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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掌中之物

豐臣秀吉(五) 吉川英治 6367 2018-03-13
這時距前田利家等三人回到越前已經有十天左右的時間了。留在寶寺城下進行療養的柴田伊賀守勝豐也終於康復了,他一天也沒有向秀吉祈求多留,“這次您待在下的好處,在下今生絕對不會忘記。什麼時候在下還會找機會回來,到時定再次向您拜謝。” 就這樣辭別了秀吉,勝豐踏上了回長浜的歸途。 回去的時候,秀吉與他一同走到東京一帶,親自在途中照顧他,並派加藤光泰和片桐助作護送他到大津。還在特別製造的湖船上加上了船醫,送他到長浜。 勝豐被秀吉溫情的羽翼呵護著,讓他簡直有點兒忘乎所以了。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是骨肉至親,什麼是真情。而這,也是他一直在心中渴求的東西。 他自身雖然處在北陸大柴田家族第一把交椅的位置上,但是事實上,他卻常常游離在孤獨之中。勝家很介意他的存在,一族中人也對他冷眼相待。所以,他自我反省,一直到今天,他也不能完全擺脫那些偏見者對他的影響。

但是,自從接觸了秀吉,雖然有點兒難為情,但他還是覺得自己萌生了一種要找回原來的自己的那種願望。經歷了這次的一些事情,他不僅僅精神上和肉體上都恢復了元氣,就連心病也被秀吉的處方給醫治了,他突然覺得自己心中本來的那份開朗和希望又回來了。 “雖然老話說風興旺的地方有人,人興旺的地方在天上,但是羽柴家真的讓人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好心情。沒有見不到陽光的地方,絲毫沒有任何不協調。不會有人背地裡說壞話。而且在那更深一層,那種好似小草萌芽時候大地散發出的熱量,在每一張臉上洋溢著。也會有比較麻煩的任務或者是難以出口的艱難之處,但是看不見任何不平或者是委屈的面容。這真的是太不可思議了。柴田家簡直不能與其相提並論。我們柴田家不是那樣的。真是令人羨慕啊!”

年紀輕輕的勝豐就這樣被秀吉那有力的羽翼庇佑著,雖然身份還是柴田家的養子,但是心早已屬於秀吉。比起勝家,他已經皈依了秀吉。 不過,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對秀吉的仰慕並不是很突然的事情,從很久以前開始,一有機會,他對秀吉的好感就會多一點兒積累,而這次的事情更讓他的心有了很大的震動。 但是,那個時候的秀吉是不是真的單純地“給予身處逆境者溫情”呢?將這件事情放在今天來看,用一句總結性的話來說,那就是:“他只不過是秀吉藥籠中的東西罷了。” 秀吉之前先是送前田,現在又是送勝豐,在這之後的半個月時間裡,他幾乎完全不關心建城和建京都的事情,而是不知為什麼把每一日的時間放在了看不見的其他方面。終於進入了十二月,早已被秘密派往清洲的脅坂甚內安治和蜂須賀彥右衛門正勝兩個人回到了秀吉處。正是從這時候開始,秀吉即將脫離清洲會議以後以被動和隱忍為主的休息期,第一次向天下這塊棋盤投出乾淨利落的一石,從消極狀態轉向了積極狀態。

蜂須賀和脅坂去清洲的原因是為向清洲的織田信雄書面請示,並徵求他的同意。 理由如下:“信孝的暗中活動最近越來越猖獗。勝家等人的軍事準備現在也已經是十分充足。 “信孝現在還沒有將三法師君轉送到安土,而是扣留在岐阜的自家城裡。 “這是奪嫡之罪。不僅如此,他還敢公然破壞清洲之約。” 不但有諸多罪狀,又將以上各條與實際情況參照,讓信雄說出為了討伐為這些事情出謀劃策的罪魁禍首勝家,首先必須要趁著勝家因為大雪還不能南下的時候出兵討伐。 信雄本來就對信孝抱有許多的不滿。當然勝家這號人也讓他不那麼舒服。他絕對不是信賴秀吉,理解秀吉,將今後託付給秀吉,而是他覺得至少和勝家這種人比起來秀吉也算是可以依靠的。這樣不僅能夠為自己除掉信孝,還能將自己長久以來無法說出口的不平借秀吉的軍馬佈告天下,何樂而不為呢?所以他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不許可之意。

