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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二章大漢三酷

千古漢武 杨力 4638 2018-03-13
退朝後,張湯、杜周、趙禹三入朝司馬遷走了過來。司馬遷看著張湯高高瘦瘦的,杜周矮矮壯壯的,趙禹白白胖胖的,心想,這三人可真正是漢代酷吏三活寶。 張湯處理陳皇后巫蠱事件及淮南王謀反案,冷酷乾淨,誅殺了數万牽連者,使漢武帝大為滿意,迅速從廷尉提升為御史大夫,位極三公,權傾百官,連丞相都讓他三分。 大司農顏異看不慣張湯的冷酷、殘暴,與旁人議論了他幾句,張湯想趁他對桑弘羊的新措施還不太理解之際,整治他,於是就故意當著幾個大臣的面問顏異:“大司農,你對皇上頒布的農桑法令有無看法?” 顏異知道他要找茬儿,便沒有說話,只是嘴唇動了動。 張湯見了立即喝道:“來人啦,把這個對皇上不滿的人拿下!” “你……你……你這個酷吏,我……我犯了什麼法?”顏異氣得七竅冒煙。

“你犯了腹誹之罪。” 顏異被判處死刑後震驚朝野。 白髮蒼蒼的汲黯質問張湯:“你身為朝廷九卿之一,卻上不能繼先帝的功業,下不能化天下之邪心,讓你這樣的人來當政,百姓們真是沒法過日子了。” 張湯不理他,徑自走了。 早朝殿上,司馬遷出列奏道:“啟禀皇上,大司農位居九卿,突然被張湯判為腹誹罪處死,臣實在不知何為腹誹罪,因無從寫史,故奏請皇上明示。” 武帝說:“張湯,你回答太史令問題。” 張湯便奏道:“皇上,腹誹罪就是論心定罪,臣問大司農顏異對皇上頒布的農桑法令有何意見,臣見他嘴唇動了動,雖然話未出口,但臣可以斷定他心裡對朝廷不滿,所以判他死罪。” 大臣們聽了皆嘩然。 “皇上……自古並無腹誹死罪。”司馬遷急呼。

個子矮胖的廷尉杜周出列支持張湯,這個杜周是被張湯欣賞舉薦為廷尉的南陽酷吏。他說:“啟禀聖上,古時無腹誹罪不等於現在不能有,腹誹罪就是在心裡不滿,對朝廷不滿當然應定死罪。” 這時,張湯的刑法同僚趙禹也出列奏道:“啟禀聖上,臣也以為張湯大夫所言的腹誹罪可以成立,人心難測,如果不嚴酷一點,恐怕奸人難防,江山難穩。” 大臣們聽了又小聲議論起來。 御史中丞李文反對道:“啟奏皇上,司馬遷說得對,臣也不懂什麼叫腹誹罪,如果嘴唇動了動,就判大臣的死罪,恐怕太酷。” 張湯狠狠地盯了李文一眼,心想,這個叛逆,早晚一定要除掉他。 武帝說:“好啦,判罪定刑是廷尉和御史大夫的事,就這樣吧,退朝。”武帝顯然站在張湯的立場上。

司馬遷愕然…… 退朝後,張湯、杜周、趙禹三人朝司馬遷走了過來。司馬遷看張湯高高瘦瘦的,杜周矮矮壯壯的,趙禹自白胖胖的,心想這三人奇真是漢代酷吏三活寶。 臉黑黑的杜周對司馬遷挑釁地說:“太史令,還有何問題要問?” 司馬遷看了看他惡狠狠的眼睛說:“有人詢問你們審理刑獄,不是依法辦案,而是以天子旨意行事,你們認為這樣合乎公理嗎?” 張湯冷冷地聽著,杜周則說:“笑話,不按天子的旨意辦,按什麼辦?法律也是天子定的。” 趙禹調和道:“太史令難道不知前朝君主所定日律,後朝君主所擬為令,所以,難道不能以當今皇上首肯為準嗎?” 這時走過來的御史中丞李文責備趙禹說:“司馬遷問得有道理,斷獄辦案當然要依法照章辦事,而不是看天子眼色行事。”

張湯聽了哼了哼鼻子就走了,杜周和趙禹忙跟了去。 在張湯府上,張湯、杜周、趙禹三人在飲酒。 杜周說:“這個司馬遷得給他點顏色看看。” 趙禹說:“司馬遷處事嚴謹,處處照章辦事,一時難挑他的毛病,再說他學問淵博,皇上很看重他,要懲罰他不是那麼容易。” 張湯說:“那就先除掉李文,李文對我們的威脅最大。司馬遷那種傻書生,自有倒霉的時候。” 杜周小聲地說:“要除掉李文,我倒有個主意,魯謁居和李文有隙,我看就讓魯謁居……”杜周的聲音放得更小了。 杜周說完,張湯和趙禹都點頭同意。 “臣張湯叩見皇上。” “起來吧。”漢武帝拿起一本奏本對張湯說:“愛卿,這是魯謁居對李文的奏本,你去處理吧。”

