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頁 類別 偵探推理 替身

第65章 第二十四章不可替代

替身 西樵媛 2733 2018-03-08
“廖醫生?”廖子矜有些迷茫。廖仲文的出現讓他想起之前的那次會面。廖仲文深夜到訪,卻只對他的求學經歷感興趣。那時他還是孟子,他說的,也是孟子的經歷。包括父親,包括在美國的童年,包括孟子的功成名就。與廖仲文的談話似乎不著邊際,他既不表態,也不顯山露水,只是靜靜地聽自己講述另一個人的人生,然後,微笑,起身,離開。那時,自己穿著敞開領子的白襯衫。 此時,廖仲文看見孟子,眼中竟有驚懼與錯愕的顫抖。他身子迎上前,想說什麼,卻硬生生地忍住了。 “你不該這麼叫他,”司徒對廖子矜說,“他是你父親。” 什麼?廖子矜的心像被人抓了一下似的,愕然的神情比他以往的任何表情都要真實。 “我不是!”廖仲文本能地大喊,卻被司徒犀利的眼神嚇住。

“你不是什麼?”司徒問。 “我不是他的父親,”廖仲文看看子矜,“我兒子已經死了。” 廖子矜心裡一跳。死了? “什麼時候?死在哪兒?”司徒繼續問。 “大半年前,死在美國。”廖仲文看著廖子矜說。 廖子矜有些絕望地閉上眼,眼中的失落如同落入千層水底的墨玉,沒有踪跡,卻一沉到底。 “那他是誰?”司徒指著廖子矜。 廖仲文撇撇嘴,“孟子。” 廖子矜忍不住笑了,荒謬而毫無招架之力的笑。 司徒直視廖仲文,替他感到悲哀,“看來你們父子並沒有坦誠相對,至少你沒有挑明他與孟子的關係,指紋、瞳孔、dna,這位死而復生的孟子完美得無可挑剔,所以作為父親的你,可以輕易地幫他隱瞞身份,可惜,你遺漏了最關鍵的一步,就是讓他自己先看清自己的身份。”

廖仲文的瞳孔放大,“他……他不知道嗎?他不知道自己才是真正的……”廖仲文看向廖子矜,廖子矜卻用鄙夷的眼神回望他。 “我們也以為他會知道,”司徒看看廖子矜,“可孟子,讓我們所有人都吃了一驚。記憶是可以選擇的,可以只選擇1%的記憶來複製,也可以只留下1%的記憶,和死亡一起埋葬。” “孟子從一開始,就不想讓我變成他。”廖子矜說,“他完全有能力抽去我全部的記憶,徹徹底底地把我變成孟子,這在我變成他的時候就已經知道了。可他不,他讓我帶著一個逃犯的記憶去做個醫生,這跟逼著我性格分裂有什麼不同?他還不讓我知道克隆的事,他想牽制我,他只把我當成他延續夢想的工具,而不是一個人。” “他牽制你是對的,”安然說,“你是個逃犯,你的骨子裡,有犯罪的毒素,即使你有了孟子的記憶,你也抽不掉你血液裡惡毒的黑色。”

“我的惡毒是為了誰?”廖子矜說,“我從小就是個壞蛋,我怕什麼?我早就習慣了一無所有,早就習慣了受人鄙視。如果不是你,我根本不怕再變成一個逃犯。你是個公主,是你的高高在上讓我自卑,讓我害怕回到過去。我可以在手術台上殺了他,可我沒有,因為我答應過你,我也不想再殺人。可最後,還是你讓我回到了過去。” “你沒有回到過去,”司徒說,“你也不需要,因為你根本就沒有現在。你穿著雪白的醫生袍,可你的心依然是黑色的。你的人可以漂洋過海可以被洗得乾乾淨淨,可你的靈魂,一直就沒有離開過你過去的生活。” “過去的生活那也不是我想要的。”廖子矜嗤笑起來,“我一直都想離開過去的生活,但這可能嗎?沒有家,沒有親人,沒有朋友,沒有上過學,沒有人教我怎麼才能做個人,我只能做個魔鬼,我只能靠別人的大腦活著,因為我除了偷竊搶劫殺人放火我什麼都不會!如果我是司徒康,我也能做個警察。”廖子矜指著司徒,“如果你是我,如果你有個坐牢的爸爸,你還能站在牢門之外嗎?”