“哎呀呀,信雄大人對這件事情十分有興趣、十分支持。甚至還說現在都有些晚了,還說要是築前出兵到岐阜的話,自己也會親自出征,那狀況反倒是我們這些前去征求同意的使臣被激勵了。” 就這樣彥右衛門和甚內向秀吉傳達了拜謁信雄時的情況。 “非常贊成啊……哎呀呀,好像也能看得到當時的狀況似的。”秀吉一邊表示愛憐一邊在自己的心中描繪了一下。能夠想像出信雄就是那種典型的貴族公子哥兒。真讓人覺得他是那種有著無可救藥的性情的人。 但是,他同時也清楚地承認自己的意圖中帶有很大的僥倖成分。自己從許久之前開始,一直到現在,哪怕是那麼一會兒,也不是那種說過什麼大話表達過什麼大志向的人。但是從信長去世之後,特別是山崎一戰之後,卻有了一種明顯的“取天下者非我莫屬”的自覺和大志向,大膽地成為了那種絲毫不隱藏自己的自負和自尊的人。

還有更加明顯的一個變化是,本來無論怎麼拿出自己的名分都會容易被人懷疑不過是為自己的私心而“不是為天下大業”的願望,最近都可以公然地、毫無顧忌地在內心之中視為理所當然了。假如從秀吉自身來尋求產生這個變化的原因的話,那麼應該是這一句:“當然。沒有太陽這世界就不會變明亮。” 黑暗、黑暗、黑暗。這裡也是,那裡也是,到處都是停滯不前的黑暗,黑暗居然這麼多啊。信長就是那一掃暗夜密雲的大風暴、卻不是帶來光明的太陽。秀吉並不是要自己跳出去,而是在信長離開這個世界之後他才出現。太陽是很久之前就存在於那裡,所以一直存在。但是太陽看起來是一點一點升起來的,那是因為地球的自轉才讓人那樣覺得的。 突然間,真的是突然間,一大堆的軍馬在相國寺門前停了下來,剛讓人覺得驚訝,從西、南、北方向又聚來了更多軍馬,這些軍馬聚集到千實瓢下,就在轉眼間,幾個軍團陣容的勢力就聚集到了都城中心。

這是臘月初七的早上,艷陽還照著,大風還刮著。 “這是怎麼回事呢?” 老百姓不知緣故。 十月才看到了大德寺大法要的莊嚴、壯麗,那一天熱熱鬧鬧的場面還停留在腦海中。老百姓總是容易拘泥於自己很淺顯的判斷。他們的臉上已經恢復了那種陽光般的溫暖表情。因為他們擅自地判斷:“應該不會再有戰爭了吧。” “築前大人一馬當先。能看到筒井的部隊,還有丹羽大人的軍馬。” 路邊的聲音更讓這次的出征地點變得越來越不明了。突然間,越過某一地點的蜿蜒的軍馬又加入了在矢走與他們會合的另外一支。渡頭的軍船,泛著白浪從湖心向東北方向行進著,陸軍在安土以及其他地方經歷了三個晚上的宿營,在十日到達了佐和山城。 然後,十三日,細川藤孝和細川忠興父子率領麾下軍馬從丹波前來會面。