張湯明知是他們買通了魯謁居告的密,卻故作姿態地打開奏本,然後面現驚訝地說:“沒有想到李文竟敢謀反。” 李文被處死了,張湯出了一口惡氣。 張湯是御史大夫,位居三公,權傾天下,他自已掌管司法刑獄,殺個人就像殺隻小雞一樣容易,要除掉自己的一個下屬,豈非易事?但是大臣們議論紛紛,大家心裡都明白李文是張湯的反對派,他的死肯定是張湯下的毒手,但又奈何他不得。 李文的死再次震驚朝野,誰都知道,李文是張湯的反對派,與張湯有積怨的長吏朱買臣想,機會來了。 朱買臣,原是吳(今浙江杭州一帶)人,大器晚成的布衣大臣,出身貧寒,年輕時靠打柴為生,他邊打柴邊讀書,後被同鄉好友嚴助舉薦給武帝。武帝見他精通《春秋》《楚辭》很是喜歡,就任命他為中大夫。因奉旨破東越,被武帝升為主爵都尉,現任丞相長史。

因張湯處理淮南王謀反一案時,殺了當時在淮南王屬下做官的嚴助,大恩人的冤死使他恨死了張湯,加之看不慣張湯的專橫,所以一直在找機會為嚴助報仇。現在張湯冤殺了李文,引起朝臣不滿,他當然不會放過為恩人復仇的機會。 於是他邀約曾經被張湯怠慢的邊通和王朝去狩獵,三個長史騎著馬在山林路上邊走邊商議。 朱買臣說:“張湯的權勢愈來愈大,連丞相都怕他三分,他想除掉誰就除掉誰,也許下一個就該輪到我們了。” 王朝和邊通都是曾經當過二千石大臣的人,因為有冒犯,被貶官,現暫在當朝宰相莊青翟手下任長史。因為酋被張湯羞辱過,所以也對張湯恨之入骨,三人一拍即合。 王朝憤憤地說:“難道我們都像李文一樣死在他的屠刀下?”

邊通冷笑了一聲:“哼,沒那麼容易,我看他得勢不了多久,因為他殺的人、滅的族太多太多了,我看他自己也不得好死。” 在野山上打了幾隻兔子,然後找了個空曠地坐下,他們用刀割下了野兔的皮,去掉內臟,點起篝火烤肉。朱買臣從馬背皮囊內取下酒,三人就對飲起來。 “唔,烤肉真香。”王朝咬了一口邊嚼邊說。 “這酒也不錯。”邊通喝了一口酒讚道。 三杯酒下肚,三人都興奮起來,朱買臣說:“我們是不是坐等張湯來一個個把我們收拾掉?” 王朝放下酒樽,高聲說:“我們當然不能等死。” 邊通問:“張湯有權有勢,皇上又那麼寵他,我們能有什麼辦法?” 朱買臣說:“辦法是人想的嘛,他能冤死李文,我們難道不能效尤?”

“……哦,明白了。”頭腦靈活的王朝立馬點頭。 邊通也恍然大悟,說道:“那……朱兄的辦法是……” “把田信抓起來審問,指控張湯勾結商人受賄致富。” “……那田信要是不招呢?” “把張湯發明的三十七種刑法都用上,不就行了嘛。” “逼他招供……好辦法。”王朝點頭叫好。 朱買臣把酒樽一甩,高聲道:“就來他個物證、人證俱全。” “好主意。” “滿上、乾杯!”三人又高興地飲了起來。 真是屋漏又遭連陰雨,莊青翟宰相因霸陵被盜一事也憎恨張湯,於是也趁機指使朱買臣、邊通、王朝三長史彈劾張湯,這樣揭發控訴張湯的奏本頓時像雪片飛到武帝處。 張湯聽說魯謁居病重就去探視,家人見是張湯忙通報進去。

“還不快請。”魯謁居躺在床上說。 張湯進到屋裡,見魯謁居氣色不好,就在他的床上坐下問候。 “您老哪兒不舒服?” “心慌氣喘,腫得厲害。” 張湯就起身掀起他的被子,一看腿腳腫得很厲害,就捲起袖子為他按摩腿腳。 魯謁居說:“張大人,看來,人不能做壞事,自從李文死後我就天天晚上做噩夢……” “魯兄!”張湯打斷他的話,“你不要胡思亂想,有我呢,你怕什麼?”張湯邊按摩,迦鼓勵他。 “張大人,聽說皇上對李文之死也有懷疑了,可能已經有人去告發了,張大人,我……我怕呀!” “魯謁居,你後悔了,你若是這樣,也開脫不了你的誣告罪!”張湯一字一句地說。 “你威脅我嗎?”魯謁居惶恐地說。