司徒一時無語。假設是無法與事實作比較的。 “不過,有句話你說對了,”廖子矜伸直手臂拿指尖戳向廖仲文,“始作俑者,他還真配得上這四個字!” 廖仲文沉默。 “sir,”7768進來,“美國那邊來人了。” “你們要把他送回美國?”廖仲文緊張。 “在哪兒他都是個罪犯,他已經沒有自由了。”司徒叫人把廖子矜帶出去。 “等等,”安然叫住他,“君澤什麼時候能醒?” “誰說他能醒?”廖子矜突然開始笑。 安然的臉色變了。 “我說過的,我救活君澤,你毀掉書信。現在書信還在,總有什麼,是需要被毀滅的。” “原來你從沒有相信過我的話。” “難道你有相信過我嗎?”廖子矜脫口而出。這句話,他準備了太久,終於可以說出口了。

安然替君澤拉好被子,放下窗簾,關上燈,悄悄離開。廖子矜被抓已經三週了,他還沒醒,她還在等。她相信有奇蹟,就像孟蝶的複活,在愛中孵化誕生。每當夜幕降臨,她就在期盼,期盼新一天的晨曦能點亮生命。安然走到醫院門口,卻看見一輛熟悉的車開往婦產大樓。安靜!安然心裡一跳,連忙跟過去。 “莫非,”安然看見莫非下車,“是姐姐嗎?” “安然,你在正好,”莫非急得一頭汗,“你姐姐要生了,趕快幫忙。” 安然心中激動,生命,總能讓人心潮澎湃。安然送安靜到婦產室,莫非要進去,卻被攔下。 “姐姐有我,放心吧。”安然陪安靜進去。 莫非緊張地掏出手機,他有些慌,他想找司徒來陪著自己。 “司徒,我跟你說……”

“我也有事跟你說,”司徒的聲音有些嚴肅,“廖子矜逃跑了。” 莫非怔住。 醫院大樓的另一邊,走廊,燈又不聽使喚地忽明忽暗起來。一個白色的人影摸進重症監護病房,一步步靠近病人。白色口罩遮住三分之二的臉,醫生專用的帽子將額頭整個蓋住,兩隻不大的眼睛反而格外醒目。那人的口罩微微動了動,應該是做了某種類似於微笑的表情,冷笑,奸笑,恥笑,抑或是得意的笑,不得而知。那人繼續上前一步,一隻手關掉監護器的總開關,一隻手舉起一支針管,針尖朝上,細密的液體正從針孔裡滲出來。那人掀開病人的被褥,抓住病人的胳膊,針尖對準胳膊肘,慢慢接近。 突然,房間的門被撞開,走廊上的燈光照進來,屋中的人影露出模糊的輪廓。

“你幹什麼?”莫非站在門口,看見君澤的胳膊肘與細細的針頭即將觸碰。 那人沒有逃走,反而又是一笑,狠毒的眼神似乎有種找到了本我歸宿的快感。他繼續抓緊君澤的胳膊,推針的手開始用力。 莫非衝上去,從後面抱住他的腰,把他往後扯。那人突然抽手,反把針扎進莫非的胳膊裡,開始推針。莫非的手抖了抖,差點鬆開,可又迅速抱緊他,任憑針管裡的藥水注入自己體內。很快,莫非感到頭暈,心跳加快,呼吸困難,力氣漸漸喪失,抱住兇手的手漸漸鬆開,整個人軟下來,癱倒在地。 那人把針管拔出來,裡面還有一半的藥水。那人重新抓起君澤的胳膊,針尖再次對準胳膊肘處的血管。 砰的一聲,針管掉落在地上,針尖劃過君澤的胳膊,留下細細的血痕。同時,一滴血落到白色的被單上,迅速地滲透擴散開。床邊的人痛苦地捂著手臂,血從指縫中漏下,滴落床腳。

司徒收起槍,先讓人把莫非抬出去搶救,然後走進病房,一把扯掉那人臉上的口罩,“真要殺人,何必還穿著救人的衣服!” “我喜歡穿。”廖子矜有些無賴,卻更像垂死掙扎中的最後一點傲氣。 司徒上前扒掉他的醫生袍,“孟子的衣服,你沒有資格穿。” “就因為我姓廖?” “因為你是個罪犯。”司徒強調最後兩個字。 這時,掉在地上的手機響起來。是莫非的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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