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春僅被小紙團打了一下便幾乎要昏倒。不僅藤吉郎大驚失色,就是松下嘉平次也感到驚愕不已。
藤吉郎連珠炮般地斥責嘉平次時,阿春一直用匕首對準自己的喉嚨。
“哎呀,真危險哪!松下殿下。”
“法師,你怎麼發現的?”
“殺氣這種東西,只要心靜神安,無論它在甚麼地方都能察覺。比這更奇怪的是那個女子,她突然握住匕首注視著你的殺人動向……因此,如果你放棄殺機,對方的殺氣也會自然消失。年輕人……”來路不明的琵琶法師叫藤吉郎。
“是……是!”藤吉郎扶起阿春。
“帶那女子到這邊來,我設法連她一起向主人推薦。”
“那太好啦。您不是普通法師,您只用一個寫有語文的紙圈兒就把阿春打倒在地。”
“別說了。快過來!我有事要問你。”
說來也怪,這位法師出現後,松下嘉平次、藤吉郎都像月亮面前的星星顯得渺小暗淡無光。
“你們二位都到這邊來,讓我仔細給你們相相面。”
“是!”
“啊,年輕人,你的出生日很特別呀!”
法師首先仔細端詳藤吉郎的長相。
“你全身蘊藏著奇妙的靈氣。日、月、火、水、木、金、土七曜俱全……”
老法師屈指計算。
“你是丙申年的正月初一生的吧!”
“法師怎麼知道的呢?”
“果然不錯。不過,這個星相出生的也未必萬事如意,你小的時候就很苦。”
“是……是的。”
“現在尚未順運。我認為你二十三歲是個轉機,那時將會給你帶來良機和活力。在此之前,一切都是對你的考驗,而且是十分嚴峻的考驗,但必將時來運轉,要努力戰勝自己的命運。”
然後,法師的視線轉向阿春。
“你是奸細。”法師輕聲說:“但,現在正在悔悟。你的兩個太陽穴泛出紅暈,這是情愛的證明。”
阿春全身發抖,只好以極低的聲音,點頭回答對方。
不知何時,松下嘉平次也將刀入鞘,蹲在庭院前邊,似乎法師是這家的主人……
“給你相面可以嗎?小女子。從你的肌膚、臉形看,你出生在京城以北,不是越前就是加賀……對吧!”
“是……是的。”
“你侍奉的主人是朝倉義景。不必驚訝,這絕不是毫無根據地胡猜,都是嚴格地從所掌握的知識中產生的答案。”
阿春又偷看藤吉郎一眼,藤吉郎目不轉睛仔細地註視著法師。
“我現在就猜猜看,可以嗎?所謂的猜測是根據掌握的知識加以分析判斷,十有八九是對的。朝倉義景是足利義輝將軍最得力的助手……你是受命前來偵察誰將進京奪取天下的。美濃的齋藤、駿河的今川、甲斐的武田……他們都不能如願以償,美濃的齋藤深受骨肉離間之難,得志無望。甲斐的武田也如此,每到關鍵時刻必出現障礙,使他遭受挫折,這也是學問。怎麼樣?按照我說的向你主子匯報,絕不會錯的。而且你最好盡快脫離偵探的漩渦,不然的話,你周圍刀光劍影,寒光閃閃,有朝一日會死於非命……千萬多加小心。”法師說到此,又抿嘴嘿嘿地笑著,然後說:“為此,你必須改邪歸正。迄今為止你歷盡艱辛不就是為了探聽駿河的今川有無進京的打算嗎?……不必擔心,他固然有志,但天命不允,沒那個造化,掌管政權的雪齋和尚略有遠見,在他沒有閉目離世之前絕不允許謀反。這件事你也可以原原本本地向主人禀報,不會有誤的。所以我勸你還是盡快改變主意,避開殺氣,免遭殺身之禍。”
“照你這麼說,沒人窺伺天下啦?”
“即使有也未必能如願以償。有希望得天下的人嘛……”法師眯縫著眼笑著說:“這個年輕人如果當上一、兩個領地的國持大名之類的話,可不容忽視。”
“這個莫名其妙的琵琶法師,淨信口胡言。你這麼一說……法師!不許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