“你自己三思。” 張湯沒有想到他們兩人的言行,已被魯謁居的弟弟偷聽了去。 魯謁君受到張湯威脅,沒幾天病情加重,不治身亡。 朱買臣等三人對田信嚴刑拷打後,田信只得招供,於是三人便上書狀告張湯受賄致富。 武帝看了三人的告狀正在煩惱,楊得意來報:“皇上,趙王求見。” “宣。” 趙王進來禀道:“皇上,李文之死有冤。” “有證據嗎?”武帝問。 趙王便說:“皇上,我帶來了證人,是魯謁居的弟弟。” 這趙王名叫劉彭祖,他受封的趙國在北部,因其經營的冶鐵鑄造業遭到了執行官營冶鐵政策的張湯的無情打擊,從而與張湯勢不兩立。魯謁居死後,魯文居要為兄長報仇,就去求助趙王,趙王當然樂意,當即帶他面見皇上。 “帶進來。” 魯文居進來叩道:“小民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你說李文之死有冤,有何證據?” “禀皇上,我兄長病重,張湯來探視,我親耳聽見他們的密談,辮混長悔恨作了誣告李文的偽證。我也聽見張湯威脅我兄長,所以我懷疑我兄長是被張湯嚇死的。” “帶張湯!”武帝大怒,立即升殿要懲處張湯。 “皇上……” “張湯,你看看,這些都是彈劾你的參本,李文是怎樣死的?你跟田信有什麼干係?” “皇上,張湯冤枉。” “你為何威脅魯謁居?”武帝憤怒地質問他。 “皇上……”張湯欲分辯。 武帝一揮手,表示不願聽,令道:“御史中丞咸宜。” “臣在。” “張湯交由你審處。” “遵旨。” “張大人,請吧。” “皇上,冤枉啊。”張湯被兩獄卒帶走了。 偏偏這個咸宜,也是一個與張湯有隙的酷吏,張湯的案子交給他辦,他還能手軟嗎? 同情李文,憎恨張湯的大臣們紛紛上書,要求嚴懲張湯。上書房內,司馬遷把一大沓奏本呈給武帝。武帝看了往桌下一摔,問司馬遷:“司馬遷你老問我某項歷史該怎麼寫?現在朕問你張湯該怎麼處罪?” 司馬遷說:“就李文冤死一案已經足夠判他死罪,何況他還誅殺了多少無辜,滅了多少族。” 武帝嘆道:“唉,咎由自取,眾怨難堵,朕也救不了他了。” 張湯在獄中沮喪著臉,披散著頭髮,背靠牆坐著發呆。柵門口一獄吏說:“張湯,趙大人來了,起來迎接。” 張湯想,昔日你們這些下屬見了我腰弓得屁股快頂著天,現在卻這德行,真是些勢利眼狗。 趙禹進來了,他是張湯一手提拔起來的人,也是與張湯共同定酷刑、酷律的人,對張湯雖然同情,但皇帝的旨意豈敢違抗,他一擺手,獄卒端上了好酒、好菜。 趙禹斟了一杯酒說:“來,張大人,喝酒。” “是來為我送行的吧!”張湯沒有接酒蠱。 趙禹把酒杯放下,為難地說:“大哥對我不錯,趙某自是感恩難忘,只是……只是皇帝的旨意,為弟豈敢違抗啊!” “皇上什麼旨意,你就直說吧,大不了一個死字,何必吞吞吐吐的。” 趙禹只得說:“張兄,你處理的案件也太多了,你想想,你這一生一共誅殺了多少人,滅了多少族。也是,難免沒有冤死的,皇上是要我轉告你,你的罪過已到了犯眾怒的程度,皇上也救不了你啦。皇上念你過去有功於朝廷,不忍加誅,為保全你的家族,你就自己決定吧!” 張湯明白了,這個硬漢子臉上滾下了一串淚。 “我是殺了不少人,也滅了不少族,可這……這都是按皇上的旨意辦的呀。唉,我張湯呀,我有何罪?我犯何錯?我不過是頭替罪羊呀……” 言罷聲音顫顫地說:“給我筆墨。”於是寫道: 趙禹拿起來看,尚未看完,只聽“砰”的一聲巨響,回頭一看,見張湯已撞牆而亡。 趙禹流著淚去向武帝匯報,武帝聽了嘆息不止。 張湯死後,武帝心裡一直不愉快,在宣室,他放下奏本,起身踱到窗前,看著天空飛過的雁鳥,感到自己像是斷了一隻臂一樣,長嘆了一聲。 趙禹來報:“皇上,張湯的家產,我們估量了一下,不超過百金,都是他的俸祿和皇上賞賜,別的什麼也沒有。他的兒子要厚葬他,他母親說:一個天子之臣,居然無故被人陷害而死,還有什麼值得厚葬的。他們就用牛車拉到郊外草草埋了。” 武帝聽了,嘆息道:“唉,沒有這樣的母親,就不可能有這樣的兒子。” 武帝轉過頭來吩咐:“趙禹,你去好好調查一下,那三個長史何故要誣陷張湯。” “遵旨。” 趙禹為報張湯提拔之恩,把朱買臣、邊通、王朝受宰相莊青翟指示彈劾張湯的事報告了武帝,武帝后悔殺了張湯,便下令誅三個長史,釋放田信,把莊青翟打人死牢。莊青翟在獄中自盡。又下令讓張湯的兒子入朝做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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