藤孝父子立刻請求拜見秀吉。 “我們來晚了。”他們恭恭敬敬地說。 秀吉對此回應說:“不打緊。”這樣說表示自己正萬分真誠地等待這對父子,“伊吹以及北國路也是如此。一定是因為大雪而行走十分艱難吧。”秀吉這樣安慰道。 說起這半年來,沒有人比藤孝父子過得更如履薄冰了。 光秀和藤孝在一起為信長做事之前就已經是莫逆之交了。忠興的妻子珠子(伽羅沙夫人),正是光秀的女兒。除此之外兩家之間更是有著許許多多的想切也切不斷的聯繫。可以說有足夠的理由說光秀跟他是同夥,並且有相當大的概率將他列入叛變之列。 但是,藤孝卻並沒有與光秀為伍。可以說如果有那麼一瞬間藤孝被私情迷惑的話,那麼他們一族一定會和明智走同樣的路。藤孝為脫離危機對內對外妥善處理的苦心更是無法用言語表述。當時他麾下軍馬又起內亂,就連救出光秀的女兒也就是忠興的妻子,也不是那麼簡簡單單的事。

今天秀吉也已經原諒了細川家族,細川父子追隨正義之師的誠意也得到了認可。過去藤孝曾經受過秀吉的優待,今天在秀吉看來,藤孝的兩鬢突然開始斑白。他一邊想:“哎呀呀,這個人能夠成為達觀之人吧,但有時,人若為了在大事上不做出錯誤決定,果然真的會變得瘦弱,會退去兩鬢的黑色。”這樣想著,秀吉每次看見他都會不自覺地感到有些心酸。 “不論是從湖上還是從城下都能看到軍馬隨著激烈的鼓聲在步步逼近的情形,也給犬子忠興一個先發製人拿下一個缺口的機會吧。” 對於藤孝的請求,秀吉說:“長浜啊……”好像在說著什麼目標之外的東西,等回過了神回答道:“從水陸兩方面進攻啊……真正的缺口在城外不在城中,也許就在這兩天,伊賀守勝豐的家臣就會來將城池獻給我的。你們長途跋涉一定很累了吧,先好好休息一下吧。”

藤孝將秀吉剛才的話又仔細琢磨了一番,突然間想起了一句古話:“經常讓人休息的人也是經常將人的力量用到極致的人。” 藉此機會藤孝又將這句古話重新玩味了一番。 兒子忠興也同樣,一邊仰視著秀吉的側臉一邊想起了某件事。那時細川家的命運處在關鍵時刻,就在大臣們爭論不休的時候,父親藤孝這樣說著指出了要跟從的主家:“我活了這麼大年紀,難得一見的人當今世上只看見了兩個,一個是浜鬆的德川家康,還有一個是築前守秀吉。”他說。 但是就算是現在想起父親的話,忠興還只是覺得:“真的是這樣嗎?這就是父親所說的難得一見的人嗎?這是世上僅有的兩個大將中的一個嗎?” 忠興不禁這樣懷疑。特別是看見自己眼前的秀吉本人,更加覺得迷惑。怎麼看也不覺得他是父親口中那樣的人。

