杜松才悚然心驚:“有埋伏……” 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人馬中箭的慘呼嘶叫聲幾乎和羽箭一樣的形成了密網,密得沒有半點縫隙,不過片刻之間,全軍已經死傷累累,秩序大亂。 趙夢麟和王宣不約而同的趕過來向杜松請求:“不能再上山了,大帥,請速下令後退吧!” 人在箭雨裡,委實不能不低頭——杜松雖然恨得咬牙切齒,紅了雙眼,但也只能勉強同意:“先退下去,避避這陣敵箭!” 卻不料,話才說完,幾名哨兵大口的喘著氣,飛撲似的到他跟前來說:“奴酋親率著人馬殺來了……” 消息是雪上加霜——杜松豎耳仔細一聽,果然,山下已經響動著殺聲,在風雪的呼吼聲中起伏,特別顯得可怖,也像催命似的明白曉諭:“退不了了……” 他忍不住仰天發出一聲厲喝:“索性拼了……” 兩眼紅得如同射出了血光,熱氣隨著他的聲音從口中呼出,形成一團白煙,他再次的扯開衣襟,露出虯結如盤蛇的傷疤和起伏鼓動的肌肉,舞起手中的大刀,長嘯著奮勇上前;他全身熱血沸騰,意志和精神都被刺激成了異常的狀態,因而發出了生命中全部的潛能,在身旁乃至大部分的將士都陣亡喪命的情形下,竟而不畏羽箭射中身體,刀槍砍中軀殼,整個人化成了一團血肉模糊的紅光,仍然挺刀向前——直到皇太極手上閃著銀花的槍尖準確的刺入他的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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