終於,退到了佐和山城中的某一地方,這對父子也安下心來,忠興便將自己的這份心情原原本本告訴了父親。他剛一說完,藤孝連好像也有可能之類的話都沒有說,只念叨著:“不懂啊。以你的氣度和年齡還遠遠不夠啊。” 感覺到忠興似乎很不服氣的眼神,察覺到年輕人的心意,他又補充說:“假設有一座巨大的山,越是離山近越看不見它有多大。進入山腹之後就更是不知道了。可以將諸人的評價比較一下。不是所有人都將山看全了才發出評論的。不過看見一峰一溪就以為自己看見了山的全部,抑或是只以限於眼界的草木和道路拿出作為對全山的評價。真正的大人物,如果是用那麼狹小的眼界便能看透的,那麼從某種程度來說那一定是只要想找就會找出很多替代品的人物。” 就算是這樣被教誨,忠興的腦袋裡還是留著“是這樣嗎”的疑問。但是,從處世的經驗以及看過各種各樣人的經驗來講,自己還遠遠不如父親。所以從這一點來說,忠興不得不肯定父親的話。結果是,不管到底是不是人不成長到某種程度就不能理解的觀念界限問題,他都選擇了消除自己的疑問。 令人驚奇的是,那之後的第二天,長浜之城就未損一兵一將地成為了秀吉的囊中之物。 就像秀吉對細川父子預告的那樣,“他會主動把城獻給我”,城真的就被獻來了。 伊賀守勝豐的老臣,木下半右衛門、大金藤八郎、德永石見守三人作為使臣帶著契約書前來。 “勝豐以下,家中一統,歸順您的門下,聽從您的號令。”這是回應秀吉之前的善待。 “很好啊。”秀吉滿意地說。 長浜之城在清洲會議之後就已經是讓給柴田家的了,但是秀吉七月將其公開給了柴田家,又於同年的十二月將其早早拿了回來。 世人都說:“對那塊緊要之地,竟然敢下定決心拱手與人!”說著卻又難以猜到他的心事,從時間來看,從秀吉將那塊地交到柴田的手上,到拿回這塊地,也不過不到半年的時間。這讓人覺得秀吉公開交出去是十分乾淨利落,拿回來卻也是易如反掌。 但是,這是以秀吉為中心來說的。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再說說柴田勝豐,這幾天他的身邊也像被颶風捲過一樣。 向越前請求援兵之時,因為積雪援兵難以成行,勝豐左盼右盼,也還是沒有盼來一個援兵。 再加上養父勝家依舊對勝豐很苛刻。特別是那個時候,對於和前田以及金森等使者一起進入寶寺城的勝豐更過分:“不知深淺的東西。”勝家這樣說著,又不中聽地說他給一族人帶來了不興旺,還說:“用生病作為藉口,一味惦記著築前的招待,在羽柴的城中玩兒了多少日子才回來,也不怕人家說閒話的呆子!” 說勝家狠狠地罵了勝豐的傳言,也通過在越前的家臣的家里人傳到了勝豐的耳朵裡。 現在,被秀吉大軍包圍的勝豐有的只是孤城,毫無可去之處。另外勝豐還有一顆孤獨的心,他沒有任何的依靠。 勝豐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眼下的處境呢? “該怎麼辦呢?” 他不知如何是好,便將這個問題拿來問老臣們。 老臣們早就知道勝豐心中已有送城之意,大家都不用商量便對勝豐說:“在越前還有家人的人,讓他們回到越前去也是可以的,此外,和勝豐大人一起留在這裡有歸順築前殿之心的人,希望就讓他們與以前一樣還住在這裡。無論怎麼說,不管有什麼樣的道理,北之莊殿對於大人您來說都是您的養父,背叛他於理不合。但是我們已經察覺到大人您的心事,所以我們也已經向大人您表達了我們的讚同之心。話雖如此,考慮到一旦離開了柴田家,武士的顏面便再難留存,我們不客氣地希望能讓我們退出。” 一時間不太舒緩的空氣膨脹了起來。但是事已至此別無辦法的感覺比較強烈。他們倒不至於對勝豐有什麼非議,但卻因為悲痛而沮喪了起來。再沒有比男人的飲泣之聲更能斷人心腸的東西了。那一晚,主從斟酒碰杯。但是決定回到越前的家臣還不足十分之一。 勝豐離開了養父追隨了秀吉。他從這時起就屬於秀吉了。但那隻是形式上的東西。勝豐的心早在那之前就已經是秀吉籠中飼養的小鳥了。 不管怎麼說,長浜的接收結束了。但是,這件事情對於秀吉來說不過是去岐阜途中順路辦的一件小事兒。不用說,這次軍馬的目標無論如何都在神戶信孝的岐阜城中。 話是這樣說,但是從對北越勢力出兵的料想來看,無論怎麼說長浜都是必須要收入掌中的重要地帶。秀吉按照自己計劃的那樣收服了勝豐,首先將這塊軍事要地納入了自己的陣營,任命了柴田勝豐為守將,給了他承認原有領地的公文,隨後又向岐阜前進了。 如果是平常人,這個時候不將守將換成自己的心腹是不會罷休的。 冬天的不破之關,尤其是左面的伊吹,是出了名的難行。關原地區的風雪尤其嚴重。 從十二月十八日到十二月二十日,秀吉的軍馬從這一帶經過。軍馬被分成了幾個小隊前後行進,小隊又分為小馬隊、大馬隊、步槍、扎槍、騎兵以及步兵幾個組,士兵踏著雪泥前行。過了兩日,大約三萬的兵力成功南下了。 從這些軍馬的旗幟來看,丹羽勢力、筒井勢力、細川勢力、池田勢力、蜂屋勢力等等在各軍各將的指揮下被編到了一起。隨著離大垣越來越近,大垣的城主氏家行廣也來會合,曾根的城主稻葉一鐵也參加進來,他拜見了秀吉並歸入麾下。 主陣地被指定為大垣。將這裡作為作戰大本營,秀吉將美濃一帶的小城陸陸續續攻下了。 急報傳到了岐阜,信孝這些日子以來十分狼狽,別說是下防戰的命令了,就連該採取什麼樣的辦法都無從知曉了。 為什麼會這樣呢?是因為他只知道如何按照自己的意願來考慮問題,在沒有自己的意願的時候,他是不知道成功的法子的。以前都是和柴田以及瀧川等人一起商討如何討伐秀吉,但是完全沒有料想到秀吉會反過來攻打自己。可以說他非常不了解自己的敵人。 “到現在這個時候也沒什麼法子了。以後的事情只能拜託給五郎左了。”信孝實在不知道此時該如何是好,便將大權全權交給老臣們,希望他們能夠妥善處理。不,在這種狀況下已經不會有妥善處理的餘地了吧。 老臣們也只能投降秀吉,不僅將信孝的生母以及家族的女子作為人質,甚至還將自己的母親雙手奉上,只說:“希望大人網開一面從輕處置。” 丹羽五郎左衛門長秀一味求秀吉留信孝一命。秀吉應允了。 已經和和氣氣之際,秀吉對信孝的老臣們說:“各位大人已經對時局有清醒的認識了嗎?如果已經懂了那可是件可喜可賀的事。”他一邊說著一邊露出一絲苦笑。 立刻,人質被送到了安土城,接下來一直在岐阜城內的三法師,也被移送到了安土城。 在那之後,秀吉將對三法師的細心陪護作為信雄委託的任務,又於同月二十九日,自岐阜凱旋,回到了寶寺城。回來後的第二天,已經是那一年的大年夜了。 天正十一年的元旦下了一場雪之後,天氣轉晴,從早晨開始陽光一直照耀著新城全新的樹木,照得它們閃閃發光。 收家臣們的賀禮,無論在哪裡都是以兩天為慣例,但是對於羽柴家來講,一直以來就不存在慣例之類的東西。按照時間的不同,隨著場所的變化,適當地早早開始做事情才是慣例。雖然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這一年的新年夜和元旦趕在了一起。與天正十年的御用舞蹈一起,家臣們連澡都未泡就穿上了禮服,天還沒亮就開始絡繹不絕地登上城來祝賀。多數人也沒有回到自己的府邸就直接待在城中喝起了屠蘇酒。 年糕湯的香味飄滿個整個城池,鼓聲響過半日。中午的時候,突然間,“去姬路。”從裡面傳出了這樣的話。這命令來得十分突然。使大夥兒毫無閒暇時間。這是這一年依然忙碌的預兆啊!人們好像也很喜歡繁忙似的,又開始各處準備、奔波忙碌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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